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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上去他随时可能会召天问抽人。

他居然一场春梦做到了辰时,要不是墨燃跑来叫他,他可能还会继续做下去——这个认知让楚晚宁额角青筋暴跳,捏着窗棂的指节都成了玉色。

要知道楚晚宁所修心法,一向擅遏望,在此之前别说春梦了,就连旖念都不曾有过。

楚晚宁于此之道,就像个木头人,又蠢又笨又僵硬,自己心法修炼到如臻化境,断绝念,没事情还总喜欢鄙视这对情人厮混,鄙视那对道侣双修,末了这人还得意洋洋觉得自己特别清高。

谁料一朝马失前蹄,栽了……

而且还是栽在自己小徒弟手里。

英明神武高贵冷艳的楚宗师,再也不敢多看墨燃一眼,怒气冲冲地丢下句:“速与我去善恶台晨修!”拂袖出门,片刻远去。

薛蒙和师昧已经等候多时,楚晚宁到的时候,他们俩人正坐在树荫下面交谈着。

师昧很急:“师尊从不来迟,今日是怎么回事?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没有瞧见他的影子。”

薛蒙更急:“墨燃不是去请师尊了吗?去了这么半天还没回来,早知道我就和他一起过去了。师尊不会是生病了吧?”

师昧道:“我看师尊肩上的伤口那么严重,虽然好生调养过了,但他身子骨虚,其实也难说……”

薛蒙一听,愈发坐立不安,倏忽起身:“不等了,墨燃那个不靠谱的狗东西,我自己去看看!”

一回头,却瞧见楚晚宁白衣招展,大步走来。

树下的两人一齐道:“师尊!”

楚晚宁:“有些事耽误了。今日带你们去练武,走吧。”

师昧趁着楚晚宁不留心,悄声问跟在后面的墨燃:“师尊要不要紧?什么事耽搁了?”

墨燃翻了个白眼:“睡过了头。”

“啊?”

“嘘,装不知道。”墨燃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之前那一巴掌还疼着呢,他可不想没事再被楚晚宁抽一耳光。

师昧睫毛忽闪:“你左脸怎么红了?”

墨燃低声道:“你要再问下去,我右脸也得跟着红起来,别问了,快走吧。”

三个人到了修炼场,楚晚宁让墨燃和师昧先自己去切磋过招,留下薛蒙一个人。

楚晚宁说:“坐下。”

薛蒙虽不明所以,但他向来奉师尊之言为圭臬,立刻依言席地而坐。

楚晚宁也在他面前坐下了,对他说道:“三年后便是灵山论剑了,你有何打算?”

薛蒙低眸,片刻后,咬牙道:“拔得头筹。”

如果楚晚宁是在金成池之行前这样问他,薛蒙会答得扬眉吐气,威风棣棣。

然而此时,再说出这句话来,却是放不下傲骨,硬撑死扛。

他非是没有自知之明,但实在不甘心就此将“天之骄子”的名号拱手让人。

说完“拔得头筹”四字后,薛蒙心中惴惴,偷眼去瞄楚晚宁。

但楚晚宁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丝毫嘲笑,也没有任何质疑。

他只简单利落地说了一个字。

“好。”

薛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师尊,你觉得——你是不是觉得我还可以……我……”他一时激动,竟有些语无伦次。

楚晚宁道:“我门下,没有未战而先言弃的弟子。”

“师尊……”

“参加灵山论剑的,都是各派青年翘楚。没有神武的人自然不会是你的对手,有神武的,你也不必害怕。”楚晚宁说,“神武并非一朝一夕就能随心驾驭,你的佩刀龙城虽然略微逊色,但也是凡间所能铸造出的上品。若你这三年勤加修炼,善加利用,所谓拔得头筹,也不是不可能。”

世人皆知楚宗师于武学方面眼神毒辣,颇有见地。

他又是绝对不会为了激励别人而说什么善意谎言的煽情之人,因此薛蒙听了他的话,顿时倍感振奋。

“师尊此话可当真?”

楚晚宁乜过眸子,轻描淡写道:“薛蒙你几岁了?过了五岁的人,我都不哄的。”

他这样一讲,薛蒙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揉了揉鼻子,笑了起来。

楚晚宁又道:“胜负无常,但骄傲不可轻负,努力为之,至于结果,你不必过分强求。”

薛蒙道:“是!”

这边疏解好了薛蒙,楚晚宁又来到演武场后面的灵力木人桩附近,为了防止弟子打木人桩时误伤他人,这个地方建的有些偏僻,要穿过一道长长的回廊,再转个拐角,才能来到桩群处。

师昧与墨燃背对着他,正在说话,距离不远不近,正好能听见。

“你们……”楚晚宁正唤他们过来,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猛然止住了话头。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小剧场:

《如果这是篇现耽文,那么各自的人设或许是……》

楚晚宁:大概是全校脾气最差的人民教师。

师昧:外科医生。

薛蒙:电影学院在校学生,读的……大概是表演专业。

薛正雍:煤老板土豪暴发户

王夫人:跟了土豪暴发户的书香门第大小姐

梅 雪:心理咨询师。

叶忘昔:恪尽职守人民警察。

墨燃:……赛车手。别问我为什么,开车全靠他了。

第50章 本座喜欢你

身为一个爱惜武器的人,如此情景,让楚晚宁实在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他怕是看到了一个傻子。

只见不远处的花树下,墨燃召来了见鬼。神武可以自行伸缩,掌控尺寸,但一般人都是愿意将自己的武器变大,变得很威风,再不济也像楚晚宁一样保留它正常的模样。但墨燃却将见鬼变得很小,和束发头绳差不多长短粗细,碎叶玲珑,堂堂神武,瞧上去就像个小可怜儿。

每个人灵力不同,楚晚宁的天问灌入灵力后是金色,但见鬼却是红色的。

于是撇去柳叶不说,见鬼瞧上去就和月老红线一般……

“师昧,你把这个系在手上,我想知道见鬼是不是和天问一样,也有哄人说实话的本事。”

“呃……你要拿我来试?”

墨燃笑道:“对呀,因为我跟你最好,也信你绝不会骗我。”

师昧仍然犹豫不决:“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哎呀,我绝不问刁钻之事。你要不信我,我们来拉钩?”

说着,伸出自己的小指。

师昧哭笑不得:“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拉钩呀,八岁能拉,十八岁也能拉,就算到了八十八岁,也还是能拉,这有什么幼稚的。”墨燃说着,嘻皮笑脸地抟起师昧的右手,掰出小拇指。师昧被他逗的又好气又好笑,但也没办法,最后只得由他去。

谁知墨燃捉了师昧的小拇指,却不和他拉钩了,而是眯着眼睛,笑道:“见鬼,干活啦。”

见鬼嗖嗖两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师昧的小拇指绑缚住,另一头则牵上了墨燃仍兀自竖着的小指。

英俊少年笑得像个得道升天的狡黠狐狸,酒窝浓深,喜滋滋地说:“恭喜呀,上当了。”

师昧简直啼笑皆非:“你!……你快把我松开。”

“不急不急。”墨燃笑道,“我问几个问题就松开。”

其实自从金成池得了长相思,而师昧没能将盒子打开时,墨燃就有些不安。

虽然当时师昧戴着手套,没能直接触碰长相思,但墨燃仍然不能够完全释怀,更何况最后那盒子居然是被楚晚宁打开的。

楚晚宁……怎么可能……

于是墨燃觉得肯定是长相思坏掉了。

不过为了证实这一点,他觉得最好还是用见鬼再确认一下。

他倒是丝毫不怀疑自己对师昧的真心,但他很担心在师昧心里,自己其实根本无足轻重。至于金成池那句喜欢,更没准是自己的错觉。

他觉得师昧兴情温和,平日里对谁都挺好的。不像楚晚宁,成天摆着一张别人欠了他金山银山的晚娘脸,特别遭人嫌。

别看踏仙君糙人一个,惦念着心上人的时候,这家伙能把自己给活活纠结死。

“首先呀。”墨燃心里虽然惴惴,但脸上仍笑吟吟地,故作轻松随意,还决定特意先抛出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来作铺垫。

“你觉得薛蒙怎么样?”

指上一疼,师昧忍不住诚实道:“少主很好,就是说话太直,有时令人无法忍受。”

墨燃抚掌大笑:“咦?你也有忍不了他的时候?哈哈哈,也难怪,毕竟他如此讨厌。”

师昧脸红了:“……你小声些,莫要被少主听见。”

“好好好。”墨燃笑道,“不过你说他坏话,我就特别开心。”

师昧:“……”

墨燃又问:“那你觉得师尊怎么样啊?”

“师尊很好,就是脾气有些……”看样子师昧非常不想评论楚晚宁,但无奈被见鬼缚着,咬了一会儿嘴唇,还是委屈地说道,“脾气有些暴躁。”

“哈哈,哪里是有暴躁,分明是非常暴躁。隔三差五就生气,生气了还不肯承认,我看贵妃娘娘都要比他好伺候。”

站在角落的楚晚宁:“………………”

墨燃忽然有些好奇,问道:“那你既然知道师尊脾气差,为何还要拜在他门下?”

师昧道:“师尊面冷但心慈,我禀赋不如旁人,他却从不嫌我愚钝,他说有教无类,既然我不善于攻伐,就教我治疗恢复之术。他、他待我很好的。”

墨燃原本正乐得开心,听到此处,忽地便收敛了笑痕,渐次沉默。

过了会儿,墨燃道:“他哪里待你好了。不就是教你些法术,偶尔关照于你,换任何一个师父,都会这么做。”

“那不一样——”

墨燃忽然不悦,鼓着腮帮:“反正他待你并不好!他待你的那些,我都能做到!”

师昧便不说话了。

在这难堪的岑寂中,墨燃渐渐平息下心头那簇恶火,见师昧垂眸不语,忽觉愧疚,小声道:“抱歉。”

“没事。”师昧说。但是略过片刻,师昧又有些突兀地道:“早些年你还没来死生之巅的时候,有一次我走在路上,忽然下起了暴雨。”

“我那时候尚未拜入师尊门下,在雨里面跑的时候,遇到了他。他撑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见我狼狈,让我躲到他的伞下。我久闻他冷酷名声,和他并肩走的时候,心中忐忑得厉害。”

“然后呢?”

师昧神情温柔,说道:“然后?然后我们一路没有说话。”

墨燃点头赞同:“他那么闷一个人,跟他也确实没啥好说的。”

“是啊。”师昧微笑起来,“师尊话很少。不过,他把我送到屋门前的时候,我跟他道谢。忽然看到他的右边的肩膀全湿透了,而我一路都站在他的左边,一点儿雨都没淋到。”

墨燃:“……”

“那把油纸伞很小,其实只够一个人撑的。他把大半都挡给了我,我看着他在雨里面走远,回屋之后,我就写了拜师帖,求他收我于门下。”

“别说了。”墨燃忽然道,“你心太善,你再说下去,我会觉得你很可怜。”

师昧温声道:“阿燃,你不觉得师尊才可怜吗?他只有那么小一把伞,因为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走的,没人愿意陪着他。所以啊,有时候师尊对我严厉了些,或是训斥得多了些,我都不在意。因为我记得他湿透了的肩膀。”

墨燃不说话了,只是鼻尖微红,心头忽悠悠地飘起一丝酸楚。

那酸楚的感觉有些模糊,忽然并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为谁而生。

“阿燃,我问你个问题。”

“嗯,你说。”

“你是不是特别讨厌师尊?”

墨燃一愣:“我……”

“或者说,你不喜欢他吧?”

师昧问这句话的时候,素来平静柔和的目光,不知为何显得有些锋利。墨燃于他毫无防备,在这样锐利的注视下,忽然哑口无言。

墨燃闷着头,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过了良久,才勉强笑道:“哎呀,不是我问你问题么?一不小心居然被你绕进去了。哪有这样的?”

见他避而不谈,师昧玲珑心思,也不强求,只笑道:“我就随口一问,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嗯。”墨燃拾掇心情,而后抬眼,透过浓深的睫毛帘子,望着师昧姣如明月的面容。

原本,他的第三个问题,是打算问师昧究竟喜不喜欢自己。可是这番对话之后,心情陡然沉重,抿着嘴唇沉默些许,墨燃忽然道:“他是我师尊,也只是师尊而已,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闻他此言,立在暗处的楚晚宁睫毛微动,像是蝴蝶受伤时的簌簌羽翼。

有的事情虽然心中已如明镜,但真的确认时,却还是觉得身如漂絮,心沉大海。或许是秋意泛得早了些,楚晚宁忽然感到丝丝冰凉。

远处墨燃和师昧在说话,他闭了闭眼睛,最近时而涌现的轻微恶心又漫上了脑颅。

他忽然觉得疲惫极了,转身走。

然而走了没几步,墨燃的声音又被秋风托着,若有若无地递到他耳中。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墨燃在问师昧第三个问题:“好啦,你说了薛蒙,也说过了师尊,那么来说说我吧。”

他把声音里的在意努力降到了最低,小心翼翼,甚至是有些卑微地问:

“师昧,你觉得我怎么样?”

师昧却忽然不说话了。

和天问一样,见鬼显然也有逼问真言的能力,师昧抗拒回答,见鬼因此而红光愈甚,紧紧锁扣住师昧的指尖。

师昧蹙眉道:“疼……”

“我只求你说一句话。”墨燃心中不忍,但这个疑问深埋心中,前世今生,几乎已成了他的心魔,所以仍执意问道,“你怎么看我?”

师昧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似乎是疼的厉害,纤长的睫毛不住颤抖,额头也逐渐渗出细汗。

“……”墨燃见他如此,到底还是心软了,叹了口气,“罢了……”

他正撤去见鬼,师昧却是忍到了极致,脸色白如金纸,沙哑道:“我觉得你,很好。”

墨燃蓦地睁大了眼睛。

师昧说完这句话后,原本苍白的脸色迅速涨红,似乎懊恼不已,垂着眼帘不敢去看对方。

见鬼化为点点红色光芒,犹如残花花瓣,纷纷扬扬收回墨燃掌中,墨燃没有按捺住,低着头,轻轻笑了一声,再抬眼看师昧时,眉梢眼尾都是春暖花开的荡漾意味。

他声音里带着些懒洋洋的笑,眼眶却有些湿润了,说道:“好呀,谢谢你。我也觉得你很好。虽然金成池里头都跟你说过一遍了,但你也都不记得了。所以我想再说一次,你真的……很让人喜欢。”

虽然他未细说是哪种喜欢,但师昧依旧连脖颈都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墨燃一双深幽如漆的眼眸凝望着他。眼中的光泽是那样清亮,好像繁星浸在海里,细浪涌上银河。

“我想待你很好,让你开心。”

师昧不傻,瞧他神情,对他心意也是心知肚明,不由得低下头去。

墨燃看着心动,忍不住想要抬手摸一摸师昧的鬓发。然而还未来得及挨近,忽然间一道金光闪过,“啪”的一藤鞭结结实实抽在了墨燃脸上。

“啊!”墨燃吃痛,惊愕回头。

只见楚晚宁白衣胜雪,负手而立,正站在青檐白墙边,冷冷俯视着他们。天问犹如灵蛇嘶嘶吐信,盘绕在地,柳叶瑟瑟,时不时爆裂出一簇火星,一缕金光。

师昧惊道:“师尊……”

墨燃捂着脸道:“师尊。”

所以被讨厌又怎样,不被喜欢,又怎样?

换作别人或许是要痛哭流涕的,但换作楚晚宁……哭?荒谬。当然是把那个没眼色的痛打一顿。

楚晚宁神色极凉,款步行来,冰冷道:“不好好修炼,在这儿聊什么闲天?墨微雨,你觉得你拿到最后一把神武了不起了?你就稳 胜券,无人能敌了?你好大的闲情逸致啊。”

“师尊,我只是想……”

楚晚宁眼神凶狠,墨燃闭嘴了。

“师明净跟我去对招,墨微雨。”他顿了顿,厌弃道,“修炼去,若我来与你切磋时,你在我手下走不过十招,就自己回去罚抄清心诀三百遍。滚吧。”

十招?

墨燃觉得自己还是直接去抄清心诀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师尊震惊不一定是因为喂鱼在调戏师昧,还可以是喂鱼在欺负见鬼呀2333

来来来,再赌再赌,澳门兴感荷官发牌了,下一章【金成池受伤讳疾忌医,楚晚宁病发为何弃疗】,赌一赌师尊是什么毛病,要是有猜中的……我等全文完结后,在番外再加一辆豪华跑车!!怒拍赛车手喂鱼的狗头~

ps.友情提示,疗伤洗澡被看的桥段就憋猜了,不会再有的哈哈哈哈,玩过的戏码还有啥玩头(≧▽≦)~

第51章 本座的师尊……噗哈哈哈

接下来的三天,楚晚宁的脸色都不是很好,脾气也十分暴躁。

玉衡长老把厌弃写在脸上,走到哪里都是笼着一层阴霾,弟子见了他绕作鸟兽散,就连薛正雍都能感受到他身周的隐隐杀气,不敢过多与他攀谈。

楚晚宁嘴上虽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对墨燃存有什么非份之想,但看到两个徒弟在木人桩前情意绵绵的模样,他仍是禁不住怒气冲天,胸臆酸涩。

他有点被恶心到了。

不光是恶心别人,更主要的是恶心自己。

墨微雨和自己只不过是师徒而已,他爱贴着谁,爱跟谁纠缠不清,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看不惯就一柳藤甩下去?人家欢喜谁挨着谁,与你又有何干?碍着你什么事了?楚晚宁你心眼儿怎么比针尖还小!

……好,退一万步,就算他对墨燃有那些不可言说的望又怎样?他一向有引以为傲的自控与自傲,足够束缚内心,足够随着时间的推移,把那可怕的念掐死于心口。

这份见不得光的感情,除了自己,谁都不会知道。

除了鬼司仪那边落下的合欢锦囊,纠缠着他和墨燃的一段黑发,什么都不会留下。

墨燃不会知道他的心意,就像墨燃永远不会知道,金成池底,忍着剧痛救下他的人,不是师昧,而是与师昧暂换心灵的自己。

可是如今这算什么?

是……嫉妒么?

这个念头让楚晚宁结结实实地噎到了。

之后一连数月,他都尽量避去和墨燃的接触,除了日常的修炼指点,不做多的交流。

转眼岁末将至,某天楚晚宁自山下降妖归来,行至山门前,天空中忽然开始飘雪。

很快的,死生之巅被飘渺银装所笼罩,楚晚宁体寒畏冷,于是紧了紧衣袍,大步朝着丹心殿走去。

殿内生着炭火,木柴在铜盆中发出噼噼剥剥的清脆爆裂声。

楚晚宁原是来向薛正雍复命的,然而尊主却不在这里,反而和墨燃撞了个正着。

丹心殿没有别人,这是楚晚宁几个月来第一次与他独处,不由地有些尴尬。更何况那个荒诞不经的梦就是在这里发生的。

说到那个梦,后来楚晚宁居然又颠来倒去地做了好多次,每次画面都清晰生动,一开始楚晚宁还会纠结,后来干脆习惯了,由着梦里的墨燃和个小疯子似的口出狂言,他管自己闲着数墨燃的睫毛,一根两根三根……

不过那个梦总是在某个关键时候戛然而止,一连数次这样之后,楚宗师认为,一定是自己秉兴高洁,不会意淫如此污秽之事。

这样一想,拥有一颗脆弱的琉璃处子之心的玉衡长老,总算得以挽回了一些尊严。

但是,墨燃和丹心殿这个搭配,还是让楚晚宁直觉兴的感到有些危险。

偏偏那少年毫无感觉,看到他,舒展漆黑眉目,咧嘴一笑:“师尊,你回来啦。”

“……嗯。”

“找伯父么?他去伯母殿里了,伯母身体有些不舒服,他守着走不开。你有什么事情,我转述给他吧。”

楚晚宁抿了抿唇,淡淡道:“不必了。”

说完转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