那天她就顾着被试用了,根本没注意到有啥生物,身上那个压死人的还不够醒目么?

“唔……”危成往绯绯颈项间吻去:“一晚上咱俩都被它们盯着,我特别紧张。”

明绯绯大囧,感情亲热还有观众,尤其是那晚明明有人臭来劲,还好意思说紧张:“去你的!啊……你干嘛。”

说时迟那时快,明绯绯的内衣已经被伸进去的大手解了开,她挣扎了一番没挣开,嘴又被堵住说不出,可心里却想着以后决不能穿前开式的,有些人根本不看地点、不看时间,见床就躺。

只听危成边亲边咕囔:“我有分寸。”

另一边,时美仑的车子停不进小区,索性停在了路边。她只身下车往小区内走去,却在院门口被人叫住:“时总!你是时总吧!”

时美仑一愣,就见此人大热的天一身西装革履,那头油的分不清是汗多些,还是啫喱多些,脸盘挺大,可眼睛小了点,满脸的小痦子跟痘坑,赫然像是放坏的芝麻烧饼。

时美仑瞄了他被汗湿透的胳肢窝,笑了笑就转身往小区里走,可那人也跟了上来并继续搭话:“时总我特崇拜您,您做封面的每期杂志我都看!哦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王小胖儿,本来是想去您公司的,可您看我面试几次都没过哈哈……我家就住这小区里啊,您今儿来是看朋友?”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明家住的那栋楼下,二楼阳台的王大妈往下一瞟,立刻来了精神,连忙跑出门去迎接。正好时美仑也一路上了楼,那姓王的小伙子赶紧跟上,待到二楼拐角就见王大妈:“大姑,您怎么在这儿啊!”

王大妈:“哎!我这不是看到你有朋友吗,这位是……”

王小胖擦了把汗,连忙介绍:“哦哦,这位是明美国际文化的时总,就我特想进的那家公司,就是她开的。”

王大妈的小眼顿时亮了,上下打量时美仑的名牌休闲装:“哎呦呦,您瞅瞅真是有缘啊!我家小胖老提起您的事迹啊!”王小胖一愣,连忙岔开话题:“时总您来这是来看朋友的吗?”

时美仑瞄了眼对面明家的铁门,娴雅的笑着:“恩,见亲家。”

王大妈立刻惊呼:“哎呦呦!你说说!都是见亲家怎么就差得这么远啊!我说胖儿啊,隔壁那个绯绯今儿也带男朋友回来了。嗞嗞,那男孩全身加起来还没你一件衬衫贵,我一打听你猜怎么着?没家世、没背景、没学历、没房子、没车儿。对了!还有个当寡妇的妈!”

王大妈边数落边掰着手指头,又把那“宇宙牌”理论念叨了一遍。

她最后总结道:“好在你没死吊着绯绯这颗树,原来人家喜欢小白脸的!”说到此,她又冲着时美仑使劲的笑:“你再看看时总,这就是你学习的榜样啊!发愤图强、振兴祖国知道不!我说时总啊,我家小胖总想着去您公司见见世面、跟您学学,可一直没机会,您看是不是……”

时美仑勾起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容,可还未开口,对面门里的明妈趴在猫眼上也笑够了,看准时机打开了门:“啊,亲家母,我这才念叨着您就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明妈热情的出来迎接,说了半天客套话,似乎才刚注意王家姑侄俩:“诶?王大妈您站在这干嘛呢!瞧这大热天,小胖你那衣服……不热啊?”

王家姑侄俩愣住,嘴巴大张险些喘不上气,就见时美仑淡淡的笑了:“您刚才说的小白脸,不巧正是我儿子。如果您侄子能有您这份口才,明天拿着简历再来我公司看看吧,不过眼力劲儿可不能太差。”

说罢时美仑就随着明妈进了门。

Chapter 38

进了门,时美仑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尤其是在面对明妈东拉西扯的口才时,给足了面子。直到危成跟明绯绯出了房门,时美仑随意的瞟了绯绯一眼,可那一眼却饱含了各种意味,瞅的她心里七上八下,犹如打翻了调味瓶般,说不出酸甜苦辣哪个比较多。明妈没多话,偷偷递给明绯绯一把小镜子,她一照之下,顿时羞得脸色发紫,气的使劲的掐了危成一把。

等明绯绯回房换了件高领衣服后,明家开饭了。危成跟明爸喝着小酒,谈谈最近新闻。明妈就拉着时美仑一直讨论她们这个岁数女人该如何保养。领时美仑惊讶的是,明妈的生活圈子就局限于居委会跟家里,居然对保养格外有心得。

明妈一边谈经,一面数落明绯绯的邋遢跟不会下厨。还把她以前不善于保养,被晒掉一层皮的事拿出来分享,囧的明绯绯真后悔来吃这顿饭,顿觉老妈的光荣就是建立在女儿的痛苦之上的。随后也不知道时美仑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提起了明绯绯在办公室里也是文件乱摆放,明妈听了立刻数落道:“您看看,连亲家母都觉得你邋遢了!你这个生活习惯还带到了工作中,真不知道像谁哦。”

明绯绯无力的垂下脸,发现原来嫁人就是替自己又找了个事儿妈,时时刻刻监督,毫不放松。

晚饭进行到一半,时美仑接了个电话,到客厅了去讲,明绯绯经过厨房盛饭的时候,瞄到她不但表情额外的可亲,还挂着很难得的笑容,语气也是特别温和:“没问题的,放心吧。”

明绯绯觉得很古怪。时美仑除了对家人,还没对谁这么和颜悦色过,可听着她说话的语气,对方也不像是秦叔叔,是谁?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但是立刻又打翻了这种无谓的猜测,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准的吓人,有时候又比较神经质,所以她觉得也没必要为了一通电话揪心。

第二天,明绯绯一样起得很早,却发现危成那半边床已经空了。这倒是难得,前一天他喝了酒,这人又习惯了赖床,今儿个是刮得哪门子风?等她梳洗完毕到饭厅一看,他们母子俩似乎正在谈话,见到她又适时的转移了话题。虽然明绯绯没听到重点,但是隐约间还是觉得他们是有意避开。

前一晚婆婆的古怪,第二天一早老公跟婆婆都古怪,也难怪儿媳妇心里纳闷儿。

直到到了公司,上面突然下来一道人事指令,随后时美仑亲自下了十五楼公关部,还带了个女孩子:“这一位是新来的助理郝欣欣,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明经理学习,阿KEN你就跟着朴经理。”

别说是朴羊羊跟阿KEN愣住,就是明绯绯也是突然知道助理调换的事。

在古代,当一个被公认为姿容出色、相貌上乘的女人,遇到了另一位用笔墨难以形容的女人的时候,那种心情该是泛酸、嫉妒的吧。而在现代,当明绯绯这个一向被行内誉为各方面都优秀,且时尚敏锐度极强的女人,遇到了一位不用过分雕琢,不用名牌与色彩修饰,便可轻而易举的取胜的女人。那该是种什么心情?

明绯绯自己也说不上来。

一开始见到郝欣欣的感觉,有点像当初的年青青般娇柔、我见犹怜,可年青青的本质并非如此。如果说年青青那种是装出来的,那么郝欣欣的便是浑然天成的。不用特意穿着白色或是黑色显示神秘感,郝欣欣简单的一席灰色套装,小西服搭配了长裤,本是保守的打扮,却被她化腐朽为神奇,立时体现出绝佳的气质。

虽然她的长发被挽起,可明绯绯敢打赌,那放下来的瞬间必是风情万种。尤其是她裸妆上阵,不会失礼又恰到好处的展现典雅。而论说气质,明绯绯总觉得她像一个人,本来是联想不到一起的,可时美仑往那儿一站,立刻有了参照物,此人豁然就是时美仑的年轻版。

整个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朴羊羊愣了,阿KEN嘴巴大张,女性同事们个个瞪眼,男性同事们则伸长了脖子,而明绯绯,则看向不远处的危成。

明绯绯也说不好那是种什么感觉,当郝欣欣第一次出现时,她便有种冲动要看危成的反应。或许可以说是女人的直觉吧,虽然郝欣欣笑脸盈盈,危成的神情也没任何不妥,可他们之间的磁场……明绯绯强烈的感觉到这个女人,将会是对她的考验。

“明经理。”时美仑公式化的唤道。

明绯绯还在愣神,双目灼灼的盯着危成,直到危成幽深的眸子回视过来,那里面毫无半点夫妻间的默契,有的便只是老板对下属的询问:“明经理?”

直到这时,明绯绯恍然了。

当她呆呆的看向郝欣欣额外清新的笑容时,不由自主的也给予了一个公式化的回答:“欢迎你。我是明绯绯,叫我绯绯就行了。”

“明经理。”郝欣欣淡淡的一句,顿时将明绯绯刻意拉近的距离划开。

一分钟内,时美仑、危成与郝欣欣都分别称呼她“明经理”,这若是在以往她并不会难受,可如今,她却有种他们才是一家人的感觉,而自己则是那介入的,过分不识趣的女人。

涩然充斥着明绯绯的味觉,她突然有点晕眩,摸不着头脑。直到危成说了一句:“都各自工作吧,郝助理跟我来一下。”

当两人走进危成的办公室,明绯绯头一次痛恨起那间屋子是隔音的,就连窗子是被布帘牢牢罩住的。她晃晃悠悠的回了办公室,深吸一口气再拼命灌了几大口水,这才安神:“绯绯,别紧张,都是幻觉都是幻觉,你工作太累了,你想太多了!一切都是因为你疲劳过度!”

这番心理建设并没有让她好过多少,反而越来越慌,直到阿KEN敲门进来:“绯绯,你觉不觉得……”

她抬眼望向一脸关心的阿KEN,头一次并不觉得此人碍事,或是厌烦他的出现,头一次她没有排斥阿KEN叫她“绯绯”而不是明经理。

阿KEN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心里明白了些,立刻转移话题:“哈哈!其实我也没什么事。”

说着阿KEN就要走,却被她叫住:“阿KEN,你眼光一向很准,你老实告诉我……那个郝欣欣有没有让你觉得,很……很……”

阿KEN回过神,神情正色许多:“我说绯绯啊,我感觉吧这个郝欣欣跟危总认识,而且关系还不一般。哎!我可不是挑破你俩的关系啊,那天危总跟你……我也看得出他喜欢你,所以你也别多想。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你俩要真是被郝欣欣插了一杠子,反正也还没结婚,什么都来得及啊哈哈!”

阿KEN的例子依旧举得不伦不类,他的幽默感也依旧没什么水准,可明绯绯突然笑了:“说的是啊,一切还来得及,我怕什么。”

她笑容有多勉强,阿KEN临出门前的表情就有多无奈,只是不想拆穿她。而后朴羊羊进来了,却带来一个将明绯绯内心里疑点推向更高的消息:“我果然没看错,危总跟这个郝欣欣关系不一般呐!而且她进公司八成就是走了危总这道关系。”

明绯绯怔住,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被朴羊羊下一句话噎住了嗓子:“上周六我亲眼见到他俩在全聚德,危总还给她夹菜呢!你说要不是关系好,他怎么会对一个女人这么殷勤?当然绯绯你除外啊!”

如果说阿KEN的话仅在于猜中了她的想法,那么朴羊羊的话无疑就是种肯定。可明绯绯再也听不进去了,她耳边嗡嗡直响,很需要透透气:“羊羊……”

“啊?”

“我有点事出去一趟,要是危总问起就说我请半天假。”

“哦,绯绯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有份资料要给客户送。”

“哦,叫阿KEN去好了。”

“不,还是我自己去。”

明绯绯说着就走出了门,留下朴羊羊一人嘀咕:“不是送资料吗,怎么空着手走?”

……

明绯绯是个有时候粗枝大叶,又有时候心细如尘的女人,或者说当遇到她关心的人或事,她便分外敏感,所以当年沈哲浩跟年青青的那段往事,事后她也检讨过自己,或许是他们之间的爱还不够多,也或许是对于初恋,他们都很陌生,还没学会如何投放更多的爱,更或许是因为沈哲浩不爱年青青,所以她也从来没有意识到危机。

那种女人意识到的危机感,似乎只有在出现同样磁场强烈的第三者时,才会迸发。

明绯绯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累了才找了一家Starbucks坐下。有对男女正坐在角落里吵架,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让不远处的她听个仔细。

女孩的语气不是很和善:“你说,你跟她是不是一开始就认识?”

男孩翻了个白眼:“我俩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你提起这事儿有意义吗!”

女孩气了:“你是在跟我不耐烦吗!我就一问你心虚什么!”

最后,两人吵了一会儿,大多是围绕着男孩前恋人的事,直到男孩扔了一句“随你便,懒得废话”后,便先一步走了,女孩跌坐在沙发里哭泣。

过了许久,女孩似乎冷静了,掏出电话熟练地拨了个号码:“我现在很难受,你有时间吗……没什么大事,就是心情不太好,你没时间就算了……那好吧,我在***。”

本来明绯绯是不一定要留下的,但是她很想看看下文,那女孩究竟打电话给谁?听语气该是个很好的朋友。可她的第六感又告诉她对方一定是个男的。果然,不过半个小时,一个气喘吁吁,戴着眼镜很斯文的男孩冲了进来,看他一脸的焦急在见到女孩后豁然开朗,似乎是才跟女朋友走散,失而复得。

女孩一见他就哭,稀里哗啦的毫不顾忌形象,全然不会担心她的睫毛膏已经糊掉了,甚至挂在两颊留下两道黑色的轨迹,小脸儿画的很是精彩。可那男孩只拿出几包面纸,静静的坐在那儿听女孩抱怨、发牢骚,眼中的笑意与心疼毫不掩饰,那种神态与先前的男孩相差甚远,一个厌烦,一个温柔。

明绯绯笑笑,突然想到一个不该问的问题:“为什么女孩不选择第二个?”可是她转念一想,又将这个问题打翻,自我回答道:“那为什么我的心不选沈哲浩?”

想到这里,她似乎好受多了,正准备回公司却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她差点忘记今天是做检查的日子。

……

秦岳似乎等了许久,后来明绯绯才知道由于她的迟到,有几个病人也要延迟。她很抱歉,连声说:“对不起秦叔叔,我有点私事耽误了,要不把我的延后吧。”秦岳笑笑,并坚持先给她做检查,他的态度额外的坚定,倒让明绯绯心里不安了。

检查过后,秦岳说报告或许要等几天,到时候会通知,而明绯绯则突发奇想的问起了郝欣欣。秦岳乍听之下先是一愣,随即问道:“你也认识欣欣?”

秦岳的态度、秦岳的语气都足以说明了一切,原来郝欣欣真是跟危成母子一早相熟。这么看来,时美仑前一天的迟到,还有晚饭间的电话,危成说去全聚德见客户,都是因为一个人——郝欣欣。

“秦叔叔,我听危成说他原来有个女朋友……是不是她。”

“你说欣欣?”秦岳笑了:“不是,你误会了绯绯。你说的那个女孩我也认识,两年前她一声不响的走了,就留给阿成一封信说是要嫁人了。阿成知道后沉寂了好一阵子,这件事对他伤害挺大的。这个欣欣……是那个女孩的妹妹。”

“那……那个女孩嫁谁了?”

秦岳耸耸肩:“这事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既然她妹妹出现了,我想阿成也应该知道答案了。”

听完这话,明绯绯并没有松口气,而是静默了许久。直到秦岳谈起她的报告问题:“绯绯,上次的检查,我发现了你子宫的一些问题……”

明绯绯愣住,等到秦岳细细解释完毕她才恍然,原来自己属于子宫后倾者,这会对怀孕造成一定的影响。而这一次再做更详细的检查,就是为了确认她是否有其他子宫上的问题,是会影响怀孕的。不过据秦岳开导,子宫后倾只是一小部分因素,基本上不算是完全不孕。可是明绯绯听了以后心里仍是没有踏实,她只问道:“这事,我婆婆知道吗?”

“不知道,这是你的私隐。”

“那,请您继续帮我保密。”

明绯绯一肚子心事的回了公司,当她问起朴羊羊是否有人问她去哪里的时候,却得到“那郝欣欣出来后,危总没出来过,也没问起你”的答案。

明绯绯看了眼坐在助手位上的郝欣欣,两个男同事正在热心的教她入手,而她脸上的笑容就如同雨后的阳光,瞬间便照进所有人心里,除了她。

“郝欣欣,你跟我来一下。”

明绯绯知道此时的自己不足够冷静,不足够沉着,可是那种一连遭受几个打击后的憋闷气挥散不去,她快要发疯了。

郝欣欣一进门先是笑笑:“明经理。”

“坐。”

待她坐下,明绯绯才从假意的忙乱中抬头:“先前你都做过什么工作?”

“没有,这是我第一份工作。”

“哦?那你知道公关部助理该做些什么吗?”

“知道一点,危总有教我。”

明绯绯脑子一轰,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哦,我想这段时间你需要加强学习,这里有点资料你拿回去看看。”

她说着指了指旁边书架上的那一打书,就见郝欣欣愣了愣:“这么多?”

明绯绯得意了:“进公关公司做助理并不是随便打打字、整理文件就可以的,就算你先前做过其他工作,第一次踏足公关界就一样是从零开始,在这行没有靠侥幸、靠运气,而不用靠实力一说。只要你肯学,就能做好,但是你看到了,我很忙,其他同事一样很忙,没有人有时间教你,所以只好你自己刻苦。”

郝欣欣先是讶异的看着明绯绯,随后露出个恬淡的笑容:“好的,我会努力。”

临出门前,就在明绯绯松了口气的时候,抱着沉重资料的郝欣欣却突然回头:“明经理,您跟危总说的不太一样。”

这话成功的引起了明绯绯的关注,就在她抬起头的刹那,郝欣欣的笑容却变得诡异:“危总说,您是个热心助人的好上司,可是我却感受不到。”

说罢,也不等明绯绯反应过来,她就走了出去。透过窗户,明绯绯很清楚的看到,郝欣欣一出门就不小心将资料摔在地上,还痛呼一声,立刻有几个男同事跑过来帮忙。她柔弱的连连点头道谢,俨然一副才被女上司恶整过的可怜样儿,与刚才判若两人。

……

一个身份为危成前恋人妹妹的女人,突如其来的介入到明绯绯的新婚生活中,这时她明白原来他们的婚姻只是由激情开始,而本该以理解为基础的层面则最为薄弱,诚如直到此刻,她对于危成的过去所知甚少,甚至于她的过去也没有对他正式的坦白过,只一味的逃避。

有人说,婚姻是每个人的人生路上的一道坎。有的人迈过去了心情自是海阔天空、通体舒畅,共同经营婚姻的决心也就更强烈。也有人迈过去后又看到无数个坎,或者在面对第一个坎的时候便踯躅了、绊脚了,而那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坎高的让人绝望。

也有人说,婚姻就是雾里看花,当雾气迷蒙的时候,一切都是美的。可当雾被风吹散,以往的优点都变成了缺点,两看相厌。

如果说郝欣欣因为是危成前女友的妹妹,而受到了他们母子俩的照顾,明绯绯自认为以她的情商是可以理解并支持的。可是当他们并无准备将此事告知她时,不管是出于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她已经成为了局外人,而情商的高与低也已不再重要。

郝欣欣的出现,或许是她将要面对的第一个坎,或许是将激发出无数坎的那个令人绝望的坎,也或许是一道将一切优点转为缺点的吹散大雾的风。

明绯绯的第六感头一次这么准,她预料到这个郝欣欣,将是对他们这段婚姻的最大考验。

Chapter 39

午后的办公室,明绯绯依旧拉上了百叶窗,不让一丝阳光透进来。她恨阳光,自从那次“跟阳光玩游戏”后,她再也不相信什么“晒太阳增加抵抗力”,“多晒太阳不生虫”的说法,她只知道自己的皮肤排斥这种游戏。

整个中午,明绯绯都没有外出。

她在等,在等那个人可以走出办公室邀请她。

头一次,她希望两人的关系是公开的,头一次,她后悔没有尽早带上那枚婚戒。

生活很可笑、很喜欢开玩笑。它总是让人等待,等待亲情、爱情、友情,或者奸情?每个人等待的东西不同,希望也不同。曾有个失爱的女孩说过:“我习惯难受,习惯思念,习惯等待,可是却一直没有习惯看不到你……”

明绯绯生性开朗,崇尚乐天,此时她却突然发现自己也学会了吟诗跟惆怅,这两种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却在一天之内多次光顾,不付帐便将她的开心、自在啃噬殆尽,堂堂正正的享尽了霸王餐。

直到上班时间,明绯绯依旧饿着肚子,却没有等到危成。

而嗓子已经干燥犹如沙漠中旅人的她,突然间不想再等了,她只需要补充水分、需要新鲜空气。可当她出门倒水的时候,却看到郝欣欣端着两个空外卖盒从危成的办公室走出来。

天崩地裂吗?不至于。

但是她的椰子却抱怨道:“你要闷死我么!你为什么不冲过去问他,就算事实真残酷的可以摧毁一切,也好过你现在让我难受,让我抽痛!胆小鬼!鄙视你!”

郝欣欣和善的笑笑:“明经理。”

明绯绯木讷的点点头,反身回了办公室。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逃,是逃避此人的笑容,还是逃避自己的尴尬?前恋人的事她身为妻子是有立场问的,可是她为什么犹豫了、踯躅了?危成对她总是很热情、很温柔,可是他们从未正式讨论过过往,她怕如果贸贸然问出,这会不会对他们的关系造成影响?

突然之间,明绯绯发现,他们的婚姻来得太快了,以至于连一个问题都要思考很久。

而此时此刻,她很想翻遍所有的狗血剧跟小说,因为那些桥段里,女主常常遇到这种尴尬境地,但是最终,她们都有个美满的结局。可是在过程中,她们又是如何面对的?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时,电话响起,是时美仑。

明绯绯还记得上一次登上顶楼,是她初为人妻,初为这个顶楼女人的儿媳妇,那时候的她彷徨、忐忑。如今,她再一次踏上顶楼,心中所感却升级为烦闷、无助。

婆婆真是个有趣且颇有成就感的角色,因为她们不必多做、多说,仅仅一个短句、一个眼神,或是嘴角轻撇一下,都足以让媳妇时而心惊、时而满足、时而无奈、时而担忧。如果有机会,她也想做一次婆婆,做一个高深莫测,可以随时将儿媳妇玩在股掌之中的女人。

不自觉的,预感到这一次绝不会是轻松话题的明绯绯,绷起了小脸儿,甚至眉宇间的紧蹙也透露出她的焦躁。而当她带着这种表情进了老总办公室后,仍无所觉。直到时美仑默默的打量她片刻,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欣欣这孩子挺可怜的,我就把她交给你带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这种平和且充满关爱的语气,不是出自婆婆对儿媳妇的关怀,不是出自上司对下属的期望,而是出自一个母亲对儿子前恋人妹妹的托付?

明绯绯蒙了,脑子里轰轰作响,她直愣愣的看着时美仑柔和的面部线条,跟随意搭放在桌上的双手。时美仑高雅依旧、迷人非常,可是为何她却有些心寒?她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什么,“好的!我会好好照顾她!”还是“您放心吧!”

她说不出,既是她知道只要扮演一个贴心的下属与儿媳妇,就会让时美仑另眼相看,就会让时美仑心悦诚服,可她却不想在此时违背椰子的敲打与吵闹。

结果……

明绯绯从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可以这么平直的没有波动,也从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发紧的像是在故意跟人吵架:“时总,人事调动的事太突然了,我认为还是阿KEN更能配合我。”

时美仑有些惊讶她话的横着出来,更惊讶于她的语气不善,可是时美仑的语气依旧平缓:“我以为先前阿KEN告你状的事,使你们之间有点误会,所以欣欣替代他也是为了防止矛盾再激化。”

明绯绯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阿KEN的出现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先被当做眼线安插,后又被当做矛盾撇开的工具:“我跟阿KEN是好朋友,没什么误会。倒是这个欣欣我不认识,也不了解。”她不想明说她不愿意用郝欣欣,可是态度却很明显,赤 裸裸的讨厌由她厌恶的表情中充分体现。可是她只顾着享受语言的冲击所带来的快感,而忘却了老板不是她,这本不是由她说不喜欢谁就可以不必共事的。

讨厌的人往往是会出现在生活中、工作中的,避无可避,只有忍受。可,她却忘记了这一点。

时美仑微挑着眉,那笑容与危成如出一辙的深奥:“这是工作上的调动,不认识、不了解以后慢慢就会熟了。现在不是让你去了解她,是让你叫她怎么入手。公关这行不好做,你很清楚。欣欣这孩子什么都不懂,也没社会经验,才需要你这个老手教她,更何况我很信任你,才会把她交给你。”

时美仑的一字一句都叫她接不上话,被她这么呛着拒绝,对方都能笑语嫣然的应对,而这番话也显然已经将人情、面子、里子都说足了,再搭配上时美仑无懈可击的表情,更让她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如果,明绯绯是想扮演一个识大体的儿媳妇兼下属,此时仍是个挽回僵局的机会,只要她接受,并回答“我会尽心,您放心吧”,一切就都可化解。可是那把火止不住的往上窜,椰子“咚咚咚”的敲打的更厉害,再一次的……她拒绝了平和的面对,而选择了矛盾的激化。

“妈!究竟您是信任我,还是更加不放心郝欣欣!究竟我是您的儿媳妇更加重要,还是她的身份更值得您关注!”不自觉的,明绯绯立着眉摆出了质问的表情,有些不平、有些指责的问出了心里话。初恋情人的光环往往是巨大的,一如她很难忘记当初与沈哲浩一起体验的酸酸甜甜……危成的心里也该是如她般,有个珍藏初恋美好的角落吧。所以,她介意了、妒忌了,可是为什么她会如此激烈?她不懂。

时美仑愣了一下,那微睁大的双眼透露些失望与压抑,许是没料到明绯绯头一次用这种口气说话,许是没料到原来她是性格如此激烈的一个人,许是没料到一个简单的人事调动会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吧。

明绯绯深吸一口气,僵着脸就是不愿退一步,执拗与较真突围了理智与冷静,一股脑儿的蹦出。虽然,她有些懊悔自己的心直口快,可既然话说到这地步,她也不打算退缩:“妈,我不是瞎子、不是聋子,更不是傻子!我有眼睛会看,有耳朵会听,更有颗心会去想。可是为什么让我看到的、听到的不是出自您跟危成,而是外人的口?您叫我照顾她,那您有没有想过我是不是该知道她究竟是谁!她到底是一个同事,还是一个你们都爱护、急于想保护的人?”

这话一出,时美仑脸色立时沉了下去。那两道细细的经过一番修饰的眉呈现了扭曲的轨迹,凌厉的双眼直直的回视明绯绯的怒瞪,不必大睁却已经在气势上展现了压倒性的一面,而抿紧的嘴角似乎忍了几次要冲出口的斥责,却最终抿了又抿。

直到时美仑似是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那抿紧的唇才以平缓的语气,说出些劝慰的话:“绯绯,一直以来你都很懂事,我叫你帮我看着欣欣,是出于我对你的信任,这一点我方才已经说了。如果不是拿你当一家人,我也不会这么做。一家人本来就该互信互爱的,不是吗?”

听到这,明绯绯突觉有些理亏,表情很是苦涩,微张了口,踯躅了许久才有丝哽咽的接话:“一家人……互信互爱……那您能告诉我,郝欣欣究竟是谁吗?”

对于她的固执,时美仑无奈的叹气摇头:“这关系到阿成的过往,我想由他说出,会更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