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一番话,那太医华伦看着赵忠,神色泰然,似乎已经知道自己说完这一番话以后,自是性命不保,只不过这一番话犹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一众太医已经知道这华伦是冒死分辨,这一番言语说下来,他自己的性命虽然可能不保,但是却有极大希望将这十余名太医救下来。

这一众太医脸上动容,齐声道:“华伦太医说的甚是,还请赵大人明鉴。”

那赵忠双目转动,看着华伦,沉吟片刻,这才缓缓道:“你的话虽然有理,但是皇上所得的病却不能不治。”说到这里,这赵忠的脸色一板,沉声道:“更何况你的话虽然有理,但是也算是大逆不道,皇上如今重病在身,你却扬言什么皇上的病无法可医,你这可不是口出欺君犯上之言吗?”说罢,赵忠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华伦。

那华伦哈哈一笑道:“我华某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早就已经料到有此下场。只不过这一番话不说出来,华某是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哈哈,赵大人,华某的这一条命交给你啦,华某决计不悔。”

这一番话说将出来,旁边围观的一众侍卫都是大为感动。那十余名太医之中更是有人眼眶湿润。

躲在远处的我听了这一番话也是暗暗佩服,我心道:“想不到这大汉朝乱世之间也有如此胆气逼人豪爽仗义的男子汉。这一份豪气竟似不属于那刺杀秦王赵政的荆轲。”

赵忠冷冷的打量着华伦,眼珠转动,不知道在打些什么主意。

过得片刻,只听那赵忠森然道:“华伦,你今日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本座本应将你拿下,交由刑狱法办,但念在你满门忠烈,今日暂且饶你一条性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本座命令你即刻传召令兄华佗来此,为皇上诊治。”说罢,竟是再也不理那华伦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华伦一时间怔在哪里,呆呆发愣,口中喃喃道:“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不杀我?”

这一句话立时就有旁边一位太医给回答出来:“你是不是傻了?你没听见赵大人不杀你,是为了让你戴罪立功。让你将你那一位大名鼎鼎 神医哥哥请过来,到咱们这皇宫里面给皇上治病呢。”

华伦苦笑道:“我还不如让赵大人杀了我呢。”

那一众太医奇怪道:“为什么?好好的活着不好吗?”

只听华伦苦笑道:“我哥哥华佗整年不在家里,他最喜欢的就是云游天下,四海为家,我又去那里找他?”

我也突然觉得这个适才还豪气满胸的太医,陡然间变得迂腐不堪,我心中暗道:“看来这个人是读那些医书读的变成书呆子了。一点也不会变通。你哥哥华佗喜欢旅游,是个正八经的驴友,难道你就不会收拾行李,带着家眷以找你哥哥的名义,赶紧逃之夭夭吗?真是笨蛋,白辜负了一个好名字。”

我是一直觉得像一个人要是叫了华伦这样屌的名字,不应该迂腐不堪,最起码风流潇洒,倜傥不群,这样才对得起这样屌的名字啊。

那一众侍卫也都用一双双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迂腐的华伦太医。似乎都在奇怪这个华伦太医竟然不明白这其中这么简单的道理。

一名侍卫终于忍不住,向那华伦太医低声指点道:“华伦太医,赵大人这分明是放你一条生路,你还不明白?”顿了一顿,这一名侍卫继续道:“你真的不明白吗?”

那华伦太医满脸疑惑,呐呐道:“赵大人是放我一条生路?这又是为了什么?”

华伦太医的这一句反问,几乎就让那个适才指点他的那一名侍卫直接口中喷血。

另外一名侍卫实在不想看到这书呆子出丑,走到华伦太医的身前,一把揪住华伦太医的脖领子,稍微一带,那华伦太医的屁股便对向了这一名侍卫。

这侍卫抬起脚来,向着华伦太医的屁股用力一脚狠狠踢去。

华伦太医立时被这一脚踢得向前奔了出去。

这一名侍卫脚上力道用的恰到好处,不轻不重,只将那华伦太医踢出去数米开外,华伦太医这才踉踉跄跄的站住。

华伦转过身来,向那侍卫怒声问道:“你踢我干什么?你以为我怕你吗?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你一个小小侍卫?”说完,仿佛一只公鸡一般,傲然怒视着适才踢他的那一名侍卫。

那侍卫又好气又好笑,口中骂道:“还不快滚,赵大人说了,不找到华佗,不许你回来。”

那华伦口中骂骂咧咧了几句,随即愤愤然离去。

走到景福殿这边的假山之前的时候,那华伦回头一看,见距离那些侍卫和一众太医已经甚远,这才加快脚步,一溜烟的走了。

我隐身在那假山背后,偷眼看去,早已经看到那华伦脸色发白,心中暗道:“看来这华伦太医适才也知道自己处境危险,也许适才那一番 强硬都是故意装出来的。”只不过那华伦已经渐渐远去,我心里的这一番猜测就无处求证了。

我和姬子君又在那假山后面躲了片刻,见那永安宫中再无异常,只有那几名太医轮番进出,我这才带着姬子君,顺着原路,慢慢走回云台殿。

回到云台殿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

我和姬子君刚刚迈步走到那云台殿的大门之前,那云台殿的大门便突然从里面打了开来。

那一身白衣白发的窦太后募地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二人眼前,看到我回来,脸上大喜,随即露出迫不及待的神色,向我问道:“找到建宁帝的住处了吗?”

我定了定神,没好气的回答道:“窦太后,以后你出门来别这样一惊一乍的好不好?你难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窦太后急忙脸上堆笑,陪笑道:“杜公子对不起了,是窦妙不对,窦妙错了。”跟着便可怜巴巴的问道:“杜公子,可看到那建宁帝那王八羔子的住处了吗?”

姬子君看着窦太后这样一幅阿谀的面孔,眼中随即露出一丝笑意,而后眼睛望向我,向着我炸了眨眼。我明白她的意思,姬子君一定是说:“这样一个昔日权势倾天的人物,今天竟然这样老老实实的挨我的教训,谁看到了谁都不会相信。”

的确,这样一个对当今的大汉天子都称为王八羔子的太后级的人物,此刻竟然对一个身穿普普通通小黄门衣服的我,服服帖帖,唯唯诺诺,这一幕场景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的。

我向姬子君笑了笑,这才转过头来,对着那太后窦妙,淡淡道:“已经找到了。”

那窦太后大喜,双目发光,颤声道:‘在,在哪里?”

我沉声道:“咱们进去再说。”随即带着姬子君走了进去。

窦太后也急忙跟了进去。进去之后,窦太后关上屋门,只留下一条尺许来宽的的缝隙,好让这屋内透进些许月光,不致那么昏暗。

我这才转过身来,望着窦太后,慢慢道:“那建宁帝此刻便住在北宫的永安宫中。”

窦太后喃喃道:“永安宫……永安宫……”随即颤声问道:“那贼子现今如何?”

第一百一十八章心如蛇蝎

我看着窦太后的眼睛,慢慢道:“那建宁帝如今百病缠身,已然活不长了。”

窦太后颤声道:“你是说他,他的性命就在旦夕之间?”

我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和姬子君到得那永安宫的时候,就看见十几名太医轮番进去,不过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的出来。”

窦太后哼了一声,道:“那些庸医那里看的好建宁帝那奸贼的病?那奸贼是酒色过度,这才掏空了身子,需要的是静养,可不是什么药石能够治愈,再说了即便这些庸医一起出手,也治愈不了建宁帝那狗贼的病的。这世上倘然有人能够治愈这建宁帝的病的,也只有一个人。”

我心里对这老妖婆也是暗暗的有些佩服,心道:“这老妖婆只凭自己的几句话就能够猜测出这建宁帝乃是酒色过度,所说言语竟和那神医华佗的弟弟华伦相差无几,这老妖婆能够坐上太后的宝座,也绝非常人能及。”

当下,我问道:“这个人是谁?”心里隐隐的猜到老妖婆有可能说的便是那太医华伦的哥哥华佗。

只听窦太后慢慢道:“这个人嘛,便是发明了那五禽戏和麻沸散的华佗。”

我心道:“看来这华佗在这大汉朝还真的大大有名。--那赵忠之所以不杀华伦,估计是想留有余地,不想就此得罪华佗。毕竟这人活世上,还没有人能够不得病,长生不死,既是如此,那么赵忠日后,必然就会有求于这个天下闻名的神医华佗。赵忠今日留此一念,日后或有病痛之时,便可以延请华佗。华佗势必会前来就诊,这个也算是一个长远的投资了。”

窦太后冷笑道:“只不过就算华佗来了,估计也看不好这狗贼的病了。”

我慢慢道:“建宁帝一命呜呼,岂不是正遂了你的心愿?”

窦太后摇摇头,咬牙切齿道:“我可不想建宁帝就这么死了,我要亲眼看着他,在我面前一点点死去--最好是我亲自下手。”

我缓缓道:“明天我就带你去见建宁帝。”

窦太后大喜道:“多谢杜公子,只要看着那建宁帝那狗贼在我面前死去,杜公子你提什么要求,我只要能够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我摇摇头道:“我对你没什么要求,咱们在这南宫云台相遇,也算是一场缘分,过些日子我就和姬子君出宫去了,到那时咱们天各一方,就谁也看不到谁了。”顿了一顿,我目注窦太后,慢慢道:“到那时还希望你好自为之。”

窦太后默默点头,沉思片刻,这才慢慢道:“既是如此,那么杜公子的恩德我只有来生补报了。”

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窦太后道:“杜公子请问,我窦妙知道的自然是无不奉告。”

我指着那一间房门紧闭的屋子,问道:“窦太后,我问你,那一间屋子里面的白衣女子的尸身又是谁的?”

窦太后转过头去,看了看那一间屋子,脸上露出诡秘的微笑,慢慢道:“那一间屋子里面的尸身嘛,是建宁帝那狗贼的小老婆的。”

我一呆,心道:“什么?那一间屋子里面的尸身是建宁帝的妃子的?”

当下,目注窦太后,慢慢道:“你怎么知道?”

那窦太后嘿嘿一笑道:“这还是建宁帝那狗贼的老婆何氏告诉我的。”

我沉声道:“你慢慢说,不过千万不要说谎,你要是说谎的话,我自然查的明白,到那时可别怪我不带你去见建宁帝。”

窦太后连连摇手道:“怎么会?我在杜公子面前可从来没有一句谎话。”

我慢慢道:“那就好。”

窦太后想了想,这才缓缓开口道:“具体 是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有一年的夏天晚上,我正在这屋子里面挨饿,四处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老鼠长虫之类的物事,来充充饥也好。正在四处寻找的时候,忽然听得远处有三四个人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我心里纳闷,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人来到这里,我那时候就想,难道是什么人看到老婆子可怜,来送给老婆子一些吃的。

心里正纳闷之际,便从窗格的窗纸之上隐隐约约的看到有一点烛光,从远处随着那脚步声慢慢的向这云台殿移了过来。

那脚步声来到这云台殿门前,便即停了下来。紧跟着便有人打开那云台殿的大门,四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为首一名小宫女右手之中拿着一支散发着幽幽微光的蜡烛。左手还拿着一只食盒。

烛光背后是一名身穿皇后衣饰的女子。

在这身穿皇后衣饰的女子背后,还有两名身材壮健的二十来岁的宫女。

这两名宫女抬着一具物事,紧紧跟随在这皇后衣饰的女人背后。

那手持蜡烛的小宫女 进来之后,立即站到一旁,满脸毕恭毕敬的样子。那皇后衣饰的女子随即在这云台殿的大殿之中来来回回的走了几遍,这才招呼那小宫女道:“听说那窦妙那个婊子也在这云台殿里面?”

我在里间屋子里面,其时正藏身在那里屋门后,透过那里屋屋门的缝隙,看着这大殿之中的一切。

这云台殿大殿之中若是没有那小宫女的一支蜡烛的烛光,那是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好在有这小宫女的一支蜡烛,借着那烛光,我就清清楚楚的看到那皇后衣饰的女子,那脸上骄纵的摸样。似乎全天下人没有一个人可以放在她的眼中。

我那时便心里骂道:你他妈的是谁?也来骂我是婊子,你他妈的才是婊子,你们全家都是婊子。

我那是脑子里忽然一闪,便已经猜到了这女人是谁。这女人身穿皇后衣衫,一定是这建宁帝的皇后,那个生在屠夫之家的婊子何皇后。

那小宫女连忙点头道:“回皇后,那窦太后确实住在这里。”

我心里一喜,心道:这个小宫女倒是知趣,知道我是太后,嘿嘿,算你长眼睛。

那婊子皇后却不爱听了,脸孔一板,吓唬那小宫女道:“蝶舞,你说什么呢?什么太后,那个窦妙早已经被皇上打入这云台冷宫里面了,她早就不是什么太后了,她就是个婊子,婊子,知道吗?”

那小宫女被婊子皇后这几句吓得脸色发白,急忙低头,口中连声道:“是,皇后,我知道错了,那个窦妙是个婊子,我以后坚决不敢叫她太后了,不,蝶舞以后再也不叫她太后了。”

那婊子皇后这才满意,神色稍和,随即目光在这大殿里面转了转,最后落到我这间屋子的门上,然后冷冷道:“窦妙,我知道你在这里面,还不快给我出来。”

我那时双脚早就被刘宏那奸贼绑缚铁链,那里出的去屋子半步?当下我便躲在门后,一声不出。

我知道那婊子皇后一定会自己进来。因为她看到我的这一副狼狈摸样一定会十分开心。

果不其然,没有过的数息,那婊子皇后便不耐烦起来,大声道:“窦妙,窦妙,快出来。”

我还是默不作声。

那小宫女急忙禀报道:“皇后娘娘,那窦妙已经被皇上将双脚绑缚铁链,她自己走不出来的。”

那婊子皇后这才想起,脸上随即露出一丝恶毒的笑容,笑道:“这一节我倒是忘记了。好,窦妙既然你不方便出来见我,那么本宫进去见你。”说罢,那婊子皇后便即走到里屋门前,伸手一把将里屋屋门推了开来。

跟着那婊子皇后便即迈步走到屋中,一抬眼间,看到床榻之上没有我的踪影,那婊子皇后先是一怔,随即目光环顾左右,立时便发现了蜷曲在门后角落之中的我。

看到这这样一幅狼狈的样子,那婊子皇后果然,顷刻之间便即笑容满面,紧接着,那婊子皇后笑盈盈的走到我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双眼睛之中满是兴奋,喜悦,似乎我的样子越是惨不忍睹,越是让她感到开心。

我瞪起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

那婊子皇后看到我瞪她,笑得越发开心了。只听她笑道:“窦妙,窦太后,我来看你,你应该表示欢迎的才是,你说对不对啊?”

我向她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骂道:“我欢迎你个屁,你个小婊子。”

我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道:“不要再婊子婊子的叫了,多难听。你就直接说她的名字就是了。”

窦太后急忙道:“是,是我听杜公子的。”当下顿了一顿,继续道:“那婊子皇后,不,那何皇后看着我骂她,倒也不生气,笑吟吟的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跟一条狗似的,你以为我会跟一条狗生气吗?告诉你,我不会的,狗咬我,我只会用棍子狠狠的打它。”

说完这一句话以后,那何皇后随即抬起脚,照着我的胸口就是使劲踢了一脚。

我被这何皇后这一脚踢得胸口发痛,但是我还是拼命忍着,就是不喊疼。

那何皇后见我这般硬骨头,也就踢了两三脚之后,就没有再踢,似乎有些索然无味。

那何皇后看着我,我看着她,过的片刻,那何皇后似乎想起一件事来,这才笑着对我道:“本宫忘了跟你说了,我这一次来,给你带来了一个同伴,本宫知道你独居寂寞,长日无聊,这才带了一个人来跟你为伴,你们俩以后可要相互照顾。”说罢,那何皇后的脸上露出一丝诡秘之色。

我心中好奇,心道:“这个何皇后,我早就听这后宫里面的侍卫和宫女,闲聊的时候说,阴险狡诈,狠辣无情,只不过得了建宁帝那狗贼的宠幸,其后又生了一个儿子,这才母以子贵,一路升了上去,坐到皇后的宝座。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够有好心,知道我囚居寂寞,给我找来一个同伴呢?”

我心里暗暗警惕,不知道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又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对付我。

第一百一十九章布袋之中的女人

窦太后顿了一顿,继续道:“只见那何皇后向那两名身子壮健的宫女招了招手,那两名宫女急忙抬着那一具物事走了过来。来到这里屋之中,那何皇后向着那两名宫女一摆手,道:“打开。”

我这时才看清,原来那个物事是一条长长的布袋。

布袋足足有一人来高,也不知道那布袋之中装的是什么物事。

那其中一名宫女随即伸手将绑缚在布袋口子上的那一根绳索慢慢解开,然后将布袋往下一带,布袋之中的物事立时显了出来。

我看到那布袋之中的物事的时候一颗心几乎都要冲了出来。--原来那布袋之中的物事竟赫然是一个人,一个容颜美丽的女人。只不过此时这个女人双目紧闭,一张脸上隐隐现出一层黑气。”

说到这里,我已经猜到这布袋之中的女人,正是我和姬子君二人在那西侧屋中看到的那一具床榻之上的白衣妇人。

只听窦太后继续道:“我看到那一个女人,双目紧闭,气息俱无,便已经猜到这女人必定已经死了,看这样子竟似是中毒而死,不用说,这白衣女人一定是被这心狠手辣的何皇后所毒杀而死。”

顿了一顿,窦太后满眼怨毒,恨恨道:“这个何皇后说什么要给我找来一个人作伴,原来真的给我找来一个人呢,不过是一个死人。”

我瞪着何皇后,大声骂道 :“你这个臭婊子,你杀了这个女人,不怕她死后化作厉鬼来找你算账吗?”

那何皇后哈哈一笑,脸上竟然满是鄙夷不屑道:“这个贱人是建宁帝的最宠幸的女人,叫做王荣。我就是要毒死她,怎么样?我还告诉你,这个贱人我活着都不怕她,死了就更不会怕她。”

这一句话似乎是说给我听,但是那何皇后的目光却定定的望着那布袋之中的王荣,似乎这一句话也是说给她听的。

我那时候便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何皇后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否则的话也不会这样将这一句话说给一个死人听。

何皇后定定的看着那个王荣,足足有十余息之久,这才大声吩咐那两名宫女道:“去,将这个贱人的尸身放到对面那一间屋子的床榻之上,咱们让那位王贵人陪着这一位窦太后,省的二人在这云台殿里寂寞。”

那两名宫女随即抬起王贵人的尸身,迈步走了出去,不一刻便走了回来,向那何皇后躬身行礼道:“皇后娘娘,已经按您的吩咐,一切妥当。”

何皇后看了看我,嘴角边又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随即对那一名小宫女道:“蝶舞,来,将我带来的那些太官府的食物,拿进来,呈给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用膳。”

那名叫蝶舞的小姑娘随即走了进来,将那食盒放到我的面前,躬身道:“皇后娘娘吩咐小的给太后娘娘带来食物,请太后娘娘用膳。”

我那时看到那食盒,闻到那食盒之中冒出来的扑鼻香气,早已经忍不住了,一把将那食盒打了开来,狼吞虎咽的大吃了起来。

我那时候已经饿了好几天了,那些日子以来就靠偶尔捉到的老鼠充充饥,这一次何皇后那贱人给我送来食物,又是太官府的美味佳肴,我那里顾得上其他?就算是那饭菜里有毒,我那时候也会张口吃了。

那一食盒的饭菜片刻之后,便被我吃的一干二净。

我抹了抹嘴,抬起头向着那何皇后嘿然一声,道:“何皇后,看在你给我这一食盒的饭菜的面子上,我也就不骂你了,不过我也懒得看你,你还是快快走吧。”

那何皇后看我下了逐客令,竟然也不以为忤,反而脸上露出笑容,向我点了点头,道:“好,本宫这就回去,窦太后,黄泉路上一路保重,我也就不送你了。”说罢,那何皇后嘿嘿冷笑,一摆手,带着那小宫女蝶舞和另外两名宫女转身走了出去。

我在屋内只听得那何皇后她们四个人的脚步声出了云台殿,然后便是关上云台殿的大门的声音,随后便听得四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心里不停回荡着那贱人皇后的那一句话--窦太后,黄泉路上一路保重我也就不送了。

我脑海里忽然翁的一声醒悟过来,那何皇后心狠手辣,心如蛇蝎,怎么会好端端的在一个漆黑的晚上 ,好心的给我送来食物?那自是早已经在那食物之中下了毒,这是要我去那阴曹地府和被她毒死的王贵人作伴啊。

我心里暗暗骂自己,为什么那么糊涂,没有看出来这是何皇后那贱人的毒计,为什么被那贱人的老公暗算,囚居在此,此刻却又上了这贱人 的恶当。只不过我后来一想,那贱人皇后带着这三个奴才来,我即使自己不吃那些食物,那贱人皇后也会派她手下那三个奴才逼我吃下。

我是左右无幸。自己吃是个死,自己不吃也还是一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