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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烈没有再多问,他非常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一脚将那束缚他脖子的锁链踹到了河里,不给陆珠反悔的机会。

  但他还是问:“你说看不到我,睡不着,你真的放我走?”

  陆珠笑着说:“我说什么你都信?”

  屠烈冷着脸,又后退了一步,他的四肢渐渐地开始兽化。眼中对陆珠暴露出杀意。

  “我会找你报仇。”屠烈说。

  陆珠点头:“可以。”

  屠烈退到河边,眼睛一直盯着陆珠,陆珠也一直看着他,用一种他根本无法理解的神色。

  她似乎不在乎他的威胁,也不在乎他的离去,这让屠烈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升起他无法控制的怪异情绪,想要在她脸上看到惊动,看到崩溃。

  或许杀她的时候,她生命开始流失的时候,她就会露出那种表情了吧。

  弹幕可不像陆珠这么淡定,他们已经炸了,从陆珠说放屠烈走的那一刻开始——

  哎哎哎,怎么就要放走了,这怎么玩啊!

  才有点转变的,说不定再接触接触就消除恨意值了!

  对啊,不是说了明天要给屠烈拿肉吗!不能骗人哎猪猪!

  别冲动啊猪猪,都知道你不想营业,可是你把补偿对象放走了,你补偿谁去啊……

  快,反悔,别让人跑了啊!

  放走说不定会好?不破不立?

  屁啊,再见面屠烈会毫不犹豫地杀了猪猪的,你没看他充满杀意,充血一样泛红的眼睛吗?我家附近之前有个疯狗,眼睛就是这种颜色。

  啊啊啊,这不是要僵局了吗,猪猪你说的办法,难道就是把补偿对象放走,彻底放弃挣扎咸鱼躺了吗!

  ……

  弹幕讨论得非常激烈,刷到系统都出来劝陆珠,它不知道在哪里换了个语音包,不冰冷,也不是诡异的娃娃音,而是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

  弹幕听了之后都在笑,说系统这个世界彻底成了好妈妈。

  但是向来非常听弹幕和系统话的陆珠,这一次谁的话也没听,眼睁睁地看着屠烈兽化了四肢之后,快如光影一般,跳进了湍急的猎人河之中。

  然后又倏地从猎人河中越上了对岸。

  猎人河不算宽,屠烈掠到对岸,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满面沉肃地隔着猎人河看着陆珠,到现在彻底相信了陆珠是要放他走。

  他应该高兴,可是总觉得这样不符合陆珠的性格。

  两个人像山楂树之恋里面的一对难舍难分的情侣一样,隔着河谁也没有先离开。

  屠烈站在对岸,像一头沉默立在那里的巨熊,而陆珠先对他挥手道:“走吧。”

  屠烈还是没有动,陆珠又提高一些声音说:“你要是舍不得我,或者想我想得受不了,那就来看我,随时都可以。”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铃铛,是从屠烈之前的锁链上弄下来的。

  她把铃铛抛进河中,说:“在我窗外晃这个,我就出来见你。”

  “杀我也行,我会把脖子伸出去的。”陆珠说着,笑了笑转身迈步顺着小路回去。

  铃铛入水,飞快沉没河底,屠烈站在对岸,并没有试图去捡。

  他舍不得陆珠?

  他只希望下次见,就能拧下她的脑袋。

  陆珠率先转身走了,屠烈也不再看她,飞速转身,蹿入了州山林。

  树叶沙沙晃动两下,他很快消失在了州山林的林海。

  陆珠这时候走上了回去的小路,没有人给她开路了,她自己折断了一根树枝,然后边走,边慢条斯理地把垂落在路上的蒿草挑开。

  到这时候才跟弹幕说:“别急嘛,我没有放弃任务,我怎么会不听你们的话。”

  陆珠说:“虽然我觉得放不放弃没差别,但是我不是把他放走就彻底躺尸。”

  “他会回来找我的。”陆珠笑着说:“用不了多久。”

  弹幕不信陆珠的邪,都在刷屠烈再来找她,就是杀她。

  陆珠叹口气停下,再次挑开挡路的蒿草,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州山林的林海,彻底淹没了屠烈的踪迹,按照他现在的速度,他应该已经快掠过州山林,回到兽心林了。

  陆珠这才对弹幕说:“他不会杀我,杀我他也活不了,我发现原身在我穿越过来之前,给屠烈下了蛊。”

  陆珠说:“是那种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吃解药的蛊。之前应该是原身总喂他吃药,所以他没有发现。但不吃解药,他很快就会发现。”

  弹幕短暂的沉默,然后又炸了,都在卧槽。

  陆珠继续走,语调轻快地说:“先让他吃颗糖,让他回个家,享受下自由的滋味。”

  “然后当他发现离开我太久了会死,他就会回来了。”陆珠说:“到时候就离不开我了,恨我的心情或许会浓烈一些。”

  “但反正也就五颗星满星嘛。”陆珠说:“等到他彻底接受离不开我,或者说我的解药,但是同时他又拥有自由,他就不会那么恨我了。”

  “这就像……”陆珠笑意浅浅,在正午的阳光下呈现半透明一样的温柔。

  “放养。比一直关在身边要好。”陆珠说:“我有在努力的攻略,你们不要生气嘛。”

  弹幕没有人生气,他们都心服口服。偶有黑子冒出来,但很快因为攻击陆珠找不到存在感和成就感而悄悄遁走。

  这就好像你骂一个人:“你是个傻缺!”

  对方温柔笑笑,说:“对不起,让你因为我生气了,我会努力不那么傻的。”

  没几个还能骂得下去。

  陆珠卡在中午吃饭的时间,回到了城主居住的院子,和她依旧记不住谁是谁的姐妹们一起吃了饭,然后回到了屋子里睡午觉了。

  因为屠烈被放走了,本来就有些消极怠工的陆珠,现在彻底和弹幕躺成了一片。

  偶尔会去黑塔,专心致志地“治”歩枭的病,治上一阵子。

  然后把歩枭自己关在屋子里,让他撕心裂肺地承受治疗的艰难。

  弹幕也会问陆珠,是不是恨歩枭。

  陆珠非常莫名其妙,她说:“我是第一次见他,我根本不认识他,我在现实世界,还喜欢过他一段时间呢。”

  “你们不许我用屠烈试药,怕他恨我,不许我用自己试药,心疼我。”

  陆珠笑得带着些许宠溺弹幕的意味,说:“我只能找个免费的劳动力,你们不要为难我了嘛。”

  弹幕就说不出什么了,反正男主角确实在渐渐恢复,除了越来越脏,因为治疗看上去越来越没男主的光环了。

  陆珠当然也会对歩枭很温柔,例如在给他送吃的的时候,或者是现在。

  陆珠跪坐在地上,将刚刚因为药性死去活来一番,现在浑身是汗,连头发都湿透瘫软在地上的歩枭的头,抱在她自己的腿上。

  温柔地拨开他脸边的头发,给他嘴里倒上一瓶营养液。

  “辛苦了,你的眼睛就快治好了。相信你自己也能感觉到,对光越来越敏感了。”

  “淮高城的卫兵队,已经派先行卫兵来通知,再有四天就到了,”陆珠说:“你很快就能看到一切,变回淮高城高不可攀的城主儿子了。”

  歩枭因为刚才痛苦嘶喊,嗓子哑了,喝了营养液之后,身上的痛苦渐渐地远去。

  他筋疲力尽地躺在陆珠的腿上,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一团光,感受到陆珠柔软的触碰,还有她身上清新的味道。

  有些药味掺杂,还有独属每个人的体味。

  这些天,歩枭每次开始怀疑这个女人是故意折磨他的时候,都会很快打消疑虑。

  每次折磨后,他就会好一些,她说那是排毒。

  她温柔,连说话都总是轻声细语,贴心地给他带吃的,甚至会喂他喝鲜奶。

  除了不许他洗漱和乱走,对他没有恶言恶语过一次。

  就算歩枭知道自己现在很脏很臭,一定狼狈极了,可她从不会嫌弃他,总是会在他痛苦过后,给他喝能够让他浑身暖融融的药缓解。

  陆珠让歩枭想起了他小时候的一个女仆。女仆很美,来自王城,温柔善良,照顾歩枭的饮食起居。但最后因为歩枭的哥哥惨死在荒野。

  歩枭越来越相信,陆珠是真心治疗自己。

  “你是谁?还是不能告诉我吗?”歩枭躺在陆珠的腿上,声音沙哑地开口问。

  陆珠顿了顿,像往常一样说:“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我只是治疗你而已。救你的是陆竹灵,她已经来向我询问你好多次了,她很担心你。”

  陆珠说着起身,歩枭下意识地伸手抓,抓住了陆珠的裙摆。

  这种布料,不是寻常女孩能穿得起的,歩枭其实已经猜出了一些,可他还不能够完全肯定。

  “你治好了我,请让我感谢你。”歩枭认真道。

  “我不需要你感谢,”陆珠挣开了歩枭的手,难得脸上露出了嫌弃。

  只可惜歩枭看不到。但是弹幕能够看到——

  我看歩枭再被折磨几天,怕是要斯德哥尔摩了。

  什么叫折磨,那是治疗啊,最后陆珠肯定会治好他的!

  他没怎么提陆竹灵,你们发现没?

  提到陆竹灵他就沉默,整天说要感谢猪猪,他只要不恩将仇报就好了。

  男人,呵。

  这种情节真的很经典,但是歩枭还是会娶陆竹灵吧。

  当然了,那女主角啊,我们猪猪不掺和。

  屠烈快回来了吧,猪猪不是说二十天之内吗?

  搓手手期待,赶紧把歩枭送走吧,这人长得好是好,但性子没有屠烈好玩。

  屠烈好玩吗?哈哈哈哈哪里好玩?

  站在那里就好玩……

  ……

  陆珠把今天试药的结果记录好,然后把配置成功的药液储存,就离开了黑塔。

  朝着饭堂走的时候,城中不知道为什么爆发出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陆珠看着有女仆欢快地跑出去,很快又跑回来,喊道:“狩猎队回来了!”

  “狩猎队回来了——”

  院子里面的人,听到之后,都欢呼起来。

  猎人族世代以狩猎为生,狩猎队每一次回归,都代表着一次丰收。

  丰收自然是喜悦的,屋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迎出来了。陆珠的那些姐姐,还有母亲们,包括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稳的陆黎志。

  陆珠想去吃饭的脚步不得不跟着顿住,随大流和这些女人一样都站在门边迎接。

  很快有一大群男人簇拥着一个一个个盛装着猎物的马车,朝着这边走。马车不是正常人坐的那种马车,这种马车没有车厢,车厢的位置是一个个大笼子。

  为首的两个,正是陆珠这个身份的哥哥们。

  他们都很狼狈,浑身带伤带血,但是马车上猎物尤其丰厚。一部分已经死去,一部分还活着,正在笼子里面吱哇乱叫。

  离老远,整天喝得人事不省的陆黎志就哈哈哈地笑起来。

  这一次很显然狩猎队收获丰厚,他两个英勇的儿子全都回来了。过几天淮高城的卫兵队来了,淮高城的那个城主的儿子来了,正好让他们见识下,猎人族的威武风姿!

  “父亲!”

  “父亲!我们猎了很多猎物!”

  打头的两个人,全都在陆黎志的面前邀功,陆黎志挨个肩膀拍,高兴得红光满面。

  所有的女人们面上也不再是那种麻木的表情,而是都钦佩地看着陆珠的两个哥哥。那是猎人族血脉当中对强者的服从和钦慕。

  只有陆珠在其中浑水摸鱼,算计着时间快到了,再在这里邀功,一会儿吃午饭的时间要过了。

  陆珠心里有些焦灼,慢吞吞地一边学着别人笑,一边朝着饭堂的方向挪。

  “好,好啊!”陆黎志看着一长串的狩猎车,笑的都能看到胃了。

  终于,他说:“快去洗漱洗漱,正好吃要吃午饭了!”

  两个“狩猎英雄”环视一圈,享受了众人的追捧,然后去洗漱。

  结果其中老大,正看到陆珠蹭到了门口,像个老鼠崽子一样钻进屋子里的身影。

  老大名叫陆英围,完全继承了陆黎志的操蛋性格。平时不狩猎时,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窝里横。

  看到陆珠竟然不目送他们,提前跑了,几步跨过去,猫抓老鼠一样,一把提起了陆珠的后领子,将她摔到了门外!

  “抓到一只小老鼠,急着进屋吃饭?”陆英围此刻高兴,恶意倒是不重,就是戏耍陆珠一下。

  陆珠脚一悬空,弹幕就骂开了。

  陆珠被摔到地上,四脚朝天,院子里所有人都笑起来。

  陆珠爬起来,仰头看了陆英围一眼。平时他们这些命如野猪的女儿们,但凡见了这些未来能够继承城主的哥哥们,都是老鼠见猫。

  陆珠真想伪装出害怕,可是陆英围很难让她害怕,他倒也算高壮,但和屠烈一比,他才是老鼠。

  因此陆珠仰在地上,愣愣地看陆英围,被吓傻了似的,低低叫了一声:“哥哥……”

  陆英围愣了一下,他这些妹妹们,平时可不敢这么亲密的叫他。陆英围笑了下,只是不怀什么好意。

  他提着陆珠起来,“我在路上就听说了,父亲把你卖了半袋金币,你还挺值钱。”

  “等我拿卖你的金币去喝酒!”

  他恶劣地吓唬陆珠,陆珠一缩脖子,不是被吓得,是被脏的。

  但总算是让陆英围满意了,放过了陆珠。

  过了时间,陆珠还是没能吃上午饭。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围着狩猎车感叹,而是恹恹地回自己屋子饿着肚子睡午觉。

  下午她躲着所有人,晚饭她的位置在最末位,不过好在没有人找她的茬了,她吃得还算饱。

  吃饱了之后,她像是恢复元气,终于又和弹幕聊起了她两个哥哥的事情。弹幕都在说她哥哥过分。

  陆珠不在意,她站在一个笼子边上,语调轻飘像是在说今晚月色真美一样,说:“没关系啊,他们就快死了。”

  弹幕又短时间内没有人说话,不过很快陆珠说起了这些猎物车里面的猎物,他们又恢复了热络。

  但这一次,没人要陆珠去救她两个哥哥。

  剧情里他们死于兽人族的报复,因为这一次,狩猎队打回了的猎物里面,有很多未能化人的兽人。

  陆珠看了一会儿,就回屋了。

  晚上快要到睡觉的时间,她却还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床,而是用手在玩蜡烛。

  她不知道疼,所以一出神,手指上被烧白了一块。最后还是系统出声制止了她,不让她玩了。

  陆珠乖乖地收手,但还坐在桌边没有上床。

  弹幕都奇怪死了,全在问她为什么还不休息,陆珠只说:“再等等……”

  要知道,她平时干什么的时间,必须干什么。要不然她会别扭死,把弹幕都弄到抑郁的程度。

  但是就在弹幕都好奇的时候,突然间窗外响起了一阵非常轻的铃铛声。

  陆珠立刻起身去窗边,直接推开了窗户,将脖子伸出去。

  然后一把弯刀,悄无声息地贴在了陆珠的脖子上。刀锋和夜色一样冰凉,锋利无比,让陆珠下意识打了个抖。

  持刀的人满脸杀意,抓着弯刀的手兽化成了熊爪。看一眼就能想象得出蕴含着怎样可怖的力度。

  只需要这熊爪轻轻一带,陆珠娇嫩的脖子就会从她的脑袋上搬家。

  但是她丝毫没有退缩,又向外一些,双手按在窗台上,对上了来人带着杀意和憎恨,几乎燃烧着烈火的眼睛。

  陆珠声音欢快如百灵鸟,说:“你想我了吗?”

第144章 你愿意追随我吗

  他想陆珠吗?

  当然想!

  “日、思、夜、想!”屠烈的声音像从齿缝搓出来的。

  裹着要化为实质的恨,混着夜晚的凉风和刀锋的冰冷,一股脑地砸向陆珠。

  陆珠却只是对着屠烈绽开一个温柔的笑,然后从袖口拿出了一个小瓶子。

  对他说:“等会儿被人看到了,先进屋再说。”

  陆珠把小瓶子,在屠烈的面前晃了晃,“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

  屠烈真想不管不顾地把陆珠的脑袋割下来,从前陆珠从不对他笑,毫不吝啬地将一切恶意都倾倒向他,看他备受折磨,如同欣赏在热锅之上挣扎的蝼蚁。

  但突然有一天,她开始改变,她待他像个人,对着他笑。她的血纯净得如同兽神瀑布的泉水,屠烈亲口尝过。

  他以为她变了,毕竟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巫术。

  可是屠烈没想到,她并没有丝毫的改变,她还是像从前一样狠毒而麻木,视生命为蝼蚁。

  他在回到兽心林,和家人团聚的第二天晚上,就疼得心口如同远远地被什么攥住,反复地捏揉,要将他的心脏捏爆一样。

  屠烈一开始,并没有想到是陆珠的原因。他以为是自己多年没有喝过兽神瀑布的水,正在被兽神清洗。

  他痛苦忍过一夜,然后第二天一早,泡进了兽神瀑布。可是疼痛并没能缓解,渐渐地,他感觉到心脏之外的地方,全都跟着撕扯一样地疼起来。

  仅仅几天时间,他的疼痛蔓延到全身,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皮下的血管中,有什么东西在扭动,在游走。

  屠烈在兽神瀑布之中,割开了自己的手臂,他看到他落在水中的血,有虫子飞快被冲走,他几乎傻掉了。

  紧随而来的,就是滔天的怒火。他想到了陆珠,这种阴诡的东西,只有她会,而他这么多年,只接触了她!

  怪不得她会放自己离开!

  怪不得她突然变得对他好,原来是终于找到了控制他的办法!

  屠烈的恨意翻涌,他本来……本来都不打算找陆珠报仇了。

  可是他不得不来,就如同此刻,他们注定了,只能你死我活。

  屠烈跟着陆珠跳进了屋子,但是卡在陆珠脖子上的弯骨刀,依旧没有放下。

  他死死瞪着陆珠,胸腔当中怒火蒸腾,陆珠在他的刀下,像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幼兽。

  但是陆珠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弹幕都吓得叽哇乱叫。屠烈双目赤红,额角乍一看像是青筋鼓起,但是仔细一看,那根本不是青筋,而是不断游走在他皮肤下面血管之中的蛊虫。

  他的脖颈上,所有裸露的皮肤下面,蛊虫在飞速地游走,这让屠烈看起来,简直像是某种变异的怪物。

  弹幕怕屠烈一怒之下,真的切了陆珠的脖子。

  空间的恨意值虽然还是五颗星,但现在弹幕没有人怀疑,五颗星的恨意值之所以一动未动,是系统空间满星就是五颗星。

  屠烈的恨和愤怒,隔着屏幕,都要将弹幕给卷进去烧毁了。

  根本不像陆珠之前说的那样,只是会让屠烈短暂地更恨她一下。

  她这不是在玩火,她这是在玩命。

  弯刀割破了陆珠了脖子,是因为现在屠烈浑身都在颤抖,蛊虫发作,他疼得宛如遭受千刀万剐。

  可纵使如此,他也没有向陆珠求饶,只是死盯着她,直到眼中纤细的血管中,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游走。

  “你骗我。”屠烈的声音裹着愤恨,如同砸在陆珠头顶的洪钟。

  陆珠看着屠烈,神色半点没变,带着笑意。

  “我说过,人族最爱撒谎了。”

  “可我并不承认我骗你,我确实放你走了。”陆珠说。

  “你对我下蛊!”屠烈将刀锋在陆珠的脖子上扣得更紧。

  陆珠脖子上有细细的血线流下来,在跳跃的烛光之中,在她白皙到透明的皮肤上面蔓延,十分地触目惊心。

  陆珠感觉不到疼,但有些痒,她抬手轻轻地在自己的脖颈上抹了一下,然后脑中对系统说:“不要攻击他,我有办法。”

  弹幕都疯了,在疯狂劝陆珠,该怂就怂。

  陆珠却只是低头看了眼自己手指上沾染的血,然后在屠烈的逼视下,拧开了给屠烈准备的瓶子。低头将瓶口对准了正在潺潺下流的血流之上,平静地,手指都不抖一下的,将那滴血收进了瓶口。

  然后像个贪图甜食的小女孩,吮吸掉了自己手指上的血迹。

  把混了她血的小瓶子,递给屠烈。

  “喝了就不疼了。”陆珠说。

  屠烈并没有马上接瓶子,而是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陆珠。

  陆珠对他笑了下,催促道:“快喝啊,蛊虫蔓延到脑子里,我也救不了你了,已经到眼睛了啊……”

  正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有兽人来袭!弓箭手集合!放置捕兽夹!快!他们要抢夺猎物!”

  陆珠和屠烈一起看向窗外,已经有交战的声音传来,屠烈面色一变,陆珠看向他,问:“你还带了别人来?”

  “看来你回家之后,适应得很快。”

  屠烈抢过陆珠手里的药瓶,直接仰头喝了。

  他现在没法和陆珠分说蛊虫的事情,他必须尽快赶去帮忙。

  喝下了陆珠给他的药,屠烈心中满是自嘲。陆珠对他只有欺骗和戏耍,漠视和践踏,可是他居然在这种蛊虫快要上脑的时候,还选择喝下她给自己的药。

  不过很快,也许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在他把混了陆珠血的药液咽进去的瞬间,屠烈脸上游动的蛊虫,就离奇地停止了。

  片刻后,宛如不存在一样,消失在了他的皮肤之下。

  那种撕裂皮肉一样的痛苦,诡异的平息。

  屠烈看了陆珠一眼,他的唇边还沾染着在瓶口蹭到的,属于陆珠的血。

  他什么都没有再说,跳窗就走了,速度快得如光影闪过,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陆珠感觉到脖子上冰凉的刀锋消失,窗户前就已经只剩下一片漆黑的夜色。

  交战声音从前院传来。到处都是女仆们的尖叫声。

  陆珠站在窗边片刻,然后丝毫不感兴趣地关上了窗子。

  自己用水拧了毛巾,将脖子上的血迹擦掉,对着镜子涂抹营养液。

  脑中的弹幕都在后怕——

  啊啊啊啊啊,杀了臭狗熊,猪猪脖子都被割破了!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猪猪一点也不害怕吗?你死了在现实世界也会死啊!

  屠烈刚才的样子好吓人啊,到底是什么蛊虫?原身也太恶毒了!

  呜呜呜呜,猪猪还不让系统帮她,要是真被切了头可怎么办!

  我看不到任何这个世界消除恨意值的可能。

  天啊,猪猪疼不疼,妈妈给你吹吹。

  猪猪不知道疼……可是我为什么觉得这样更惨。连疼都不知道。

  咦,思路一下子打开,营养液原来还能涂抹吗?

  ……

  陆珠一边涂着营养液,一边对弹幕解释:“可以涂抹,我之前用歩枭测试过了。”

  “效果还很不错呢,”陆珠说:“你们送的这些东西,真得好厉害,你们都好棒啊。”

  弹幕:“……”你先顾一下你自己,别光顾着说好听的!

  陆珠在脑中解释道:“你们不用怕,屠烈不会杀我。”

  陆珠笑着说:“永远也不会。”

  说完之后,陆珠顿了下,看着镜子片刻,将衣领拉好。

  弹幕都以为陆珠说的意思,是屠烈身上有蛊,所以不会杀陆珠。

  但是其实陆珠说那句话的时候,脑中什么都没有想,她就是本能觉得,屠烈不会伤她。

  陆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她看了眼系统空间的时间说:“到时间睡觉了。”

  她说完之后,就爬上床,规规矩矩地将双手交叠在身前,闭上了眼睛。

  没两分钟,在弹幕还在讨论着为什么陆珠要把自己流下来的血,混进蛊虫解药的时候,直播就熄灭了。

  陆珠在外面一片混乱的交战声中,陷入深眠。

  “上捕兽夹!”为首的陆英围在一片盾牌之后,抬臂一挥。

  立刻便有数不清的连接着铁链的兽夹,朝着正手持各种骨矛和骨刀,往马车旁边进攻的兽人抛去。

  这些兽夹都是用来对付大型猛兽的,每一个都有人半壁那么长的直径,兽夹在抛出去的时候,是拉满的状态,一旦落在目标身上,会立刻闭合。

  兽夹的闭合全都是尖利如刀的锯齿,上面涂满了能够麻痹行动的药物,一旦被夹住,一眨眼便会失去抵抗能力,无法挣脱。

  数不清的兽夹砸下来,被夹中的兽人,尖叫声和咆哮声撕裂了夜空。

  他们失去了挣脱兽夹的能力,被穿透了手臂,肩膀,甚至头颅,然后被抓着连接兽夹的锁链的人,快速朝着猎人脚下拖去。

  还没等到近前,就会被箭射死在地上。

  没有中兽夹的兽人,有用武器挡的,但是武器被夹中之后,就更难收回。失去了武器,他们只有兽化这一条路。

  几个兽人开始兽化,兽化是他们终极作战的形态,其中为首的一个兽化后是棕熊的女兽人,带头朝着陆英围那边冲过去——

  但是这更中了陆英围的圈套,陆英围站在那里不闪不避,直到那个棕熊带着一匹黑狼,包括一只弹跳非常迅疾的猴子,朝着他门面抓过来的时候,他才斜斜一笑,喊了一声:“拉!”

  眨眼间他面前不远处的地面直接塌陷,这竟然是一个机关,有没来得及退后的猎人跌了进去,直接被里面密密麻麻的铁刺穿透。

  “放箭!”陆英围身后不远处房梁上,突然显现出了一批埋伏的弓箭手。

  为首的那个人,看到了这些兽化的兽人冲到陷阱边上,正在朝着下面跌落,率先将箭矢放在火把上烤着,然后对着那个为首的女棕熊,就是一箭。

  稳狠准地穿透了女棕熊的手臂,引起她一阵咆哮。但她还是拽住了即将跌落到陷阱当中的黑狼,猴子也用尾巴卷住了黑狼的腰。

  但是女棕熊的身上因为烧起来了,她嘶吼一声,那些还朝着马车笼子冲的兽人们,立刻调转朝着她这边过来。

  速度最快的正是屠烈,他迅速抓住了兽化的女棕熊。但是房梁之上,接二连三地亮起了火,是烧着的箭矢。

  猎人族世代狩猎,最厉害的就是射箭。尤其房梁上带头射中女棕熊的那个,正是城主的二儿子,大荫城中射箭无人能及的神射手——陆齐生。

  他算是陆黎志最喜欢的儿子,陆黎志爱死了他母亲年少时候的风情,只可惜那个女人红颜薄命死得早。

  陆齐生抬手,弓箭手迅速拉弓,他一放手,箭矢裹挟着烈火朝着堆积的兽人射来。

  这时候,他们身后也涌上来闻声赶来的城中猎人,和守塔的卫兵。

  寡不敌众,兽人族再怎么勇猛,战力强悍,也不该这么冒失地冲进猎人族的领地。

  猎人族世代狩猎,和兽人不死不休地交战不知道多少次,这大荫城中,每一处都是针对兽人的陷阱。

  甚至还有那个老糊涂的大巫祝研制出来的,兽人闻了会无法兽化的毒气。

  火箭点燃了兽化的兽人,他们尖叫着恢复人形,但是恢复人形之后,他们便无力挣扎般地跌入了陷阱之中,被尖刺刺得肚破肠流。

  箭矢不断破空而来,数不清的兽人死去,他们临死之前,悲痛的还试图朝着那些关押猎物的车爬去——那里面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化人的孩子们。

  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兽人绝不会轻易踏足大荫城。

  他们死在箭矢之下,女棕熊被迫变回人形,赤身被屠烈抱进怀中。

  眼看着兽人已经死得差不多,剩下的还在攀爬的,也根本带不走,屠烈悲痛地低吼一声,简直有种震慑人心的效果。

  但是陆英围却再度下令:“给我活捉这个兽人!和母熊!过几天淮高城的卫兵队来了,正好让他们看看,我们猎的熊!”

  他们这一次猎到的猎物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熊。

  箭矢急射,瞄准的都不是致命处,但屠烈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没有箭能够射中他,包括陆齐生也不行。

  陆英围到底还是低估了他这个还只能半兽化的兽人。

  参加战斗的郁山看出了屠烈,正要向陆英围进言,这个半兽化的是灵影熊,活捉不住的。

  但是郁山一靠近,还没等说话,鼻子就被陆英围砸了一拳。

  “老东西,别挡我!给我抓住这两只熊!”

  陆英围兴奋地笑,声音简直和陆黎志喝醉了的时候一样张狂又神经质。

  “我听说兽人族首领都是熊,我倒要尝尝,兽人熊肉到底什么滋味!哈哈哈哈哈——”

  猎人们一见战局胜负已定,兽人们只剩下五六个,还大部分都受伤了,围着中间两个能化熊的兽人。

  猎人族善战,索性扔掉了盾牌,都抓着刀剑,朝着仅存的几个兽人们围过来。

  屠烈扛着昏死的女棕熊,四顾看着到处晃动的火把,猎人族们即将胜利的尖笑,还有濒死的同族。

  屠烈感觉到血脉之中有什么在燃烧,他的脖颈之上,有黑色的长毛正在疯狂生长。

  陆齐生从房顶上下来,看向屠烈说:“他要兽化了,准备毒气!”

  屠烈眼中充斥着血光,身边的兽人对着他喊:“快跑!跑!”

  然后用自杀的惨烈方式,冲上前接住了围上来的猎人们的刀,活生生地给屠烈撕开了一个口子。

  屠烈无法兽化。

  兽人族的兽化,必须在面对着他疯狂想要保护什么的时候,被激发了保护欲,才会兽化。

  大部分兽人被激起兽化的原因,是他们的亲人爱侣。屠烈就算是对这些族人有感情,可分别了这么多年,他们的感情很有限,这不足以激发他兽化。

  而且就算他兽化也于事无补,这里是大荫城,是世代和兽人斗争的大荫城,屠烈兽化之后,走不出这座城。

  屠烈速度极快地飞掠而去,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猎人们的包围圈。

  陆英围和陆齐生的表情全都一僵,很快喊:“抓住他!朝后院跑了!通知下去,全城戒备!给我连夜守住猎人河——”

  屠烈用尽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处都是火把,到处都是追逐他们的声音。

  他们不该来的,可是又不得不来,这一次猎人族抓了太多未能化人的年幼兽人。

  族人们损失了一半的幼崽,不可能不来。

  屠烈也必须来,他如果不来,无法解蛊。

  屠烈全速奔跑,他准备从黑塔后面的那条小路,就是陆珠放他走的那一条路逃走。但是跑到一半,就有黑塔的士兵举着火把朝着这边跑过来。

  前后都有追兵,屠烈几乎无路可走,他在这一瞬间,脚步不听使唤地朝着陆珠的方向跑去。

  屠烈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他也不知道朝着陆珠那里跑,会有什么意义。

  他没指望陆珠救他,陆珠在他心中脆弱得不堪一击。

  可是如果要死,他的内心深处,宛如来自灵魂之中的指引,告诉他,他只能死在陆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