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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局结束,蒲桃跟着声息工作室众人一齐离开。

  程宿跟锦心并排走在前面。

  他们随意聊着天,也是日常中的听觉盛宴。

  蒲桃听着,视线扎根到男人背部,再难拔除。

  他身形赏心悦目,宽肩窄腰,安全感与年轻感呈现的恰到好处。

  辛甜还在揶揄,提醒她要把握机会,她声音不算小,蒲桃快羞臊至死。

  程宿也来了他们展区,他下午没活动了。

  蒲桃一直在偷瞄他动向。

  他跟锦心说还有事,要提前走。

  锦心惋惜道晚上还想约桌游呢。

  程宿抱歉地笑了下,目光从所有人脸上滑过,到蒲桃这里时,有了稍纵即逝的停顿,而后启唇:“我约了人。”

  蒲桃本一眨不眨盯他,此刻只能埋头,躲躲掩掩,唇角却情不自禁上翘。

  辛甜受不了地用气声说了句:卧槽——

  蒲桃拍她后背一下,警告她闭嘴。

  程宿跟众人道别,一个人走远。

  蒲桃急不可耐地想着借口脱身,可她才稍微恢复运转的大脑,再次被他刚刚那一眼搅浑。

  辛甜是个厚道人,有眼力见,立马把这位怀春少女往同方向搡:“走吧,我帮你打掩护。”

  蒲桃有些不好意思,半推半就着,直接被她一记刀眼杀走。

  蒲桃只能整理一下耳边碎发,匆匆跟过去。

  她心跳飞速,取出手机,刚要问程宿在哪,他发来了位置共享。

  蒲桃顿了下,按下同意。

  地图上,两个小点隔得并不远,他在三号门。

  蒲桃呼吸不畅,但还是加快步伐,近乎小跑起来。

  两个圆点箭头在逼近,逐渐重叠。

  蒲桃深吸一口气,慢下来。

  立在门边的男人已经在看她,他的眼睛,有一种平静的引力。

  不会令人不适,但容易失足深陷。

  蒲桃走过去,说:“让你久等了。”

  程宿扫了眼手机屏幕:“五个多小时,是有点久。”

  蒲桃秒懂,小声歉疚:“……对不起。”

  程宿“嗯”了声,似乎是接下了她歉意,而后问:“你热吗?”

  “啊?”蒲桃双手摸脸,不安起来,“我脸是不是很红?”一定是。

  程宿敛眼打量着她,含蓄道:“还好。”他真正想说,太可爱了。

  “那就好。”被他注视,蒲桃又虚浮起来,好慌啊,只能生硬尬话:“我们出去?”

  程宿应下:“嗯。”

  两人走到外面,时值正午,日光热烈地扑了满身。

  要去哪。

  蒲桃也没头绪。

  她侧头问程宿:“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程宿弯了下唇:“你微信问过了。”

  有吗?蒲桃完全不记得,她把手机取出来确认。

  蒲桃瞬间头痛,午餐时她真的问过,结果这会还是只无头苍蝇,漫无目的,好搓。

  “我想想……”她咬着食指关节:“你住的酒店在哪?”

  短促的沉默空档后,程宿问:“你要去?”

  蒲桃否认三连:“不是不是不是!就是想去离你酒店近一点的地方,我太远了,你还要回去收拾行李,赶不上高铁。”

  明明在澄清,却讲到自己面红耳赤。

  程宿声音带笑:“我住尧棠公馆,离东站不远。”

  “哦,那里,那是挺近的。”

  你在说什么,表现得也太烂了吧,蒲桃要在心底把自己锤爆。

  腹诽之际,男人忽然叫她:“蒲桃。”

  她看回去。

  他语气温和:“我也很紧张。”

  蒲桃愣住,眼光闪了一下。

  她觉得程宿在安抚她心绪。

  可她并没有被安慰到,心反而被这句话死勒住,越来越窒。

  就因为他也紧张,她急升成紧张的二次方。

  蒲桃必须找个缺口吸氧:“你紧张什么?”

  程宿反问:“你又紧张什么?”

  “不知道,”蒲桃迟疑两秒,仅能给出最直观的回答:“可能因为你长得太帅吧。”

  程宿笑了下,似有所领会:“原来我在紧张这个么,因为你太漂亮?”

  !

  !!!

  他在说她漂亮?

  蒲桃要被汹涌的窃喜掀倒,所有的皱皱巴巴,瞬时被这句话、这种声音熨平。

  难怪女人都爱听美丽的夸奖,哪怕不知道真假。

  她思绪不再滞塞,活络了一些,脑内拼命搜刮着地点,片刻提议道:“要不我们去寺水街?离你酒店很近。”

  程宿颔首,取出手机叫车。

  蒲桃主动揽下:“我来叫吧。”

  程宿已经下单,看她一眼:“待会请我喝东西吧。”

  蒲桃肯首:“也可以。”

  出租车来的很快。

  程宿打开车门,先让蒲桃进去,自己随后躬身进来。

  男人个头很高,后排顿时显得拥挤。

  蒲桃无意识地盯着他被后座怠慢的膝盖,在思考要不要让师傅把副驾往前移一点。

  正想着,她感受到程宿的视线。

  她看太久了,蒲桃反应过来,猛地回神,撞上他双眼。

  她赶紧找托辞:“你觉得挤吗?”

  “没关系。”他稍稍挪动,往中间坐了点。

  离她……

  更近了。

  蒲桃手抵唇,微微偏开眼,她怕他发现她眼角眉梢都是痴汉笑。

  一路上,兴许都有些拘束,他们交谈寥寥。

  蒲桃根本不敢掉头看程宿,平视前方都需要勇气,就提着一口气,贴近车窗,死磕沿途街景。

  终于到达目的地。

  寺水街人来车往,如其名般傍水依寺,年代感与现代化交相融合,美而静。

  蒲桃先下了车,停在路边,回头等程宿过来。

  她垂手而立,偷偷舒展了下绷上一路的双臂。

  “走吗,”她佯装语气轻松,已能恰然相处:“我们先去买饮料。”

  说完就要抬足。

  程宿叫住:“等会。”

  蒲桃驻足。

  程宿递出手。

  蒲桃僵住,好不容易平复一点的心率,再次直飚峰值。

  什么意思,她声音微颠:“是要我拉着吗?”

  程宿失笑:“不然呢。”

  他又说:“我没戴眼镜,人生地不熟。”

  鬼话连篇。

  可她怎么那么高兴呢。

  蒲桃咬着下唇忍笑,完全被牵着鼻子走,隆重宣布:“哦,遵命,那我可就拉了啊。”

  她嘀嘀咕咕:“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程宿听见了,问:“第一次是什么时候,一个小时前?”

  “嗯?你怎么知道的?”她装傻,揣着一颗在蹦床上连续跳高的心脏,搭上程宿那只手。

  她发现,她只能握住四根手指。

  被空出的那只拇指,轻轻压回她手背。

  神呐,蒲桃耳廓红透,因这个细微的回应,肌肤接触,走电般让她颤抖。

  程宿垂眸看她,眼底闪着笑,动作却在一瞬间反客为主,掌控回去:“拉好,别把我弄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03 18:54:47~2020-05-05 17:0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7章 第十七句话

  天好热啊。

  这是蒲桃跟他相牵走了一段路的真实感受,原来牵喜欢的人的手,温度会叠加。

  那种欣喜跟亢奋无法淡化,蒲桃只能一刻不停地偷乐压唇角。

  她觉得自己肯定出手汗了,但她不好意思讲。

  抑制着过快的心率,蒲桃没话找话:“你以前来过蓉城吗?”

  程宿说:“来过。”

  蒲桃侧眸:“寺水街呢?”

  “也来过。”

  程宿讲话时,眼光途经高傲的鼻骨,淌入她眼底,随意又温和。

  蒲桃胸口微浮,稍微偏开目光。

  片晌又移回去,发现他仍在看她,只是多了笑,有些促狭。

  她脸红嘟囔:“好好看路不好吗?”

  程宿反唇道:“你看了吗?”

  蒲桃火速转移话题:“你来过寺水街,那再来岂不是很没意思。”

  程宿忽的问:“想去我店里看看吗?”

  蒲桃怔了下:“什么?”

  程宿:“我有家书店,就在前面。”

  蒲桃结结实实愣住:“哪家?”

  “方寸之间,”程宿问:“来过吗?”

  蒲桃眨了下眼:“这家店是你的?”她去年跟同事逛会,因为过分有格调,她们曾拍下不少照片留念。

  程宿颔首:“嗯,不过蓉城这边的两家分店都是我一个朋友负责。”

  蒲桃皱眉,一直受制于人的她,好像终于能抓住他小把柄:“哦豁,这就是你说的人生地不熟?”

  程宿挑唇:“嗯。”

  他停下来,示意两人相牵的手:“要反悔吗?你如果不想带路了,我没意见。”

  “还是不了吧,”蒲桃拢紧手指,一本正经胡诌:“我就来过一次,已经记不清了,换你带行吗?”

  风拂过,树叶翕动,头顶碎影飒飒。

  程宿还是笑:“那走吧。”

  “好!”蒲桃的动作生动诠释屁颠颠。

  程宿的店并不远,走上百来米就到了。

  书店门面不算大,但古朴清幽。

  匾额上是四个手写体毛笔字,方寸之间。

  程宿掀帘进去,店员坐在前台,约莫是见有人来,她从书堆后抬起眼来。

  女孩目光一下变亮,站起身来惊喜道:“程老板??你怎么过来了。”

  程宿淡笑,扫了一圈:“吴境人呢。”

  女孩说:“他早上来了下就去那边了,”她手到耳边作势:“要我打电话给他吗?”

  程宿说:“不用了,我们随便逛会。”

  女孩留意到他身边的女人。

  她有种平铺直叙的美感,描述是累赘,看到的第一眼,就两个字,漂亮。

  被外人判究盯着,蒲桃局促起来,有收手迹象。

  无奈程宿依旧牢握,让她无处躲藏。

  蒲桃有些别扭,望天望地,最后跟女孩说了声:“你好。”

  “你好,”女孩愣了下,冲程宿打趣:“你们好好逛,要喝点什么吗?”

  她递过来一份长形餐单,都是昏黄纸页,毛笔书写。

  程宿接过去,又交到蒲桃手里:“你点。”

  要翻页,他们的手才不得不分开。

  蒲桃简略扫了眼:“有推荐吗?”

  程宿倾身凑低:“我一般喝美式,这也有奶茶。”

  “在后面。”他抬手帮她掀页,指节细长。

  也是这个动作,让她真实地被他罩住,好像那天梦到的一样。

  蒲桃胸腔里顿时浮出一亿个气泡,啪嗒,啪嗒,不停急促迸裂。

  她居然能被这种人、这种手牵,她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有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

  满脑子只剩他的手,他的声线,他的气息,哪还看得进去茶水单。

  最后只能草草点了杯大吉岭奶茶,跟程宿确认了下他需要,才取出手机问店员:“可以微信支付吗?”

  “安?”女孩眼底一震,望望程宿,又望望她:“肯定免费的啊,我哪敢跟老板娘收钱。”

  “不不不……”

  突然被冠上的身份如千斤顶,蒲桃忙着辩解,不免结巴。

  程宿只低笑一声,没有讲话。

  几秒后,他收敛起面色,扬了扬下巴:“你就让她付吧。”

  女孩眨巴眨巴眼,对他们的PLAY一下子不能领会,但还是点头道:“哦,好的,我扫你。”

  蒲桃慌手慌脚调出微信支付界面。

  滴一声,她心才下坠一点,不再像蹦极之前。

  作别女孩,他们俩往里走,脚下是一条窄道。

  曲径过后,豁然开朗。

  偌大的书架四面环绕,有古籍,有读本,还有些外国的收藏作品,灯光将纸页染成陈旧黄。

  再跨过一道门,就是另一个世界,墙面素白而斑驳,视野通明,布置也变得时新,是现代读物的领地。

  往后走,有方不小的院子,花木别致,错落点缀着些复古风格的桌椅。

  客人们在这边品茗饮咖,几人对着笔电办公,约莫要一待一下午,他们互不打扰,讲话都压低声音,怕搅浑这片幽静。

  程宿领着蒲桃找空桌。

  一落座,蒲桃就小声问:“这都是你设计的?”

  “嗯。”

  她又问:“另一家店在哪?”

  程宿在她对面坐下:“天府大道。”

  蒲桃环顾四下,惊艳且好奇:“山城的也是书店?”

  “对,山城也有两间,有家总店,”程宿蹙了下眉,倚回椅背:“怎么,调查我身家?”

  蒲桃拿双手遮唇,怕自己得逞笑得太明显被他察觉:“哪有,就觉得你好厉害。”

  完美的不像话,她现实里一定碰不到,这么一想,好他妈庆幸。

  蒲桃垂眼看自己掌心,肯首:“嗯,回去要把这个手供起来,因为被厉害的人拉过。”

  “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她态度格外认真。

  程宿弯唇,不知是环境使然,还是心情缘故,他看起来有些惬意:“说说你呢。”

  蒲桃指自己:“嗯?我?”她努嘴:“就贫困打工仔。”

  他很坦率,她亦然。

  蒲桃接着说:“我之前不是总跟你说画图吗,因为我做地质测绘,就是对着电脑画图,1:1000的比例,用Mapmatrix这个软件采集,采集之后用南方Cass编辑,编辑是为了让整个图面看起来美观一点,采集的时候要戴眼镜,很像看3D电影那种。”

  她一说就滔滔不绝,接着还取出手机,调出一张图,翻转给程宿看:“这个图是用手机在电脑上拍的,你看不出来,但戴上眼镜其实就能看到这些山和地了,它们都是立体的,就像坐在飞机上俯瞰下面,刚开始做这个的时候,我还比较感兴趣,甚至有点中二,感觉自己拥有上帝之手,可以描摹世界,当然,现在就只剩枯燥了。”

  讲着讲着,她突然警醒:“你听得懂吗?”

  “重要吗,”程宿看着她:“觉得你很厉害就行了。”

  蒲桃控诉:“你要一直学我讲话?”

  程宿勾唇,垂了垂眼,自嘲:“被你发现了啊。”

  “对啊。”

  程宿重新看回来,似乎也很无奈:“看着你,我就不会说话。”

  他眼睛深而静,似幽潭。

  蒲桃完全不敢对视,装傻:“我也是诶。”

  她将整个上身背过去:“要不这么交流?”

  程宿被她逗乐:“转回来。”

  蒲桃回过头,双手掩面:“这样呢。”

  程宿无奈:“能不能放下。”

  蒲桃揉头:“那怎么办,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我们都太尴尬了。”

  程宿不假思索:“坐我旁边来吧。”

  蒲桃愣了愣,耳温急剧上升:“这样就看不到对方的脸了是吧。”

  程宿“嗯”了声:“应该比现在好点。”

  蒲桃拖着椅子挪位,在他身侧坐定。

  她坐正身体,煞有介事平视前方,用余光找他:“我这么坐行吗?”

  程宿扫她一眼,弯了眼:“行。”

  蒲桃追问:“然后?”

  话音刚落,身畔人动,她手遽然被捉过去,握住。

  太意外了,蒲桃心跟着砰砰直跳,跳得要死了,一刻间,竟不知道怎么动作。

  程宿重新靠回去,像是终于逞心如意:“陪我坐会。”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蛮喜欢写面基这段的

  想写出那种细节的真实感

第18章 第十八句话

  庭院里静悄悄,他们也静悄悄,只有风在叮咛,草在舞蹈。

  不知牵了多久,蒲桃心慢慢平复,这一刻,哪怕只字不言,气氛也不会变得窘迫。

  中途店员端来两杯饮料,瞥他们一眼,就快速离开。

  蒲桃胸口微微起伏着,突地,她手机一亮。

  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快三点了。

  她回头问程宿:“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程宿看回来:“几点了?”

  蒲桃单手拿起手机确认:“三点。”

  程宿前倾身体,也扫了一眼:“嗯,是要回酒店了。”

  不舍的感觉在蔓延,蒲桃抿了抿唇,担心他被耽误:“走吧,我怕你赶不上车。”

  程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好。”

  手依然没分开。

  没黏强力胶,也没人逼他们这样。

  两人一同起身,程宿拉着她走回书室。

  蒲桃窃笑:“要一直牵着吗?”

  “嗯。”程宿想也没想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