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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果他有十分难受,她便是万分难过。

她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被命运撞了一下腰。那一下撞得她疼得都直不起身来了。姚远想到这儿,不由讪笑,这种时候她竟然还不忘自我戏谑。

姚欣然看她关机,有些讶异,“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关机了?”

姚远摇头,“没什么。”

姚欣然沉默,然后给姚远夹了一筷子菜,“吃饭。”

吃了一会儿,姚欣然找话题说:“话说前两天,有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那男的我看着还算顺眼,就交流了两天,最后还是算了。而那两天吃饭都是由我埋单的。”

姚远安慰道:“这种男的不要也罢。”

姚欣然皱眉,“是我抢着埋单的。”

姚远魂不守舍道:“哦,那这种女的不要也罢。”

姚欣然:“……”

那时,江安澜刚踏进自己的公寓,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十分不好受,就忍不住给她发了条短信。

他去厨房烧了点水,吃了两颗胃药后,她都没有发回来只字片语。江安澜就那样一直面无表情地站在厨房里,直到过了将近一刻钟,他才出来,去浴室洗了澡,然后进卧室倒床就睡。

短期内,她是真不想理他了。

李翱一早来敲江安澜的门,敲了半天,里面的人才开了门。

一夜没睡好的江少爷满脸不痛快,“什么事?”

李翱笑道:“我给您送早餐来了。”说着举起手上的豆浆、油条。

江安澜的反应是直接甩上了门,李翱摸着鼻子再敲门,“boss我错了,想起来你不吃油腻的了!老板,开下门吧,我有事要跟你说,因为打你电话关机,所以我才不得不来敲门的,是关于大嫂的事……”话没说完,门再度被拉开,江安澜一手拽住李翱将人拉了进来,“她怎么了?”

李翱拉下老板的手,“咳咳,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大嫂那边不是开始下大雪了吗?然后我们帮的走哪是哪也是那儿的,他就抽了风跟我们所有人打电话报喜说天降瑞雪了,打到大嫂那儿的时候……”

江安澜没耐心地阻止他,“直接讲她怎么了!”

李翱道:“据说大嫂出了点小车祸,我也是今天一早才知道的,不过您放心,只是她堂姐的车稍微撞坏了点,人没出啥问题。”

江安澜直接回身去拿了外套和钱包就往外赶,呼吸有些乱,他承认,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仓皇慌张过。

李翱跟在他后面,“老板直接去机场是吗?我车就在楼下,我送你过去。”还真是头一次见boss方寸大乱,大嫂果然影响力不凡。李翱这样想的时候,他不知道,他那句无心的插科打诨却正是他老板和大嫂眼下这种不良局面的导火索。

江安澜一上李翱的车就马上给手机充电,一开始就给姚远拨去了电话,结果对方关机。

旁边开车的李翱还笑着说:“给嫂子打电话吗?这点儿嫂子可能还在休息吧。”江安澜瞟了他一眼,李翱很有眼力见儿,见老板面色不善,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径直开车,只在中途给航空公司打去电话给老板订了机票。到机场后,李翱也非常积极地去帮忙办理了登机手续。

但江安澜登机前还是对李翱说了句:“回头收拾你。”昨晚温澄又给他打过一次电话,说如今游戏里的人都知道他是高干子弟、江元的孙子。两三句说下来,江安澜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虽然知道问题根源不在于李翱,他不过是一时多嘴,但江安澜对此多少是有些不爽的。他本来打算稳扎稳打的,不说有多大的胜算,但至少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没有把握。

李翱泪流满面地目送走了boss,不知自己哪里又深深触犯了龙颜,人家都那样能干乖巧了。

第十三章 我不想恨你

接连三天做了三趟飞机,对于江安澜来说,已有点吃不消了。下飞机后,他在机场里找了张僻静点的座位,坐着休息了十来分钟才站起来。

姚远醒来的时候,觉得额头有点疼,这才想起来昨天吃完饭回家,堂姐的车跟边上一辆突然打滑了的车擦撞了一下,失控撞上了道路中间的隔离带,她的头撞在车门上磕破了,而堂姐的左腿青了一大块。还好,总算是有惊无险,就是折腾得很疲惫。昨晚等交警和保险公司过来处理完事故都已经快十点了,之后又赶到医院去处理了伤口,弄完都是一点多了。回到姚远的住处,两人简单洗漱完就休息了。

姚远那会儿躺在床上,回想起那辆车撞上来的那一刻,她想到了爸妈,也想到了他。很多情绪夹杂在一起时,咀嚼出来最多的是苦涩。

她按了按包着额头的纱布,不由叹了一声,“最近还真是多灾多难。”

睡在另一侧的姚欣然也醒了,“我看,咱们该去庙里上炷香了。”

姚远问道:“现在几点了?”

姚欣然看手机,“才七点一刻,还早着……咦?走哪是哪?他昨晚都十二点了还跟我们发信息问我们怎么样了?这小伙子还挺有义气的嘛。”姚欣然当下拨了电话过去,那边一接通,她就笑道:“早啊,小走弟弟……我们?我们当然没事情……哦,她手机摔坏了……真的?那是好事,可以啊,与有荣焉嘛。”姚欣然又随便扯了两句后,挂了电话。

姚远已经下床,在穿衣服,姚欣然坐起来对她说:“走哪是哪说,花开的花店今天开分店,让我们去给她捧场,顺便大家一起吃顿饭。”

姚远沉吟:“我不去了,你去吧。”

“干吗不去?去,就当散下心也好嘛。”

姚远无奈道:“那我先去把手机修好吧。”

“你这手机还修什么修?屏幕都多了一条裂痕了,回头直接去买一新的得了。”

姚远觉得现在没手机一段时间,也无不可,便没再说什么了。

收到走哪是哪发来的地址后,两人就出门了。姚欣然是有意要让堂妹多接触接触人群。她们到的时候,花店里还很冷清,花开一见姚欣然和姚远到场,马上放下了手中的活走上来,“两位美女来得早了点啊。君君,你这额头怎么了?”

“破了点皮,没事。”

花开一脸心疼,“这么漂亮的脸蛋破了相,也太不小心了吧?回头姐介绍你一款药膏,淡斑生肌很管用。”

姚欣然左顾右盼,“花开,不是说到你这儿来集合吗?人呢?”

“集合时间是十点整,我这店开张吉时定在十点三十八分,现在才九点,帮主。”

“晕,走哪是哪那家伙说话就不能说清楚点?”姚欣然鄙视。

姚远说:“既然来了,那就帮忙做点事吧。”

花开大姐大地伸出一只手揽住了姚远的肩,“我老说什么来着,小君永远这么讨喜。”

姚远笑了笑,不想让别人看出其实她是有点心不在焉的。

在帮忙的时候,陆续有人过来了,一些是花开现实里的亲朋好友,一些是游戏里的,如雄鹰一号、亚细亚,都是本市人。到十点的时候,走哪是哪也总算来了。

走哪是哪看到姚远他们就跑过来问:“大嫂,水帮主,你们还好吧?”

姚欣然一巴掌拍在这小子的后脑勺上,“不是再三说了没事了吗?你是不是特别希望看到我们打石膏、带护脖器啊?”

走哪是哪慌忙喊冤,“没啊,哪能啊,我只是关心你们嘛。我昨晚是真被吓到了,一早还跟我们副帮主发了微信说大嫂出车祸了,帮主肯定要急死了……”走哪是哪看着姚欣然越来越恐怖的脸色,小声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姚欣然拎住他后颈的衣领就往外拉,“走,陪姐姐去弄外面的横幅去。”

他知道了?

姚远皱着眉想,他应该会担心吧?她实在不想让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来挂心自己。

一旁的亚细亚突然拍了拍她的手臂,“君姐姐,从马路对面走过来的那人,是不是你家君临天下啊?是吧?没错吧?这种人被人认错的机会很少吧?”

雄鹰一号疑惑说:“帮主过来不会是因为我错发的那条信息吧?”

姚远望向他,雄鹰一号干笑道:“帮主刚在游戏里认识大嫂您的时候就给我们布置任务了,看到您在哪儿就给他消息,我一时把游戏跟现实错乱了。”

姚远心里五味杂陈。

江安澜走进花店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向他行注目礼,连完全不认识他的那几个花开的亲朋好友也不禁多看了几眼这酷哥,只有姚远一人站在最边上的位置,神情安宁。

还是雄鹰一号先走近江安澜:“老大好神速,你人本来就在咱们市吗?”

江安澜点了下头,就直直地走到姚远面前,看向她额头上的纱布,“就额头受了点伤吗?”

姚远低低地嗯了声。

确定她没事,江安澜暗暗吐了口气,随后柔声道:“可以跟我出去单独谈谈吗?”

姚远沉默不语,因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其实算起来他们也才一天一夜没见,却有种隔世之感。

周围有嘀嘀咕咕的声音冒出来,姚远觉得不自在,然后就听到江安澜对着那些人说:“要不你们出去?”他的语气很平常,不至于霸道但也是……真心不客气。姚远脸皮从来就不厚,轻声丢了句:“我们去外面。”就先行走出了花店。

江安澜跟出来,外面冷,他拉住她的手说:“我们去前面的咖啡馆坐着说?”

姚远轻轻地挣脱开他的手,“这边说吧。”

江安澜的脸色不是很好,甚至有些苍白,他说:“你是不是连我也恨了?”

姚远不说话。

江安澜继续问:“是不是怪我对你隐瞒?那就怪吧,毕竟在这点上我确实有错,没有在知道后的第一时间就跟你开诚布公地说明。但是,姚远,我对你的感情不掺杂任何的假意。”

“……”

“其实你想报复江家,你跟我在一起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你只要跟我在一起,然后对我坏一点……当然,前提是你得跟我在一起。”

姚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开口,语气是无奈的,“你别胡说八道了。”

江安澜见她终于开口,暗暗松了口气,慢慢地、仔细地说:“姚远,我是真的接受不了分手。你就当……就当怜悯一下我,别一点余地都不留给我,可以吗?”他抬手将她额前的头发拨开一些,“痛吗?”

她看着眼前的江安澜,情绪瞬间低落,遥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之间那么难过。

她没有回答他。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花开点着了鞭炮,当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时,她站在人群里,他站在她身边,她听到旁边有花开的亲朋好友在说:“这对小情侣真登对。”

鞭炮放完,江安澜抬手要帮她将她头发上的一小块红纸碎屑弄下来。姚远偏开了头。当姚欣然走过来的时候,姚远抓住了堂姐的手,“跟花开说一声,我们先走吧?”

但她们没能走成,花开已在招呼大家去预定的火锅店吃大餐了,她吩咐两小妹看店,过来就拉住了姚远的手,“小君,等会儿要不要喝点小米酒?那家店的店主自己酿的,味道特好、特正!”

“我能不能喝黄酒?喝米酒太娘了。老大,我们等会儿喝点黄酒吧?”雄鹰一号嬉皮笑脸地去问自家帮主。江安澜望着那道被人拉出去的背影,说:“可以,我现在正想喝点酒。”他有点气闷,不是怪她,他只怪自己太急躁。

江安澜走在队伍后方,雄鹰一号跟着他走着,“老大,昨天我们刷第一峰了,辛辛苦苦刷完结果爆出来的都是些垃圾,果然没您在不行啊,人品都各种低了。”

不远处的走哪是哪回头笑道:“帮主,你是在这边出差吗?你们公司要招人吗?我毕业后能不能收了我啊?”

江安澜随意嗯了一声,他没怎么听进他们的话,心情不好,一直不敢碰的一段感情终于被他开启,慢慢升温,渐渐地朝他预想的方向发展,却被突然冒出来的陈年旧事给弄得分崩离析了。

他实在不甘心。

江安澜走上前的时候听到她在跟身边的人说话,表情为难,“我真的不能喝酒,等会儿还有事情要做。”

花开道:“你学校不是放假了吗?还有什么要忙的?”

江安澜走到姚远身边,对花开说了句:“她感冒还没好,昨晚又受了点惊,不能喝酒。”花开一见是江安澜,便挺知进退地对姚远笑笑,就退到后面一点跟别人去聊了。

他们要去的是过一条街的火锅店。坐过去大概十分钟,这十来分钟里,江安澜走在姚远旁边,他没有说话,偶尔看她一眼。遥远呢,也不知道该跟他怎么处才是合情合理的,于是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沉默着。

周遭的人看着这毫无交流的两人,都有些心理活动。

姚欣然就特别纠结,“这算是什么事儿啊?”说真的,她堂妹跟江安澜分手,她也觉得可惜,毕竟是第一次见堂妹对人敞开心扉。客观地讲,以江安澜的条件作为结婚对象算是不能更好了。但是,现在摆在两人面前的显然已经不是“是否是两情相悦”那么简单的问题了。

进到火锅店,花开上前说了下,服务员就领着他们去了二楼的大包间。

姚远进去后想把包交给堂姐保管,她去上厕所,江安澜先伸手接了过去。姚远心想,总不能把包抢过来吧,只得无可奈何地说了声“谢谢”。而出来的时候,她在走廊里竟碰到了以前的大学同学,一男一女,他们看到姚远,也挺意外,双方打了招呼,之后那男同学说:“我听老钱讲,你回学校工作了?”老钱是他们大学时的辅导员。

“嗯,你们呢?”

那女同学说:“我跟他都在外企,还是你好,学校工作轻松,环境也好,真羡慕你。”

姚远听出女同学口气里有些微的不和善,她跟这个女生并不是很熟,跟那男同学反倒熟点,因为他俩当时都是班里的干部,常常要一起讨论事情。姚远也习惯了被女生当成假想敌,倒也不介意,只是实话实说:“学校压力也大的。隔三岔五地写总结、写论文什么的。”

那男同学莞尔,“你嘛,找一高富帅嫁了得了,还要自己那么辛苦干吗?”旁边的女同学打了他一下,“我们班的班花还用你来操心啊?”

姚远无奈地笑了笑,刚要跟他们道别,江安澜正好从包厢出来,看了那两人一眼,对姚远说:“朋友?”

姚远下意识地问:“你怎么出来了?”

江安澜嗯了声,“上洗手间。你包给你姐了。”他说着把手机递给她,姚远没办法只能接了。江安澜一走开,遥远回头就看到眼前的两位老同学正微讶地看着她,男同学先指了指那男厕所的大门,然后问;“他是江安澜吧?以前也是我们学校的,大我们三届的?”

那女同学则有点不可思议,“你跟江安澜在交往?”

姚远心说,他们差不多已经“劳燕分飞”了,可不管她跟江安澜如何,都无需对别人多说什么,“那我先过去了。再见。”姚远没走出两步,江安澜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是江安呈,她没接,但这位警官很有恒心,想了好久都没收线的意思,姚远怕是急事,就接了:“……他现在不在。”

那一端的人明显有点意外,“哦,姚远是吧?”

“嗯。”

江安呈道:“那麻烦你帮我问一下他,他之前在这边看的那套房子是不是确定要买下来?是的话,我就让人把号码给先定下来。”说着,他停了会儿,又说了一句,“姚远,安澜很在乎你。”

江安澜一推开包厢门进去就看到姚远在跟身边的姚欣然说话。走哪是哪跟他招手说:“帮主,这里这里!”

江安澜没搭理,走到姚远身旁,她另一侧的位子空着,他理所当然地坐了下来。走哪是哪还在不死心地叫他:“帮主帮主,有点事想跟您商量下,您过来一下。”依然被江安澜无视了。

姚远将他的手机还给他,“有人找过你。问你买房的事情……你要不自己再打回去问下?”

江安澜接过,应了一声就将手机随便放在了桌上。这会儿走哪是哪蹭了过来,弯腰问江安澜:“帮主,说真的,我能不能过完年就去你的公司实习啊?我真的很想跟那部电视剧《北京爱情故事》里的主角们那样,到京城奋斗看看。但那边我完全人生地不熟,我唯一认识的大人物就是帮主大人您了,嘿嘿。”

“你跟李翱联系。”

“副帮主吗?好好!”走哪是哪是挤在江安澜跟姚远之间的,说完又扭头对姚远说,“嫂子以后就是我老板娘了!”花开在点菜,问他们都要吃什么,报上来,走哪是哪喊着羊肉、牛百叶,心满意足地走了。留下姚远为那声“老板娘”而微微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