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与程映雪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程映雪却在李传灯心里留下了极大的好感,即便是在这些日子里,天天有水杏儿陪在身边,程映雪的影子也会时不时的冒出来,听到水杏儿要对付程映雪,李传灯急得满嘴冒泡,想劝,明摆着劝不住,现在的水杏儿,武功即高,势力又大,怎么肯收手,不劝,难道眼睁睁看着程映雪死在水杏儿手里,白云涧固然神功绝世,可水杏儿的武功李传灯也领教过,就算还不如程映雪,也差不了多少,再加上水杏儿手下好手众多,有心算无心,程映雪武功再高,也是万难幸免。其实武功到程映雪这种境界,如果不恋战,对方好手再多也没用,无论如何,逃总是逃得掉的,李传灯害怕的是,程映雪会为了顾及肖乘龙宁凤等人,不肯独自逃走,那就只有苦战到死。

左思右想,没有办法,这天下午,水杏儿告诉李传灯,她要出去办点事,明后天回来,让李传灯自己一个人呆着,不好玩就去城里到处逛。水杏儿没有明说是要去伏击程映雪,但李传灯知道啊,可知道还不能说,看着水杏儿的身影离去,李传灯一咬牙,想:“师妹,对不起,师哥只有再和你做一次对了。”

上次和水杏儿作对,虽是救了流云山庄,但在李传灯心里,总觉得有点对不起水杏儿。在这世上,水杏儿是他最亲最亲的人,他只盼世间所有的幸福都堆在水杏儿面前,而世间所有的不开心都离得水杏儿远远的,与水杏儿作对让她不高兴,他真的非常非常的不愿意。上次从流云山庄回来的路上,李传灯就把那张飞的面具扔了,他下定决心,不再与水杏儿为难,虽然他不赞同水杏儿的作为,但天下的事多了,他管得过来吗?即然那么多事都是他管不了的,他又何必去管水杏儿的事,让她不高兴呢?因此这次听到水杏儿要对付程映雪,他左思右想,就是没往再扮张飞这条老路上想,他实在是不想再有第二次啊。

但没有第二次不行,他必须要救程映雪,这让他痛苦,可程映雪隐现眼前的如雪明眸让他没得选择。

水杏儿走后不久,李传灯也离了宅子,这次是公然出来的,也不要人跟着,扯个谎说是早两天碰上个开店的老乡,水杏儿反正不在,他就去老乡那儿逛逛,若是天晚了说不定不回来也不一定,不必挂心。那些服待他的人知道他在水杏儿心中的份量,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屁也不敢放半个。

在城里逛了一会儿,确认没人跟着,李传灯再买了一套衣服一个张飞的面具,随即出城。

水杏儿预定伏击程映雪一行人的地方在野狼谷,野狼谷并不是程映雪等人的必经之路,程映雪是跟肖乘龙宁凤来流云山庄拜会宁剑仁肖紫衣,走的是官道,离着野狼谷还有好几里山路,但水杏儿自有办法将程映雪一行人诱进野狼谷,她找了一个叫玉郎君的采花大盗事先等在官司道上,程映雪等人一来就诱他们进谷,具体的方法李传灯没听到,不过想来要诱一个全无防备的人进谷,法子多得很,李传灯确信玉郎君一定做得到,绝不能抱程映雪一行人不会上当的想法。

李传灯当夜便到了野狼谷,水杏儿的人却还没来,李传灯看那野狼谷,果然颇为险恶,利于伏击,李传灯前后看了一遍,将地形记在心中,随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身,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水杏儿便带人来了,那夜去流云山庄的几把好手全带了来,李传灯这几天已打听清楚,王一虎狄威外的另两个老者是一对兄弟,哥哥叫卢竹,弟弟叫卢节,论单打独斗,两人都不如狄威,但兄弟俩练有一套联手的刀法,双刀合壁,却比狄威王一虎联手还要强上两分。那两个老妇则是兰花婆当年的侍女,一个叫抱镜,一个叫拂衣,跟随兰花婆半世,虽无师徒之名,一身功夫却都是兰花婆亲手调教,不输于当世一流高手,水杏儿手下,以她两个功力最高,也是水杏儿真正的亲信。

除了这几把好手,水杏儿还带了数十名神灯教弟子来,人数虽不是太多,但人人身手敏捷,显然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弟子。李传灯在一边看着,暗暗记下各处埋伏的方位,不过有件事让李传灯弄不明白,水杏儿叫人在谷外上风处生了一堆火,却又压得半熄,弄得满谷都是淡淡的烟味。李传灯先前以为那烟中有毒,但看埋伏的神灯教弟子都行若无事,且自己闻了两下,也毫无感觉,明显不是什么毒烟,一时大是迷惑,心中嘀咕:“杏儿无事烧一堆烟干什么,难道是给那什么玉郎君引路?”

近午时分,远远的有掠风声传来,不一会,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跑进谷中,长得颇为英俊,不过跑得一头是汗,显然就是玉郎君了。狄威现身出来,玉郎君叫道:“来了。”狄威一挥手,玉郎君向谷后跑去,各处伏兵都埋低身子,看着谷外,李传灯也有些紧张,想:“如果程小姐能提前发觉谷中有埋伏而不进谷,那就最好了,那我也不必再现身。”

其实他是一厢情愿,以水杏儿在这里的实力,即便程映雪一行人不进谷,水杏儿的人也可以围上去,之所以要引程映雪进谷,是水杏儿另有打算。

稍顷,掠风声响,肖乘龙与朱龙并头齐至,同时进谷,随后是齐大志谢虎楚成三个,最后才是程映雪和宁凤,两人却是并肩进谷。程映雪功力最高,轻功也最好,但追杀采花贼,女孩子最好还是不要冲在太前面,倒不是程映雪怕有什么意外,而是怕万一的流言,如果她一剑斩了玉郎君,江湖上传出去,说不定就会有人问:“为什么她那么积极啊,是不是吃了玉郎君的什么亏啊?”那就要命了,所以程映雪宁可陪着宁凤落在最后。

肖乘龙两个进谷,看看地势,朱龙向谷后一指,道:“这淫贼必是从这里逃走了,追。”几个人拨步要追,程映雪却猛地叫道:“等一等。”

“程小姐,怎么了?”朱龙回头。

“有埋伏。”程映雪往两边山上看了看,扬声道:“出来吧。”

程映雪功力高绝,除了水杏儿等区区数人在控制呼吸的情况下可以瞒过她,其他人根本瞒不了她。

“不愧是白云涧高徒,果然了得。”水杏儿咯咯轻笑,现身出来,身形一飘,已拦在谷口,捧镜拂衣左右侍立,她现身,神灯教所有埋伏的弟子自也一齐现身,王一虎四个分立谷后,隐隐合围。

先前程映雪说有埋伏,肖乘龙几个还有些不信,玉郎君淫贼一个,素来独往独来,怎么可能在这里伏得有帮手呢?这时见一下子钻出这么多人来,都吃了一惊,肖乘龙看着水杏儿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水杏儿初到流云山庄时,不过是个十四岁不到的小姑娘,身体远没长成,但三年多过去,女大十八变,野丫头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无论是肖乘龙还是宁凤,竟是都没有认出来。

水杏儿却认得肖乘龙,看向肖乘龙的眼光里,冰寒若刀,肖乘龙平素也自负有些胆子,但给水杏儿这眼光一盯,竟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慌忙错开眼光,水杏儿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而是转眼看向程映雪,脸上换了微笑,道:“程姐姐冰雪聪明,不妨猜猜看我是什么人?”

虽然只一眼就看出水杏儿这一批人势力十分强大,程映雪却始终面不改色,一直在静静的打量水杏儿,听得水杏儿问,也自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姐姐应该是神灯教教主水杏儿。”

“水杏儿?”肖乘龙宁凤齐声惊呼。

“想起来了?”水杏儿冷冷的扫向两人,冷笑道:“不错,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当年那个去投奔你们,却还连庄门都没进就给大小姐大少爷连打带骂的可怜丫头,只不过天可怜见,我并没有给你们打死,现在又好好的站在你们面前了。”

听了她这话,肖乘龙宁凤想起三年前的事,脸上都有些尴尬,宁凤受不了水杏儿的冷笑,哼了一声:“就算做了邪教教主,也没什么了不起。”

“还是那么骄傲,好好好。”水杏儿连叫了三声好,仰天一阵狂笑,看了宁凤道:“我打赌输给了别人,因此不会杀你,但我会把你的俏脸儿划成一朵花,到那时我看你还能不能骄傲得起来。”

“你敢。”宁凤铮的一声拨出了剑,但另一只手却不由自主的抚住了脸,她武功不过二流之境,但眼光还是有的,她能明显的看得出来,水杏儿武功之高,远非她可以想象。

宁凤眼底的慌张自然都落在水杏儿眼里,心头掠过一阵快意,不再看宁凤两个,转眼看向程映雪,道:“程姐姐好眼光,不妨再猜猜看,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设伏,姐姐不会认为我只是想要对付宁丫头这两只不入流的小虾米吧?”

水杏儿这么大张旗鼓的在这里设伏,程映雪心中早在猜测,她也能猜到水杏儿十九是针对自己,嘴上却不说破,道:“映雪愚笨,这个却猜不到了,还请教主明示。”

水杏儿自也知道程映雪是不愿直接说出来,微微一笑,道:“小妹在这荒山野岭苦候,就是为等姐姐大驾,我想和姐姐商量个事儿。”

程映雪一抱拳:“劳教主等候,映雪愧不敢当,同为武林一脉,能尽力的地方,教主尽管开口,映雪无有不允。”

李传灯远远看着,眼见两人脸上带笑,开口也是姐姐妹妹的,不由暗暗摇头,想:“不明就里的人,还真以她们是一对好姐妹在商谈,却不知一个只想把另一个一口吞进肚子里,杏儿变得真是太多了啊。”

“姐姐果然大度。”水杏儿呵呵一笑,道:“我想求姐姐的事儿其实很简单,就是想和姐姐做个交易。”说到这里,她略略一顿,眼中射出锐光,直视着程映雪道:“我神灯教将要一统黑白两道,看在姐姐和白云涧的面子上,我可以不动佛道五大派,但其他门派不在此类,必须向我神灯教投诚,否则我将毫不犹豫的将之扫灭。而姐姐须得要代表白云涧和五大派承诺,不得干涉我教的行动。”

程映雪虽然猜到水杏儿是为对付自己而来,却再没想到水杏儿的野心竟是如此之大,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竟是愣了一下,不过随即清醒,断然摇头道:“绝不可能,别说我没权利代表别人,便是有,我也绝不会答应。”

“姐姐别回答得那么快啊。”水杏儿咯咯笑,道:“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等姐姐吗?就是想请姐姐到我那儿小住数日,我们姐妹好好聊聊,姐姐也好静下心来多想想中间的利害关系。”

“放肆,看我拿下你这野丫头。”数人中以谢虎性子最为暴烈,这时再忍不住,提剑便向水杏儿冲去,谁知刚迈得一步,却猛地膝盖一软,一下子栽倒在地,身后的齐大志大吃一惊,急叫:“谢虎,怎么了。”上前要扶,自己却也一个踉跄,只觉手脚软绵绵地,简直连站着的力量都没有了,一时面色大变,惊叫道:“有毒。”

早在谢虎往地下一栽,程映雪便觉出了不对,默察自己内息,腹中竟是空荡荡的,内息无法凝聚。内功到她这种境界,只要有意提防,世间任何毒都伤不了她,即便不慎让毒物进入体内,只要察觉及时,内息运转一周天,也可将毒气排出,但现在的情形,竟是中毒已深,这怎么可能呢?照常理,只要内息运转稍有不对,她立即便可察觉,怎么可能毒入内腑而毫无所觉呢?水杏儿又是怎么下的毒呢?程映雪一时又惊又疑,怎么也想不清楚,不由自主的看向水杏儿。

“姐姐想不清自己是怎么中的毒是吧?”看到程映雪眼光,水杏儿自然明白,得意的咯咯一笑,道:“内功到姐姐这种境界,几乎已是百毒不侵,所以为毒到姐姐,小妹可是很花了点心思呢,姐姐回想一下,刚才追玉郎君时,一路上可曾若有若无的闻到一股香气,那香叫醉衣香,出自皇宫,宫中贵妇常用来沐浴,本身绝无任何毒性,但醉衣香有个特性,不能和驱蚊草同点。”水杏儿说着向谷外一直在冒烟的火堆一指,道:“那就是驱蚊草,湘西苗人多用以驱蚊,本身也绝无毒性,但如果人先闻了醉衣香,再闻驱蚊草,两种香气混合,便会在人体内形成奇毒,此毒最善化人内力,不运功还好,只要一运功,毒性立时加速发作,再用不上半点力道,姐姐若不信,不妨试运功看,看是什么滋味。”说着又是一阵大笑。

“我说杏儿烧一堆烟做什么呢,原来是用这种混毒之法下毒。”李传灯到这会儿终于明白水杏儿的用意了,却是晚了,一时间又惊又急,他本来是想在程映雪几人突围时在后面牵制水杏儿一部份力量,助程映雪突围便是,这时程映雪中毒,再无突围之力,他只有另想法子了。

第三十四章

这时肖乘龙等人在运气察毒时都激发了毒性,几乎站都站不稳了,纷纷坐倒,惟有程映雪还能勉强站立,却也再无动手之力。

水杏儿微笑着看着程映雪,道:“现在姐姐肯答应我的提议了吗?”

“绝无可能。”身处绝境,程映雪却仍是断然摇头,直视着水杏儿道:“程映雪不幸为奸人所算,有死而已,其它的你就不必痴心妄想了,动手吧。”

“什么死呀活的,姐姐何必这么激烈呢?”水杏儿并不着恼,咯咯一笑,道:“姐姐先到我那儿小住几天吧,我相信在我的诚心下,姐姐会答应的。”说着略一侧头,旁边的捧镜拂衣一齐掠向程映雪,虽知程映雪已然中毒,但白云涧威名太盛,水杏儿仍是不敢轻忽。

李传灯知道再不动手就迟了,可若就这么冲下去,面对水杏儿如此实力,他可没信心抢出人来,那夜在流云山庄与水杏儿斗了一场,李传灯已摸清了水杏儿的功力,虽不如他,差得也不是太远,若加上捧镜拂衣中的任何一个,自己便非败不可,而此时谷中不但捧镜拂衣都在,还有王一虎四个,别说救人,闹不好自己都会陷在谷中。

脑筋急转中,一眼看到身侧一块大石头,忽地心生一计,那石头有合抱粗细,约摸有四五百斤的样子,李传灯一伸手抱在了手中,一发力,将大石向水杏儿面前直抛过去,大石抛出的同时,他自己也纵身跃出,却将身子一缩,轻轻的粘在了大石背后,更又扯长了嗓子高呼:“不好了,天降陨石了,大家快躲啊。”

他这一叫,谷中所有人都抬头上看,真的就见一块大石头凌空打下,却没人看到缩在大石头背后的李传灯,一时人人惊呼,便是奔向程映雪等人的捧镜拂衣两个也停下了身子,静看石头落下,水杏儿功力心智都高于旁人,但这事实在太怪,且又有李传灯的叫声在先,脑中一时也转不过弯来,看见石头似乎直冲着自己而来,便纵身往后一退,根本就没去想别的。

李传灯缩在大石后面,一直偷眼看着水杏儿,他怕大石头真个打到水杏儿身上呢,眼见水杏儿后退,他放心了,心底暗笑:“我的好师妹,任你智计百出,终也有上当的时候吧。”在大石头离着地面还有七八丈距离时,他脚一蹬,蹬得大石头加速落下,自己却借这一蹬之力飞跃而出,一掠便到了程映雪面前,低叫道:“程小姐,我是来救你的,得罪了。”时间紧,必须在水杏儿反应过来之前突出谷中,李传灯便也顾不得男女之防,将程映雪往自己背上一背,飞脚便向谷后跑去。程映雪一惊之下,本想抗拒,但手脚软绵绵,半点力气也没有,只得任由李传灯背在背上,心中又惊又疑又羞,只是没有半点办法。

大石头落地,发出轰隆巨震,截着后路的王一虎四个还在发呆呢,李传灯早已背了程映雪飞窜出去,还是水杏儿最先反应过来,急叫道:“这是个阴谋,快拦住他。”同时飞身追来,但她离得太远,王一虎几个到是离得近,一时却没反应过来,待得反应过来回身追出时,李传灯已在百丈之外,听得水杏儿的叫声,回头哈哈一笑,叫道:“小姑娘教主,不要追了,你追不上的,另外我告诉你,你若不守承诺划花了宁凤的脸,那也休怪我划花你的脸。”

水杏儿这才看清救走程映雪的就是那夜在流云山庄架梁的人,惊怒交集,怒叫道:“你这疯子,放下人来,否则我今日誓要将你碎尸万段。”拼命赶去。这次不象上次,上次在流云山庄,限于赌约,水杏儿不好以多打少一拥而上,但这一次,水杏儿下定决心,必要赶上李传灯,借捧镜拂衣王一虎等人助力,一举围歼,然而一路赶去,却是越赶越心惊,李传灯背着个人,她只是空手,但她竭尽全力,却就是无法拉近一步。

水杏儿一直很自负,自信剑法轻功暗器,不会输给天下任何人,但剑法暗器在流云山庄已是输了,现在李传灯背着个人她仍然无法赶上,就算跑个平手她也是输了,兰花婆传她的三大绝艺,竟全都输在了李传灯手里,心中一时间充满了巨大的挫败感。

水杏儿不知道,李传灯的轻功是在驱毒时练出来的,当真是强悍无比,背个百儿八十斤在身上,根本不当回事。当然,说是不当回事,其实还是有区别的,速度无论如何要慢上一点点,还有一个,在山林间狂奔,要注意四周的树枝荆条,李传灯自己无所谓,但如果伸出的树枝挂坏了程映雪的俏脸,那就要命了,这么小心注意,自然又要慢一点点,因此水杏儿固然赶不上李传灯,但李传灯也无法摆脱水杏儿。捧镜拂衣轻功出自兰花婆亲授,不下于水杏儿,因此紧跟在水杏儿后面,落后的只有王一虎四个,越跟越远,终于没了影子。

但水杏儿三个舍命紧跟,却也让李传灯头疼不已,甩又甩不脱,打又打不过,本来李传灯可以和水杏儿三个拼内力,最后看谁撑得住,可李传灯又担心程映雪体内的毒,不论什么毒,总是越早治越好,可怎么摆脱水杏儿三个呢?李传灯一点办法也没有,正自苦恼,忽然看见前面有一个山洞,李传灯心中一动,对程映雪道:“程小姐,你还可以运功排毒吗?”他知道功力到程映雪这个境界,任何毒几乎都可以排出来,只要还能运功就行。

程映雪趴在李传灯背上,即害羞,又震惊于李传灯的功力之高,一直在猜李传灯的身份,这时听得李传灯问,点头道:“可以的,但要静坐才行。”

李传灯大喜,道:“好极了,请小姐再坚持一会儿。”身子往左一拐,向左面林中射去,随后一直都是在林中飞掠,一直到一个山岭分岔处,忽地停下,却捡起一段树枝猛射出去,同时低声对程映雪道:“尽量放缓呼吸。”

程映雪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她虽中毒,修为的底子还在,果然将呼吸调得若有若无,几乎在她调匀呼吸的同时,水杏儿三个成三角之势急掠过来,其中的拂衣就在李传灯两个身前掠过,相距不到三丈,却没看到藏身树后的李传灯两个。

三人去势若电,李传灯静心细听,直到三人的掠风声几若不闻,这才背了程映雪悄悄回身,掠向先前见到的山洞。

悄悄掠到山洞里,那山洞竟是极深,隐隐约约的还可听到水流声,显然洞子里面还有阴河,李传灯十分高兴,往里走了十余丈,到一个拐角后停了下来,放下程映雪,他知道程映雪一个年青女孩子给他这么背着,必然害羞,所以眼光根本不看程映雪,一放下人,立时背身退开,道:“程小姐,我在这面守着,你安心运功驱毒就是。”说完又向前走了两步,过了拐角,这样程映雪看不到他,对静下心来运功驱毒有好处。

李传灯不看程映雪,但还是在听着程映雪的动静,因为他不知毒性到底如何,怕出事。以他的内力,又是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当真每一点最细微的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和眼睛看,几乎也没有太大的差别,然而李传灯竖耳听去,却并没有听到程映雪称动肢体盘膝静坐的声音,而且程映雪的呼吸也没有平静下来,中间反而有急促的声音传来,似乎对内息无法控制,李传灯担心起来,忍不住问道:“程小姐,还好吗,要不要帮忙?”

里面的程映雪犹豫了一下,用细细的声音道:“是……我——。”

她话没说明白,但李传灯知道她是遇到麻烦了,道:“那我过来了。”走进去,见程映雪靠在洞壁上,身子软软,俏脸通红,她本绝美,这个样子更是充满了诱惑力,李传灯情不自禁的心中一跳,只觉脸上火烧,不过幸好有面具遮住了,定一定神,道:“程小姐,怎么了?”

“我……我没有力气坐起来。”程映雪脸越发红了,道:“你……你可不可以帮……帮我一下。”说到后面几个字,声音越发细了。

原来程映雪趴在李传灯背上时,便在想法凝聚真气排毒,但李传灯在跑动中纵高伏低,身子动个不停,每次程映雪好不容易凝聚一点真气,给他一震,立时又震散了,这么几次下来,程映雪残余的真气几乎给耗光,真正到洞里安静下来,身上却再无半丝气力,别说盘膝而坐,便是想动一个手指头也是力所不能及,所以只有向李传灯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