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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陆珠既不够风情,也不是淑女,淮高城城主的儿子是瞎了眼睛吗?才会看上她?

  “他眼睛瞎了?”吃过晚饭之后,陆珠正顺着小路回自己的屋子,就被阴暗处蹿出来的一个瘦小的身影给拦住了。

  “你救救他,他是远道来的,被人给害了。他说他很有钱,如果治好了他,他肯定会报答的。”

  拦住陆珠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弹幕鼓动她去救了一次的陆竹灵。

  也就是这本书的女主角。

  她畏畏缩缩,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眼神躲躲闪闪,可是脸上是就算满脸脏污,也根本盖不住的好样貌。

  她用污泥自保,掩盖她的娇小和风情。

  “这是他给我的银币,”陆竹灵说:“全都给你,你救救他……”

  陆珠看向陆竹灵,并没有伸手接过银币,而是说:“为什么不去找巫祝?”

  “巫祝……他已经糊涂了,早就糊涂了。他自己都需要靠着侍从伺候,根本救不了人。”陆竹灵说:“最近去找巫祝的那些人,全都被治死了。”

  “而且巫祝要好多钱。”陆竹灵说:“我没有那么多钱……”

  “可我并不是巫祝,我也会把人治死的,”陆珠不想掺和男女主角的剧情,陆竹灵要她救的男人,就是男主角。

  提前一步来了大荫城,却不慎被大荫城中的下等人给谋财还差点害了命的男主角,歩枭。

  这段剧情,连弹幕都想起来了,现在都在讨论着——

  怎么回事,女主角怎么来找猪猪求救了?

  剧情里她不是自己用某种办法,救了男主角,然后才被男主角喜欢上?

  对啊,剧情里面,猪猪这个角色抢走了女主角的功劳。还给男主角歩枭下了药,然后成功嫁给了歩枭,但是最后歩枭知道了真相,原角色的下场很凄惨的。

  这剧情……是不是歪了,不是说女主角像个惊弓之鸟,从来不对任何人求救吗?

  之前猪猪不是伸出援手了吗,估计对她有了信任?

  猪猪很显然不想搅和进去,可是原角色的命运,歩枭起到非常大的作用,如果救他说不定就能避免那种结局。

  我觉得不要搅和为好,男主女主又死不了……

  ……

  陆珠也不想搅合,可是很快陆竹灵跪在地上祈求陆珠:“求你,求你……救救他,他病得很厉害,不对,不是病,他是中毒了。”

  “你这么多年都在研究巫术,肯定有办法的。”

  陆竹灵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她哭起来真是楚楚动人,鼻尖红,眼尾也红通通的。

  她甚至大着胆子,抓住了陆珠的袍子:“你连我这样的人被打也会管,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陆珠有点走神。

  她看着今夜格外漆黑的夜空,又看了看庭院之中跳动的火把,神情露出迷茫。

  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多人要她救呢?她又能救谁?

  陆珠心中有种苍凉的无力感,这种感觉钝钝地,像是一柄根本不快的匕首,切开了她的胸膛,在她的心脏上面缓慢地切割。

  这世界一定会完蛋的,污染根本没有方法解决。反正到最后都会完蛋的,早晚不都一样吗?

  陆竹灵表情开始变得绝望,陆珠垂头无悲无喜地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一株草木,一片树叶。

  陆竹灵慢慢地放开了陆珠的袍子,低头轻声哭泣,声音混在夜风中像某种孤立无援的幼兽。

  脑中的弹幕说法不一,无法给陆珠明确的建议。

  但是就在陆竹灵站起身要绝望而归的时候,陆珠开口道:“我不保证能将他治好,我会的东西也不多。”

  “如果他死在了我手上,你不要怨恨我。”

  陆竹灵立刻激动转身,笑了起来,眼里闪烁的泪花,美得像天上闪烁的星辰。

  “我现在要睡觉了,到时间必须睡觉。”

  陆珠说:“明早上早饭后,你想办法把他弄到黑塔边上,我将他带进去治疗,那里没有人会找到,也没有人会过问。”

  “谢谢!”陆竹灵说:“谢谢你……陆珠小姐。”

  她很自觉地没有叫陆珠姐姐,因为像她这样的私生女,是没有资格和城主的女儿们论姐妹的。

  陆珠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着陆竹灵点了点头。

  等到回到屋子里,脑中的弹幕有些不赞成陆珠搅和进男女主角之间的事情。

  陆珠一边洗漱,一边耐心温柔地解释:“我写的剧情,我知道他眼睛怎么能治好,我会调制那种药,等到淮高城的卫兵队到之前,他肯定会恢复。”

  “那几个谋财的下等人,并没有打算害命,也不知道他是淮高城城主的儿子,用药不算猛烈。”

  “他为什么提前来?肯定是为了提前探查大荫城中的一切,顺便私下里询问民众,到底哪位小姐,品行端正好控制。”

  “歩枭是个阴谋家。”

  陆珠洗漱好,躺在床上和弹幕说:“他只会找心地善良,好控制的妻子,他想夺他哥哥的权,做淮高城的城主,而那只是他的第一步。”

  “我不是要掺和,也不是要抱男主大腿,”陆珠语调温柔地在一片漆黑的屋子里,对弹幕说:“我只是想到了歩枭没有那么容易死,而他现在看不到。”

  “你们不让我自己试药……”

  陆珠剩下的话没有说,但是弹幕已经懂了。

  他们纷纷卧槽,但是没等过多的感慨陆珠即将得到一个免费的试药奴,陆珠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陆珠准时去饭堂吃饭,系统绑定马上就要一个月了,改造进度依旧毫无进展。

  反倒是弹幕上面都在说,因为陆珠每天按时睡觉和吃饭的关系,他们的作息也跟着好了不少。

  而陆珠早起之后,用一模一样模板似的微笑,对着她现在的饭票城主大人问好。然后才吃饭,吃过了饭离开了餐桌,就带着一些食物,直奔黑塔。

  今天因为着急男主角的事情,陆珠随便在厨房里面抓了一些东西,其中有一盘剩下的肉和骨头,全都倒在了篮子里。

  她带着食物走向黑塔,就见到黑塔不远处的一个阴暗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陆竹灵正推着个手推车,上面放着一个裹着黑布的人形。

  很显然是男主歩枭。

  陆珠对她点了点头,她才敢推着歩枭过来。

  黑塔的守卫对陆竹灵没什么善意,但是对陆珠彬彬有礼。因为陆珠会尊重他们,时不时地使唤他们,也会给他们银币让他们去城中喝酒。

  所以陆珠请人帮忙把男主角歩枭弄进去,守卫们都非常积极。

  陆珠看着想要跟进来的陆竹灵,陆竹灵立刻松开了抓着推车的手,佝偻着脊背,对着陆珠低了低头,然后要走。

  陆珠问她:“你这么积极地救这个男人,你喜欢他?”

  陆竹灵顿时面红耳赤地抬起双手,疯狂摇摆:“不是……不是……不是的!”

  她这样低贱的人,怎么敢喜欢这种少爷。陆竹灵虽然不知道歩枭的身份,可她能通过歩枭的衣物,还有他开口说的那几句话,判断出他是个贵族。

  陆竹灵从小生活在城主的院子,却低贱的不如女仆,她根本不敢谈什么喜欢。

  尤其是这个英俊优秀的公子。

  陆珠看透她,毕竟陆竹灵这人是她写的。

  陆珠没有再问,她也不可能要陆竹灵进来看着她治疗歩枭。

  而且这也算符合这个世界巫祝的一些毛病,那就是治愈的时候巫祝是不许人旁观的。

  这样无论治死还是活,他们都可以说一句:“是巫神的旨意。”

  而陆珠断定歩枭不会死,所以她可以随便“治”。

  但她不是巫祝,她治疗的过程有一个旁观者。

  屠烈大口大口吃着陆珠带来的肉,他不知道多久没有吃到肉了,几乎要把自己的舌头一起吞进去。

  他的咬合力即便是作为人形,也非常的强悍。因此陆珠正在研究着给地上用黑布包着的歩枭用什么药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面全都是屠烈在咀嚼骨头的声音。

  “咯吱咯吱……”陆珠耳朵痒,侧头用肩膀搓了下。

  “咯吱咯吱咯吱……咯嘣。”

  陆珠:“……”

  她快步走到屠烈身边,一把抢下了屠烈手里咀嚼了一半的骨头,扔到了门口的脏桶里面。

  这是熊口夺食,屠烈站在那目光沉沉地看着陆珠,舔了下唇边的油。他盯着陆珠的眼神有些不善,谁吃得正香的东西被抢走扔了,都不会高兴。

  尤其是猛兽。

  屠烈和陆珠一字一句地说:“我尝过你的血,你的骨头咀嚼起来,一定比野猪的容易。”

  屠烈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几乎能撕裂陆珠的皮肉,斩断她的骨头。

  可是陆珠一点也没有被他吓到,推了一下他挡路的胸口……没推动。

  屠烈的胸肌紧绷,硬得像一堵墙。

  陆珠仰头看着屠烈:“你是灵影熊,别像个狗一样啃骨头,影响我思考。”

  陆珠不说还好,一说屠烈顿时冷笑一声。还不是因为陆珠从来没有给他拿过肉,都是猪食,饼,面包,他是个食肉兽人!

  他正要再说要吃陆珠的事情,陆珠就说:“等我明天多给你拿肉,只拿肉。”

  屠烈顿时就把到嘴边的恐吓陆珠的话咽回去了。

  他自己不知道他这样子,多像个被顺毛的兽,陆珠再推他胸口,就很轻易地推开了。

  陆珠继续按照书籍弄药水,这屋子里面有很多的原料。陆珠不知道原身都是在哪里获得的,但是很显然这些现成的东西,正好方便她制药。

  而且她似乎弄得非常得心应手,这些东西,她操纵得宛如本来就会,连弹幕也觉得她是真有天分的。

  陆珠弄的毒药,大部分都是不会真致命的东西,只会让人暂时失去抵抗力。

  这种东西解药也比较好配制,更符合改造的价值观。

  陆珠打算给歩枭试的,也都是这些东西。

  选择好了一个让人浑身发痒会忍不住一直抓挠的药,陆珠走向角落里的歩枭。

  “你要作什么?”屠烈看着陆珠走到那个人的面前,掀开了包裹他的黑布。

  屠烈早知道那里是个人,他闻到了。一直忍着没有问,现在他看到了陆珠捏着药瓶子过去,猜到了陆珠的企图。

  “你又抓了谁?”屠烈的语气带着愤怒和嘲讽,活像个即将在豢养他的主人面前失宠的小兽,张牙舞爪地说:“你要用他试药?”

  陆珠回头看了屠烈一眼,没回答又转过了头。

  屠烈本来不怎么出铁门的范围,即便是铁门开着。这就好像他和陆珠约定的边界线一样,他在铁门的门口,两个人都会舒服一点。

  但是就在陆珠把歩枭身上的黑布掀开的时候,屠烈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陆珠的胳膊。

  “你……”他没有立场管陆珠,所以开了头,就不知道再说什么。

  但这些天陆珠突然的改变,两个人甚至能够和平的相处,屠烈不希望陆珠再变回之前那个冰冷阴沉的样子。

  陆珠看了一眼被抓住的手腕,低头看向了歩枭。

  弹幕跟随陆珠的视角,也看向了歩枭,然后发出了一阵阵感叹——

  男主角不愧是男主角,长得就是好。

  哇耶,有点禁欲系孽畜的味道。

  这鼻梁太优秀了,我听说鼻梁优秀的,那儿也优秀啊。

  穿件衣服吧楼上姐妹。

  哇,马上要被后妈“虐待”了,但我竟然有点期待。

  楼上说什么呢,只是治疗啊!

  对啊,给他治疗啊。

  他可是把原角色的四肢都给砍了还拖行的。不要同情男人,会变得不幸。

  那也是原角色作死,差点把原女主弄死啊……

  原角色属实有点作死了,可是歩枭不无辜吗?

  ……

  弹幕说什么的都有,陆珠看清了歩枭之后,蹲在他身边,抬起没有被屠烈抓住的那只手,碰了碰歩枭的脸。

  顺着他的额头轻轻地,几乎带着点缠绵地滑向他的下巴,脸上露出了某种类似回忆的神情。

  她动作实在有些暧昧,让屠烈都皱起了眉。

  最后陆珠把手指停在了歩枭的脸上,侧头问屠烈:“他长得很好看,是吧?”

  “这样的长相,还是淮高城城主的儿子,他这辈子,不知道获得过多少平民女孩,和富家小姐的芳心。”

  “淮高城城主的儿子……”屠烈也知道淮高城要和大荫城联姻的事情,闻言松开了陆珠,说:“你抓他……你想嫁给他?”

  陆珠看着屠烈皱眉的样子,突然起了点逗他的心思,说:“是啊,我想嫁去淮高城,我父亲说,要是这个人看不上我,我就要被卖给城中的布料富商。”

  “他很老,很丑,肚子比怀胎十月的女人还大,”陆珠说:“他有十几个妻子。”

  “哪里比得上这个人?”陆珠说着,手指从歩枭的下巴上抬起,捏开了他的嘴。

  然后把一整瓶药,都灌进了昏死的歩枭口中。

  “你要嫁他,应该询问他是否愿意。”屠烈说:“你抓他,折磨他,他就会喜欢你了吗?”

  “他只会像我一样痛恨你,”屠烈说:“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谁说我在折磨他?我在救他啊,他被人毒得瞎掉了,我把他救了,他肯定就会爱我了。”

  “到时候我嫁去淮高城,你回你的兽心林,不好吗?”

  屠烈才不相信陆珠的话,不相信她会有这种好心。

  陆珠也不再解释,灌完了药,就把歩枭扔在那里,然后继续研究东西去了。

  她翻开一本关于巫蛊的记载,认真沉浸进去。连弹幕在她脑中讨论什么,都听不到了。

  屋中歩枭很快因为药效苏醒,这一次的药,确实掺了治疗他的解药,却主要是别的。

  他开始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开口声音嘶哑地叫着:“你在哪里?”

  “这里是哪?味道不对,你……你还好吗?”

  “呃……啊……”他身上痒得受不了,双手又都被捆住,在地上不断地蹭。

  “你去哪了……”

  歩枭口里的“你”,是陆竹灵。

  而他无论在那里怎么折腾,陆珠都无动于衷地看书。

  她捧着一本古旧的书籍,看得聚精会神,塔楼窗户不多,陆珠正好坐在窗户照射下来的阳光里面。

  空气当中的浮灰绕着她,在阳光下随着她的呼吸和翻动书页打旋。

  她的睫毛,她白皙如牛奶的脸蛋,和她盘膝坐在桌子上,认真的姿态,都在阳光下诉说着她的美好。

  可是对于情绪和恶意十分敏感的兽人屠烈,却在耸动鼻子之后,看向了陆珠,又看向了兀自在地上折腾,无论怎么叫也得不到回应的歩枭。

  屠烈走到陆珠身边,站在她不远处的阴暗里,阳光恰好将他们割裂开来,让他们仿佛身处两个世界。

  屠烈问陆珠:“你恨他?”

第143章 你想我了吗?

  屠烈这么问,自然是他闻出了陆珠的气味不对劲。

  而且陆珠之前给他试药的时候,总会记录和观察。但是给这个人灌完了药,她就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彻底将这个她说要嫁的人,当成了空气。

  如果真要嫁给他,不应该趁这个机会讨好他,呵护备至吗?

  但是陆珠听到了屠烈的话,从那种沉浸的状态当中回神,就好像打破了某种结界一样。

  陆珠“嗯?”了一声,屠烈鼻翼再动,就闻不到那种恶意了。

  他忍不住凑近陆珠,将他的头从阴暗处伸出来,凑近沐浴在阳光中的陆珠的脖子,去闻嗅她皮下的血液。

  依旧清冽甘美,屠烈咽了口口水,然后缩回脖子,重新站直。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让正在到处找人,被折磨到快把裸露的皮肤蹭破的歩枭听到了。

  “你们是谁?”歩枭睁着眼睛,看向陆珠和屠烈这边,乍一看那双眼睛,简直不像是看不到东西。

  是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锐利而多情。

  歩枭半跪在地上,双手在他的身后绑着,他脸对着这边。被他自己滚到凌乱的头发,在他脸颊两侧垂下,却丝毫不损他的美,反倒让他显得有种即将破碎的上等瓷器一般,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之心。

  陆珠看着他,脑中对弹幕说:“你们看,男主角是不是很美。”

  陆珠没有马上回答歩枭的话,只是静静和他看不到东西的眼睛对视,欣赏着他现在这幅样子,美丽而脆弱。

  陆珠和脑中的弹幕还在继续,“他在现实当中也是有原型的,是我大学的一个学长,家里很有钱,是个富二代,很讨人喜欢。”

  “他待人很……温柔,我喜欢过他一阵子。”

  陆珠看着歩枭,对弹幕提起现实当中歩枭的原型,但是她并没有将歩枭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屠烈见陆珠不说话,只是盯着歩枭看,眼神之中带着欣赏,却不像是看着一个想要嫁的情郎。

  屠烈又悄悄地将鼻子凑近陆珠的脖颈,想要嗅出她此刻的心情,可是这一次陆珠按住了他的脑袋,近距离地和屠烈对视。

  屠烈块头比歩枭大了很多,他居高临下弯着腰嗅陆珠的样子,有种猛虎嗅蝶的既视感。

  陆珠仔细盯着他俊挺的凌厉的眉目,侵略十足的眼睛,还有在唇上压出一点痕迹的,属于猛兽才会有的尖利犬齿。

  陆珠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说:“还是你比较美。”

  歩枭是上帝亲手精心捏造一样,昂贵的让人仰望,风流又多情的美。屠烈则是那种永远身披铠甲,冲锋陷阵的勇猛和强壮。

  陆珠喜欢一切强壮的顽强的东西,所以在她的审美当中,屠烈比歩枭更美,更鲜活,看着他,就能感受他奔流涌动的热血一般。

  “不要总是突然凑近我,”陆珠对屠烈说:“小心我对你用巫术。”

  她推开屠烈凑过来的脑袋,把巫蛊书放下,敞开的页面在阳光中,内容是连弹幕都看不懂的制蛊解蛊的方式。

  而陆珠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歩枭的身边,对他说:“别担心,我只是在给你治疗。”

  “你们是谁?”歩枭哪怕看不见,但他眼睛并没有完全瞎掉,是能够感光的。

  他将视线转到逆光站在他面前的人形轮廓上,那双好看的眼睛,就自下而上地对上陆珠的眼睛。

  “这你不需要知道,我会在淮高城的卫兵队来到大荫城之前,把你治好,让你重见光明。你这几天只需要配合我治疗就好了。”

  歩枭听到陆珠说淮高城的卫兵队来之前,会将他治好,顿时面色一变。歩枭从没有和人说过自己是谁,但他面前的这个女人,竟然猜出来了。

  “但你不要问乱七八糟的问题,不许试图窥视这里,”陆珠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条布带,给歩枭眼睛蒙住了。

  “你中的毒,名字叫阴鬼眼,在你恢复之前,不要看光,否则治疗就白费了。”

  歩枭眼睛被蒙上,什么都看不到了,但他又问:“她呢?”

  “那个女仆呢?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仆?”陆珠反应了一下,知道歩枭说的是陆竹灵。轻笑一声,说:“她跟你这么说的?说她是女仆?”

  歩枭没有说话,陆珠顿了下,说:“她叫陆竹灵,你要记住了,是她救的你。她是大荫城城主最小的女儿,虽然是私生女,但是……她很美。”

  “是她跪下求我,用她这一辈子攒的钱,让我救你。”陆珠说:“你也知道,她过得不好,她攒的那些钱,就是她这辈子所有的东西,现在为了你全都给我了。”

  陆珠说:“你应该明白的,她喜欢你……你可不能辜负这样一个善良的好姑娘,否则巫神不会原谅你。”

  陆珠不同于原角色故意认下了陆竹灵的功劳,陆珠急着非常清楚明白地告诉歩枭,陆竹灵为他做的一切,让他千万不要感激错了人。

  弹幕听了陆珠这一番话,都在哈哈哈笑——

  哈哈哈哈,我感受到了猪猪强烈的,不想掺和进男女主角感情线的求生欲。

  这样也好,直接说清楚,男主角没理由憎恨陆珠这个角色了。

  对,剧情改变了,剧情当中给男主角喝的那个春药,不是早就给屠烈喝了嘛。

  话说歩枭长得很戳我啊……

  呲溜,我也觉得,尤其是他的眼睛,明知道他看不见,看着都要陷进去。

  啧啧啧,可是猪猪喜欢屠烈哎,她说还是他美。

  哄狗狗的话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猪猪这样很好,脱离剧情线。

  我也更喜欢屠烈,人外呲溜……

  ……

  陆珠说完,就走到歩枭的身后,把他的手给解开了。

  歩枭现在身上的药力还没过,痒到他发疯,陆珠把他的手解开,歩枭就忍不住到处挠。

  “你给我喝的真的是解药吗?”歩枭忍不住将头对着陆珠的方向问。

  他就算眼睛被蒙上了,不能感光,至少还能通过感官感觉到有人站在他身边的。

  陆珠自然地回答道:“当然是,阴鬼眼很难解的,你可爱的小女仆没有告诉你吗?”

  歩枭又不说话了,抿紧了嘴唇。

  他衣服很乱,有些脏了,他又爱干净,现在身上再痒,他简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爬着虫子。

  他问陆珠:“有没有地方给我稍作清理?我现在这样子,面对一位淑女,实在是失礼。”

  陆珠挑眉,撇了下嘴,然后说:“我不是淑女,你也别犯贵族病,这里没有清理你的地方。”

  陆珠说:“你可爱的小女仆只给了我治疗你的钱,并没有给我伺候你的钱啊。”

  “我可以付给你。只要你治疗好我,你既然说了会在淮高城的卫兵队来到大荫城之前治好我,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是淮高城城主的儿子,我会十倍付你银币的。”

  陆珠站在歩枭的面前,仰头看着他,哪怕那双顾盼风流的眼睛被挡住,他依旧带着天生贵族气质。

  但是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然后从空间里面,拿出了系统说的,上个世界改造对象送给她的东西。

  陆珠拿出来一根,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得有两斤多。

  然后拉过歩枭的手,放在他手上之后问他:“你是天生贵族,摸一摸这是什么?”

  歩枭摸了摸,冰凉的触感,片刻之后他松开手,表情微变道:“金条?”

  陆珠轻笑了一声:“对,你付得起吗?”

  陆珠说:“我伺候人的价格,得两箱子这东西才行。”

  歩枭抿住嘴唇不吭声了。

  屠烈一直看着陆珠,发现陆珠又撒谎了,她又骗了自己,她根本没有想要嫁给这个男人。

  否则她完全可以说是她救了他,表明自己的身份,甚至自己的能力,让这个淮高城城主的儿子娶她。

  陆珠用金条羞辱完歩枭之后,把金条又揣回去了。

  弹幕都在刷好爽,男主角身份尊贵又怎么样?你有两箱金条吗!

  陆珠也带着一点笑意,看到屠烈像匹狼一样盯着她,走回巫蛊书旁边,手指在翻开的那页上面点了点。

  然后侧头问屠烈:“要去洗澡吗?我带你去。”

  她刚用金条拒绝了歩枭,就这么温柔地问屠烈去不去洗澡,属实是有点故意了。

  屠烈愣了下,他今早才擦了身,这些天守塔的守卫都有给他准备洗漱的水,甚至帮他倒脏桶。

  他终于在这间囚室活得像个人,现在陆珠还要带他出去?

  屠烈没理由拒绝,他喜欢河水,也喜欢去外面。就算他答应了陆珠,不会跑了,出去还是要回来,总比闷在这间囚室好多了。

  “去!”屠烈很快回答。

  陆珠就拿出了细链子,在他脖子上扣好。

  然后对着歩枭说:“不要乱跑,碰翻了我的东西,你赔不起,还有……跑出去了被抓起来,我也不会管你。”

  她说完,就拉着屠烈走了。

  门关上之后,歩枭站在屋子里,眉心紧紧皱起来,然后忍不住伸手挠自己,太痒了!

  陆珠这一次,就只一个人带着屠烈出去,在黑塔的后门看到郁山,郁山也只是对着陆珠点头,并没有阻止她一个人带着屠烈出去。

  陆珠之前显露的能力,让郁山很坚定地认为,陆珠会是一位杰出的女巫。屠烈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伤害不到陆珠。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小路上走,陆珠不说话,或者说她不跟屠烈说话,只跟脑中的弹幕说话。

  弹幕都在夸屠烈乖多了,至少不像之前一样,经常用那种杀意满满的眼神看着陆珠了。

  虽然空间的恨意值还是一动不动的五颗星。

  “是乖了,”陆珠在脑中说:“我有办法让他更乖,这一次你们听我一次吧。”

  弹幕都不知道陆珠是什么办法,陆珠只说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屠烈走在陆珠前面,脖子上牵着锁链,但是他走得一点也不像个奴隶或者是被圈养的畜生。

  他的心智坚韧,哪怕被陆珠关押起来,非人一样地折磨了四年之久,也从没有失去自己。没有放弃逃出来,也没有放弃过自己的生命。更没有放弃过仇恨陆珠。

  但是他现在除了恨,还满脑子都是疑惑。他下意识地一边在前面走,一边把路边上因为风搭上小路的蒿草踢开,为他身后的人开路一样。

  时不时地回头看着垂头走路的陆珠,快要到河边的时候,他忍不住问陆珠:“你不想嫁给淮高城城主的儿子,对不对?”

  “你完全可以骗他,但你没有。”

  陆珠不知道正在想什么,或者说什么都没有想,她呈现着一种放空的状态,被屠烈突然说话惊得回神。

  一同被惊到的,还有隐藏在草丛之中的蝴蝶雕,被屠烈踢蒿草的动作惊动,然后慌不择路地,几乎是贴着两个人的头顶飞掠而过。

  陆珠忍不住仰头看,屠烈却立刻回头,拉着陆珠按进自己的怀中,同时他也弯下了腰。

  蝴蝶雕的粉末是有毒的,有一定的腐蚀性,会腐蚀皮肤。它在受惊的时候抖落的粉末,如果掉落在陆珠的脸上,陆珠说不定就能和黑塔里面的那个男人瞎成一对儿了。

  陆珠被严丝合缝地护在了屠烈的怀里,被屠烈强压住脊背,撅起来的屁股上,掉了一点蝴蝶雕的粉末。

  粉末落在衣服上,很快掉在地上,但是粉末落在屠烈裸露后颈和手臂上,却将他的皮肤腐蚀得瞬间就红成了一片。

  屠烈吃痛地起身,回手摸了一把,然后凶狠地对陆珠说:“你想瞎吗?蝴蝶雕有什么好看,上次出来你也盯着看,你想要,用巫术控制住一只不就行了?”

  陆珠慢慢直起腰,看着屠烈被粉末弄到的地方通红,她眨了眨眼睛,显得有些愧疚。自然拉动锁链,屠烈就弯下腰,然后被陆珠勾住了脖子。

  “吹一下就不疼了。”陆珠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她侧头吹了吹屠烈的脖子。

  并没有不疼,但是一阵裹着陆珠身上气息的热风,让屠烈浑身僵硬。

  他弓着身侧头看陆珠,陆珠正撅着嘴吹气呢,他突然一转头,陆珠撅起来的嘴,正贴在了他的下颚上面。

  这像个吻。

  两个人同时顿了下,又同时直起腰,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瞪着彼此不说话。

  弹幕都在呦呦呦——

  有门!有门啊!

  屠烈好会保护人啊,他不是恨陆珠吗?为什么会保护她?

  根据之前世界的设定,恨不一定是屠烈的哦。

  可是没道理,被折磨了这么多年,他不会是斯德哥尔摩了吧?

  他会不会是闻出了此陆珠非彼陆珠?

  不会,他要是闻出了不对劲,就这种脑子通直肠的性子,早就说了。

  对,他发现陆珠不对,按照他爱憎分明的性子,陆珠又穿越过来对他都是示好,他会直接掉光恨意值。

  那就是恨她,也在保护她?

  迷啊,但是总算不是无动于衷了不是么,还亲亲了。

  ……

  弹幕上各种猜测,陆珠却心如止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怎么会对屠烈说出吹吹就不疼的那种话。

  她眼中也露出了一点迷惑,微微歪头看着挡在她面前,高大而霸道地遮挡住了她的阳光,和她一样露出满眼迷惑的屠烈。

  “你不恨我了?”陆珠直接问出了弹幕和她自己的疑惑。

  “恨。”屠烈迅速回答。

  陆珠一脸单纯地问:“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挡蝴蝶雕的粉末?”

  屠烈:“……”

  他沉默地皱起眉,片刻后真诚地回答:“我不知道。”

  “你用巫术控制我了吗?”

  陆珠轻笑了一声,摇头:“我还没那么厉害。我其实连一只蝴蝶雕都控制不住。”

  屠烈不会是斯德哥尔摩那种人,弹幕所有的分析,唯独这个不对。

  兽人天生暴烈,钢筋铁骨,根本不会产生太过复杂的内心感情,更不会在恨一个人的同时,对她产生其他的感情。

  陆珠弄不清,屠烈的脑子也很显然想不通。

  两个人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陆珠说:“走吧,去河边。”

  屠烈转身就走,两个人之间本来松松的锁链抻直,很显然屠烈想要离陆珠远一点。他还是认为是陆珠蛊惑了他。

  两个人沉默地走到了河边,屠烈正要脱衣服下水洗澡,陆珠突然拉了下链子。

  屠烈转头看她,满眼都是戒备,陆珠拉着链子,一点点地收紧。屠烈就一点点地凑近她。

  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陆珠,直到他重新弯下了腰,和陆珠近到彼此呼吸可闻。

  屠烈正不适的要挣,陆珠从袖口中摸出了一把钥匙,把屠烈脖子上的锁链解开了。

  锁扔在地上,“哐当”一声。

  伴随着陆珠突然说的话,让屠烈怀疑自己幻听。

  “你走吧。”陆珠说:“回你自己家去吧。”

  屠烈弯着的腰,因为失去锁链束缚慢慢地直起来,他和陆珠体型差了不止一星半点,陆珠勉强头顶才到他的胸口。

  屠烈抬手摸了下自己空荡荡的脖子,又低头看了地上的锁链,眼中盛着陆珠在他面前堪称娇小的影子,难以置信。

  “你……放我走?”屠烈问。

  陆珠点头:“走吧,你天生就属于山林,兽人族不应该被锁链束缚,那样你永远无法化兽。”

  “可你和我约定,一年之后……”

  “你不是没有发誓吗?”陆珠说:“我早跟你说了,人族最会撒谎,出尔反尔是常态。”

  “你可以走了,你自由了。”陆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