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人的际遇,影响真的很大罢?

上辈子,他二十几岁,经历了什么,她并不清楚,而这次,她那么早就遇到他了。

姜蕙又有些庆幸。

她调皮的问穆戎:“我怀上你孩子了,殿下该奖赏我什么啊?”

穆戎捏捏她鼻子:“真贪心,本王送了你那么多东西,你还想要啊?你想要什么?”

“要你的人。”她目送秋波。

穆戎噗嗤一声笑起来,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怀孩子了,他就不能碰她了啊!

这几个月怎么过?

他的心忽然痛苦起来。

也不想喂饭了,把碗一放。

“你这肚子是很争气,本王说要孩子,它就有了,只是也太快了点儿。”他摸摸她小腹,“早知道,本王不该急的,便是晚上一年半载,又有什么呢。”

姜蕙暗自好笑,色胚本性又暴露了。

他自己要的,如今又后悔快。

真是…

不过她也得熬着呢。

想着,姜蕙又有些难受。

吴太医很快就来,刚见到穆戎就笑着说:“皇上与皇后娘娘千叮嘱万叮嘱的,恨不得也一同来,只不方便出宫。下官听说娘娘已经叫人先看过了,这种必是不会错,先恭喜殿下了。”

穆戎笑道:“好说,还请吴太医再看看。”

二人进去。

姜蕙叫吴太医又看了一下。

吴太医道:“娘娘身体康健,脉搏很稳,实在无需担忧。”

“要不要吃些安胎的?”穆戎问。

“不用,不用。”吴太医连连摆手,只问姜蕙平日里的口味,他一连写了好些菜单出来,“这些膳食,都是由太医院与御膳房一起商量出来的,娘娘体质有些火性,最是合适吃这些。”

穆戎拿来看一眼,点点头。

吴太医走后,他也没有把菜单直接交给厨房,而是自己又审了一遍。

姜蕙好奇,探头来看:“难道殿下是厨子吗,还懂这些?”

她不知道他干什么废这个功夫。

穆戎朝她脑门上拍了一下:“还不是为你吗,你自己来看!”

一把将她抱来,放在腿上。

他正好休息下。

姜蕙眉头皱了皱:“可吴太医开得,能有什么?”

“宫里的人,哪个也不能轻信。”穆戎正色,他父亲那么多妃嫔,而且被他临幸过的也有不少,结果才只有五个儿子,有些在肚子里就没了,哪个不是宫里的人做得好事?

他想到母亲,微微垂下眼帘,当然,里头也包括他的母亲。

所以他的人,不管是他妻子还是孩子,他都要保护好的。

再说,这吴太医原本也是皇太后的人,可他本来没说请吴太医,谁想到他却来了。

姜蕙看他认真,便一道道菜看了,可她也不是厨子啊。

“要不送去给宁大夫看看?”她道,“宁大夫是可以信任的。”

这回穆戎没有阻挡,叫人送了去。

至于厨子,这厨子一早来王府,他便派人查过的,并没有什么,只他也去吓唬了一回。

过得会儿,皇上又派人送了赏赐。

姜蕙对此也麻木的很了,实在府中贵重的东西太多,她现在真有种视黄金为粪土的感觉,其实这也不是好事儿,人拥有的越多,好似兴奋的事儿就越少。

晚上,两人躺床上,穆戎很不自在:“会不会晚上碰到你?”

“不会。”姜蕙道,“殿下睡姿又没有不雅。”

顶多就是会乱摸嘛,又不会踢她。

“万一压到你呢?”他问。

“不会。”

“我起得早,把你吵醒了呢?”

姜蕙被他问得烦了:“要不那咱们分床睡?我去睡别的厢房?”

穆戎一想:“那还是算了。”

今日的事情多,姜蕙也有些累,很快就睡着了。

穆戎翻来翻去的,不知为何,就是睡不着,兴许往日夜里,把所有热情都用在她身上了,如今他没用,便有些过剩,又兴许自己当爹了。可又不敢靠得她太近,他背对着墙壁,长叹一声,以后怎么熬啊!

第93章

太子得了胜仗,皇上对他青睐有加,连着夸赞了好几句,太子妃又顺利生产,有了儿子。

故而这几日他心情都很好,只想到卫铃兰,竟觉亏欠,要不是得她提醒,自己轻敌,兴许就亲自领兵了,幸好去拜访南雄侯,他用兵老道,最后才能击败反贼,活捉了那贼首。

可惜卫铃兰失了贞洁!

这一点叫他左右为难。

要她尚且是清白之身,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就抬了她回来做侧室,将来封个太子婕妤,也算对得起她,可现在…他无法向皇太后提这件事,自己也过不去这个坎儿。

正当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留在庄上的侍卫回来了。

太子奇怪,质问道:“大胆,竟敢私做决定!”

侍卫忙跪下来:“回殿下,是卫姑娘有急事,要属下连夜赶回宫中。”

太子眉头皱了皱:“何事?”

侍卫垂下头:“只能说与殿下一人听。”

太子看他神神秘秘的,便屏退了旁人。

侍卫道:“是关于魏国余孽的,卫姑娘说…”

“什么?”太子打断他,“她怎会提起这些?”

“昨日卫姑娘突然问起魏国余孽的事情,属下便说在天牢里。”侍卫说着又突然磕头,“殿下把属下派到卫姑娘身边,属下心想卫姑娘必是能信任的,一时不察,便把梁载仕的事情说了出来。”

也是卫铃兰聪明,旁敲侧击的,他越说越多,只想着是魏国余孽,又不是朝中秘辛。

“糊涂!”太子听了大怒。

侍卫忙道:“属下甘愿受罚,只卫姑娘说此事关系到殿下前程,她想与殿下见一面。”

太子背着手道:“见了作甚?”

“卫姑娘说…梁载仕必是三殿下救走了,兴许已招供,三殿下早晚会找到躲藏在别处的魏国余孽,届时他定能立下大功,抢了殿下风头,是以叫殿下注意。”

抢风头还是其次,若是得到…

太子脸色一变。

他那凭证还在魏国人手里呢!

不过梁载仕即便是姜蕙的外祖父,他真会说出来吗?

可恨穆戎不知把梁载仕藏在何处了,他又不可能满城的去找。

太子早前也为此事心烦,如今又被卫铃兰提起,他更是如同困兽,可她一介女子,能有什么办法?还想与他见面?他沉吟会儿,与那侍卫道:“你先回庄子。”

便是他要去,也不是随时可以去的,身在宫里,哪里有那么自由。

侍卫领命。

很快出了宫门,骑马往庄子去了。

周知恭跟在后面,一边派人去告知穆戎。

听到这个消息,穆戎有些惊讶,没想到姜蕙的直觉那么准,这二人还真勾结在一起。

回到府中,他便把这事儿告诉姜蕙:“两人确实有来往,早前大哥出去青州前,听说便在附近整顿停留,今日卫姑娘又派了大哥的侍卫去宫里传话,如今又回去了。”

他笑了笑:“大哥对卫姑娘还真有几分真心。”

这不是重点啊!

姜蕙握着手道:“卫铃兰有预知,兴许会告诉太子一些事情,被他占了先机。”

穆戎嘴角挑了挑:“能有什么先机?”

有时候他太过自信!

太子是样样不如他,可上回已经叫太子得胜,谁知道还有什么呢?

姜蕙绝不会像他那么轻松,她问了一个问题:“假使卫铃兰知道未来的皇帝是谁呢?”

穆戎一怔。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姜蕙知道他在乎皇位。

谁想到穆戎道:“命运随时都能改变,又岂有注定一说?”他看着姜蕙,“比如当初,你从没想过你能当王妃罢?你的家世原本也做不成,可因为有本王,你才能成了王妃。”

一切都是他的努力!

他改变了她的命。

姜蕙眉头一挑:“殿下说得也不错,可奈何我命中注定要遇到殿下!这便是注定,假使遇不到,我今日也不是王妃。”

穆戎笑了:“你这乃诡辩。”

姜蕙道:“殿下说不过,便耍赖不成?”

“什么叫命?”穆戎道,“本王今日认真与你说一说,那日遇到你,全是因本王,原本我一早就离开书院了,可你哥哥来说话,是本王决定暂留一会儿的,故而才能在街上见到你。”

这件事,都是由当日当时,他的决定才造就的,如何叫命?

可笑。

倘若听天由命,他一早就该缩到衡阳,再不回来了!

姜蕙语塞。

可她不可能放弃,想一想道:“殿下总得承认,人的一生中有很多变数罢?那是你难以预料的。”

穆戎上下打量她一眼,点点头:“你于本王来说就是变数。”

他从来不曾想过他会娶一个这样的姑娘,还耗费了如此多的精力。

如今,还与她谈论命运,甚至都不忌讳提及皇位。

往常,他可会?

绝无可能!

那是把她跟自己合成一体了。

姜蕙脸一红:“说正经儿的。”

他把她拉到怀里:“也不知道你操什么心,如今怀了孩子呢,罢了。”为这卫铃兰,他这妻子是寝食难安,“你要实在担心,本王便给你杀了她,如何?”

姜蕙眼睛一亮:“好!”

好像多大的喜事,她就在盼着这个。

一早猜到卫铃兰恐与太子联系,她便动了杀心。

如今穆戎要除掉她,正中下怀。

见她那高兴样儿,穆戎也不拖泥带水,立时就要去吩咐何远。

姜蕙却取出一个匣子来:“里头有毒药丸,用这个容易。”

穆戎惊讶:“你哪儿弄来的?”

“叫宁大夫做的。”姜蕙面如冰霜,沉静道,“假使殿下不动这个手,我只好自己来了。”

叫卫铃兰尝尝这滋味。

报她前世之仇!

穆戎哭笑不得,伸手拍拍她脑袋,感慨一声道:“好一个毒美人儿,你这蛇蝎心肠,以后本王若待你不好,你会不会也拿一颗毒药来伺候本王啊?”

“这难说。”姜蕙撇撇嘴儿,“我留颗备用。”

穆戎一把抢过来:“还来劲儿了,不准留。”

他叫何远来:“送去给周知恭,把卫铃兰除了,今日动手。”

何远吃了一惊。

他竟然是当着姜蕙的面下令的,可见是两个人的主意。

他连忙领命。

姜蕙看何远走了,一下子好像坐不稳,整个人往椅背靠去,很慢很慢的呼出一口气,她眼睛也微微闭了起来,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命运兜兜转转,她与卫铃兰注定要死一个。

或者,正如穆戎所说,兴许也不是注定,而是她与卫铃兰的选择,导致了这样的结局。

谁叫卫铃兰不甘心呢?

又是谁让她做上了王妃的位置。

为保住自己,保住穆戎,保住所有她的家人,她只能杀了卫铃兰。

她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小腹。

那儿,她的孩子也在长大呢。

看她满脸温柔,再无刚才的一丝冷酷,穆戎嘴角翘了翘,当初自己喜欢上他,便是爱她这外柔内刚罢,她是个狠心的人,也是个勇敢的人,可是又不乏温情,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与他并肩走到最后。

暗卫拿了匣子只奔田庄而去。

卫家的庄子离京都并不远,一个多时辰便到了,只去得晚,到得那儿天已经暗黑。

周知恭得到命令,看了看毒药丸,取出一看一闻,便知是何用,当下拿了丹毒。

此类毒药最是容易,放入嘴里很快致命。

他站在林子里,往前面的宅院看去。

这庄子里都是卫家的人,除了四个看家护卫,管事一家五口人,便只有十几个下人了,另外便是太子派得暗卫,好像他们也不曾怀疑,兴许是卫铃兰帮着证实,故而也充作护卫。

要下手很容易,只等夜深人静。

周知恭很有耐心,一直到得子时,才命人前往。

睡的人用迷烟,不曾睡的,手刀打晕,那四个看家护卫根本不是对手,至于太子的暗卫,多花了些功夫,但也不难。

这些做完,周知恭伸手推开了卫铃兰的门。

门发出咯吱一声,卫铃兰睡梦中受到惊吓,一下子睁开眼睛,可没等她发出声音,周知恭鬼影一样窜上来,快如闪电,一把就压住卫铃兰,往她嘴里送了毒药。

月光下,周知恭的脸跟死人一般,苍白,毫无血色。

卫铃兰差点没吓得晕过去,眼见嘴里被人放了东西,她拼命想吐出来,周知恭一掌朝着她脸击下。

一股强烈的气朝她嘴里灌来,那东西咕噜一下就滚入了肚子。

炙热感瞬间在全身涌动,她透不过气,呼哧呼哧的,像得了肺痨,眼睛直往上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