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音见状,不解的皱眉,“小姐?您怎么了?”

“哦,没什么。”颜玥赶紧收拾了散乱的思绪,扭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都到中午了,廖倩华那里怎么还没动静?今天是年初一,过府拜年的客人肯定不少,就算殷绍不回来,她也该做主招待了。”

“不知道呢。”她这一提,宝音也才觉得事情反常。

这时候,宝琴刚好提着食盒从外面进来,一面将上面的饭菜往桌上摆,一面道:“方才奴婢回来的时候问过了,厨房那里没特别准备,太子妃的早膳送过去,又都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了,我看那边不是病下了,就是心情不好。不过今天倒是没有闭门谢客,只是没有留饭的打算而已,看样子——那位也是应付的很。”

宝音走过去帮忙,一边也是不怎么当回事的说道:“八成是为了昨天的事了,安良娣都那么明显的要和人合着伙儿的坑害太子妃了,太子殿下还要护着她,太子妃那边要是心里没点什么才奇怪呢。”

颜玥对廖倩华倒是没什么特殊的仇恨,之前为了争宠抢孩子的事情,两人虽然各有手段,也是斗的你死我活,但也只是各凭本事而已。廖倩华那里怎么想的颜玥不在乎,不过在她这里,只要是廖倩华没蠢到来对殷桀下毒手——

那她和那女人就只能算是对头,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仇人。

“自己的事情都还顾不过来呢,谁管她是怎么样的。”颜玥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走到桌上坐下,可是才提了筷子又想到宋楚兮,便就又悻悻的搁下了。

*

这边廖倩华那里的情况的确是不怎样,被殷绍和安意茹这一刺激,她大有些心灰意冷的架势,后来被辰王妃的事情一耽搁,她回来就已经快天亮了,虽然没什么精神,但是因为担着个太子妃的头衔,却还不得不强打着精神换了衣裳,整理好妆容又应付起过来拜年的客人。

头一天宫里的事,闹的所有人都还心有余悸,好在是大家都没什么心情套近乎,只走过场的寒暄了几句话就匆匆告辞。

这一上午,就送走了七八拨客人,一直到过午了,廖倩华才稍微清闲下来一点。

因为她早膳没用,厨房就格外精心的准备了午膳送过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娘娘,午膳送来了,您多少是要吃一点的。”郇妈妈叹一口气,走过去。

廖倩华靠在暖阁的炕上,单手撑着额头,脸色很难看的在养精神。

她睁眼往外面的花厅看了眼,就冷冷道:“我不吃,送回厨房去,让他们随便赏给谁吧,眼下多事之秋,我要吃了口好的,保不准又要被谁说道是没心没肺了。”

她这是跟殷绍置气呢。

郇妈妈叹了口气,并不敢勉强她,就使了个眼色,叫下头的人把桌子撤下去了。待到屋子里没了外人,郇妈妈才凑过去,语重心长道:“小姐,您气归气,好歹是要顾及着自己的身子,何必要跟那贱人置气?”

“贱人?”廖倩华自嘲的冷笑了一声,“恐怕在外人眼里,我才是只变了凤凰的草鸡,背地里指不定就有多少人在嘲笑,咒着我死呢。”

她说的好听,是征西将军府的嫡出小姐,可是真要追溯本源,在廖家,真正有资本骄傲的也只是二房的人,因为二房的人上位,那靠的真本事,实打实的军功,而他们——

就还只是得了庇荫的破落户而已。

这些话,以前廖倩华是不说的,但是头天在宫里,殷绍的态度却是将她彻彻底底的打回了原形。

“小姐可别说这样的话,您现在可是太子妃呢,将来等太子殿下登基之后,您就是皇后,一国之母,要什么荣耀没有?哪里还有人敢在背后议论您?”郇妈妈听的心酸,连忙就好言相劝的给她打气。

廖倩华却也只是苦笑。

她坐直了身子,双目无神的看着外面,“我现在说的好听了,那是太子妃,可是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将来又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就算殿下登基继位了,谁又知道到底是哪个女人能跟着她一起得意?郇妈妈,我算是看清楚了,我这个太子妃,就是个摆设,用来占着位子而已,我是死是活,殿下他根本就不在意。就算我被人算计死了,他也不过就只需要另外再遵从皇命,重新娶一个罢了。”

“小姐,您可不敢说这样的话——”郇妈妈被她这话惊的魂飞魄散,赶紧抬手去捂住了她的嘴巴,回头看看外面没有其他人进来,这才稍稍放心。

廖倩华的心里正难受,眼泪突然就下来了,就势扑倒在她怀里。

郇妈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只能是任她哭了。

“原就是我自己不安分,想来这也是活该了。”廖倩华扑在她怀里,默默流泪,半晌,却又擦了把眼泪,抬起头来,看向了郇妈妈,悲戚道:“妈妈,你说——当年,她是不是也是和我现在一样的心情?”

嫁了个人,但是这个本来被视为她的天,替她遮风挡雨的男人,却对她的生死莫不关心,甚至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着该用怎样一种方式让她死去了才能获益最多。

一个女人的一生,还有比这更凄惨的事情了吗?

廖倩华口中的“她”,指的自然就是她已故的堂姐廖容纱了。

郇妈妈停了这些话,更是心惊肉跳,沉声道:“小姐您这是糊涂了呢,可不敢乱说话,万一传到殿下的耳朵里——好歹您也要想想老爷和夫人他们,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万不要再说了。”

廖倩华却是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就无法自拔。

这时候外面轻雪刚好走了进来,见到主仆两个抱头痛哭的画面,不禁一愣。

“怎么进来也不敲门?”郇妈妈见到是她,就扭头叱道。

“我——奴婢一时忘了。”轻雪的脸色一白,赶紧跪地请罪。

廖倩华擦了把眼泪,抬眸看向了她,“什么事?”

“娘娘,殿下回府了。”轻雪道,说着却是欲言又止,只拿眼角的余光去看了廖倩华一眼。

廖倩华立刻就心里有数,讽刺的勾了下唇角道:“怎么,他又直接去看了那个贱人了?”

“是的!”轻雪的语气僵硬,硬着头皮道。

廖倩华这个时候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她用力的仰头深吸一口气,穿了鞋子下地,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的吩咐道:“殿下忙到现在,肯定是累了,吩咐厨房去饭厅摆饭,郇妈妈,你帮我重新熟悉一下。”

郇妈妈直觉上就觉得她这情绪很有点不对头,但还是顺从的答应了,过去帮忙。

轻雪转身去了厨房打招呼,这边廖倩华撩了冷水洗脸,却是突然恨恨的一掌压在了脸盆里,拍的水花四溅。

“娘娘——”郇妈妈一口气没上来,被她惊的胸口猛然一缩。

廖倩华却突然阴测测的冷笑了一声出来,“既然他都不顾我的死活了,我还跟他讲什么夫妻情分?他要宝贝安意茹那贱人是吗?我倒要看看他们这郎情妾意的局面还能维持多久。”

殷绍以为他凡事都做的天衣无缝?但是百密一疏,还是落了把柄在廖倩华的手上了。

郇妈妈顿时就心惊肉跳了起来,慌乱道:“小姐,您可别做傻事啊,还不到那个份上,犯不着这就鱼死网破的。”

“谁说会鱼死网破?”廖倩华已经钻进了死胡同,扭头过来,又是阴冷一笑。

郇妈妈看着她的这个表情,就更是胆战心惊,张了张嘴,可是看着廖倩华这疯了一样的表情,就下意识的缺少底气。

廖倩华面上表情只这么一会儿就已经奇迹般的恢复了冷静,只就问道:“安意茹那个贱人要做苦肉计,肯定就在我身边下了本钱了,她的暗桩,查出来了没?”

虽然回府之后她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是真的蠢,早就让郇妈妈暗中去查了。

“是——”提起这件事,郇妈妈也是心里起火,冷了脸道:“是轻烟。”

郇妈妈是廖倩华的奶娘,而轻烟和轻雪则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心腹丫头,本来是最值得信任的。

若在往常,廖倩华一定会接受不了的大发雷霆,不过她刚受了殷绍和安意茹的刺激,这会儿反而不怎么当回事了。

“是么?”廖倩华冷笑了下,“一会儿你去把她给我找来。”

“好!”郇妈妈战战兢兢的应了,帮她重新洗漱更衣,然后就出去叫了轻烟进来。

轻烟自己做了亏心事,本来就一直心神不宁,不过因为廖倩华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大半天都风平浪静,她就又劝自己说没事,只谨小慎微的走进屋子里来,“娘娘,您找我?”

“这一上午的,你都到哪里去了?”廖倩华坐在主位上悠闲的喝茶,手中精致的金丝甲套看上去华贵无比。

轻烟的心里颤了颤,面上却竭力维持冷静道:“上午客人多,奴婢就去门房那边守着帮忙了,娘娘是有什么差事要吩咐奴婢去做的吗?”

“是有一件事。”廖倩华点头,顿了一下,才又说道:“安氏小产了?”

“是!”和安意茹有关的事,轻烟就忍不住的头里打了个哆嗦,“太医是这么说的。”

“她的药,是谁给她煎的?”廖倩华问道。

“这——咱们府上大部分的草药都有,药是陈大夫给抓的,好像——是她自己身边的丫头给煎的吧。”轻烟说道,还是极小心的回。

“你却找一找,看能不能弄到她的药渣。”廖倩华道。

“啊?”轻烟大为意外,想了一下,就是差异的瞪大了眼睛,“娘娘您难道是怀疑——”

“说是怀孕,之前可是一点迹象也没有的,而且颜氏不也说了,她上个月的月信还照常来了,现在说小产就小产了,本宫自然要怀疑她的。”廖倩华说道,唇角一直带着一丝阴冷的笑意。

安意茹这小产的也太巧了,本来是要把这盆脏水泼到她的头上来吧?

“是!”轻烟心神不宁的应了。

“去办吧,取了药渣,直接出府去找个大夫验一验。”廖倩华摆摆手,想了想,就又嘱咐了一句,“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到了。”

“奴婢明白。”

轻烟既然是安意茹的人,那么查到了结果之后,就不可能不去告诉安意茹知道,这件事可不是她指使的,就算后面有什么事也不能赖到她的头上来,只能说是安意茹和她身边的婢女勾结惹事,何况——

一旦东窗事发了,安如意也就顾不上她这里了。

轻烟走后,廖倩华又独自坐了会儿,下午仍是有人前来做客,她就又整装去了花厅会客,也没打听殷绍和安意茹那边的事情。

而殷绍那里,果然是对安意茹什么也没追究,过去安抚了她两句,这几天他也有很多的客人,就转身去了前厅。

廖倩华也他之间一直没打过照面,但是那个派出去的丫头轻烟却如石沉大海,整个下午乃至于一直到深夜她要睡下的时候都没回来复命。

廖倩华隐隐有些心慌,就吩咐了郇妈妈暗中去找,一晚上都心神不定的等着消息。

*

这时候,夜深人静。

驿馆里,宋楚兮又小憩了一阵转醒,倒是精神了。

“小姐醒了?这会儿看着脸色倒是好多了。”在旁边整理柜子的舜瑜见了,就笑着走过来,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烧也退的差不多了,小姐饿了吗?奴婢让舜瑛给您送吃的过来。”

“是饿了。”宋楚兮低头摸了摸肚子。

头一天的国宴上,那些人接二连三的闹,她总共也没吃几口东西,后来出了事就昏昏沉沉的没胃口,算来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这会儿是真的饿了。

舜瑜笑笑,就去和在外间收拾的舜瑜说了声,舜瑛转身去了厨房。

因为宋楚兮刚刚大病了一场,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厨房那边给她煮了粥,又留了几样清淡的小菜。

舜瑛去了不多久就带了食盒回来,而彼时宋楚兮刚好躲到屏风后面沐浴去了。

两个丫头忙碌着把饭菜摆好,待她沐浴更衣之后才将她扶到桌子旁,舜瑜盛了粥递过去,宋楚兮恹恹的提了筷子,刚要夹菜,就听那院子外面有侍卫厉声喝道:“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那里?”

主仆三个俱是心神一凛。

舜瑜护着宋楚兮,而舜瑛已经第一个抢出了门外,冲到院子外面,就见巡过过来的侍卫已经按下了一个打扮的不起眼的小丫头。

“怎么回事?”见到只是个丫头,舜瑛才松了口气。

“这个丫头,在四小姐的院子外面探头探脑的。”侍卫说道。

舜瑛皱眉,走过去一看却觉得这有头有点眼熟,再一细想就记起来了,“你不是在厨房里帮忙的丫头吗?”

“是!奴婢是厨房的。”那丫头赶忙说道,有些讨好的陪了个笑脸,“奴婢就是过来问问,宋四小姐用完晚膳没有,好帮忙把碗筷拿回去,省的姑娘您再跑一趟了。”

这小丫头的样子生的憨实,犹且这么低声下气一笑的时候,就更觉得是个老实人。

侍卫们不疑有他,全都松懈了下来,却是舜瑛一直盯着她,没松口。

这时候,宋楚兮已经披了衣裳裹着大氅从院子走出来,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来收拾碗筷的?”

“是!”那婢女回道。

宋楚兮玩味的上下打量她,这时候隔壁院子里的端木岐和住在西苑里的即墨勋还有文馨公主也相继听到动静赶了来。

大家听到侍卫嚷嚷,还以为是闹了刺客,来的就十分匆忙。

端木岐的眸光隐晦一闪,只看了那丫头一眼,因为宋楚兮的头发还湿着,就走过去给她拉了帽檐掩盖住,一面吩咐舜瑛道:“进去把那些饭菜再验一遍。”

他们这些人,都是天生的阴谋家,现在出门在外,其实每餐饭都会提前以银针试毒的。现在宋楚兮病了,舜瑛就更小心,当时在厨房的时候就验过了,按理说是不该会有什么闪失的。

“是!”舜瑛答应了,就先快步进了屋子。

这边即墨勋是带着文馨公主刚刚出去串门回来,走到花园里就听到这边的动静才赶过来的。

“端木家主你这也未免大惊小怪了吧?”即墨勋笑道:“就算你再宝贝宋四小姐,也犯不着草木皆兵,不怕被人笑话吗?”

端木岐看他一眼,只就凉凉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性命不比脸面要紧?”

他是多疑,而在一点上,宋楚兮和他一拍即合。

虽然那丫头的表现如常,根本就看不出心虚或是别的迹象,她也是冷然的一勾唇角道:“你跟我进来。”

说完,就当先一步转身进了院子。

那丫头偷偷抬头瞄了端木岐一眼,端木岐也是一挑眉头,“聋了?”

那丫头见着避不过了,就老实本分的爬起来,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

这两个人我行我素,实在是不讨人喜欢,即墨勋被晾在那里,脸色就有点难看。

文馨公主是对别人的事情兴致不大,只道:“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不想她的话音未落,即墨勋却已经抬脚跟进了院子,也进了那屋子。

宋楚兮第一个进屋,已经一屁股坐在了桌子旁边。而彼时舜瑛已经重新将桌上饭菜都验了一遍,隐晦的摇了摇头道:“少主,都试过了,什么发现也没有。”

这样一来,就是他们多心了?

即墨勋才要开口挖苦,宋楚兮却是将手边放着的那碗粥啪的一下拍在了那个低眉顺眼的丫头面前,强势道:“这桌子菜,你替我吃了。”

这个丫头的疑心病,未免太大了吧?她这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谁会有事没事的就来给她下毒暗害的?

即墨勋越发觉得这丫头不可理喻。

“小姐的东西,奴婢怎么敢——”那丫头低着头道,并不见慌乱,只是有些很小心。

“我让你吃的。”宋楚兮冷声打断她的话。

当着这么多贵人的面,那丫头面上十分尴尬,满脸涨的通红,左右看了众人一眼,这才硬着头皮上前,捧着那碗粥,又就着桌上几样小菜飞快的吃了下去。

宋楚兮这是疑心病,无非就是叫她逐样的饭菜都尝过了,试试有没有毒。

那丫头根本就没有犹豫,狼吞虎咽的仰头把粥灌下去,又把每样小菜都就着吃了几口,然后就用袖子抹了嘴,退到一边。

宋楚兮一直冷着脸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如果这些食物中真的掺毒的,她肯定不能吃的这么痛快。

可是——

她并不觉得自己这是疑心病。

因为端木岐从一住进来就明文禁止,如果不是特殊的情况,不准外人随便进他们这边的院子,所以这个丫头会摸过来,就绝对是有原因的。

那丫头退下之后,站在那里,众人等了片刻也没见她怎样。

即墨勋就找了张椅子坐下,散漫笑道:“现在还要怎么样?你们这样草木皆兵的怀疑这驿馆里的人,回头要是传到了北狄皇帝的耳朵里,恐怕不好收场吧。”

宋楚兮一直拧眉盯着桌上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在意他说了什么,这时候目光突然定格在放在汤碗旁边的一个陶瓷调羹上。

她的视线移过去,那一个一直垂眸而立的丫头就突然心口猛地一缩。

然后宋楚兮站起来,信手拈起那调羹,慢条斯理的在盛着白米粥的盅里搅了搅。

“小姐——”舜瑛的心头猛的一跳,顿时心惊不已。

宋楚兮面无表情的将那调羹又抽出来,然后一指那瓷盅,“把这个也喝了。”

那丫头骤然抬头看过来。

她就是一张憨实的面孔,所能见的也只是她满脸的委屈,当真是委屈极了。

宋楚兮这人,就是个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的狠辣个性,何况她现在就笃定了这些食物里有问题,更不会跟她讲什么情面,只就声音冷厉的又重复了一遍,“喝了!还要我叫人给你灌下去吗?”

那丫头被她一呵,居然脚下就自觉的往前挪了一步,直至下意识的伸手去捧那瓷盅的是才如梦初醒,手指抖了一下,给顿住了。

这么一来,就谁都看出来有问题了。

那丫头咬着牙,使劲垂着头。

舜瑛恼怒的抢上前去,拔下她发间一根银簪扔进了瓷盅了,果然那簪子表面瞬间就变成了黑色。

“你好大的胆子!”舜瑛嘶吼一声,抬手就给了那丫头一个耳光,自己更是后怕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也好在是方才宋楚兮刚好在沐浴,耽误了用膳的时间,又及时被侍卫发现了这丫头的行踪,要不然的话,这丫头过来就真的能够顺利确认她的死讯了。

毒药涂在调羹上?宋楚兮这样的贵女身份,显然不能跟个丫头似的捧着粥碗牛饮,肯定要用这个东西的。

这到底是什么人这样的处心积虑?

舜瑛一巴掌将那丫头打翻在地,又冲过去,揪住她的衣领,厉声逼问道:“是谁指使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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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引蛇出洞,狠手算账

那丫头被她一巴掌就打碎了半边牙齿,满嘴是血,是到了这时候才露口恐惧的神情来,颤巍巍道:“没——我没!”

“你还狡辩?是想死吗?”舜瑛怒道,抬手就又连着给了她两个耳光。

那丫头的脸很快就肿的老高,面目全非,只是呜呜的哭,咬着不松口。

宋楚兮险些被人毒害,这会儿却反而没事人一样,事不关己的只在旁边看着。

“这里的天京,出了这样的事,是不是要交给衙门处置会比较妥当?”文馨公主只当她是有所顾虑,就试着开口提议。

这里是北狄皇帝招待他们的驿馆,这丫头又是驿馆里的人,出事了,他们私刑审讯的确是不妥当的,哪怕是占着理的,也容易被人诟病是藐视皇帝。

“是吗?”宋楚兮这才勾了勾唇角,倒是有了点儿从善如流的意思。

她侧目,朝端木岐递出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端木岐抿唇略一思忖,就对长城道:“你去安排,我们马上进宫。”

交给衙门?那不是要大事化小了吗?去宫里闹皇帝一闹,这才合适他和宋楚兮的作风,谁让那人在头天的国宴上给他们找茬了呢?

“是!”长城领命,刚要回去安排,宋楚兮就叫住了他,嘱咐道:“把你手下的得力人手都调派出来,这个丫头敢在驿馆里就公然投毒,想必是后台强硬她才敢如此的,省的被人半路钻了空子。”

要押解这么一个丫头进宫,其实是真的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

端木岐的眸子微微一闪,立刻就有所顿悟,隐晦的冲长城略一点头。

长城颔首,快步转身下去安排,舜瑛也揪着那婢女先行离去。

宋楚兮从院子里收回视线,不悦的看了眼还在她屋子里滞留不去的人道:“彭泽太子,很晚了,您没事是不是该回去歇着了?”

这是个逐客令的意思,但是她的态度却显得极其不恭。

即墨勋本来还在讶异于她明察秋毫的手段,闻言这才回过神来。他站起身来,虚掩住嘴巴咳嗽了一声,“本宫晚膳的时候多喝了两杯,刚好醒醒酒,如果端木家主不介意的话,我就跟你们一起走一趟吧?”

这个宋楚兮是要进宫去闹皇帝吗?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他还是头次遇见。

即墨勋这话里颇多讽刺的意味,宋楚兮也只作不察。

端木岐不冷不热的看过去一眼,“太子殿下随意就好。”

说完就当先一步走出了屋子。

即墨勋带了文馨公主也跟着进了院子,宋楚兮则是关了门,找了衣服穿戴整齐。

长城那边兴师动众的布署了足有半个时辰才点齐了人马,将那个五花大绑的丫头塞进一辆油篷马车里,被重护卫着出了驿馆,一路上浩浩荡荡的往皇宫的方向进发。

夜深人静。

黑暗中一条黑色的影子飞快的奔窜,穿街过巷的绕过所有人的耳目,进了城南驿馆的后门。

这个时候,宋亚青还满面郁结之色的在书房里不住的来回踱步,时不时就往门外张望。

那黑影进了院子,直接就奔了他这里,“三老爷!”

“怎么样了?”宋亚青屏住了呼吸,连忙问道。

“出事了!”那人道,那面的焦灼之色。

宋亚青愣了一愣,一时间有些茫然的忘了反应。

那人就又继续说道:“小的遵从三老爷的吩咐赶着去了那边的驿馆,去的时候却没赶得及,那婢子已经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