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天道:“朝廷已经派出几批高手,要往米脂缉拿林清,咱们怎能不赶去报讯?临时不能找到好马替换,但即跑得慢些,咱们也必须尽力而为。”

  叶凌风吃了一惊,道:“林清?那不是天理教的总教主吗?”

  江海天说道:“是呀!他关系重大,所以我也只好把找寻你的李师弟的事情暂且搁一搁了。”

  叶凌风无奈,只好随着师父赶路。他们那两匹坐骑,在吸出梅花针,敷上金创药之后,虽然还能跑路,速度已减慢许多,他们大约是四更天离开那个小镇,到了第二日中午时分,还未走出百里之遥。那两匹马呼呼喘气,口吐白沫。

  叶凌风睡眠不足,连夜奔波,亦已感到精神不济,直打呵欠,不禁说道:“师父,人纵未累,马也疲了。歇一歇吧。”

  江海天不是不爱惜徒弟,也不是不宝贝坐骑,但他为了要赶往米脂,救林清的性命,却不容他在路上耽搁。

  可是眼前的事实,却又确是人倦马疲,若然依旧马不停蹄,只怕人要病倒,马也累翻。

  江海天好生难处,心里想道:“我一定不能让朝廷鹰犬,赶在我的前头,去害林清。还有,昨晚那两个汉子,也不知是友是敌,倘若也是去缉捕林清的,那就更是大大的不妙了。

  “看情形,这两匹坐骑是必须养息几天了。但我倘若另买两匹坐骑替换,却把它们交给谁人看管?这是两匹世间难得的神驹,总不能把它们抛弃了。还有,叶凌风恐怕也受不了那么辛苦,跟我日夜奔波。”

  江海天苦苦思量,终于想出了一个不得已的、但却可以三方面兼顾的办法。当下勒住坐骑,说道:“好,咱们就在这里歇歇吧。”

  叶凌风用他师父所授的内功心怯,坐在地上,做了一会吐纳功夫,精神大大恢复。他知道师父急着赶路,他自己虽然很不满意,但却想讨好师父,便过去察看坐骑,说道:“这两匹畜牲也似乎好了一些,师父,咱们可以再走啦。”

  江海天却道:“且慢。”叶凌风怔了一怔,道:“师父有何吩咐?”江海天道:“你跟了我一个多月,我每日在路上授你的各种武功口诀拳剑招数,你都记得了吗?”叶凌风道:“我都牢牢记着了。”

  江海天点点头道:“好,你很聪明,不负我立你为掌门弟子。我看你的内功也似颇有进境,但真正深浅如何,我还未能确切知道。嗯,你接我一招。”

  声出掌发,来势凌厉之极,竟然是一招可以伤人立死的杀手。叶凌风大吃一惊,心道:“师父何以使用杀手试招?哎呀,难道,他,他已看出我的破绽?……”说时迟,那时快,江海天的掌心已是向着他的天灵盖拍下,叶凌风无暇思索,本能的便以全力还招,使的也是新学会的一招杀手。正是:

  只缘曾作亏心事,疑鬼疑神便露形。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独闯龙潭饶侠气

  自投罗网中奸谋

  双掌相交,江海天含笑说道:“好,好!一个月的工夫,算得是很不错啦!”叶凌风只觉头重脚轻,似是被一股无形的潜力抛了起来,但这股力道却非常柔和,身体毫无痛楚的感觉、轻轻巧巧地落在地上,似乎只不过是给师父将他的身子搬移一个位置而已。叶凌风这才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知道师父是试他的功力,并非看出他什么破绽。

  江海天笑道:“凌风,你不用惊疑。我是故意施展杀手,试你本领深浅的。你现在大致可以接得起我两成真力,功力已是比从前增强了一倍有多了。招数还不怎么熟练,但只要碰着的不是一流高手,你也尽可以对付啦。难得你的进境如此神速,我也可以放心让你留下来了。”

  叶凌风怔了一怔,问道:“怎么?师父,你,你不要我跟随你啦?”

  江海天道:“不是我要撇开你,我只是顾惜你的身体和这两匹坐骑。前面不远就是曲沃县城,我与你进城之后,你就找一间客店住下来。待我到米脂见了林清之后,再回来与你会合。”

  原来江海天打的是这样的主意,他若独自赶路,白天可以骑马,晚上可以施展轻功,以他的造诣,展开绝顶轻功,比寻常的马匹最少要快一倍。这样就可以比两人同行,多赶三倍的路程。而且可以让叶凌风与那两匹坐骑养息十天八天,这岂不是三方面都顾到了。

  这个办法,正合叶凌风的心意,他心里暗暗欢喜,口头却假惺惺说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师父,弟子不怕辛苦,愿在你老人家身边听候差遣。”

  江海天道:“你有这番心意,我很欢喜。但这两匹坐骑必须养好了伤,才能使用。我以后日夜赶路,每天最多只打坐一个时辰,恢复精力。以你现在的武功基础,你还不能跟我这样做的。所以你最好是留下来,看管这两匹坐骑,你自己也可趁此余暇,温习我传授你的各种功夫。”

  叶凌风这才说道:“救人要紧,弟子遵命。”

  江海天师徒进了曲沃县城,江海天找了一间客店,将叶凌风安顿下来,说道:“我快则八天,多则十日,便会回来。你无事不可出门,就在客店里自己练功吧。”叶凌风恭恭敬敬的连声应话。

  江海天在市集买了一匹坐骑,西北各省的大小城镇几乎都有马市,多的是“口外”张家口良马,江海天又善相马,选了一匹,跑起来比他原来受了伤的赤龙驹果然要快一些。

  江海天早已准备好了充足的干粮,一路不用歇息,到了黄昏时分,那匹马亦已累得口吐白沫。江海天便即弃马步行,入黑之后,路上已少行人,他施展绝顶轻功,也不怕惊世骇俗了。

  似这样日夜奔驰,饶是江海天内功深厚,到了四更时分,也不禁大有倦意,于是便按照原来计划,到树林里坐一个时辰,第二日一早,到附近小镇买了一匹坐骑,补充了干粮,便又赶路。

  以后每日如是,自曲沃至米脂约二千里的路程,他日间骑马,晚上施展轻功,跑了三日三夜零半个白天,第四日中午时分,到了米脂,经过小溪,临流一照,只见形容惟悴,满面胡须,便似一个刚刚出狱的囚犯一般。

  江海天暗自好笑:“这个样子,连我都不认得自己了。若给莲妹见到,定会吓她一跳。藏龙堡的人也不知会不会放我进去呢?”

  到了米脂,心情稍稍轻松,但仍是顾不得进城理发,打听了藏龙堡的方向,便又催马赶去。

  藏龙堡在米脂西北,一路走去,初时还经常碰到行人,渐渐就越来越少。江海天忙着赶路,初时也还未怎么注意,后来已到了藏龙堡所在的那条乡,想找个路人打听,不但路上没有人,目力所及的四面田野,也没发现人影,这才有点纳罕。张士龙住的地方叫藏龙堡,这是江海天早已知道了的。但他却不知道藏龙堡的确实地址。

  张士龙在米脂颇有名声,所以他第一次向路人打听之时,路人便告诉他在哪条乡,而他也以为到了这条乡之后,一问便会知道的。哪知到了之后,竟是四野无人。

  江海天至此亦不禁暗暗纳罕,心道:“现在虽然不是农忙时节,田野间也该有斩柴的樵子,除草的农夫,怎的却是这样冷冷清清,乡下人都到哪里去了?”

  江海天在路上找不到人,正想到附近村庄,向居民打听,却忽地发现有两个行人来了。

  江海天不愿耽搁时候,便迎上前去,拱手说道:“两位大哥,请问张士龙张大爷家住哪里?”

  那两个人见江海天形容古怪,吃了一惊,说道:“你是什么人?找张大爷?”江海天不便告诉他们实话,只好扯个谎道:“我是张大爷约来的,有些事情,必须与他当面言说。”

  张士龙经常有江湖朋友来访,那两个乡人大约也见过类似的客人,便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带你去吧。”

  江海天道:“不敢耽误两位大哥干活,请你们指点道路,我自己去就行啦。”那两人说道:“也没有什么活儿好干,我们反正闲着没事。”

  江海天说道:“我正想请问,为什么没人干活?”一人小声说道:“你老是张大爷的朋友,我不妨告诉你。县里衙门传出的风声,说是有什么重要的匪人藏在我们这条乡,不日就要大举清乡。你老知道,清乡就是灾殃,拿不到‘匪人,便抓百姓,小则破财,大则送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乡下人一听到这个消息,便都躲到外地去,要待风头过了,才敢回来呢。”

  江海天吃了一惊,寻思:“难道林清躲在藏龙堡的消息,这里的官府也早已知道了?但可有点不对呀,这样重要的犯人,即使他们确实已得知消息,也不会张扬出去的。这是什么道理?”

  江海天惊疑不定,问道:“那么张大爷还会在家吗?”那两个人道:“官府从来不敢惹张大爷的。实不相瞒,这消息就是张大爷在县衙门里当差的徒弟前两天给他捎来的。张大爷叫乡人逃避,他自己要留在这儿担当。”江海天心道:“张士龙的侠义确是名不虚传。如此说来,想必林清也已远离此地了。不过,既然来到这儿,总得查问个清楚。”

  那两个人似是十分注意江海天的神色,江海天这时也开始注意他们,他是武学大行家,稍微注意,便看出这两人身有武功,而且颇是不弱。

  江海天道:“两位大哥何以不走?”那两人道:“我们是给张大爷跑腿的,又都是光棍一条,不怕牵累家人。所以我们放心跟着张大爷,他老人家不跑,我们也就不跑。”江海天心道:“原来他们是跟过张士龙学过功夫的,这就对了。”

  没多久,那两个人把江海天带到了藏龙堡,藏龙堡倚山修建,形势险要,气象不凡,果然似一座堡垒模样。

  那两个人拉起堡门的铜环,咚、咚、咚地扣了三下,说道:“有远客来啦。是张大爷约来的朋友。”过一会儿,两扇铁门打开,有个人出来仔细地打量了江海天,说道:“你是我们堡主的朋友吗?堡主并没吩咐,说是今日会有客来。你尊姓大名,可否赐告?”

  江海天知他起疑,便实说道:“小可是山东东平江海天,有要事求见堡主。”那人“啊呀”一声,道:“原来是江大侠,请稍待一会,容我进去禀报。”带他来的人也跟着进去,过了约一炷香时刻,堡门又再打开。

  只见一个髯须如戟的汉子大踏步走了出来,直上直下地打量了江海天一眼,伸出手来,道:“何幸得江大侠光临,有失迎迓,恕罪,恕罪,恕罪。”

  江湖上的人物,见面行握手之礼,那是最普通不过的事情。江海天不以为意,伸手与他相握。双手一握,忽觉对方发出一股雄浑刚猛的力道。

  江海天心道:“我与他从未会过,敢情他怕是有人冒充,所以要试试我的本领。”当下默运玄功,将对方那一股雄浑的掌力,轻描淡写的全部化解,但却并不反击。

  那髯须汉子只觉掌力发出,便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吃了一惊,连忙收掌道:“江大侠绝世武功,张某拜服!江湖上人心诡诈,我不能不有此一试,请江大侠不要见怪。”

  江海天也哈哈笑道:“张堡主的霹雳掌果然是名不虚传,经此一试,咱们是可以敞开胸怀说话了。”江海天试出了对方的霹雳掌的刚猛掌力,已知道对方一定是张士龙。

  张士龙道:“好,请进里面说话。”前头引路,将江海天带进密室,奉上香茶,说道:“江大侠远来,不知有何见教?”

  江海天道:“不知林教主可在此间?”

  张士龙怔了一怔,道:“江大侠哪里得来的消息?”

  江海天说道:“张堡主请勿见疑,我是专程为……”张士龙哈哈一笑,打断他的话道:“我怎敢疑心江大侠,不过,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不知这消息是怎样泄露出去的,江大侠可肯见告么?”

  江海天将那晚偷听到那两个军官的谈话,告诉了张士龙,又把李光夏受鹿克犀之骗,以及程百岳的遭遇都一一说了,说道:“依我猜想,这消息大约是鹿克犀从李文成孩子的口中骗取的。鹿克犀向朝廷告密,只怕在这几日之内,大内高手便要接续而来!我是专程报讯来的。”

  张士龙道:“唉,想不到李文成竟然遭了敌人毒手,而他的遗孤又是下落不明!”似乎他是第一次得知李文成的消息。

  江海天道:“生者已矣,他的孩子暂时没有危险,以后可以慢慢访查。现在是林教主的安危紧要,听说你们这里要‘清乡’,不知是否此地的官府也已得到了风声?林教主可曾远避?”

  张士龙道:“这个、这个……嗯,事情是有了一点变化。江大侠,请喝茶,待在下向你详细禀告。”

  江海天跑了这么多路,正自感到焦渴不堪,莫说是上好的香茶,就是一碗水对他来说也是如同甘露,他说话告了一个段落之后,紧张的心情也松弛下来,当下便揭开盅盖,将那碗香茶一口喝干,只觉津生舌底,香入脾腑,不由得赞道:“好茶,好茶!”

  张士龙道:“这是朋友从黄山带来的云雾茶,江大侠喜欢,多喝一碗。”江海天笑道:“第一碗是解渴,第二碗可得慢慢品尝了,张堡主,林教主的事情究竟如何?”

  张士龙道:“不错,林教主本来躲在我这儿,但不料前两日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咳,咳,真是意想不到的事……”他咳了几声,慢吞吞的只是叹息“意外”,江海天心里焦躁,忙问道:“究竟是什么意外?”礼貌上头,他不便催促张士龙快说,心里可在埋怨这张土龙说话拖泥带水,真是急惊风碰到了慢郎中。

  张士龙把眼睛瞅着江海天,缓缓的说道:“江大侠不用着急,且容我仔细道来。嗯,这件意外之事嘛……”江海天正自感到他的眼神有点古怪,忽地腹中隐隐绞痛,江海天大吃一惊,故意晃了一晃,张士龙道:“这件意外之事嘛……哈,哈!倒也,倒也!”

  江海天跳将起来,蓦地喝道:“你这厮是谁?胆敢害我!”声出掌发,立施杀手。那髯须汉子早有防备,一跳跃开,只听得“轰隆”一声,一张八仙桌给江海天的掌力打得裂成八块。

  那髯须汉子哈哈笑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御林军副统领褚蒙是也。江大侠,你喝了鹤顶红与孔雀胆红过大内秘法泡制的‘香茶’,可不能动怒呀!你与我打架,只有死得更快,哈,哈!我所说的意外就是这个了,你明白了么?”

  江海天喝道:“无耻狗贼,我先把你毙了!”追上去,连环掌发。但他这几日来,日夜不停的赶路,饶是铁铸的人儿,精神也已疲备不堪,褚蒙出尽全力,与他对了两掌,“腾、腾、腾”的连退了三步,但却没有给他击倒。

  褚蒙好生吃惊,心里想道:“这厮喝了世间罕有的剧毒,居然还有如此功力,确是名不虚传!”哈哈笑道:“江大侠,你力不从心了!咱门还是交个朋友吧,你要不要解药?”他意在拖延时候,好让江海天毒发。

  江海天焉能上他这个当,沉住了气,喝道:“我要你的命!”如影随形,追上去又是一掌。

  猛听得有人哈哈笑道:“江大侠,我们已在此恭候多时了。难得你果然来到,请你再指教两招!”两股劲风,左右袭来。江海天听风辨器,知道左边的敌人用的是绵掌掌力,右边的敌人使的似是峨眉刺之类的兵器。

  江海天反手一掌,“蓬”的一声,将左边那人震退,掌力未尽,迅即划了半道弧形,中指一弹,挣的一声,又把右边那人的兵器弹开。江海天只以一掌之力,仅用一招,就击退了两个偷袭的敌人。但从这交手一招,他也测出了这两个人的实力,使兵器的那人本领平平,也还罢了,左边那人的绵掌掌力,却是功力颇深,至少不在御林军副统领褚蒙之下。

  他一掌应付偷袭的两个敌人,另一掌仍然向褚蒙拍去。褚蒙双掌齐出,与他这一掌的掌力对消,侥幸没有受伤,闪过一边。

  江海天回过头来,喝道:“你们是那晚的偷马贼。”

  那两人笑道:“江大侠真好眼力。可是你这话却说错了,我们是借用同伴的坐骑,焉能说得上一个偷字?只是我们也迫不得已伤了你的坐骑,还望恕罪。”

  江海天那晚只见过这两人的背影,如今才看清楚他们的相貌。使兵器的那人年约五旬,身材较他同伴肥矮,额上有个肉瘤,兵器是一柄黑黝黝、形似判官笔,但却在笔尖开叉的怪兵器。

  江海天心中一动,指着那人喝道:“你就是骗走李文成孩子的那头独角鹿。你——”身材高的那个接声说道:“祁连山羊吞虎幸会江大侠。我们的三弟折在你们的人手里,嘿嘿,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江大侠,你今日落在我们手上,你也认命了吧!”

  江海天喝道:“你们这一群奸诈之徒,哼,哼!用这等毒计来加害于我,只怕还未必能如你们所愿!”掌劈指戳,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褚蒙、羊吞虎还可以硬接几招,鹿克犀将鹿角叉舞得呼呼风响,却是不敢近身。

  但三人之中,鹿克犀却最是老奸巨滑,他近不了身,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笑道:“江大侠,你不是为了林清而来么,你想不想知道他的结果?呀,可惜呀可惜……”江海天蓦地一声大吼——身形一起,一招“鹰击长空”,便向他抓了下去,鹿克犀一按机关,他这柄鹿角叉中空,内里藏着毒箭。

  毒箭朝着他的面门射来,江海天身子悬空,无可闪避,猛地张口一咬,以“啮簇法”咬着箭杆,就在此时,褚蒙已挥掌击他后心。

  江海天一记劈空掌向前打出,“嘭”的一声,把鹿克犀摔了一个筋斗,这还是幸亏那支毒箭将江海天的动作稍稍阻迟片刻,要不然这一掌打实,鹿克犀焉有命在?

  褚蒙这一掌也在同一时候击中了江海天,江海天有护体神功,中毒之后,功力虽是仅及原来的十之一二,褚蒙这一掌击下去,也仍是似乎击在铁板上一般,江海天不过晃了一晃,而他已是登、登、登的连退三步。

  江海天蓦地转过身来,“呼”的一声,毒箭自口中吐出,冷笑说道:“我不在乎多沾一丁半点的毒,且叫你也尝尝毒箭的滋味。”褚蒙脚步跄踉,闪避不开,肩头中了毒箭。

  这毒箭虽是不及褚蒙给江海天喝的那杯毒茶厉害,但也是见血封喉的毒箭,江海天不在乎,褚蒙可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叫道:“鹿老大,快快给我解药!”

  鹿克犀给江海天的掌力震翻,在地上打滚,还未来得及跳起来。说时迟,那时快,江海天已是又一掌震退了羊吞虎,倏的回身,猛地一抓,以大擒拿手法,扣了褚蒙的脉门。

  江海天沉声喝道:“把解药给我,我放你再打过。”褚蒙暗暗叫苦,原来这大内秘制的毒药,乃是他向掌管大内药库的大监讨取的,宫中定例,毒药可以赐给臣下,不管赐这毒药是迫你自杀或要你杀人,但解药则是例不随同赐与的,叫褚蒙如何拿得出来?

  鹿克犀站稳脚步,忽地冷冷说道:“你要不要林清的性命?”江海天喝道:“怎么?”鹿克犀道:“解药是没有的,但凭你的功力,也未必便会毒死,我倒想和你另作一桩交易。林清已被我们活捉,你若要他性命,咱们一个换一个,我把林清给你,你把褚大人放开。”

  江海天道:“你让我见了林清再说。”鹿克犀道:“这个当然。咱们是公平交易,我还能要你上当不成。你等一等,我这就去把林教主请来。”

  江海天见他眸子不正,眼光闪烁,猛地想道:“不对。倘若林清当真是已落在了他们手中,他们还不快快将林清押解回京,却还在这藏龙堡作甚?”

  江海天“哼”了一声。把褚蒙提起,往外便闯。鹿克犀道:“江大侠,你说了的话怎么不算?你专程来给林清报讯,如今却又不想救他了吗?”

  江海天喝道:“让开!谁敢一动,我就要了你们褚大人的性命!”抓着褚蒙背心,推他前行,便向外闯。

  羊吞虎武学造诣颇深,听出江海天中气不足,说到后面那几个字,声音已是微微颤抖。心中想道:“看来他已是剧毒发作,此时若不将他毙了,后患无穷。褚蒙的性命,只好暂不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