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疯狂的念头从她的心中跳出来。

  她想要被他的气息包裹,想要抚摸他漂亮安静的脸,想了解他的吻,想和他轰轰烈烈,不负这夜色撩人。

  她的心河会泛起涟漪,逐渐化浪,汹涌澎湃,无法控制。

  她收不住这些令自己胆怯又激动的情感,只好哭了。

  被他回应了吻后,唐惟妙清醒了些,眼角痒痒的,手背蹭的全是泪水。

  她侧过头,看到辛涟撑在她身边的白皙手背上爆起了青蓝的血管,好似隐忍不发,忍得用力。

  辛涟冷静了好久,撑起身要走,被唐惟妙抱住后,僵着不敢动。

  “我……不是人类。”他说,“你……不怕吗?”

  唐惟妙嘴唇贴了上去。

  她想占有他,温度,气味,甚至此刻的时间。

  “你是什么,天鹅吗?”她问。

  辛涟摇了摇头。

  “我想……看你的翅膀。”

  辛涟慢慢解开扣子,脱去衬衣,把她拥进怀里,轻轻在她耳边吸气。唐惟妙倚在他的肩头,双眼被绽放的金红光羽照亮。

  他的翅膀没有完全放出来,这里的空间不够他展羽,他微蜷着漂亮的羽翅,那些漂亮的羽毛随着呼吸微微浮动着,暖金色的幽光顺着羽翼的方向闪烁。

  唐惟妙伸出指尖,抚上他的翅膀,柔软温暖,手心下还能感受到温热的跳动。

  指尖拨弄到翅根和后背的肩骨时,辛涟闷哼了一声。

  唐惟妙愣愣道:“……凤凰。”

  辛涟哑声道:“是凤。”

  他的翅膀乖乖半展着,忍受着她的触碰,在她的指腹下颤抖。

  他人却推开她,捂着额头冷静了会儿,说道:“我还是离开比较好……”

  唐惟妙手指埋在他宽大的翅膀中,让绒羽填满她的指缝,紧紧抓着不放,凑上去轻轻吻了他。

  辛涟微微错开脸,手指愣愣摸上嘴唇,垂着眼。

  “我不想让你走。”唐惟妙终于把话说了出来。

  二十多年来一直压抑的那些热烈的情感终于由这句话代表,得到了释放。

  “我不想让你走……”

  想和他在一起,没有距离,就像手指间被温暖的羽毛塞满的缝隙,她想要和他在一起,紧紧密密。

  手指被他轻轻扣着,辛涟吻去她睫毛上的泪珠,轻问:“可以……吗?”

  唐惟妙点了点头,温暖的金色双翅在她的注视中,包裹住了她,正是她心中所求。

  早上八点半,闹钟叫醒了唐惟妙。

  她在松软的被子里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鼻尖耸了耸,嗅到了空气中温暖熟悉的香气。

  气味让她脑海里轻松浮现出辛涟的样子,秀美静谧。

  唐惟妙猛地清醒,坐起身。

  枕边无人,床头柜上放着一根漂亮的金色长羽,羽毛下压着一张薄薄的工作证。

  工作证上有他的证件照和名字,里面夹着一张纸条,唐惟妙愣了愣,展开看了。

  ——我去交接工作,很快回来,不会逃。

  唐惟妙怅然若失,揉了揉头发,她把辛涟的工作证挂在自己身上……她见鬼似地盯着自己身上的睡裙。

  她……不是光着吗?什么时候穿上的衣服?

  她把脚放进拖鞋里,慢慢站了起来,感受了会儿,没有察觉到不适。

  尝试着走了两步,她有些不敢相信,之后又加大步距,垮了两步。

  真的好轻松!

  明明昨晚她难受过,想把辛涟推出去,又不舍他离开身体,哭得一塌糊涂。

  昨晚她根本控制不住,有一种积蓄多年连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被释放梳理和满足了,所以哭得忘我且舒服。她记得她还抓着他垫在身体下方的翅膀,一边哭一边指着让他看:“都、都……湿掉了,我、赔你……”

  那个时候,他表情很古怪,好似在忍笑,但她说话,他会停下来,很耐心地听她说。

  “这就恢复了?我身体素质真强啊……”唐惟妙慢吞吞移动到水池旁,挤上牙膏,抬头照镜子,镜子里的她编了头发还挽了起来,头发上别着一小簇毛茸茸的羽毛花。

  唐惟妙:“……”

  她忽然想起,约莫凌晨的时候,辛涟用热毛巾擦拭她,连指尖都没放过,还帮她梳了头发。她被圈在怀里,半睡半醒时问他几点了,他声音很轻,说还早,她放心地睡过去了。

  所以他给她换了衣服还梳了头发甚至拔了羽毛做了发卡送她?这是他们非人类的什么奇怪仪式吗?

  发卡很好看,独一无二的凤凰毛绒花,她左右晃脑袋时,绒花还会闪烁金光。

  唐惟妙决定,就这么戴着它。

  十点半,唐惟妙出门赴约,无论大脑如何跑神,最终都会回想起昨晚。

  从他抱起自己开始,一次又一次回放。

  唐惟妙的脸热了一路。

  临到下车,她想起了当时浴室里辛涟见到自己的反应……可以说是毫无反应,他还能正常的判断室内是否有危险,会面不改色抱起她,目光冷静矜持。

  她是看到了他的脸,怦然心动,离谱地想要追求疯狂,那么他呢?他为什么会答应她离谱的要求?

  是因为……只要被邀请了,就会答应吗?

  那他之前做这种监护人工作时,有没有……

  唐惟妙一早的好心情全泡了汤。

  她垂头丧气走到诊所前,头撞在唐惟笑的身上,叹了口气。

  唐惟笑已经换好了战服,皮夹克衫上的金属链条冷冰冰的,硌着唐惟妙的额头。

  唐惟妙捂着额头,又叹了口气。

  见她气势拉胯,唐惟笑皱眉道:“从你下车我就看见你了,看见我之前不是挺高兴吗?怎么突然丧了?”

  双胞胎会有奇怪的感应,他能感应到她情绪中的小失落。

  “怎么了,抬头我看看?这不穿挺好看吗?”唐惟笑插着口袋弯腰凑近了看她的脸。

  他这么一看,唐惟妙竟然哭了。

  唐惟笑吓死了:“别告诉我,你这是不想去应付珍珍阿姨,痛苦哭的。”

  “有一点。”唐惟妙吸了吸鼻子。

  唐惟笑蹙起眉毛:“今天穿这么好看还化了妆,昨晚用的面膜也贵吧?你今天连黑眼圈都看不见了,这么漂亮,真不去?不去多浪费。”

  唐惟妙摇了摇头:“就突然没心情了,不想去了。”

  唐惟笑从自己口袋里拿出纸巾,甩开,粗暴地给她擦了擦泪,歪着嘴嫌弃道:“出门包里不装纸巾,那你带包干什么?别哭了,真不想去就别去了,你回去画你的画吧,我去应付。”

  “真的?”唐惟妙仰起脸。

  唐惟笑的眼下有一颗泪痣,会随着他的表情扬或抑。

  他戴满戒指的手用力按在了唐惟妙的画家帽上,揉了揉她的脑袋。

  “嗯,谁让我比你早出生六个小时呢,唉……帮你担着吧,叫我一声哥,天塌了我顶着,不就是一个珍珍阿姨吗?她本来也只是来找我,那些猫啊狗啊心情不好会生病,所以不能逼着它做不喜欢的事,人也一样……”

  唐惟笑又开始啰嗦。

  唐惟妙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声问:“你们男的……只要被邀请,就不会拒绝吗?”

  “能问点阳间话吗?”唐惟笑屈起手指,弹在了她的眉心,“差不多吧,看道德高低胆子大小了,分人。”

  “那你会吗?只见过一面的人,邀请你留下来,你会吗?”

  “唐惟妙。”他叫了大名,审视着她,“你网恋了吗?你那些纸片人老公不要了?改喜欢现实男人了?旅游认识的?还是你粉丝?妈给你找对象了?说话啊,谁约你了吗?”

  “……社会话题。”唐惟妙说,“热议新闻。”

  唐惟笑:“没劲!”

  饭局唐惟笑会帮她找借口,唐惟妙在诊所附近吃了午饭,丧丧点了杯奶茶,坐在车站等车。

  一辆黑色的车停靠在站台前,后座两个魁梧的男人从口袋里拿出照片和唐惟妙比对了后,点了头。

  车门打开了一半,冒出了一颗浑圆硕大的脑袋,却在看到唐惟妙头发上的羽毛花后,又缩了回去。

  “她身上有凤凰标记。”

  “动吗?”

  “青丘会和瑞阳集团,你选一个得罪,你选哪个?”

  “这钱咱们没命赚,走!”

  犹豫了一阵,黑色车开走了。

  车站旁的麻雀飞走了一只。

  半个小时后,所有外勤人员的耳麦闪烁起来。

  “指挥办通知各队,风声走漏,青丘会已有试探行动,1115保护人等级提升至最高。各队按上级要求部署。”

  黄沅带队风风火火走进指挥办会议室,扫了眼辛涟。

  平日一丝不苟着装得体的辛涟今天的衬衣皱着,制服放在袋子里提着,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黄沅道:“给你三十秒时间,说!”

  辛涟正色道:“我想试试,我认真的。但工作上的错误,我不会逃避,昨天是我违反规定,所以这是我的辞职申请……”

  黄沅哼了一声,接过辞职信一掌火烧了。

  “速去换身衣服,跟我来。”黄沅说道,“没多少时间了,你看上那姑娘今天中午差点被绑走,比起辞职,我有更适合的岗位给你……将功补过。”

第6章 同居方案

  唐惟妙家住在闹市静街。

  闹市是指这里是市中心地段,繁华商场包围,晚上十点还能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静街是指她所在的小区绿化措施好,搭建了一条林荫道隔开那些繁华,三米高的爬山虎围墙做视觉隔断,闹中取静。

  从人声鼎沸的繁华之处,到人少幽静的小林荫道,只有几步的距离。

  唐惟妙下了车,低头浏览着评论区。

  她的合作方刚刚宣传了她的新画作,此刻评论区气氛火热。她惊讶感慨着彩虹屁又更新换代了,越想越觉得“裤子飞飞”这种委婉的表达画作有性张力的方式新奇又可爱。

  刚刚还垂头丧气的唐惟妙,此刻又开心了起来,嘴角上扬着。

  不知不觉,又后知后觉,好似今天的路走了好久。

  抬头判断距离时,看到眼前停了一辆红色的车,驾驶门和后座门敞开着,司机是个女人,她站在车旁,一身黑风衣,头发乌黑发亮,戴着墨镜,红唇一张一合,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整理着手中的尿不湿。

  “她进来了,我马上就能回去,带着她一起……”

  黑衣女人对她笑了笑。

  出于礼貌,唐惟妙也笑了笑,点了头。

  一只黑色的小奶狗从敞开的后门跳出来,奔向旁边的花坛。

  车上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女人手忙脚乱:“啊呀我的狗!乐乐,乐乐!不要跑!”

  小奶狗从花坛中跳出来,跑到了唐惟妙脚边,咬住了她的裤脚。

  “哎呀这只狗!”女人说,“能帮我把它抱到车上来吗?它不咬人的,帮我一下,我实在腾不出手……”

  “没关系,我帮你。”唐惟妙抱起小狗,走到了车边。

  “放后座上就可以了,有个颈环,你帮我套一下。”女人又说。

  “嗯,好。”唐惟妙半个身子钻进了车中,把怀中的小黑狗放在了车座上。

  车座上除了狗的颈环,还有一个裹在襁褓中的婴儿,只露出一张圆圆的脸,一阵阵啼哭着。

  “几个月啦?”唐惟妙问。

  婴儿忽然不哭了。

  他的黑色眼仁面积更大了,仿佛遮盖了整个眼白,幽幽看着唐惟妙。

  “上车。”婴儿张开嘴,发出了苍老的声音。

  唐惟妙怔了片刻,点头道:“好的。”

  车边的女人低头发笑,对手机那端的人说:“完成了……”

  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拉住了唐惟妙的手腕,唐惟妙迷茫回头。

  “妙妙,是我。”

  唐惟妙略感疑惑的歪了歪头,脑海里金红色的光芒闪烁,她的心头浮上了一句话。

  起飞时的风划过水面,泛起涟漪……

  仿佛一阵温柔清风拂面,在清凉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唐惟妙的心砰砰撞着胸腔,热意熏红了她脸颊,而这股悸动也温暖了她整个身躯。

  “辛涟?!”唐惟妙叫出了他的名字。

  空气中看不见的玻璃屏障破碎了,一瞬间,温暖的空气卷带着鸟鸣声、汽车引擎声、附近大屏幕的宣传广告声穿过唐惟妙的耳朵。

  她这才发现,这里才是现实。

  唐惟妙惊出一身冷汗,定睛看去,车内的襁褓中哪里有婴儿,分明是一只毛脸狐狸。

  毛脸狐狸昏了过去,微吐着舌头。而那只黑色的小狗冒出黑烟,变回一根黑色的羽毛,飞回了黑衣女人身上。

  “凤涟!”黑衣女人看到辛涟后大惊失色,丢下搭档,狂奔几步后,闪身化为乌鸦,疯狂拍着羽翅逃命。

  见唐惟妙无事,辛涟似乎松了口气,眉目柔软了一瞬,又凌厉起来,挑起指尖横着在空气中一划,逃跑的大乌鸦被火光包围束缚,连呼救都来不及,被瞬间烧光了黑羽,摔回地上。

  几个正气凛然的便衣捡起秃毛乌鸦,拷走了后座上的毛脸狐狸。

  唐惟妙:“他们……是青丘会的人?”

  她问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在辛涟的手中,羞涩先于激动到达,她手指犹犹豫豫微微动了下,辛涟立刻察觉到了,松开了手。

  到家后不久,唐惟妙又见到了黄沅。

  她还带着两个大胸肌男士,依然如同初次见面,她要资料,两位男士从胸肌中取出厚厚的文件资料交给她。

  黄沅再把资料推给唐惟妙看。

  文件还是热的,唐惟妙红着脸翻开,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那两个肌肉大哥。

  辛涟也在,他坐在黄沅身边,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唐惟妙。

  他看到唐惟妙搓了搓手指,满脸通红打开了文件袋。

  “这半个月来,青丘会依然没有找到宝库钥匙和戒指。而通过我们半个月来的观察,唐惟妙,这两样东西,应该都在你这里。”

  “……啊?”唐惟妙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怎么会,我只是埋了一只狐狸!死的!我看到他时,他……他已经死了好久了,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

  “青丘会,主要成员都是狐狸。”黄沅不急不慢道,“刚刚试图带走你的是一对搭档,他们是青丘会的下线成员,乌鸦负责诱你上钩,而那只狐狸负责惑。你仔细想想,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好像要我……上车?”唐惟妙隐约有点印象。

  黄沅点了点头,示意唐惟妙看那份资料。

  “这是我们掌握的青丘会二代会长沈继的资料。”黄沅严肃道,“能做二代会长,必然不容小觑。这只狐狸最善蛊惑,很可能你见到他时,他还没死,把东西托付给你后,他修改了你的记忆。”

  “……”唐惟妙不明白,“那东西呢?”

  黄沅头向辛涟方向微微一歪,说道:“辛队长上报过你的情况。你睡眠很少,且容易做梦,而且昨天……”

  她忽然停顿了很久,辛涟放在膝上的手微微一僵,垂下了眼。

  黄沅无声一笑,语气带着些调侃,继续道:“昨天你出现了幻觉,这就是有人动过你记忆的证明,以后你会看到越来越多的幻觉,直到恢复正确的记忆。”

  唐惟妙不明白。

  “可我还有什么记忆能改?”

  黄沅示意她看第二份资料。

  “我们调取了你入住酒店的监控,你是早上七点零三分从酒店出去,九点十五分回到酒店。”

  “这……有问题吗?”唐惟妙抱住了沙发靠垫,紧张地问。

  “我们派了几位和你身形体力差不多的队员进行了上山实验。”黄沅说道,“山不大,沿着台阶上下山,全程也就半个小时。”

  “我……两个小时?”

  “唐小姐给哥哥打电话时,是几点?”

  唐惟妙愣了一下,迅速翻出手机查找。

  黄沅已经说出了答案:“我们调取了你的通话记录,八点五十,你给双胞胎哥哥打了一通电话。”

  “是……我看到狐狸后,给笑笑打了电话,之后,我就把狐狸埋了……”唐惟妙捂着额头,脊背发寒。

  “上山下山,到观景台,你有停留吗?”

  唐惟妙摇了摇头。

  “七点到八点,够你上山下山,那多出来的五十分钟,你在山上做什么?夜里下过雨,那天气温很低,你是去旅游,带的衣服并不多,应该很冷吧?”

  唐惟妙喃喃道:“我……那五十分钟,都在做什么?”

  为什么她会没有注意到消失的五十分钟?

  黄沅说道:“你能描述,你看到的沈继吗?”

  “他……”唐惟妙道,“他当时就躺在观景台旁的石阶上,没有血,周围有好多蚂蚁,毛皮是湿的,很瘦……”

  “被篡改的记忆证明。”黄沅交叠着手,淡淡说道,“你离开后,沈继的遗体被青丘会的人挖走替换。上周,他们开了追悼会,我们接到了线人的情报,他拍摄了一份沈继的遗体照。”

  唐惟妙在文件袋里找到了这张照片。

  这张遗照上,狐狸开膛破肚,浑身旧伤疤,还有未擦拭干净的血迹。

  “你记忆中的狐狸,只是他为了衔接你的记忆,做的一点小把戏。”

  唐惟妙:“那我……”

  “他把东西给了你,至少,他把东西的藏身之处告诉了你。”黄沅露出一丝笑容,“沈继这家伙很奇怪,你知道我们是如何快速得知,你是最后一个接触到沈继的人类吗?”

  “为什么?”

  “十五号上午,沈继的狐骚味冲天,我们都收到了他死亡的信号。气味鉴定科在做鉴定时,查出了你的气息,保存完好,清晰可辨身份。”黄沅说道,“我们迅速调查,发现青丘会下线频繁接触试探你……”

  一直沉默的辛涟解释:“所以,与其说是我们特别行动队找到你,你更像是沈继主动推到我们面前,托付给我们进行保护的人类。”

  唐惟妙懵了:“为什么?”

  “那谁又能知道呢?”黄沅收好资料,翘着二郎腿,“我对一个非法组织头目的想法没兴趣,我只知道,你处境危险,青丘会也已经判断出,遗物的重要线索在你身上。之前是试探,之后……就是强硬的行动了。”

  黄沅语速飞快:“半个月来,他们总共试探过六次,方法和缓,只是想让你说出你所见的情况。而今天,短短半天内,在知道我们严密防控的情况下,他们还采取了两次行动,试图带走你。”

  唐惟妙起了一身冷汗:“那我……怎么办?”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了。”黄沅做了个撤退的手势,两位大胸肌秘书离开了。

  房间内只剩下她,唐惟妙和辛涟。

  黄沅指着辛涟说道:“这家伙在上班期间犯错,按照规定,他应该停薪等待处分。”

  唐惟妙一怔。

  犯错是指昨晚……

  辛涟依然垂着眼,像角落里静静开放的花,孤傲地吐蕊,不去打扰任何人。

  “但考虑到你现在的安全问题,我想让他担任你的贴身保镖,与你同吃同住,共同出行。”黄沅嘴角露出一丝抑制不住的笑,有些狡黠,“也就是说,做你的同居男友。”

  辛涟抬头,惊讶地望着黄沅,又看向唐惟妙,紧张她的反应。

  唐惟妙愣了愣,欣喜几乎是瞬间在眉梢炸开,可很快,欣喜被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取代。

  “这就是你们的方案吗?”

  “这是最优的方案。当然……也有我个人的私心。”黄沅拍了拍身旁的辛涟,说道,“我不管你是打算一夜欢愉醒来两相忘,还是想以一^夜~情为契机,交往下去。我只是提出了现在条件下,最佳的解决方式。”

  辛涟:“黄处……”

  黄沅打断了他,询问唐惟妙:“同意不同意,看你个人。我身为二十七处处长,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辛涟是我们特防处的优秀骨干,品行嘛……可能经过昨晚,你会不信,但他确实优于绝大多数人。”

  唐惟妙蹙眉。

  黄沅道:“他是凤凰属,是凤。你现在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的要求,他无法拒绝,这是凤的本能。所以,对唐小姐而言,他是最可靠的选择。”

  客厅陷入长久的沉默。

  太久的沉默了,辛涟因期待而发亮的目光渐渐黯淡,染上悲伤。

  而唐惟妙的沉默,是因为她心中,两个小人正在激烈博弈打斗。

  “这是好事啊!”

  “可是不得先把事情捋清楚吗?你不觉得简直是在被这群妖怪牵着走吗?!”

  “可那是辛涟啊!”

  “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要有男友了吗?”

  “就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

  “可那是辛涟啊!!”

  ——不如,疯一把吧。

  唐惟妙抬起了眼,嘴角高高上扬着。

  黄沅了然,笑容变得很玩味,瞥了眼辛涟,她挑起眉毛。

  她深吸口气,说道:“好,那就按这个方案来。”

  她的话,就像甘霖雨露,辛涟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就像得到了救赎的花,刹那重获了神采。

第7章 倒贴工资

  “那么……什么时候住进来呢?”唐惟妙问。

  问完,看到黄沅微妙的表情,唐惟妙又补充:“我需要提前收拾房间。”

  黄沅很努力才让自己没笑出声。

  “这只是个同居保护计划。”黄沅轻描淡写道,“同一屋檐下,你想和他如何发展感情,这我们管不了。但我们这边仍然是将辛涟看作任务执行者,是不建议他……真的和你发生什么的。以执行任务为由发展私人情感,这放在职场并不合适,要是传出去,会破坏公职人员在人民群众心中的形象,你说是吧?”

  唐惟妙有些羞愧,她确实是夹带私心的,顿了顿,她正色道:“当然,我清楚您的意思。”

  “等任务结束后,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爱做什么就做什么。”黄沅站起身,对着电视机的反光影摆正了帽子上的国徽后,正气凛然道,“祝早日完成任务,圆满完成。”

  辛涟站起身,行了个礼。

  黄沅走出门,抹了把头发,长叹了口气。

  胸肌秘书道:“辛涟的开端不错,幸福啊!”

  “幸福?”黄沅笑,“幸福的地狱吧。”

  “……开展不顺利吗?”

  “被包裹在甜美的气息中,要时刻克制本能忍受诱`惑,且没有拒绝的权利,主导权在那小姑娘手上握着,他只能等最终的结果宣判。”黄沅说道,“就看他运气咯。要是和凌衍一样,就喜欢图色的坏女人,被抛弃也只是时间问题……他们这支凤凰种,就是这个命。”

  辛涟在黄昏后入住。

  唐惟妙把唐惟笑的房间简单收拾了给辛涟用。

  辛涟站在房间内环顾了一圈,微微蹙眉,用平淡的声音问唐惟妙:“是你哥哥的房间?”

  他能嗅到和唐惟妙相似的男人气息,很淡,但存在。

  “没关系的,他早就搬走了,他有自己的房子,平时离得远,他不会来,你放心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