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整个魔宫之中,都充斥着风烟波的法术,此刻才刚刚解开,若不是神格苏醒,君微自己也定然会受影响。

随着媚术的解除,原本在大殿弹奏、舞蹈的魔族们仿佛突然醒悟过来,纷纷争先恐后地逃出了大殿。

靳熠蹙起眉,长指点在额边,似是因为媚术的散去而感到不适,“解了作甚?”

风烟波替他斟了杯酒,双手递过,轻笑道:“这心病还得心药医,尊上,饮鸩止渴要不得。”

靳熠冷眼睇着她,待酒盏被递到面前时,却一把将其挥开,顺势掐住风烟波纤细的脖子,语声阴鸷地威胁道:“我不需要心药,只需要补药。”

在这不加掩饰的杀气面前,风烟波就好似一片随风抖动的羽毛,眨眼间就可能化作飞灰。

而靳熠那双原本隐隐透着暗红的眸子,此刻犹如赤浪翻滚,魔气滔天。

突然,这双杀气腾腾的眸中闪过一丝错愕,靳熠缓缓撇过视线,看向正用自己的灵力将他包围的君微。

熟悉的灵力,像那夜柔软的头纱,轻柔地包裹在他的身侧。

左胸处亟待填补的空洞,似乎也不再叫嚣着渴望被满足。

“会好些吗?”君微问。

“雕虫小技。”靳熠不屑道,可掐着风烟波的手却已经松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微微:等你身边的人都成了我的人,你还能例外吗?

☆、联手

风烟波无所谓地揉着脖子,对适才的场面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君微看在眼中, 心知靳熠归来之后大抵一直如此喜怒无常, 是以大家都惯了。

“烟波姐姐说得没错, 饮鸩止渴要不得。”君微将手收回宽大的袖笼,因为衣裳真的太大,她花了好些工夫才重新把袖口卷好,露出白皙的小手来,这期间, 靳熠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而不自知。

直到她终于收拾好自己的袖子,抬起眼刚要开口,正好两人视线相撞,靳熠不耐地调过视线, 嗤笑道:“凤神大人这黄毛丫头的壳子, 还真是千年不变, 令人着急。”

君微略恼,想了想, 终究化作灿烂笑脸:“我的身子我都不急, 你急什么?”

“与我何干?”靳熠持杯,一饮而尽,然后拂袖起身, 从二人面前走过,又顿住,未曾回头,“既要作良药, 便有点诚意,还愣着作甚,跟上。”

语气委实不佳,比当初的大狐狸有过之而无不及。

君微撇撇嘴,临走看了风烟波一眼。

浓妆勾勒出她美艳的轮廓,一袭华服更是倾城,美则美矣,偏偏没了生气。君微想起初见风烟波那会,在醉风楼,这位头牌又美又飒,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看透世俗的洒脱,而非眼前这般只剩美艳空壳。

她想了想,低声说:“哥哥他没事。”指的自然是澜恭。

本以为风烟波听了消息总该拨云见日,没想到她只是目光一怔,微微颔首,可笼在眉眼间的愁绪并未减轻分毫。

这下君微有些迷糊了,难道不是为了为哥哥吗?

“磨磨蹭蹭做甚?不乐意现在就可以走。”靳熠停在殿门口,回头看她俩,浓眉紧蹙,一副下一刻就要动手送客的架势。

君微连忙追上前,结果长袍逶迤,险些被绊倒,踉跄着扑了过去。

靳熠下意识朝后避了避,眼瞅着小姑娘要扑空,他却又突然移形将人搂了个满怀。

“……我不是故意的,”君微解释,又觉得跟之前打翻酒杯的说辞太相似,怕他误会,赶忙补充,“这次真不是。”

靳熠将她从怀中推开,一振衣袖,斜睨了她一眼,“是么?阁下的话,鄙人都不知该不该信了。”说完,扬长而去。

君微心道,从前的靳熠可不是这个模样!这分明就是傲娇大狐狸的本色。

她匆匆跟上,两人前后走在魔宫的长廊里。

“走快点,当真腿短走得慢?”

“……是这身衣服太长,碍事!”

“那你脱掉好了。”

“……”

“我是说,自己法术换一身。”

“这是你的地盘,我不好施法术。”

“那就别挑三拣四,有的穿不错了。”

君微被他怼得牙痒痒,不由怀念起当初的靳熠和阎煌来。

靳熠虽毒舌,可到底性子直率,不会故意给她使绊子惹她恼,而大狐狸呢,心机固然是深了些,但自持公子哥的身份,欺负起人来还算端着点矜持……到如今这位二合为一的倒好,完全由着性子来。

君微气咻咻地提着衣袍跟在他身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拌着嘴。

远远躲着魔尊的宫人们纷纷长舒了一口气——他们易燃易爆的尊主大人,显然把所有火力都搁在凤神身上了,其他人总算是暂时安全了。

回到魔尊寝殿,靳熠挥退左右,走到榻边也不管君微还在身后,就解开了外袍的系带,衣裳滑落在手肘,他微微侧头,“来帮忙。”

君微自是不情愿的,留在门口没动。

“我当凤神大人是做好了为感化鄙人赴汤蹈火的决心,”靳熠似笑非笑道,“没想到不过尔尔。”

君微切齿上前,替他拢了外袍,转身要去挂起来,不料腰肢却被单臂拦住,行动不得。

靳熠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你孤身来此,可曾想过我魔界非净土,也无人间那些劳什子的繁文缛节,鄙人自禁已久,会做些什么,你可曾有所预想?”

他刻意敛了威压,只剩蓄意的引诱,气声暗哑,是君微所陌生的调子,便是大狐狸当初也未曾这般。在风烟波的法术里都岿然不动的心绪,总算是乱了调。

察觉到臂弯里的起伏,靳熠低眸,正看见小姑娘深呼吸,不由眸光更深,俯首在她耳畔道:“怕了?”

君微不言语。

他松开手臂,一扬袖,殿门立刻无风大敞。

“现在走还来得及。”

君微看了眼殿门,转过身,慢条斯理地整理起他换下的外袍,“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轻易离开,你也别想法子气我了,我就算被气死也要死在你这儿。”

靳熠面色变了变,淡定的神色终于挂不住,一转身返回榻边,朝内侧卧,“随你。”

殿内烛火摇曳,渐渐安静下来,君微走到桌边,托腮坐下,盯着靳熠的背影瞧。

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们初遇那会,阎煌为了不然她离开,就曾用禁制把她关在卧房内,那会她是想走走不掉,如今却是撵她她也不肯走,时光将两人调了个个。

许久之后,靳熠睁开眼。

那双狭长的眸子里,此刻魔气并不盛,依稀有了阎煌的模样。

他先是没有动,手指轻挑,殿内的烛火便尽数熄灭了,可是君微并没有反应,大抵是睡着了。

靳熠缓缓起身,青丝垂肩,步履轻得犹如鬼魅,尽管一室黑暗,但他还是准确地走到伏案而眠的少女身侧,低头看她。

她的头发已经很长了,伏在手臂,悬在桌案边,随着他的靠近微微摇晃,像柔软的羽毛扶着心尖。

这是阎煌的心思,靳熠知道。

属于魔神的记忆虽然回来了,但阎煌也同样在他体内,一个叫嚣杀了仇人,一个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护住心上人……两股念头在心间纠缠,他如何能安眠?

他拾起一缕青丝,轻易地割断了,纤细的发丝躺在指间,捏紧。

“微微……这一次,你来我身边又是为了什么?”他的声音很低,透着隐约的倦意,“是救我,还是,杀我?”

自然是没有回音的,靳熠的手停在离君微的面颊不足半指距离的地方,又收了回去,负手身后,阔步走出了寝殿,反手给殿门下了禁制。

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间的人同样也进不去。

一轮血月高挂,风烟波坐在屋顶喝酒,青丝披散,老远瞧见走来的魔尊大人,放下酒壶,笑问:“春宵一刻,尊上怎舍得出来。”

靳熠飞身上檐,隔空取了酒壶,仰头便灌。

风烟波看着他喝干了酒,方才说:“若是阎郞定不会如此,他说酒是用来细品的,对壶灌不叫喝酒,叫牛饮。”

靳熠反手擦过唇边,顺手抛开酒壶,“他是他,我是我,你要想在我身上找他的影子,趁早死了这条心。”

“小娘子找情郎也就罢了,我找他作甚?阎郞于我不过是主子,尊上一样,跟着谁不是谋生,有何区别?”风烟波幽幽叹了口气,“尊上这番话与其跟我说,不如跟小娘子讲更合宜。”

靳熠瞟她一眼,“这世上也就你敢这般同我说话,也不怕丢了性命。”

“我可不敢托大,”风烟波似真似假道,“要说头一个不怕死的,当属小娘子。”

靳熠本不想提君微,奈何风烟波三句不离她,最后也只好作罢,“她不是不怕死,是知道我不会杀她,可你不同。”

言下之意,他不高兴了,随时能取烟波性命,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这我自然清楚,”风烟波拍拍衣裳站起身,“可天地之大,除了慕容鲲身边,其他不都是你的地盘么?究竟去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除了慕容鲲?”靳熠鄙夷地笑了笑,“他的命都是我的,何况那弹丸之地。”

风烟波拢起乱发,“可你确实没有动长庆。”尽管他从未口头表过态,但当真从未碰过长庆半分土地和人。“尊上,你是在遵守与慕容鲲的约定吗?”

“笑话,他算什么东西。”

自是不承认的,却又真真是这般行事,好生矛盾。

风烟波也不点破,看了眼寝宫方向,“尊上打算如何处置小娘子?说起来,她是阎郞未过门的媳妇,也算是你的半个媳妇?”

“他是他,我是我,他的女人与我无关。”

“那你给寝殿上禁制是怕她自己跑了,还是怕有人不知轻重惊吓到她?”

靳熠眯眼。

风烟波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是卑职多话了。”

“交代你做的事如何了?”

“阎君那里已经理顺,还让我问一问尊上,几时有空下去一聊,千年不见甚是想念。”

靳熠不屑道,“让他等着吧,一时半会我还死不了。”

“只是地府那边有个疑问。”

“说。”

“地府实际接引到的魂魄,比生死簿上的要少三成,”风烟波淡道,“阎君让我问一问尊上,这剩下的魂魄都去哪儿了?”

“让他要么别管,要么上来直接问我。”

阎罗殿上卷宗高筑,阎君忙得恨不能三头六臂,哪还分得出精力上来找他问究竟?

“旁的人我不管,”风烟波突然话锋一转,“只有一个,我在地府没有找到的,还想问一问尊上可知他去处?”

靳熠眈了她一眼。

“上古神兽……沧督。”

风烟波本也不敢十分指望能得到答案,不曾想,靳熠竟想也不想地直接回答,“他的魂魄不在我这里。”

风烟波本想为何他这般确定,却听见魔宫内骚动突起,有宫人匆匆飞奔而来。

“尊、尊上!”那宫人跪伏在檐下,“大事不好,慕容氏与龙神联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她不过是吃定了我不会杀她

☆、亲密

惊闻慕容氏与龙神联手,风烟波倒还有几分意外, 靳熠却只是缓缓露出一丝冷笑来。

沧海桑田, 风云变幻又怎样?到头来, 还不是要重回老路。

靳熠回头,几缕青丝因为这个动作而栖在脸上,平添了三分妖娆,“我说过了慕容氏的命都是我的,何况长庆弹丸之地。”

言毕, 人已化风而去。

来报信的宫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求助地看向风烟波,“大人……”

风烟波原先略有醉意,此刻却被激得清醒起来, “还愣在我这里干什么?该见谁见谁, 乘早把遗言后事都交代了, 然后准备出征。”

用最娇嗲的嗓音说最无情的话,也就风烟波做得到。

夜半的魔宫, 很快便彻底醒了。

君微也被外界的骚动所惊扰, 想出去,才发现寝宫被下了禁制,仍旧是她所熟悉的金光。

她伸手, 试探地触了触。

无形的屏障立时显出形来,柔软却坚韧。

从前神格尚未苏醒,君微只能凭蛮力去冲撞,尚且无法完全突破, 如今却察觉出异样来——这金色的屏障看似纹丝不动,可掌心贴覆上去却分明能感觉到一起一伏,有如呼吸。

她定了定神,将掌心贴在屏障上,细细感受。

果然,起伏的频率与她的心跳几近一致!

这么久了,她终于知道这当初无论如何也突不破的屏障,竟是大狐狸的灵魄……与其说他是下了禁制将她拘禁起来,不如说他是将心上人安放在了自己的魂魄里。

君微不由想起曾经来。

那时候她对那阴晴不定的公子哥有埋怨也有依赖,心动而不自知,既想靠他找到先生,又时不时想从他身边逃走,常常不知轻重地冲撞禁制,每每惹得大狐狸神色古怪,想来……大抵是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了。

可他从未因此与她置气过,一一都受了。

那人的霸道无赖都显露于外,可他的温柔永远都藏在最深的地方,唯有回头去看,方能察觉。

思及此,君微微微向前,贴在屏障上,低声自语:“你一点也没有变啊。”

谁知道话音刚落,着力点就突然消失了,她一时收不住劲,向前倚去,恰被靳熠双臂接住。

君微抬眼,从那双深藏不露的长眸里看到了一瞬的不确定。

……刚刚的话他听见了。

靳熠的掌心握住她的手肘,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推开,而是似扶住又似怕她逃走般收紧了,“你刚刚想去哪?”

自然是听见外面有动静,想去看个究竟。

刚好,殿外有人牵着作战的妖兽跑过,地动山摇,混合着杂乱的人声,平添了慌乱的底色。

“出什么事了?”在他的地盘上,她的法术明显受限,无法感知太远。

靳熠凝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这个问题似乎该由我来问。”

君微怔了怔,很快听懂了弦外之音,试探地问:“是……先生有动作了?”

尽管前尘往事都已记起,可是比起千年前那个不过过客的人类少年,或者在大耀王宫相处不过半个时辰的夫君,对君微来说,还是琅山相处百年的先生对她来得印象深刻些,是以一时仍以先生相称。

靳熠冷笑,“还真亲近。”

君微无暇体味他言语间的酸味,追问道:“他做什么了?”

从千年前开始,君微就与兄长不同。若说澜恭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君子,君微就是那藏不住心事的小女孩,便是心头担着千钧的重压,也还是不改本色,难过了哭,生气了恼,开心了笑,从不藏着掖着。

她此刻的神色,令靳熠疑惑了。

当真,不知情么?

“慕容鲲与你兄长联手,你竟全然不知,”靳熠顿了顿,“这般情形,倒不知道该同情你多,还是同情我自己。”

君微一跺脚。

她总算是明白当初哥哥为什么劝她出来寻靳熠了!压根就是在支她走呀!

“不行,你别动,我去找他。”说着,君微就去推阎煌的胳膊,“我不会让他们再把琅嬛卷进争斗中来的。”

靳熠反手拉住她。

君微抬眼,与他对视。

“你觉得,以现下的状况我会放你走?”靳熠按住掌心,“你兄长与人联手来讨伐我。而你现在是我掌中之物……敢问在你眼里我当真蠢笨到,会放你离开?”

君微被他气笑了,“你就不怕把我留在你身边,跟哥哥里应外合?”

“你大可一试。”

君微被他勒得手疼,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靳熠见她眉头皱起,忍着疼的模样,方才意识到,立刻松了手劲,一拂袖,“你若有本事联系上龙神,不妨乘早转告他,这天地迟早是我的,若不想横生枝节,生灵涂炭,乘早收手归山,我可饶他不死。”

这话说得十分嚣张,可君微知道从他口里说的,半点不造假。

她不明白,为何兄长一边让她来劝和,一边又私下找慕容氏联手。澜恭从不是莽撞之人,他行事必然有他的道理,别人或许不明白,君微明白。

有魔将来报,说是已经整备完毕,只等尊主一声令下,便可踏平山河。

靳熠淡漠地将人挥退,回头对君微说:“听清了?开弓再无回头箭,要劝,早点劝。”

君微苦笑,“你若真想我劝,现在放我离开不是更好?”

一语中的。

若真是想她居中协调,此刻放了她,让她去游说龙神与慕容氏才是捷径,可他非但没有,还用自己的灵魄将她紧紧束缚在身边,半步不得离开,个中缘由不足为外人道,却被君微一针戳破。

大婚当日,琅山暴||乱,阎煌明明可以将君微留在王城,独自前往,却还是寸步不离地带着她,还不是因为他素来觉得只有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纵使千年流逝,这份自傲也分毫未改。

靳熠嘴角动了动,终是没有否定。

点将台下,魔兵云集,身形巨硕的妖兽配着辔缰,喷吐着熏天臭气,随时打算出征。

靳熠与君微并肩立于高台之上,风滚过战旗,黑云翻涌,他的声音不高,却可以清晰地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心底。

“……自今日起,我族将不必屈安西域,琅嬛之阔、天地之大,处处可安家!”

魔兵群情激愤,跟着山呼“处处可安家”。

连带着妖兽也发出嘶鸣咆哮,气势滔天。

“但,”靳熠却在这激愤之中重新开口,语声冷淡中带着不容小觑的威慑,“安家之后,若叫本尊发现有作恶不轨、滥杀无辜者,杀无赦。本尊不管什么天道伦理,但凭我意。”

不管天道,但凭我意。

众魔一噤,很快,便又再度山呼,“单凭魔尊旨意!”

还能怎办?不听?怕是连暮河都休想渡过。

靳熠冷冷地扫过场下众人,一拂斗篷,“出发!”

待兵马依次离开时,他却突然点了其中一个,“你过来。”

被相中的魔将长着双又黑又大的爪子,此刻衣服鼓鼓囊囊,看起来宛如怀胎五月,正是之前带君微来魔界的大黑爪,平翼。

他被同伴推了出来,不由噤若寒蝉,“魔、魔尊。”

靳熠余光瞅了眼身边沉默的小姑娘,吩咐道:“一路上由你跟着她,吃穿用度,但凡她要的,你拿项上人头也得给她换来。”

平翼战战兢兢,“是、是,属下明白!”

待靳熠离开,平翼便小心地走到小姑奶奶旁边,“姑奶奶,你要什么吗?”

君微被他这称呼弄得哭笑不得,指了指他的衣襟。

平翼这才想起来,连忙扒拉开铠甲,阿壁的脑袋顿时钻了出来,也幸亏魔将身材高大,否则到哪儿能这般护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