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厅外,一个男人拿出钱包,抬头看了眼滚动屏,说道:“十点场的动画电影,一张。”

  前台小姐姐耳朵如沐春风,再抬头,眼前一亮。

  男人递过来一张崭新的百元钞票,黑色的皮手套,袖口和手套之间,露着一截白皙的手腕。

  票检好,男人走进内部,走廊尽头左拐,一边是洗手间,一边是唐惟妙所在的七号放映厅。

  他抬起头,这里的监控坏了。

  男人嘴角轻微的往上扬了下,像是不屑。下一秒,男士洗手间内的灯闪烁了几下,埋伏在隔间内的青丘会小妖被扼住了咽喉,呜呜咽咽道:“凤……涟!”

  “身上的催眠剂交出来。”辛涟摊开手道。

  小妖倒了下去,辛涟从他身上搜出了一瓶淡红色的催眠喷雾。

  “五楼男卫生间第二个隔间,回收嫌疑人。”淡漠的音色吩咐好任务,辛涟走进了七号放映厅,慢慢合上了门,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坐在了最后方。

  耳麦闪烁了两下:“辛队,嫌犯已回收。”

  辛涟切断通讯,一双漆黑色的眼看向斜前方的唐惟妙。

  电影的亮光映在她的身上,她的眸光闪动着,专注又充满了欣喜,目不转睛地沉浸在光影世界中,她的侧颜微微仰着,藏在头发中的耳饰忽而会闪烁到他的眼睛。

  辛涟对电影的内容漠不关心,他的任务是确保她的安全。

  按照目前青丘会的几次行动推测,他们应该是想催眠了唐惟妙,在梦中问出沈继的遗物去向。

  看电影是最容易睡着的地方,尤其她昨晚只睡了四个半小时。

  唐惟妙忽然落泪了。

  辛涟分心片刻,屏幕上,主角的一只猫去世了,音乐和画面催着人的眼泪,唐惟妙哭得止不住,依然盯着屏幕,摸索着打开包取出一团皱巴巴的纸,擦了鼻涕和眼泪。

  辛涟托着下巴,嘴角不经意间,抑制不住地上扬了。

  好可爱。

  电影结束,灯光亮起。辛涟奇怪地发现,唐惟妙没有走。

  她还坐在那里,趴在前面的座椅靠背上,认真看着演职人员表,似乎在等什么。

  终于,歌唱完了,动画还剩个尾巴,似乎算是个额外剧情?二十七秒。

  唐惟妙看完后,小声说了句谢谢款待,好好看,轻快地鼓掌。

  只她一个人……和黄沅说的一样,她的行为,很奇妙,很可爱。

  唐惟妙看完了电影,感觉不错,打开微博分享观后感,背起小包起身时,余光忽然扫到角落似乎还有个观众。

  唐惟妙转头看过去时,那个角落什么都没有。

  她低着头,一边写观影体验,一边下台阶,最后两节因为光线暗,她差点踩空。

  这种小踩空出现过很多次,她都习惯了,反正周围没人,踩空摔倒了也就是疼一下,没人看到就不丢人。

  但今日,她身体微微失去平衡时,一双手轻轻托了她一下。

  “注意安全。”

  唐惟妙下意识说谢谢,低头打完完整的一句话后,她才回想这个人的声音。很好听,冷清清的温柔那种,唐惟妙抬起头找刚刚好心的过路人,只看到了门口的检票员。

  看完电影,唐惟妙就回了家,可又不想自己做饭,点了外卖后,她坐在单元门口的花坛边咬着奶茶吸管等外卖,懊悔自己为什么不从商场里带些吃的回来。

  有几只鸟落在她身边,唐惟妙咬着吸管去看它们,实在是闲着无聊了,她摇了摇手中的奶茶,哄小孩似的说:“嗨,大哥大姐们,喝奶茶吗?我请啊!”

  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蹦蹦跶跶走开了。

  蹦到唐惟妙看不见的地方后,这些鸟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笑了一通。

  通过一星期相处,这些鸟以及辛涟已经了解到了唐惟妙的性格。

  她平时在家一句话不说,很安静。

  出门机会很少,但每次出门,哪怕是扔垃圾,看到猫狗鸟甚至蚂蚁,都会自言自语跟它们讲话。

  她至今都没能发现这些鸟的秘密。

  外卖小哥进门后,一只麻雀落在外卖箱上,透过它乌黑的眼睛检查了外卖安全性后,顶楼天台上的辛涟点了头。

  负责安检的麻雀飞走了。

  外卖小哥停好车,叫:“唐先生的外卖!”

  唐惟妙举起手:“我!我的!”

  天台上的辛涟轻轻笑出了声。

  安全意识不错。

  只是……又吃炒粉。

  又是一周,星期五,晚十一点半。

  唐惟妙画背景画疯了,扔了笔,睡衣外披了花里胡哨的大围巾,坐电梯上了顶楼。

  她知道,八号楼顶有一处封了围栏网的露台,能看到远处另外一个区域的电视塔。只是顶楼的那个门因为老化和角度不对,不太好完全打开,唐惟妙晃了好久,才把门晃开了一条缝隙,侧着身子挤了进去。

  她进去后,眼前晃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影子飞了过去。

  唐惟妙有点怕,冷风中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视频,播放了国际歌。

  之后才举起手机拍景。

  “围栏是不是加高了啊?”唐惟妙自言自语道。

  她想要无遮拦的俯视角度城市夜景,转悠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好的拍摄角度,无奈,唐惟妙只好踮起脚,高高伸直手臂,尽力拍了一张没有围栏遮挡的夜景。

  拍好后,唐惟妙检查着手机里的照片,挠着乱糟糟的头发,苦恼道:“啊……怎么办。”

  她站在天台上给唐惟笑拨了个电话。

  “你知道哪里能拍到城市俯瞰图吗?我要夜景……”

  唐惟笑回答很简洁:“百度。”

  “我认真的,我要做配图参考……”

  “我过几天帮你拍。”

  “算了吧,上次在网上随便找了个图给我,你知不知道摄影都是有版权的?要不是我看出那不是你的拍摄水平,我就社死了大哥!”

  “等等,你在哪呢?怎么听起来像在外面?!”

  “楼上呢,马上回去。”唐惟妙又从缝隙钻了回去,一回生二回熟,唐惟妙顺利钻回楼道后,开心地比了个耶。

  当然,如果让唐惟笑看到了,会毫不留情笑她,平胸不卡门。

  电话那头,唐惟笑又开始啰嗦:“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晚上一个人到外面胡乱逛,家门口也不行!听清楚了没?!”

  唐惟妙:“好了好了,进电梯了,拜。”

  第二天睡醒,上午九点半。

  唐惟妙叼着牙刷,摇摇晃晃收拾垃圾,开门前,看到了门缝下有一张照片。

  唐惟妙蹲在地上,皱着眉拿起来凑近看了。

  是一张夜景俯瞰图,角度完美,视线范围内无遮挡,仿佛是飞在天上拍摄的。

  唐惟妙:“嗯?惟笑放的?不是吧……”

  惟笑干不出这事,再说,拍摄水平都不一样,唐惟笑只会随便敷衍几张照片,用手机发她电子版。

  唐惟妙翻过照片,背后写着一行字,字体气骨凌厉,赏心悦目。

  “不要到危险的地方去,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们提。”——涟

  牙刷掉了。

  唐惟妙用力拍了下脸颊,低低叫了一声:“啊!”

  啊,都忘了,还有个妖保镖!

第4章

  唐惟妙捏着那张照片站在楼道外举目四望,没有人回应她的寻找,她感觉自己像个脑袋不灵光的傻子,克服羞耻后,她小声对着空气试探着问道:“你们……能看见我在家里做什么吗?”

  话说完,唐惟妙脸红了。

  这实在是太羞耻了!她怎么就脑袋一热,对着空气问话呢?

  万分后悔时,一只鸽子飞到了她手上,伸出了一只腿。

  鸽子腿上系着一张纸条。

  “……是给我的吗?”唐惟妙

  鸽子咕咕。

  唐惟妙把照片一角叼在嘴里,腾出双手取下了那张纸条:“谢谢,那我看了。”

  ——不能,有规定。189xxxxxxxx,电话,什么事都可以。

  唐惟妙嘴唇上粘着那张照片,一张一合道:“就是说,你们只在我家外面监控保护,嗯……我要是有事,就打这个电话?”

  鸽子咕咕,爪子轻轻划拉了一下唐惟妙的手指,飞走了。迂回了一大圈,鸽子飞向楼顶天台,落在了辛涟的肩膀上,听到他轻声道:“睡衣有口袋,为什么还要放嘴里呢?”

  鸽子咕咕笑个不停,它说的是,因为她可爱。

  唐惟妙回到家关好门,捏着照片远看近看,又把纸条上的字和照片的留言字迹对比了,确定它们都出自同一人手。

  涟字被她的口水浸湿了一角,氤氲成湿润一团。

  唐惟妙把照片夹在了电脑屏幕上,自言自语道:“三点水的涟……是水里的妖精吗?会是什么?”

  再看这个字,涟漪的涟。唐惟妙心中微动,仿佛也起了涟漪,抓起手机输入了这串电话号码,点击搜索,真的有用户跳出来。

  唐惟妙屏住呼吸,怔怔盯着搜索出的用户头像。

  性别男,头像是夜空,昵称为乘风,简介是逍遥游中的一句诗,扶摇直上九万里。

  唐惟妙申请添加好友,很快,那边通过了。

  唐惟妙戳开对话框,在你好和发表情包之间犹豫不决。

  会是那个妖精保镖吗?

  她还在犹豫,那边已经发来了问话:“有事吗?不方便办的可以交给我们。”

  看来是他了!

  唐惟妙压感笔挽住了搔脸颊的头发,焦躁地抓了抓头发,蹲在电竞椅上,一拳砸在桌面上,按了发送键:“豁出去了!”

  ——你名字叫涟吗?

  ——是。

  ——为什么?是……跟水有关吗?鱼?

  ——是起飞时,翅膀扬起的风划过水面。

  唐惟妙握着手机,看着他发来的名字解释,心漏跳了一拍。

  翅膀扬起的风,划过水面,泛起涟漪。

  唐惟妙捂着嘴,惊叹道:“哇……好犯规!”

  以前不觉得涟漪有什么心动的,可刚刚她真的为这个字心动了一瞬。

  乘风,扶摇直上九万里。

  用小鸟来通讯。

  还有……唐惟妙抬起头看向那张照片。

  一览无余的俯瞰夜景。

  唐惟妙了悟:“是……飞鸟吗?”

  “嗯。”

  “你平时都在哪里执勤,树上吗?”

  “高处。”

  “……楼顶?”

  “经常。”

  “那怎么休息?”

  “换班。”

  “你们这个……给工资吗?我是说国家给吗?”

  “是。”

  “对了,都这么久了,那个黑`帮决出新老大了吗?”

  “没有。”

  “那你们还要干这个……监视我的工作多久?”

  “是保护,不是监视。”

  “有过危险状况吗?”

  “偶尔。”

  “你好喜欢两个字回复啊,能多说点话吗?”

  “可以。”

  “上班聊天算摸鱼吗?”

  “算工作。”

  “我是不是,如果外出的话,会加大你们的工作难度?”

  “你想去哪里?”

  “今晚江边有烟火,其实挺想去的……”

  “地点给我,可以安排。”

  “没关系,我也就是说说,今天去不了,我工作还没做完,DDL快到了,根本没有时间去看烟火的……而且我出门,你们也挺麻烦的,我就不添乱了。”

  “注意休息。”

  天台上,辛涟歪头问肩膀上的黄腹鸟:“今晚哪里放烟火?”

  鸟是这么回答的——天气好的话,江边每周末八点都有。

  “知道了。”

  辛涟轻轻打了声呼哨,飞来几只长尾巴鸟,他摘下微型摄像仪,几只鸟争抢角逐,都想立功。

  “晚八点,江边。”

  鸟们叼着摄像头飞走。

  唐惟妙摊在椅子上转圈,她不想画稿了,满脑子翅膀划水的画面。

  “天鹅吗?”

  她胡乱猜测。

  甲方询问她的画稿进度。

  唐惟妙叹了口气,发夹把刘海儿别到脑后,眯着眼睛蹲在椅子上画稿。

  交了稿才发现已经下午一点半,早过了午饭时间,她抓起手机翻点外卖,看到了“乘风”的头像框上有一个红色的未读消息提示。

  “你今天没点外卖也没做饭,我们的工作餐给你送了一份,放在了门口。”

  唐惟妙跳起来拉开门,门口多了张矮凳,打包整齐的餐盒就放在矮凳上,干净的餐盒下垫了一张质地柔软的手帕,还有瓶热饮保温杯盛放,单独包装隔开。

  “哇,好讲究。”唐惟妙把温热的饭盒抱在怀里,腾出手拍了张照片,发给“乘风”。

  “看到了,谢谢你们。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工作太多……”

  “保证你身体健康也是我们的工作之一。”

  唐惟妙半是好奇半激动,满怀着期待虔诚地尝了他们的工作餐。比外卖有灵魂多了,搭配也好,味道也棒。

  唐惟妙把头发别到耳朵后,完全放开了干饭人的气势,狼吞虎咽香喷喷道:“这竟然是工作餐!这也太好吃了吧!”

  吃饱了饭,唐惟妙再也按捺不住,她必须要在画稿地狱中摸鱼!

  她涂了张深夜的静谧湖面,画了一只白色的半遮半掩的天鹅。又凭借着想象,勾画了一个人影。

  “真的好神奇……”线条轻柔,一笔笔在画面上呈现出朦胧的意境,唐惟妙嘀咕着,“好像做梦……还没醒……”

  死去的狐狸,夜晚的鬼影,到访的特殊公务员,与她聊天的飞鸟警卫……

  不知何时,唐惟妙趴在桌上睡着了。梦里淅淅沥沥下着雨,她还在山上,望不到尽头的台阶,和远处站在雨中的老狐狸。

  老狐狸静静看着她,又在她靠近后轰然倒地,四肢游离开,变成了一颗鸽子蛋大小,晶莹剔透的粉石头。

  唐惟妙开口:“咦,狐狸呢?”

  那颗晶莹剔透的粉石头突然跳进她的手,又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唐惟妙被手机震动惊醒了,心脏跳得很快,头发被汗水浸湿,粘在脸上。

  是唐惟笑的电话。

  她打了个哈欠,接了电话。

  “明天中午出来吃饭,饭局,推不掉。”

  “谁来了啊?”

  “咱妈的老同学,就是那个闺女考上北大,偏要在咱家小区也挂横幅让爸妈看的那个阿姨。”

  唐惟妙拍着桌子笑:“珍珍阿姨啊,她来干什么?”

  “特地飞来找我给她的狗接腿,骨折了。饭店都订了,秀水湖畔,十二点,我去接你或者你来我诊所,你选。”

  “我去你诊所吧。”唐惟妙道,“明天穿精神点,小伙儿,咱不能输了气势。”

  唐惟笑自信道:“帅他们一脸!”

  赶好工作,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唐惟妙挂好明天要穿的衣服,转动了几下脖子,感觉浑身乏力得很。

  “……泡个澡吧。”

  放好水,挑了个喜欢的泡泡浴球。唐惟妙用防水袋封好手机,一边泡澡一边玩。

  乘风的头像框上,又多出来一个红点。

  未读新消息。

  唐惟妙呼吸变浅了,小心戳开后,看到了一段烟花视频。

  视角和朋友圈刷到的那些人群中仰拍不一样,他发来的烟花,就盛放在眼前,仿佛张开了翅膀,从朵朵盛放的烟花中穿梭飞翔,记录它们在空中自由绚烂的最美时刻。

  唐惟妙看了一遍又一遍,却不知道怎么给他回复。

  又想夸又想问又……又想说,自己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喜欢。

  她第一次从烟花中,看到了自由绚烂。

  错开视线时,唐惟妙的余光瞥到了一片血红。

  她的大脑在想到“浴球泡泡的颜色是蓝色,所以水应该是蓝色”的事实后,仔细去确认浴池中的水,入目是一池的血,深红发黑,仿佛她浸泡在了血池中。

  血。

  到处都是血。

  唐惟妙猛地站起,撕心裂肺的尖叫。

  卧室窗户被撞开,夜风卷起纱帘。

  一个男人冲进来,他左耳挂着银色的耳麦,不停闪着蓝光:“辛队,外部没有异常。”

  唐惟妙捂着胸,一张脸吓得发白,表情懵懂迷茫,她慢慢抬起头,看向了闯进她浴室的男人。

  那人只是微微愣了下,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脱下黑色的制服搭在她身上,动作利落地挽起浅蓝色的衬衣袖口,半跪在浴池旁,细长的手指抚了池中温热的泡沫水。

  耳麦里传来同事的问话:“辛队,屋内什么情况?”

  “暂时未发现异常。”

  检查完毕,他站起身,拿起旁边的浴巾递给了唐惟妙,摘下工作证指给唐惟妙看。

  “我是今晚的执勤,辛涟。刚刚发生什么了?”他问。

  唐惟妙呆呆站在浴池里,心脏仿佛要从身体里跳出来,她就看着他的眼睛,声音轻迷:“血……好多……血。”

  可她低下头,脚下的池水还是漂亮的蓝色,很正常。

  辛涟一怔,快速说了声抱歉,手掌搭在了她额头上,手指按亮了耳麦:“通知黄处,1115保护人可能是第三种情况,请部署好,谨慎指示。”

  吩咐完,他问唐惟妙:“刚刚是睡着了吗?”

  “我……”唐惟妙怔愣着,“我不知道……”

  “别怕,家里没危险,吓到你的都是你的幻觉,”辛涟牵住了她的手,“穿好衣服,我会把情况向你解释清楚。”

  唐惟妙迈腿时,身体却一软,跌回水中,喃喃道:“我……腿走、走不了……”

  下一秒,她就被抱了起来,硬质地的黑色制服和银色的纽扣摩擦着身体,而制服的主人就在她眼前,唐惟妙眼睛睁大了,无声地看着他,胳膊呆呆挂在他的脖子上。

  水珠沿着光滑的腿,洇湿了他的衬衫。

  唐惟妙整个人都被奇怪的感觉占据。

  仿佛,眼前这个人,生来就是她的所有物。

  是她的。

  是她想要的。

  他的眼睛,他的双臂,他的气息,他的心跳,他的灵魂。

  她想要占据,统统占据。

  水气氤氲雾蒙蒙,唐惟妙闭上眼睛,咬住了他的唇。

  他的手推开了她,唐惟妙轻轻啜泣起来,靠在他的颈窝,泪水朦胧望着他的黑色眼睛,又吻了上去,后背跌进了柔软的绒被上。

  身上的温暖想离她而去,唐惟妙死死缠着不放,小声哭着。

  他惊讶之后,无奈的笑:“中……蛊了。”

  耳麦亮起蓝光,被他切断了。

  温柔的气息回来了,也回应了她的吻。

  像裹了层轻纱的触觉,唐惟妙的夜梦里盛开了满天的绚烂烟花。

第5章 将功补过

  一直以来,唐惟妙的情感表达都是内敛且羞涩的。

  她不会当众表达太过强烈的感情,可她又很容易动情,被细微之事触动。

  她喜欢生活的细碎点滴,有时看到老大爷在阳光下笑眯眯抱着小狗逗趣,她的心情都会因此而快乐一整天。

  她会为突然听到的悲壮旋律掉眼泪。

  她会远远躲在人群里,别人热烈的喝彩鼓掌,她小声的附和,就连鼓掌也是轻轻的,被人看到就会露出羞怯的笑。

  这样的她,曾经的爱情观也是一本正经的浪漫,她期盼着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的完美结合,水到渠成,双方相互尊重彼此了解,没有霸道的占有欲,要培养感情为先。

  她心中好像有一道警戒线,封印住了所有激动的、热烈的情感。

  可今夜,看到辛涟的第一眼,她心中的那根警戒线崩断了。

  ·

  他眼眸深邃,皮肤像夜色中燃烧的纯白孤花,甚至从视觉上就能嗅到他那莹白皮肤散发的诱人香气。

  他眼底的情绪安静又热烈的碰撞,干净无暇的模样,让她无法自拔的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