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大姐叫你来的?”

麦琪点了点头,看见谢道年苦笑了一声,心里说不出的憋闷,“或许我来错了吧,果真是自作多情。”麦琪站起来准备走人。

“嘉嘉…”麦琪擦身的时候,谢道年抓住她的手腕,“不要走。”

麦琪生生顿住了脚,她没来由地想起若干年前的那个午后,黄昏的夕阳从窗外映射过来,她的心没来由地一软,她总是会记得当年的那个黄昏,他伏在她的怀里,对她说,“嘉嘉,我好累。”

“要是大姐没叫我来,你想必会继续暪着我,不让我知道,对吧?”她的声音虽然镇定,可语气里已经带了点凄楚。

他的世界,他的生活,他彷佛从未有过让她参与的可能。从前如是,如今亦是如此。还有甚么意义呢?这眼前的一团乱麻,与她又有可干?

“事情不是你的那样。”他拉着她坐回他的身边,突然之间又丧失了解释的勇气。是啊,他的确没想过,又或者想到了,如电光火石般划过,然后又消失隐匿。对于谢道年而言,麦嘉是另外一种存在,他断然是不想在她面前流露出半点手足无措的凄惶的。

麦琪坐了下来,才想到这事情分明没有解决,才定下心来,“那大姐说你把袁大哥关起来,不让他去自首又是怎么回事?”

谢道年叹了口气,这事情远比看到的还要复杂。

“袁三出来以后,我曾经问过他想做甚么,他说他自有打算,我也没有再劝说甚么。毕竟我跟长钢还有些牵扯,我也不想让他知道这里面的个中曲直。可是不知道从甚么时候开始,袁三跟老黑走得很近,老黑在这一带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我也不知道袁三是怎么结交到他的,也是这件事发生之后,我才知道袁三这么做,全是因为我。”

“因为你?”

谢道年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

“老黑之前是做运输的,手上掌握的全是好几条公路的命脉,前几年铁矿石的价格一直上涨,他也不知道从那里取得了一家中型铁矿石的采权,渐渐地势力越来越大,我们这的钢铁企业竟都要看他脸色说话。我听袁三说,老黑扣住了长钢的铁钢石,也给其他矿主说了话,不准发货给长钢,即使发出去了,也运不到厂里来。”

“你是说,袁三是通过老黑,帮你从长钢脱身?”

谢道年无奈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那天袁三跟我说,谁要是扼住了你的咽喉,你就要反过来扼住他的咽喉,看谁死得更快。我不知道他怎么知晓我跟长钢的纠葛,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但他却因为这个理由,就跟老黑搭上了,越陷越深。”

“嘉嘉,倘若你是我,你明明知道扶人脚筋的并不是袁三,你还会任由他去投案自首吗?”

麦琪沉默了,她还没有想到事情竟复杂到这种程度,虽然只是三言两语,但紧紧只是听说,亦觉得惊心动魄。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警察早晚会知道。”

“不是早晚,是已经知道了。”

“那袁大哥怎么办?不是老黑做的吗?你可以给袁大哥作证啊?”

“连警察都不敢动他,我作证又有甚么作用,更何况这件事情老黑只是看不过眼,帮袁三出气,用他自己的方式而且。”

“你的意思是说,警方的意思是说不一定要抓到真凶?我们随便交给人上去就可以?”

“不是随便交个人,是交袁三。”

“那老黑呢?他不是挺有能耐吗?他躲到那里去了?”

谢道年正要开口,发现谢卫红急匆匆走了进去,他招了一下手,谢卫红急忙走过来,“道年,他们说要找你。”

谢道年看了看大红背后的几个人,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把麦琪拉到自己身后,然后才冲那几个人点了点头。

“谢道年是吗?我是老黑。”一位穿着白村衣的男子从那几个男人中间走了出来,麦琪看了他一眼,貌不惊人,可眼神却充满了戾气。

“请坐。”

“这说话不是很方便,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谢道年点了点头,跟着他们走了出去。走到门口,他原本是想叫麦琪跟着大姐一起先回去,可麦琪却执拗地拉着他的手,“我跟你一起。”

谢道年刚想解释,老黑转了个头,“你婆姨?带着吧。你既然是袁三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我又不会把你怎样。一起走吧。”

麦琪一直提着口气,片刻也不敢松懈,这平生她以为自己趺宕地足够,可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却还生平第一次,她深吸了一口气,紧跟了几步,追出上去。

“老弟,你把袁三藏哪儿?我有几句话想跟他说。”一上车,老黑就单刀直入。

“我跟他还有点事情没有交代清楚,清楚了他自然会来找你。”

“怎么,道年兄弟,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啊。”老黑转过头,盯着谢道年,“怎么?以为我要害他?以为我要劝他去自首?”表情倒是一本正经,可眼神却说不出的凌厉。

谢道年没搭他的话茬,挰了挰麦琪的手,不再看他,目光投向了窗外。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带你去看看袁三吧。”老黑看到谢道年不理睬的样子,竟然也不恼,笑嘻嘻地转过头去,跟司机说了句,“嘉江花园。”

谢道年倒也没表现出诧异的神色,镇定自若地说了句,“劳烦带路。”

“不客气。”老黑冷冷地回了一句。一时两人再也没有说话。

一行人径直进了房门,麦琪跟在谢道年的身后,走在最后面。

突然谢道年俯下身,在麦琪耳边说了句,“怕吗?”

麦琪抬头看了看他,竟说不出的心安,她回手用力握了握他们一直没有放开的手,嘴角浮起一朵微笑,算是回答。

谢道年这才放开一直牵着她的手,轻声对她说,“你在外面坐一会,我很快出来。”

袁三就在楼上的卧室里,样子没有甚么变化,被困在这里三天,似乎也没有抓狂的迹象,看着老黑和谢道年依次走进来,一点也不诧异,彷佛他已经等了很久。

“你们来了?”袁三原本是靠在床头抽烟,这时才懒洋洋地起身,站了起来,“随便坐。”

“你这小子还挺悠闲的嘛?”

“托老大的福,过得还可以。这里比监狱里强多了。”袁三一点也没躲闪老黑拍过来的手掌,喷了一口烟,一脸的无所谓。

老黑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掏出一根烟,白顾自地点上,狠狠的抽了一口,才发话,“老弟,你让我好找啊!眼下这事情总得有个交代,这几天警察来了好几次,一会扣我的车,一会突击检查,要的不就是我的一句话。你说,你要是大哥我,手下几千人要吃饭,你能给他们甚么交代?”

“挑人脚筋,又不是杀人放火。大哥,你还怕他们吗?”袁三靠着床边,玩世不恭地笑,丝毫没把老黑的话放在心中。

老黑的脸色有点挂不住,顿了顿,才继续说,“当时你是怎么说的?我可是要了你的这句话,我才动手的。怎么?你后悔了?就算是我随便挑个兄弟拉出去,他们信吗?那对奸夫淫妇可是你当场捉到的哟!”

“大哥,那是我的私事。之前我也是这么一句话,不知道你怎么会了错意。既然是我的私事,大哥你那天这么热心,急匆匆地带着人杀进来,二话不说就把我撂到了一边,至于她做错了甚么事,也是我袁明秋的老婆,还犯不着让你老黑哥出来替天行道吧?”说到最后,袁三竟有些咬牙切齿

“袁三,你这么说,是怪我多管闲事了?”

袁三冷哼了一声,不想再接他的话茬。

谢道年一直站在窗边,冷眼看着两个人的对持,等他们都沉默了,才缓缓开口,“老黑,你是故意的,对吗?”

老黑神色一滞,然后才放声大笑,“早就听说谢公子身残志坚,看来外面的人说得还真是八九不离十呢,怎么?想当我老黑肚子里的蛔虫么?”

谢道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没做声,可袁三早就腾地一下站起来,“穋老黑,你给老子把嘴巴放干净点!”

“哼,在我面前充老子了?之前还叫我大哥的嘛?你袁明秋算哪那根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甚么主意。”老黑也不再掩饰,“是,当初是听你的话,加了过路费,涨了铁矿石的价,包括敲长钢的那一笔,也让我老黑赚了不少。但,袁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拿我当枪使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付长钢,为的是你面前这位兄弟么?对你来说,这个人才是你的大哥吧?那我今天做这些事情,也不算对不起你这个老弟了,不是么?”老黑拍了拍袁三的脸,说话的时候,眼神凶悍,这个时候你才会发现这个貌不惊人的男人能走到今天,靠得岂止是一身戾气和孤勇。

“这分明就是双嬴的事情,没想到老黑兄的心肠如此狭小,手下那么多兄弟,偏偏容不下肯为你出谋划策的。”谢道年走近了几步,虎视眈眈地看着老黑,话虽说得云淡风轻,可压力却不容小覤。

老黑重新坐回了沙发上,眼神里的凶光一闪,才懒洋洋地说,“知道我老黑最讨厌甚么人么?就是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勺长大的纨绔子弟!我老黑之所以有今天,全是拿命换来的!你袁三别以为坐过几天牢,就可以跟我称兄道弟,你知道道义两个字怎么写吗?你以为我老黑只会杀人放火吗?你以为我不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么?你为了要挟长钢,把我架在火上烧,真以为我只看见眼前这点的蝇头小利?这天下的生意是做不完的,今天我让你摆了一道,改明儿怎么死都不知道,你说,我还能留你么?要是哪天长钢反过来摆我一道,不要我的铁矿石了,你袁三能承担起这个责任?你能眼睁睁看着我手下那么多兄弟没饭吃?是,我没喝过那么多墨水,花花肠子没你们这些人多,要不是别人提醒,我还一直拿你当兄弟。

兄弟,这一次,你是脱不了身了,我们这么多兄弟在场都看见呢,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我也不会为难你,你好好在里面待几天,顺了我这口气,我也好有个交代,以后咱就桥归桥,路归路,井口不犯河水。”

“你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无非就是怕吃不下长钢而已。你也不相信,你把袁三扔进去了,你跟长钢的关系就能修复吗?当初可是你压着货不发,还给他们暗地便绊子的。怎么?现在想跟人家重修旧好了?老黑,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这长安附近大大小小的铁矿,多你一个老黑不多,少你一个老黑不少,你真以为这事就可这么了了?你知道袁三是怎样出来的?是长钢的人把他弄出来的。”谢道年看着老黑,“你说你最讨厌我们这些人,可这世事真是说不好,有些事情还非得我们这些人才能做,你老黑在他张老板的眼里算甚么呢?你自己心里想必也清楚吧?人家都还没说甚么,你就心虚成这样,当初那胆色去了?”

“谢道年,你甚么意思?”老黑完全变了脸,这些话听进耳朵里,只觉得惊心动魄,难道他真是想到了初一,没想到十五?

“老黑,这世上没甚么非黑即白的事情,你有你的道义,我们也有我们的道义。甚么时候机缘巧合了,我们也可以坐下来讲讲各自的道义。倘若这件事情了了,我保证你继续做你的矿老板,长钢也会照样买你的铁矿石,你那几条路上的兄弟也不会被人吃了,你说,这生意划算不划算?”

老黑脸色一动,“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能兑现?”

谢道年看见老黑动摇了,才正色说道,“袁三现在就可以去自首。我们以十五天为限,要是这事我能帮你摆平,十五天之后我要看见袁三完好无损的从拘留所里走出来,要是十五天之后,我做不到我承诺的事情,那么我们只有各自想办法了。老黑,你这几天不是一直在找那把匕首吗?上面还留有你的指纹,我可是都放得好好的。到时候,可真是鱼死网破了,想必,你也不希望看到那个局面吧?”

“你…真以为你们这些人就能只手遮天了?”老黑没想到谢道年还留着杀招,一时有点恼羞成怒。

“做生意就是这样,这跟赌博可不一样。你可以孤注一掷,可做生意却不一样,无论怎样,我们手上总得留点筹码不是吗?”谢道年走开了几步,才转过头看着老黑,“只手遮天的那个人,可不是我,我们也只是凭事实说话。”

老黑一时没有说话,显现是在思考这其中的厉害,凭他的力量断然是没办法去跟人谈和的,但他却不相信谢道年也有这样的能力,可就算不相信,他也不能眼看着事情落到最后鱼死网破的局面,最后两败俱伤。沉默了半响,他咬牙答应,“好,我就信你这一次!”

“老黑,我也信你一次。总之,十五天之后,我要看着袁三完好无损的出来,至于你用甚么办法,不关我的事。”

老黑点了点头,算是默认,转身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袁三和谢道年两个人。

“大哥,她还好吗?”

“医生说抢救及时,残废的可能性不大。”

“大哥,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

袁三颓然地坐在床边,“为甚么每次我想为你做点甚么的时候,总会把事情搞砸。”

谢道年拍了拍袁三的肩膀,没说甚么。

“走吧,我们先出去。”

袁三站了起身,欲言又止,终于放弃,跟在谢道年身后走了出去。

第六十六章

麦琪看见谢道年和袁三在房间里走了出来,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袁大哥,好久不见。”

袁呜秋看见麦琪也在这里,诧异地看了一眼谢道年,小声地询问,“成了?”

谢道年的脸上罕见了出现了一丝不自在,干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收拾点东西,我送你去。”

麦琪走了过来,“需要我帮忙吗?”

袁呜秋恍然,对麦琪笑着说道:“嘉嘉,那就麻烦你了。”说完就带着麦琪上楼,谢道年想跟上去,却被袁三阻止了,“大哥,你在下面坐一会,我们很快就下来。”

麦琪跟着袁三走进房间,“需要我帮你收拾甚么?”

袁三坐在椅子上,眼也不眨地看着麦琪,渐渐地眼神里涌上了笑意,“你都不问我要去哪?”

麦琪摇了摇头,“那是你们的事情。”

袁三这才笑出了声,“嘉嘉,你还记得当年我送你离开长安的时候吗?那时的你也不问我,我要把你送到哪儿去,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当时我就在想,谢道年放了你,那是他这辈子犯下的最大错误。不过,还好,你们终于是在一起了。”

麦琪的脸色变得有点尴尬,“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到底是那样?你们两个玩自欺欺人的把戏,一玩玩了这么多年,难道不腻吗?”

麦琪被袁三的话击中心事,一时脸色有些挂不住,但又倔强地反击,“袁大哥,你一点也不担心你现在的处境吗?还有闲功夫管这些事?”

袁三一听,倒也不恼,“嘉嘉,我一直当你是妹妹。如今算算,我跟你也算是旧识了,要不是因为谢道年,我想我们俩也站不到这里说话了。这些年,我欠他,他欠你,人跟人的缘份就是这么奇怪。这些天,我也在想,要不是因为我,说不定大哥他就不会回长安了,当然,也不会摊上这档子事儿。说到底,你该怨我才对。”

麦琪觉得这话题沉重到她一点也不想去触及,避重就轻地说,“这都是他的选择,与人无关。”

袁三的语气突然低沉了下来,甚至语气带着罕见的哀求,“嘉嘉,回到他身边吧!大哥他活得太累了。”

要说没有片刻的震撼,那是骗人的。可麦琪还是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冷冷地说,“收拾完了就出去吧,他还在外面等着我们。”

袁三说甚么也不要他们送,临走的时候,只对谢道年说,“要是谈崩了,你就别管我。跟嘉嘉一起离开吧。”

说这话的时候,麦琪也在场,可她却把脸转向了别处。

等到袁三离开,谢道年才对麦琪说,“我送你回去。”

“回哪里?”

谢道年没想到麦琪会这么一问,“我家。”

“不用了,送我去机场吧。既然你没事,我也帮不上甚么忙,还留在这里做甚么?”麦琪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说出的话听起来理所当然,而不带任何怨怼或者赌气的成份。

谢道年的脸色突然就暗了下来,手握成了拳头,指间发白,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终于再也不可挽回了么?她那么恨你,恨到不能再多待一秒,她如此想要逃离,是这样吗?

空气彷佛都停滞了,谢道年按下了车锁,“上车。”转身打开了车门。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麦琪一直把脸朝着窗外,就这样离开吗?他们的事情真的解决了吗?他还会不会有麻烦?但这些都不关她的事了吧?有关谢道年的一切都再也与她无关了吧?他就真的急不可耐地要送她离开了吗?

麦琪转过头,看着谢道年的侧影,在记忆里永不能磨灭的脸孔,在梦里无数次触摸过的脸孔,如今,就真的不能再见了。她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又很快转过了头,忍住了这突如其来的悲伤。

“到了,下车吧。”

麦琪回过神,才发现根本不是机场。他的车停在一幢别墅的门口。

“甚么意思?”

“跟我来。”

谢道年不再理会麦琪的质问,径直下了车,然后打开副驾的车门,拉着她的手一路走进了房间。

“谢道年!我问你是甚么意思?”

他的手那么用力,丝毫没有察觉这会弄痛她。她没法挣脱,只得任由他一路拉着她进了大厅,上了楼梯,然后进了房间,膨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这不是她认识的谢道年。

谢道年放开了她的手,却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麦琪突然丧失了挣扎的力气,任由他拥着,闭上了眼睛,鼻尖传来他的气息。

“嘉嘉,留下来。等着我。”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种不可辩驳的魔力,像是之前的若干次,直到如今,她依旧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她抬头,理智在告诉她,叫眼前的这个男人“放开”,可轻启唇贝,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吻,就这样落了下来。

跟记忆中的不一样,那么蜿蜒,那么绵长,彷佛是带着一肢千顷的力量,在倾诉,在倾吐,亦在承诺。

麦琪闭上眼,不由自主地迎合着他的狂热与粗犷。那些埋藏在心里,以为永远也不会开启的情愫犹如倾泻的闸口,一泻千里,犹如一粒星火,瞬间蔓延,炽热整个平原。

“道年……”她明明是要拒绝他,可从舌尖溢出的音符却带着异常的暧昧与蛊惑,她才惊觉,狠狠地一把推开,试图平复自己。

谢道年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重新把麦琪拥进怀里。“嘉嘉,等着我。”

麦琪听见自己彷佛“嗯”了一声,又好像没有。

这一切太梦幻,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谢道年已经离开了。

............小宇宙消失的分界线............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写到这里,早已精疲力竭。我以为我不会倦,不会厌,不会累,不会烦,后来我发现,原来这旁人的故事要细细道来,竟也需要煞费心力。

尚未试过对故事这样,又爱又恨,明明恨到了极致,想束之高阁,置之不理,可梦回辗转,它又隐约出现,勾起遐思。明明爱到了极致,想唱一曲高山流水说于旁人听,可偏偏未成曲调,就成了一曲荒腔走板。

从未这么艰难过,在一个故事里沉浮,被一个漫长到我曾经以为永远也不会结束的故事主宰心情。

我的歉意就是这么深深浅浅地浮现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对不起诸位看官,还是对不起早已被赋与了灵魂的主角们。

我总是执拗地不相信,会有这样的故事,而这样的故事竟出自不相信的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