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姐不必太在意这些,我不挑剔。”方筠笑道。

“那好。既然如此,你们下午还有工作,为了节省时间,我就不绕弯子了。”夏芍开门见山,但对自己约方筠见面的目的却不肯直言了,只笑问,“我与方小姐并未谋面,今日之约,可能猜出我约你来的目的?”

“我想,不必猜了,夏小姐是为了你的表妹吧?”方筠竟也不避讳,直接点明,只不过笑意有些轻视。张汝蔓技不如人,挨了她的打回头就跟她姐告状了,不然,夏芍怎会这么快就知道了?

其 实,年前姜秦两系的较量,她就听说了一些关于秦瀚霖和张汝蔓的传言。当时她并未放在心上,秦瀚霖这些年的感情经历,她再清楚不过,他表面上流连花丛,实际 上根本就没有跟哪个女人认真交往过,张汝蔓是夏芍的表妹,夏芍是徐天胤的未婚妻,这重关系足以够得上让他帮忙了。如果不是那晚在秦瀚霖的手机里发现他和张 汝蔓的短信记录,她不会想去京城军校会会这女孩子。但是见到之后,她就知道秦瀚霖不可能会喜欢她,这类型的女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喜好。

那天,看张汝蔓跟她交手的时候还挺硬气的,她还觉得,若没有秦瀚霖,她或许会欣赏她一点。但没想到转身便在她表姐面前打了小报告,现在想想,那天去京城军校里看“情敌”的她,真的不是一般的幼稚。

不过,方筠既然敢去,自然也做好了准备。万一夏芍找到她,她可以说她只是去视察的,她跟许多学生都交过手,只不过张汝蔓特别硬气些,她下手就重了些。夏芍能怎样?她现在是徐家的准孙媳,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徐家,在这样敏感的时期,她不会因此跟方家闹翻的。

“不。”令方筠没想到的是,夏芍竟然笑了笑,抬眸,意态悠然,“我知道那天方小姐只是视察京城军校而已,汝蔓技不如人,一点擦伤而已,若她连这点擦伤都受不住,日后也别想在这一行有所作为了。她跟我说了,新来的教官身手惊艳,还盼着方小姐常去呢。”

方筠一愣,一时有些懵。张汝蔓真是这样说的?

这么说,刚才倒是她小心眼了?

方 筠显然有些不信,她审视着夏芍,夏芍却只笑着垂眸喝茶。张汝蔓并不知方筠是谁,更不知她和秦瀚霖的关系,方筠将她当做情敌,还特意去京城军校察看了一番, 确实稍显小心眼。不过,女人陷在感情里,有时是会有失水准的。她今天将张汝蔓的反应告诉方筠,她若聪明,就该知道停手。若她日后还去京城军校找张汝蔓的麻 烦,出了什么事,那就是她的问题。

方筠是不想相信是自己小心眼了的,她并觉得自己是个小心眼的人,只是一碰到跟秦瀚霖有关的事,她就…

“好吧,是我下手重了,我会注意的。”方筠转过头望向窗外,有些不自在。

夏芍却垂眸一笑,“我并没有责怪方小姐下手的轻重,我表妹倒是挺佩服你,你若有时间倒可以常去。当然,我希望方小姐无论有什么目的,都能够光明正大些。感情是可以竞争,但求光明正大,无论输赢都无愧于心。”

这个方筠,看起来也并不是无可救药。

既然如此,那方案要改改…

今天来此,夏芍准备了两个谈话内容。若方筠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是非不分,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她将来下手便会不顾及方家。但若她还能沟通,那倒是可以谈谈。

方筠并不知道,她的一句话为方家免除了怎样的灾难,她只是见夏芍笑了笑。

“不过,我今天约方小姐见面,并非为了这件事。我想跟方小姐谈的,另有他事。这件事事关秦瀚霖。”

“…”什么?

方筠一愣。

夏芍一见她紧张的目光,便笑了笑,“方小姐,你或许听说过我是风水师的传闻。无论你信不信,我近来看出秦少有祸事的预兆。”

方筠又一愣,这事她听说过。但说实话,在国外生活了十年,她只信科学和自己的实力,对风水之说并不相信,但她还是问出了口,“什么祸事?”

“女祸。”夏芍捧着茶杯,笑意颇为高深。

“谁?”方筠顿时皱眉。秦瀚霖虽然没认真跟哪个女人交往过,但是他的身份,有些女人想要攀附也是正常的。现在正值敏感时期,他若是有什么作风问题,确实容易被揪住把柄。

方筠看着夏芍,她虽不信这些,但哪怕是捕风捉影,若让她知道是谁,她会先把这祸害解决!

夏芍抬眸时,正见方筠眸中寒光一闪,不由轻轻挑眉,兴味地一笑,“方小姐,方家是姜系大员。秦少若有祸事,对姜系会有大利。你的反应倒是很有趣。”

方筠脸上一红,随即眸底有些被看穿似的恼怒。确实,她这想法对姜系来说是吃里扒外,不过…就算是身为女人的自私好了,为了家族的利益,她确实站在姜系这边,但哪怕秦系再受重创,她也不希望秦瀚霖有事。

“夏小姐还没有告诉我,那女人是谁?”方筠目光一敛,收起羞愧的心情,看向夏芍。

夏芍却喝了口茶水,才淡淡垂眸,“你。”

“…”什么?

方筠怔怔盯着夏芍,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夏芍却抬起眼来,敛了笑意,“方小姐,你们以前的事我听说过了。我对你当初的选择并不意外,你若选择私奔,对方家、对养育你的父母来说,你就是自私的。人生在世,有人只为了感情而活,而有责任感的人,一样令人敬佩。我想问你,你的责任感来自家装,还是来自派系?”

第五卷 国士无双 第十八章 策反,内应

责任感?

方筠听见这三个字自嘲地一笑,她当初并非因为责任感,她只是害怕而已。为此,她后悔自责了十年。现在的她,明白家族的意义,明白自己的责任,所以,她听得懂夏芍的意思。

“我不懂夏小姐的意思。”方筠这么说是因为觉得不可思议。

“若方小姐的责任感来自派系,那当我什么都没说,如果来自家族,我倒有句话想说。”夏芍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笑意,慢悠悠喝了口茶。

“什么话?”方筠盯着夏芍,眼一眨不眨,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

“你是方家的女儿,当然要维护方家的利益。但方家的利益,姜系未必给得了。”夏芍一笑。

方筠却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她真的敢说出来!她之前就听得懂夏芍的意思,但没想到她真的敢说!

“夏 小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方筠沉下脸来,看了眼徐天胤。徐天胤除了给夏芍添茶外,便坐在她身旁不动,不说话,俨然跟这件事无关。以方筠对徐天胤的了 解,他不像是关心派系争斗的人。而且以徐家的地位来说,无论姜系或者秦系胜出,两派的人都不可能动徐家。外界再认为徐家是支持秦系的,徐家也可以超然于 外,完全不必蹚这浑水。

那方筠就不明白了,夏芍为什么要跟她说这番话,“这话是夏小姐的意思,还是老爷子的意思?难不成,徐家打算公开支持秦系了么?”

“老爷子向来都不主张徐家参与派系争斗,这方小姐应该知道。”夏芍垂眸笑道。

“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跟我说这番话。”方筠皱眉道。

夏芍抬起眼来,眉眼含笑,意态悠然,眸中的神色却令人一震,“我只能告诉你,姜系,必败!”

方筠脸色一变,盯了夏芍许久,才沉着脸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难不成,是徐老爷子跟上头那位走得近,有什么内部消息?

夏芍却眨眨眼,眉毛一挑,不明说了。她目光在方筠脸上一转,落去她的手上,忽然换了话题,“方小姐,你的左手可以给我看看么?”

这话跟两人正在谈的事完全不相干,方筠莫名其妙,皱眉问:“做什么?”

“方小姐尽管给我看看就是了,准或不准,你都没有损失。”夏芍笑道?

准或不准?方筠有些发懵,脑海里竟然掠过一个念头——这是要看她的手相?

这 简直跟两人谈的事大相径庭,甚至有点摸不着边际的滑稽,可方筠不知为什么,迎着夏芍悠然含笑的目光,她竟然当真伸出了手。手一伸出来,她就后悔了。她在国 外接受过十年的严格训练,其中有一项课程是训练学员的自制力。尤其是在谈话过程中,如何不被对方转移注意力,如何不必对方牵着鼻子走。这项课程,她的成绩 一直是优秀,因为身在方家,她从小就会接触各种带有目的性的试探,所以在谈话的时候,她很少被对方绕进去。可是,今天自从来了茶餐厅,她总觉得一切步调都 在夏芍手里。

这个女孩子,比她小八岁!当初在她刚去国外两年的时候,她哪里有这掌控大局的气场?

方筠皱着眉,手已在夏芍手里。夏芍看的是她的左手,看起来,她真的是在看她的手相,只是看的时间不是很长,可以说,她只是瞥了一眼,便笑了起来,“真没看出来,方小姐小时候性格并没有现在开朗,很内向的性格。”

但只是这句简单的话,便让方筠愣住了。

夏芍并没有看方筠,而是放开了她的手,捧起茶杯笑道:“方小姐手上幼时的纹路很乱,家庭环境其实不太利于你的成长。你如今的性情应该是到了国外后才慢慢改变的。”

方筠蹙眉。

夏芍继续道:“你手掌乾宫有金星环,而且从纹路看来,你幼时父亲曾离开过你很长一段时间,你并没有得到太多父母的关爱,因此你有很深的恋父情结。”

方筠眉头还是蹙紧。

“学历纹路三颗星,你在国外从本科一直读到博士,但是博士课程你中途放弃了。”

方筠眼神一变。

“你 感情线的支线很多,说明感情经历比较复杂。有很多人追求过你,你也试着跟其他男人交往过,但是都没有成功。其实你是个不错的女人,一旦确定了交往对象,很 会为对方考虑,很体贴对方。这点从你的感情线于木星丘、土星丘间入了指缝便能窥探一二。可是你的感情一直都以失败告终,你知道原因么?”

方筠不语,但表情凝重。

“因为你的生命线上有痴情线,一直在留恋第一个恋人。”

方筠一震!目露震惊,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夏芍说的都没错,确实句句都准!但这些,真的是通过她的手相看出来的?

没 错,她小时候因为家庭的原因,其实很内向。因为和秦瀚霖同年,他们在幼儿园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从小就是捣蛋鬼,搞怪的功夫一把罩,很会耍宝。因为他,她小 时候才有了一些快乐。长大后,两人自然而然地就走到了一起,可是最终因为派系之别,留下了十年的遗憾。但这件事,夏芍若是问秦瀚霖,他也许不会隐瞒。

没错,她小时候父亲是有几年不在家中,在地方军区任职。但方家身在军界,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去地方任职是很正常的事,就连徐天胤不也在青省军区任职了三年吗?这点根本不必看手相。

没错,她虽然身为方家千金,但父母从小就对她教导严厉,那并不是她想要得到的关爱,所以她一直不快乐。这点夏芍说得也对,但还是那句话,她问问秦瀚霖就知道。

至于她的学历,这在她的军方档案里就有,这档案是公开的,徐天胤就能查出来。而她在国外的感情经历虽然比起这些,算是隐秘的,但是以徐天胤掌控着的地下情报系统,要查简直是小事一桩。

其 实,徐天胤是地下世界掌控者的这件事就连她的父亲也不知道,这是军方的最高机密。她是在国外的时候,有一次执行绝密任务,为了任务的顺利完成,组织上透露 给她的。但这件事要求绝对保密,毕竟军方的人跟无法度的地下世界是不能有明面上的牵扯的,一旦披露,舆论会对军方的形象不利。世界各国政要也并不知令人闻 风丧胆的孤狼是哪国人,具体身份是什么。这件事一旦曝光,影响不小。

但正因为她知道,所以她明白,夏芍想要查她的底细,只要有徐天胤在,一切都太容易!

方筠的眼里有明显的怀疑,她本来就不是信风水命理的人,现在一想,一切也都说得通。世上不少骗术大师都会这手段,说来这种先查清对方底细的手段在骗术里,还真称不上高端。

夏 芍迎着方筠的目光,却好像看不出她的怀疑和轻嘲,淡淡一笑,“只要你一直被当年的感情困扰,无论你谈几次感情,都不会成功。就在今年,有个男人向你求婚, 但你拒绝了。不过,你拒绝了也好,今年是你的大运之年,却并非利婚姻之年。在非婚姻之年动婚姻,即便你答应了,也不会顺利的。”

方 筠一愣,眼底的怀疑和轻嘲一瞬间被震惊所取代!这事…确实有!不过,那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求婚,只是在她回国之前,有个在交往的男人向她求婚,口头上向 她暗示过结婚的事。其实两个人在一起时,真的很开心,可是一听到结婚,她的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人的影子便是秦瀚霖…虽然明知跟秦瀚霖有太多的不可能,但 她确实没有结婚的打算,而且对方是外国人,就算她告知父母,以方家在国内军界的身份,也不会同意的。所以,她拒绝了对方,结束了这段感情,回了国。

这件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那天两人谈这件事也并不是在公共场合,而是在她的公寓里。如果她的公寓没有被监听,如果不是有什么情报人员找到了她的前男友,夏芍不可能知道这件事。而且,她不可能知道即便她同意了,也不会顺利。

难不成,这真的是她看出来的?

不,她不信!

方筠紧紧盯着夏芍,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破绽来,夏芍却从头到尾气定神闲,不解答,只是又抛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大你三岁,沉稳内敛,不在军政两界,而是商人。”

“什么?”方筠没听懂。

“我说,方小姐的未来另一半。”夏芍一笑。

“什么?”方筠皱眉。

“无 论方小姐信不信,每个人的手相上都可以显示出其另一半的信息。男人的右手上有其未来妻子的信息,女人的左手上有其未来丈夫的信息。从概率学的角度,这个准 确度达到了百分之七十。尽管方小姐可以认为你在那百分之三十里,但如果我上述通过你的手相看出的事都应了的话,你还是信了的比较好。”夏芍垂眸喝茶,气定 神闲。

方筠却怔愣了半晌,半晌之后,她压下震惊,问:“不管我信不信,我只想问,这和夏小姐之前跟我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她的私事与方家、与派系,有什么关系?

夏 芍却好像并不意外方筠有此疑问,她淡淡一笑,在方筠看来却有些莫测高深,“我只想通过这件事告诉方小姐,世间万物皆在天道循环之中,一个人的吉凶祸福、家 族的兴衰沉浮,甚至是国运,都在循环之中。我看得见的未来,就看得见姜秦两系的未来,也看得见这个国家的未来。姜山此人我在订婚宴上已经见过了,从未来十 年的国运来看,此人之运与国运绝不相符,所以姜系必败!”

方筠震惊地望着夏芍,国运?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眼前的女孩子只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但她竟然能从她眼里看出笃定来!

国运…

真有那么玄乎?

“方家是姜系大员,以为有王家在还好些,一切都有王家出面与姜家联合,可现在王家败落,方家便成了接替的不二人选。但方小姐有没有想过,若方家走上派争的第一线,将来姜系落败,国家大权秦系独揽,方家在军界的地位会怎样?”夏芍抬眸,慢悠悠问。

方筠皱起眉头,望着夏芍。没错,无论夏芍说的这些有没有根据,假设姜系落败,方家绝对会受牵连。哪怕她和瀚霖有曾经的感情在,秦家却难保不会记着当年的仇。

“这就是我所问的方小姐的责任感来自何方的目的。你若一心为了方家,就应该考虑考虑,姜系到底值不值得效劳。没错,现在的姜系确实可以为方家带来利益,但是你别忘了,明年三月便是换届之期。这种镜花水月一般的利益,真的值得?”

方筠垂眸,半晌抬起眼来,目光认真,审视,“我不明白,夏小姐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夏芍并非军政两界的人,既然她能看出派系争斗的结果,等着不就好了?何必告诉她?方家是好是坏,跟她没关系吧?

夏芍一笑,这位方小姐果真是敏锐的人,没白在国外训练那么多年。但她的真正目的,是不会告诉她的。若让方筠知道同样有位风水大师会帮着姜系,她未必会选择帮着秦系。所以,她必须要掩藏住这个目的,将她争取过来。而争取她,其实很容易。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秦瀚霖有女祸,那个女祸,正是方小姐。”

方筠愣住,这才想起来最先的谈话。那时候她只是震惊和有些心慌而已,但随即便被她的话给打断了思路,没想到,说着说着,话题兜兜转转,又绕回了原点。

“我 跟秦少算是朋友了,既然看出朋友有难,哪有不帮的道理?我只是怕方小姐不信,所以才跟你说了这么多。”夏芍喝了口茶,浅浅笑道,“女祸,或许是方家、也或 许是姜系,在未来会发生一些利用方小姐害秦少的事。虽然秦系最终会赢,但秦少的苦头免不了要吃。我想方小姐一定不愿意看到这点,所以提前将此事告知,希望 方小姐能够避免。”

方筠闻言没说话,只是垂下眸,胸口微微的起伏说明了她此刻震动的心情。她这次回国便留在军区任职,不再出国执 行任务。生活安定了下来,她也有了个人的成就,所以她想过挽回…哪怕有两派之争,但是当年两人都还年轻,没有办法对抗的事,或许现在他们都有能力,能够 做到。

可是,瀚霖似乎没有这个心思…

那天将他送去医院后,他输液完后,便打了电话给秦家,让警卫开车来接。他连给她送他回去的机会都没有,那之后她也试着给他打过电话,但他从来没有接过。

以前的他,对她有求必应,从不会如此冷落她…

对 她来说,这十年,她一直有他的消息,无论她身在哪里,他好像从来不曾远离。可是对他来说,这十年她的离开,已经让他的心中有了空白。她不知道这个空白将来 会由谁来填补,但是只要一想到他会认真地和哪个女人在一起,她就觉得很难受。但她更不能接受他受到伤害,更别提是她再次因为派系伤害他。

十年前,她做了一个令她后悔终生的决定。十年后,她回来,不希望当年的错误重演。

“没错,我不希望。”方筠垂着眸,淡淡道,声音却很沉,“但是,我的父亲不可能背叛姜系,他很顽固。当年因为我和瀚霖的事,方秦两家有恩怨,秦家也不会接受方家的。”

其 实,最近两年两派之争,姜系吃了很多次败仗。王家覆灭本身打击就很大,后来姜少的谋算有所失误,看似和秦系互有胜负,其实姜系已经落了下风。这些,她的父 亲看得到,也在家中说过,若姜系败落,方家在军界未来十年都不会被重用。可是,当年两家的恩怨,让秦叔叔对方家很有意见,方家已经没有了退路。

父亲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接受姜家的扶持,走上一线。为了将来的十年,他会拼尽一切地帮助姜家,方秦两家的恩怨只会越来越深。

方 筠自嘲地一笑,她一直在想,她现在不再是当年的她,她和秦瀚霖有了和家族对抗的资本。但其实她一直没想好怎么说服父亲,她现在所有的一切成就,都依托于方 家。出国深造、一回国就能到京城军区任职,以及现在一回来就能接手保护外宾的重要任务,这些都因为她是方家人。

如果没有家族,她什么都不是。

说到底,她跟十年前一样,是个不敢放下这一切优渥条件,不敢追求自己幸福的懦弱的人。

“这 件事不需要方家知道。”夏芍的声音将方筠从自我嘲讽中拉了回来,“包括我今天跟方小姐所说的任何话,我希望方小姐能够保密。既然你了解你的父亲,就该知道 今天的事如果他知道了,他难免不会让你去对付秦少。我只希望方小姐能在这件事上帮个忙,如果你得知姜系有任何对秦少不利的事,哪怕对秦家不利的事,请一定 要告诉我!”

方筠一怔,这话的意思就是让她做内应?

“相信我,这样做,对方家有好处。将来秦系若赢,看 在这件事的份儿上,方家至少不会受到太大的牵连。而且,这对方小姐自身来说,也有莫大的好处。我刚才说过了,秦少并不符合你的真命天子的特征,那个人一定 还在寻找你。可是如果你心里放不下以前的感情,哪怕是真命天子在你眼前,你兴许也会错过。错过了他,你一生都不会幸福。”

方筠明白夏芍所说的前半段话,但她对后半段却似有些抵触,皱了皱眉头,“我好像没说过,会放弃瀚霖。我只是说,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这 个随便你,我只是忠告方小姐而已。命理上来说,姻缘乃是前世注定,你和秦少注定有这样一段缘分,你若放不下,一心要追逐,我不会阻止。但我有句忠告,今年 你一回国,事业上便双喜临门,不必推演你的八字,我都知道今年必是你行大运之年。大运之年与婚姻有着莫大的关系,在这一年对待感情一定要慎重,因为在大运 之年遇到的感情,不遇则已,一遇便会影响你的一生。若他是你对的那个人,你们能走进红毯,则一世不会变。若你们走不进红毯,则一世在心中。心中有人,你一 辈子的婚姻都不会感到幸福。我很少为人指点姻缘之事,今日之言,言尽于此。”夏芍垂眸,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补了一句,“很多人不信命由天定,其 实我也从不觉得命由天定。仔细想想,人生有太多的岔路口,上天给了我们太多次选择的机会。影响一生的,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但愿方小姐能选对。”

哪怕心知秦瀚霖和张汝蔓才是命定的姻缘,夏芍一样不会插手方筠对秦瀚霖的追逐。感情的事,也不是想阻止就能阻止得了的,她只要告诉方筠,她是秦瀚霖的祸,以她对秦瀚霖的感情,她一定不会做出害他的事。那么这三个人的感情路,还是让他们自己走吧。

方筠的出现,是波折,还是催化剂,这就要看他们自己的了。

方筠却许久没说话,夏芍对她说的这些,在她一生听到的劝说里,都是独特的。她从来没从这个角度听过,也一时不知如何判断和决定。她只知道,她有一个很肯定的决定,“瀚霖的事,我不会袖手旁观的。这个内应,我做了!”

不管是不是对她的感情有个交代,这么做既能保护她所爱的人,又能对方家有好处,为什么不做?

“不过,我这个内应的事,徐将军和夏小姐也会为我保密吧?”在派系争斗没有结果之前,方筠可不想被人发现,那无异于会置方家于危险之中。

“那是自然。”夏芍笑道。

方筠又看了眼徐天胤,本以为他会没反应,没想到他很配合夏芍地点了点头,甚至还“嗯”了一声。

习惯了徐天胤的冷,方筠眉尖儿都一跳,表情古怪地看了夏芍一眼,总觉得这女孩子是个神奇的存在,居然能搞定徐天胤这种男人。

“不过,夏小姐,我还是有个疑问。”方筠又问。

“嗯?”夏芍挑眉。

“你既然是风水大师,难道算不出姜系会对秦系做什么?何必要做这内应?”方筠盯着夏芍。

夏芍垂眸一笑,暗道这女人果然还是挺聪明的。这不是因为事关她自己的事,天机不显嘛…

“我说过了,秦少是我的朋友。方小姐应该听说过医不治己,我们这个职业,越是跟自己无关的事,越是算得准。秦少的凶祸我虽然算得出来,但是看不出太细致来,所以才想请你帮忙的。”这说法也不算完全的谎话吧。

方筠看了夏芍一会儿,最终点点头,显然,这说法她接受了。其实,不管接不接受,这说法她都不知道可不可信,总觉得神神秘秘的。反正她心里已经决定了,这只是求个心安而已。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方筠说罢,看了眼腕间的手表,起身道,“快到时间了,我先走了。”

第五卷 国士无双 第十九章 滔滔恨意

徐天胤见夏芍融在沙发里,猫儿般懒散的模样,目光柔和,握住她的手,问:“饿了?想吃什么?”

夏芍一笑,“我来的时候就看过了,这家茶餐厅有几道特色菜品瞧着挺新鲜,可以尝尝看。”

“好。”徐天胤抬手唤来餐厅侍者,点了菜后,便由着夏芍倚在他身上,闭目养神。

夏芍在闭目养神,她如今算是在姜系内部安排了内线,倘若肖奕真的找到姜系,以方家现如今被姜系的重用程度来说,方家知道的几率很高。到时候,方筠应该会知会她。

但肖奕与姜系联手的可能只是夏芍目前的猜测,倘若没有,她要找人,还是要盯紧冷老爷子的葬礼。

冷 老爷子还有四天便要出殡,夏芍并不是时时都盯着机场,香港方面却一直没有发现冷以欣的踪影。来吊唁的多是海外名流和香港名流,也有曾经受冷家帮扶的民众前 来吊唁,许多人都很奇怪为什么冷以欣不在,对此玄门对外声称冷以欣在内地老家主持丧礼。很少有人知道冷家祖籍在内地,冷老爷子年轻时期为避战祸来到香港, 就此扎根,便没有再回去过。如今老爷子身故,落叶归根确实是传统。

可如今冷老爷子的遗体就在香港,还没有出殡,祖籍老家那边一没有遗体,二没有骨灰,主持哪门子的白事?这事很多人都有疑问,但聪明已经看出玄门不欲多说,也就没人敢深究着问下去。

这 些天来,冷氏一脉的弟子情绪越发压抑,不少人对冷以欣不露面很有意见。虽然知道她很有可能是不敢露面,但她的爷爷为她而死,人伦孝道来讲,总要出席一下丧 礼。弟子们原本都商量好了,只要冷以欣敢来,他们便会立刻向掌门祖师求情。一个人明知来了会死,还是会来为长辈尽最后的孝道,这人就算万恶,也总有可恕之 处。唐宗伯向来重情义,以此求情,就算冷家如此,只要冷以欣下个保证,想必他还是会网开一面。

可是,冷以欣连面都不露,这情想求也没法求。只身前来出席冷老子的葬礼是她最后的机会,错过了这机会,以后就真的没有人可以救她了。

夏芍在打电话给唐宗伯的时候,听闻了弟子们的一些情绪问题,只是垂了垂眸,道:“师父,让大家多注意最后一天。”

那天是冷老爷子出殡前的最后一天,也是头七。

唐宗伯岂能不知若冷以欣想来,那天会是最可能出现的一天?他在电话里只道:“师父都安排好了,你在京城忙你的吧。”

学业和公司的事就够夏芍忙的了,更何况现在肖奕还隐藏在京城。

夏芍应了声,便挂了电话。中午吃过饭,徐天胤继续回去执行安全任务,夏芍则回公司处理事务。

京城大学还有十天才开学,这个假期夏芍索性不回东市了,华夏集团对外扩张的计划在日本受挫,现如今公司有新的会议要开。但京城方面夏芍要亲自盯着,脱不开身,便索性将公司高层全数叫来了京城,在京城华夏集团的分部大厦里开会。

那两名经理已经回国,正在疗养。华夏集团自成立至今,从未遭遇挫折,即便有重重阻碍,有夏芍在,总是能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商业奇迹。如今在日本出师未捷,公司里确实有惊讶的声音,但并不多。

事情一发生,陈满贯、孙长德等人便对公司员工的情绪做了紧急的安抚和疏导,加上公司对两名经理的疗养方案极得人心,员工的情绪很快便从这件事里平息了下去。

不 谈日本方面,在国内,华夏集团没有任何损失,依旧是拍卖行业和古玩行业的两大龙头。而且,年前徐天胤和夏芍订婚的事,国内热议未减,壁画回归为华夏集团带 来的声誉已经在半年内让原本的市场份额大幅度增加,华夏集团如今在国内已经扎稳了根基,公司越发稳健强大。日本方面如今受损的只是声誉,或许董事长有解决 的办法。毕竟,她一直都是员工心目中的神话。

而这次会议,夏芍也没让期待的人失望。她确实有解决方案,她决定先以在日本的人脉去消除日本官方对华夏集团的抵触情绪,然后再继续计划。

夏芍打了个电话给唐宗伯,请师父以往结识的几位故友出马,也给土御门老家主打去了电话。在日本的时候,阴阳师的叛走是夏芍发现并制止的,老家主欠她一个人情,此刻到了该还的时候。

土 御门老家主显然也不想欠玄门这个人情,对于夏芍的要求,老家主一口答应。华夏集团的两名经理在日本的事本就是阴阳师所为,伤害普通人,这在任何正道门派都 是禁忌。族人犯下的罪行,当然应该由土御门家族来承担。老家主答应,会向社会澄清这件事的真相,还华夏集团的声誉一个公道。

所谓的澄清事实真相,当然不会是真正的真相,那样无异于会损害土御门家的声誉。夏芍对此心知肚明,却并不说破,她要的只是将华夏集团的声誉弥补回来,至于老家主用什么方法,她不过问。

但放下电话之后,日本京都道场里,土御门秀和皱起了眉头,“祖父,难道我们真的要帮助风水师?”

如 果不是夏芍,祖父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在背后为东京道场撑腰。虽然东京道场那些人竟敢叛逃家族,实在是家族的耻辱!但这些人也是受了风水师的蛊惑,说到底都是 玄门的错,他们的仇敌没有解决,到头来日本诱惑阴阳师,让土御门家族颜面扫地。现在祖父还要帮夏芍,这让他很难接受。

老家主转过身来,目光一沉,他怎能不知孙子的想法?当即有些失望和严厉,“自身修心不足才会被他人所迷惑,怨怪他人也说明你修心不足!”

土御门秀和闻言低头,看似受教,眉头却皱了皱。祖父的这些说教,他实在听得有些厌烦,在他看来,祖父根本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老 家主却有自己的苦衷,他那天亲自到东京道场,亲眼见过夏芍的高深修为,那是连他也不及的修为。那天的事,土御门家欠夏芍一个人情,而且华夏集团那两名经理 的伤,他也了解过了,终生都需要休养。这是阴阳师的错,他这个家主必须承担责任。说句严重的,玄门以此为由和阴阳师开战都有可能,现在夏芍主动要求他偿 还,要求还很简单,只是恢复华夏集团在日本的声誉,他为何不答应?

答应了这件事,日后大家两清,互不相欠,这才是最好的。

偏偏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这个孙子并不懂得。

老家主摇摇头,他开始怀疑,孙子能不能办好几天后跟随日方使者一同访华的事了,“你现在的心思应该放在这件事上吗?去中国的事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祖父放心!”土御门秀和闻言,眉头赶紧舒展开,点头道。

老家主却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乐观,“你要记得,这次我推荐你和你的叔叔同行,是为了让你有更多学习的机会。你要看好他,不能让他和那些官员说太多不合适的话。他的一言一行,你回来以后都要报告给我,明白了?”

“明 白,祖父。”土御门秀和点头道,眼神却有些兴奋。祖父从不主张家族和政治有太多关联,这次日方访华,那些官员却以这才访问的目的为加深两国民间交流为由, 请了叔叔为顾问一同前往。祖父得知此事后十分震怒,但事已成行,祖父也无可奈何,这才以让家族子弟学习为由,将他也派了过去。祖父的意思无疑是让他监视叔 叔,这显然是要重用他,如果他能将此事办好,对他继承家族有很大的好处。

虽然他的理念与祖父的理念也大不相同,但这个时候,显然还是应该顺着祖父为好。

老家主一看孙子的表情就知他心里在想什么,比起心机深沉的二儿子善信来说,他的这个孙子心思实在太好掌握。尽管他是那样的冲动和不靠谱,但他对继承人位子的狂热一定会促使他办好这件事。

“秀和,你不要让我失望。”老家主还是很了解孙子的,如果中国之行没有特殊的事,他一定会办好他交代的事,但就怕出什么意外。关于此行,他也用家族供养的式神占卜过,但是结果很令他忧心,式神竟然占卜不出结果来,这是以前完全没有遇到过的事。

“祖父,您放心!”土御门秀和再次保证。

老家主这才点了点头,挥手让他离开。待孙子走后,他却将大女儿唤了来。

“你跟着他们,如果有意外的情况发生,一定要及时阻止。我给你全权处置的权力。”老家主对女儿道。这个女儿是他唯一放心的人,她的理念跟他一样,只可惜身为女子,不能继承家族。

土御门善子点头道:“父亲放心,我会办好这件事。”

“嗯。”老家主点点头,这才放心地让女儿出去了。

日方访华还有六天时间,在此之前,香港方面,迎来了冷老爷子的头七。

这天,老风水堂所设的灵堂里,气氛异常压抑,最后一天,冷以欣还是没有出现。

夜晚,唐宗伯独自坐在灵堂前,拿着手机,电话那头传来了张中先的声音,“我看这冷丫头八成不会现身了。冷老头这条命,死得算冤的了。到头来,冷家这最后一条血脉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他 要活着,或许也不希望欣儿来。”唐宗伯叹了口气,虽然早就料到了,但是他之前确实有只要冷以欣敢来,就饶她一命的想法。这些天,他一直想着,只要她一出 现,就将她看顾在香港,不允许她日后再为害就是了。但是一连等了七天,明天就要出殡了,仍然没有她来到的迹象…

“她没来香港,日本那边你也要小心。今晚是冷师弟的头七,你和海若他们在日本要多加提防。”唐宗伯道。这事他没告诉夏芍,他这七天一直派张氏一脉的弟子在日本守着,守着那座废弃的大楼。

那晚,冷师弟是亡故在那里的。他死时还记挂着孙女的事,对世事尚有留恋。因此他猜想头七那晚,冷师弟的灵体许会出现在那座大楼里。他的遗体明天就要出殡,灵体留在异国他乡恐为害,收了带回香港,做法事超度了比较好。

“他的修为与你相当,若灵体有怨,恐不容易收服,你们一定要小心。”唐宗伯嘱咐道。

这件事他没告诉夏芍,主要是不想让她再为此事操劳。天胤今年面临大劫,这孩子已经够担心得了,现在京城还不消停,他这个师父虽然腿脚不便,但这些忙还是能帮她的。

“掌门师兄放心吧!这点事我还能办得好,你等我电话就行。”张中先答了一句,声音听起来有些回音,像是站在空旷的地方,随后便挂了电话。

唐宗伯收起手机,转动轮椅来到灵堂外头门口,冷风里抬头望向夜空,夜空中乌云隐盖,不见月色,星辰极稀,当即便掐指算了算时辰,皱紧了眉头,“日值月破,大事不宜…冷师弟的灵体千万别出现在月破的时辰…”

同一时间,京城,也有人望向夜空。

“我爷爷今晚头七。”女子站在落地窗前,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里,女子的背影显得越发瘦弱,声音虚无缥缈,毫无生机。

“我知道。”肖奕也站在窗前,轮椅放在一旁,转头看向冷以欣。这七天,她看起来跟往常一样,吃饭,睡觉,没有任何不同。但只有他知道,在得知香港方面消息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像是空了。这七天,她就像是一具空壳…

她没提过要去香港,即便她提了,他也不会允许。可是她没提过,他问过她,她的答得很平静,“人死了就只是一具冰冷的肉身,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我去了,也见不到爷爷了。”

“我 还会让你见到他的。已经查到了,在日本有他的气机,他应该是在东京那晚去世的。我已经派他们过去了,一定会把他带回来。”肖奕道。这七天,他回了趟茅山, 在当初冷老爷子住过的地方找到了他的毛发等物,和几名泰国降头师一起布阵寻找气机,最终指向了日本方向。他们三天前就带着毛发去了日本,想必已经寻得了气 机。

今晚,是冷老爷子的头七,他若对孙女有所留恋,灵体一出现,气机就能被寻到。

今晚,一定能找到他!

冷以欣这才转头看向肖奕,灵体大多是无意识的,那个跟爷爷一模一样的灵体,也不是爷爷。不过,比那具冰冷的身体好得多的是,那灵体最起码会有对她深深的记忆。

“一定要他们把爷爷带回来,我要和爷爷一起,报仇!”女子的眸在黑暗里发亮,亮得一抹幽光,瘆人的冷。最后两个字,她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报仇!找夏芍!

她一定要让夏芍受万煞蚀心之苦,死后不得超生!

黑暗里,淡淡的血腥气溢出,地毯里无声低落几滴鲜红的血,女子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却望着夜空,发誓。

而这时候,日本东京郊外,一座废弃的大楼里。

张中先带着丘启强、赵固和海若三名弟子守候在大楼里,大楼里一片漆黑,不见月色,地上却有二十七道符箓布下,紧紧围着中间一块石头上的血渍。那是当晚,冷老爷子身故之处,他若有灵体现身,必在此处!

丘启强、赵固和海若分坐三才位,凝神盯着面前的符箓,这符箓只围了三圈,每圈九道,他们三人每人负责一圈。本来想多布几圈,但以他们三人的修为,负责九道符箓尚能做到,再多了恐分心乏顾。

他们也看出今晚正值月破,不由都担心地看向窗边。张中先站在窗边,望向头顶的夜空,哼了声,“这老头真会选日子,今儿这日子是破日啊。”

破日在风水上向来是最凶的日子,日月相冲,是为大耗。

“这老头,可千万别在这时辰出来。”张中先咕哝。

但世上很多事,向来是事与愿违。话音刚落,张中先便脸色一变!

第五卷 国士无双 第二十章 斗法!

大楼内,忽起一道阴风。

张中先倏地转身,盘膝坐在楼内三才阵位的丘启强三人脸色变得比他还快,只见空地的中心,一道阴气骤起,尚不成形,黑云一般。

张中先啧了一声,“这老头,果然不省心!趁现在,制住他!”

丘 启强三人反应极快,在张中先话音刚起之时,阵法已经启动!丘启强周身元气震荡,率先唤醒内圈的九道符箓,向那道阴气压去。那道阴气刚刚生出,这阵法和九道 符箓本应足以压制他,但令三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九道符箓凌空飞起,刚撞上阴气的边缘,便忽来一道阴风,向外反震而去!

九道金黄符箓,纸片破空,好似利刃。

“小心!”赵固和海若一惊,齐呼!但两人都身在阵位前,不可轻动,只能看着丘启强被那阵阴风震得擦着地面滑出老远。

丘启强尚盘膝坐在地上,被震出之时,凝神不动,周身元气大涨,气劲震出,九道利刃般飞射而来的符箓半空中停住,飒飒作响。

“哼!”张中先此时怒哼一声,元气震荡,自窗口反手一挥,丘启强只觉背后一道大力,带着他猛地向前滑行,连带那九道利刃都被一齐震了回去,贴上那阴气的一瞬,他已回归阵位。

“你们三个一起!”张中先道。

赵固和海若闻言脸色凝重地点头,刚才见这道阴气尚未成形,三人便没有一起动手,怕力道太猛,直接将这灵体震得魂飞魄散。但没想到,这灵体的威力,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今晚是冷老爷子的头七,按理说他的灵体应当子时出现的,可现在天才刚黑没多久。大抵是因为日值月破的关系,灵体现身的比估计中的早。也正是因为这天的关系,灵体的煞气比以往出现要强得多。

丘启强三人虽然经验丰富,但在这一天收服灵体,还是第一次。没有哪个风水师会选择在这一天与灵体斗法,这天日月相冲,天地元气大损,阳气最弱,风水师除了自身元阳,几乎不能借助天地元气中的阳气,斗法存在着很高的风险。

而灵体此时出现的时辰,也正好是破时。丘启强三人原还以为灵体初现,煞力不强,但一个回合之后,三人已经没了这种想法,顿时齐力对抗,二十七道符箓飞起,一鼓作气全数飞向阵中困着的灵体!

黑狗血和朱砂混合所画的符箓在接近灵体之时金光大盛,二十七道符箓几乎将灵体全身上下铺盖完全。那灵体却阴气大盛,符箓在他身前三寸处停滞不前,哗啦啦作响。

丘启强三人深知今夜斗法不利,不敢拖延,三人周身元气都全数涌出,尽力不让灵体震开灵符。趁着这灵体刚现身,尚未成人形,这时制住他是最大的先机,若这时不成,再过一会儿,想拿下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这灵体毕竟有炼气化神巅峰的修为,即便此时修为不足,仅凭遭逢破日,丘启强三人合力,那灵体仍是纵身而起,直钻楼顶!

“哼!”大楼内,凭空一声大喝,震得四壁都是回声。丘启强三人齐齐抬头,只见灵体带着符箓窜起,却在他头顶上,一道虚空所制的金色符箓等在那里,在灵体窜起的一瞬,震破空气般自天灵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