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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殷戈止道:“我不会避开你们。”

风月暗暗点头,是啊,是不会避开,甚至还会上去捅一刀。

眼里带了恨,易掌珠恼怒地道:“骗子!你跟太子哥哥一样,都是花言巧语地骗我!你们压根都没有将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说罢,狠狠地瞪了风月一眼,转身就哭着跑了出去。

风月唏嘘:“殿下品味独特,实乃常人难及。”

斜她一眼,殷戈止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跟易将军一家如此亲近吗?”

外婆坐了几个小时车,来我这儿玩啦_(:зゝ∠)_所以今天就更到这里,我要去老人家跟前装乖乖去了!钻石加更明天继续呀

第117章 三只蜘蛛

风月连连点头,想啊想啊!

床上的人看她一眼,淡淡地道:“再过几日你就明白了。”

那为啥不再过几日再问她这个问题?!风月鼓嘴:“殿下,话说一半,真的很让人难受!”

“这样啊。”轻咳两声,殷戈止板着脸道:“反正难受的不是我。”

风月:“…”

狠狠地将糖罐子放远了,她端起旁边放着的苦药就道:“既然殿下不难受,那就先喝药吧!”

殷戈止眯眼:“我觉得身体好多了,可以不用喝药了。”

“您自个儿说了不算,大夫说了才算。”呵呵笑了两声,风月舀了一勺药就使劲儿往他嘴里塞。

殷戈止伸手挡着,暗暗与她较劲:“我说了算。”

“殿下不可任性,不然奴婢要叫观止进来了。”

手上力道没他大,风月一撩裙子就跪到了床榻上,从上往下压。妄图利用身体重量胜过他。

然而,殷戈止双臂跟铁柱似的,就算她快将整个身子放上去了,那勺药也还是没能到他唇畔。

双方僵持,眼神拼杀很激烈!屋子里顿时电闪雷鸣!

“主子。”灵殊从外头蹦跶进来。脆生脆气地禀告:“有客人来啦。”

努力拼杀的两个人完全没听见这句话,也没动作,直到四爪银龙袍扫进了门槛,叶御卿温和带笑的声音响起,风月才跟炸了毛似的跳下床去。

“光天化日的。两位也不怕教坏了灵殊?”叶御卿心情极好,一进来还打趣,摇着扇子眉眼带笑。

整理好裙摆,风月端庄地朝他行礼:“见过太子殿下,方才奴婢在给殷殿下喂药呢。”

殷戈止撑起身。靠在床边微微颔首算是见礼:“殿下怎么突然过来了?”

“有好消息,自然要过来同你们说。”叶御卿道:“易大将军同意上交北境十万守军的兵符,东西已经送进了御书房。”

“这么老实?”风月很失望。

叶御卿挑眉看过来,她立马又换上一张满是赞叹的脸:“真是精忠为国,易大将军好样的!”

“易贵妃呢?”殷戈止问。

“父皇是当真动了怒,毕竟易贵妃陪在他身边已经十几年了,感情深厚,他没想到她会存了害自己的心思。”叶御卿抿唇:“所以就算易国如上交了兵权,父皇也只是缩短了易贵妃禁闭的日子,没有去见她。”

那也足够了,易贵妃失了作用,就很可能起反作用。风月垂眸,暗自盘算了一番,决定再给忘忧去个消息。

易国如现在算是四面楚歌,他甘心吗?肯定不甘心,但他顾虑良多,也是怕死的,所以在皇室这般的逼迫之下,到底该怎么做,就值得细细思量了。

风月不想给他思量的时间。

“殿下的病好似有些严重。”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叶御卿道:“算来都病了好几日了,也不见好。”

咳嗽两声,殷戈止垂眸:“劳殿下费心。”

“本宫的意思,要不要请个御医来看看?也比外头的郎中靠谱。”

“不必麻烦了。”殷戈止道:“殿下还是多花心思注意易将军吧。”

嗯?叶御卿挑眉,人家都上交兵符了。还有什么好注意的?

“到底是多年的将军,带的兵广布天下,有些时候就算没有兵符,靠他那个人,也是可以调动兵力的。”殷戈止低声道:“恕在下多言,殿下最好在不阴城外方圆百里都布下眼线,一旦有任何兵力调动,务必提前提防。”

被他说得背后发凉,叶御卿皱眉:“不至于吧?本宫也没有逼他上绝路,之后他还是可以带兵打仗的。”

“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带兵打仗,末了还得回国都接受君王的质疑。”殷戈止摇头:“在下乃从军之人,这一点,自然比殿下清楚。”

这句话实在太有说服力了,叶御卿严肃了神色,将扇子一收,行了礼就往外走。

风月垂眸问:“要让安少爷和徐公子过来一趟吗?”

深深地看她一眼,殷戈止低声道:“别自作聪明。”

“奴婢误会了?”风月挑眉:“您难道没有打这两位少爷的主意?他们可是一身正气,有宏图大志要守卫吴国安危的。您将他们收成徒儿,又捧上高位,当真别无所图?”

殷戈止闭眼,轻轻叹了口气:“有所图,却不至于利用,该他们做的事情,他们自然会去做,用不着我说什么。”

利用的最高境界。不就是你什么都不说,别人还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了吗?风月摇头:“拜师需谨慎啊…”

“我并未亏欠他们。”殷戈止皱眉:“该给的给了,该教的也没吝啬,要的不过是他们一份信任,过分?”

“不过分不过分,是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风月媚笑:“殿下息怒。”

轻哼一声,殷戈止看了看旁边矮几上放着的满当当的药碗,又看一眼风月明显已经走神的表情,偷偷松了口气,转身背对着她继续休息。

忘忧得了太子允许,去后宫看了一眼易贵妃,不知道说了什么,在她走后,易贵妃大哭,送了家书回易将军府,想见易国如。

然而,易国如正在忙碌,压根没时间理会她,他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下决定——是任由皇权将他步步残害。还是奋起反抗?

没有回音,易贵妃疯了,她觉得自己这十几年来的付出都是白费的,忘忧说得没错,果然自己一没了作用,易国如就会放弃他。什么深爱,什么承诺,都是假的!就连最后的血缘,他都不想顾及了吧?

肮脏的不伦之情,在易大将军眼里,果然是需要被舍弃的。

易贵妃痛哭失声,等了两日,又送了两封信出去,让易国如来见她,不然。就玉石俱焚。

这是一个绝望又恐惧的女子挣扎着想抓住点什么的疯狂举动,她不可能当真跟易国如玉石俱焚,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好让他快点来见自己,也让自己安心。

很可惜。这两封信都到了叶御卿的手里。

今时不比往日,易国如的势力出现了倒台之像,要抓他们传递消息的渠道就容易了些。正好,太子殿下在宫里的眼线,很幸运地截获了这两封信。

一打开信。叶御卿差点也疯了。

缠缠绵绵哀哀怨怨的语调,哪里像个妹妹跟哥哥说话,分明像是被抛弃的情人,哀哀切切地要人来见她。更有露骨至极如“当时明月小绣楼,褪红裙。欲语还休。如今泣草芳菲殿,断书信,君可怜见。”此类的句子。

没敢耽误,叶御卿将这些书信立马送去栖凤宫,给了自己的母后。

南宫皇后可不是省油的灯,当即闹到了陛下面前去,抓着易贵妃要以羞辱皇室的罪名处死。

等易国如听见消息的时候,皇帝已经下了杀贵妃令。

这样的局势,压根是不给他退路。易国如怒了,连夜奔出不阴城。派薛良去召集旧部,准备先奔往西边,蓄势谋反。

然而,不阴城外的三千驻兵刚调动,就被叶御卿察觉,安世冲徐怀祖带护城军前往阻拦镇压,太子连夜进宫,与皇帝关于御书房密谈。

易国如戎马半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后会被两个毛头小子挑下马去,滚落在城郊的泥土里。狼狈至极。

“是谁?”躺在地上,他抖着嗓子问:“是谁要害我?”

“大将军,回城进宫说话吧。”安世冲道:“我等不过都是尽职责,没有要害您一说。”

“不…不可能。”易国如连连摇头:“我中计了,有人准备好了要害我!”

易贵妃怎么会突然被人抓住把柄赐死!抓的还是与他之间那难以启齿的情事。他那爱他至极的亲妹妹啊。怎么可能会出卖他?他一时冲动要谋反,但这些人怎么会像是在这儿等着他一样,他一有举动,就被拿下了?

这下头上的罪名可就大了啊…

怎么会这样呢?就算叶御卿心机深沉有意与他作对,可也不可能布下这样周密的局啊。像一只硕大的蜘蛛,织再大的网,也该有漏洞,不可能将他网得这么死!

一定还有谁,一定还有谁在背后要害他!

声嘶力竭的长啸划破城郊的?夜。凄惨不甘,传了老远,然而使臣府里,依旧是灯光盈盈,花香四溢。

二号蜘蛛殷戈止躺在床上幽幽地道:“你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招数。”

三号蜘蛛风月笑眯眯地应:“殿下过奖。”

不把易贵妃那儿的篓子捅出来。易国如哪儿能这样冲动地离开不阴城啊?他不冲动离开不阴城,那殷戈止让叶御卿布下的眼线,不也就没用了吗?

叶御卿织了网,要削弱易大将军手里的兵权,以巩固皇权。殷戈止在他后头织网,要让易大将军身败名裂,跌进尘埃。而她,就是那个在最后织网的,要易国如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三张网,层层相叠,终于是将易国如这奸贼给捂死了。

“殿下觉得,吴国会怎么处置易大将军?”风月问。

殷戈止平静地道:“震慑、囚禁、施恩、重用。”

这是皇室的老套路,先将人置之死地,然后给他后生,将领会格外感激,从而更加效忠。

风月皱眉:“殿下打算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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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探监

袖手旁观?殷戈止嗤笑:“别说我不会,就算是我想,他们也不会让我袖手旁观。”

为什么啊?风月有点不解,不过看殷戈止这苍白的脸色,还是没问了,舀起一勺药就塞进他嘴里。

殷戈止皱眉:“苦。”

“男子汉大丈夫,说什么苦不苦?”风月挑眉:“您好歹是受魏国百姓爱戴的将军,跟个女娃子似的怕吃药,像话吗?”

不像话又怎么了?反正没别人知道。殷戈止冷哼,万分嫌弃地盯着她手里的勺子,那眼神灼热得,像是想直接把这勺子给瞪断。

风月看得有点好笑,都说人一生病就变回了个孩子,果真是不假。

喂完一碗药,她给他塞了颗果脯。

殷大皇子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了,看起来心情好了些,咬着果肉问了她一句:“现在想见易将军了吗?”

见易国如?风月有点怂,可转念一想。不对啊,现在易国如都落马了,就算看见她又能怎么样?她在外头,他估计还在牢里头呢。要怕,也该是他怕才对。

“想!”

“那好。”淡淡地颔首,殷戈止道:“等过两日。你便去见他,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一次问个清楚。”

这说得多轻巧啊,就跟他是吴国的大皇子似的!风月皱眉:“易将军怕是会被秘密关押,有专人看管,想见很难。”

给了她一个漠然的眼神。殷戈止吐了果核,翻身就朝床里头睡了。

坐在床边,风月咬牙切齿地想,为什么这人总喜欢装神秘呢?什么话都只说一半,也不怕咬着舌头?

然而,两天。当真是只过了两天,叶御卿亲自上门,郑重地将一块令牌放在了殷戈止的手里。

“殿下,有劳了。”诚恳地看着他,叶御卿道:“易大将军武功高强,党羽众多,想去探监的人也实在太多,一般的人守不住,父皇的意思,是让您去太尉衙门住两日。”

风月咂舌,心想这吴国皇帝还真是会找人啊,不怕得罪人又武功高强的,可不就是殷戈止么?上好的狱卒人选。

“太子殿下。”殷戈止脸色很难看,强行咳嗽两声,虚弱地道:“在下生着病,实在难当此重任,更何况,易大将军怎么说都对在下有恩,此等差事,恐怕…”

“太尉府里有不少精兵在,除非情况危急,否则也不用殿下出手。”叶御卿拱手道:“太尉府也有好大夫好药材,都能为殿下所用。并且,殿下也不用面对易将军,挡着外头其他人即可。其实本不用劳烦殿下,只是太尉大人向来事务繁忙,最近为这件事所恼,求陛下开恩施以援手,安国侯府又推荐了殿下,故而…”

殷戈止长叹一口气。表情很是为难,犹豫再三,问了一句:“那若是太尉衙门看守失职,让犯人逃脱了,陛下要连在下一起问罪吗?”

“不会。”叶御卿摇头:“此事是本宫来请的殿下,若是出事,只要与殿下没干系,那殿下都不会被问罪。”

“好。”殷戈止这才应了:“那在下就往太尉衙门去一趟。”

笑着颔首,叶御卿道:“真是辛苦殿下了,不过…殿下过去的时候,要是掌珠在,想见易将军的话,您可以放她进去。”

这么长时间了,虽然很多时候与易掌珠是逢场作戏,可看她那模样也实在可怜。叶御卿对女人向来心软,想着也算给殷戈止一个人情了,毕竟他很喜欢易掌珠,总不能让人家做事,还让人家为难。

殷戈止果然很愉悦地应下:“多谢殿下。”

叶御卿放心了,继续回去跟皇帝研究怎么恩威并施。

殷戈止拿起太子给的令牌,转头就放进了风月手里。

风月一笑,与他一同乘车去太尉府,只是马车往响玉街绕了一圈,在杂货铺面前停了一会儿。

杂货铺的手艺一如既往地好,虽然找材料费了一天的时间,但东西送来的时候,殷戈止这样的火眼金睛,都没能认出来哪个令牌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你去哪儿寻的这么多能人相助于你?”殷戈止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

风月笑得贼眉?眼的:“秘密。”

她的秘密。他很好奇,却也不敢去打探,怕挖出来的东西又是鲜血淋漓的。

无声地叹了口气,殷戈止闭眼,在太尉衙门里安心住下,等着易掌珠来。

易掌珠来得很快,大概是听见了殷戈止进了太尉衙门的消息,急急地来走后门,完全忘记了上回自己说的话,眼巴巴地看着殷戈止问:“我可以去看父亲吗?”

“可以。”殷戈止点头:“你想去看,随时可以去。”

这反正是太子允许的。

易掌珠笑了,很是感动,拎着食盒接过令牌就往死牢走。

易大将军连坐牢都享受的是大将待遇,单独的牢房,单独的看守,五十个狱卒从里到外围了个严实。

易掌珠一进去就觉得不舒坦,皱眉道:“父女相见,也需要这么多人看着吗?”

接过令牌的狱卒满脸犹豫,谁都知道易国如死不掉,那这易大小姐,是得罪好,还是不得罪好?

想了想,狱卒还是派人去问了问殷戈止,殷戈止一挥手就给了特权——易小姐探监。狱卒可以回避。

出于对“殷殿下深爱易小姐”这件事的认知,狱卒们觉得这命令不意外,太子那边既然没什么特别的吩咐,那也就照办吧。

于是,易掌珠就天天给易国如带饭菜来,殷戈止还怕她一个人走那黑漆漆的牢房不习惯,特别准许她身边的丫鬟也跟着进去。易掌珠有时候走在街上看见了好吃的点心,还让丫鬟拿着令牌给自家父亲送去。

易国如很感动,觉得有殷戈止在真是好啊,有这样的特权,他牢里的日子都没有那么苦了。虽然自家女儿很笨,问她外头什么情况她都说不清楚,但是能经常有人给他送吃的,那就不错。下次丫鬟来的时候,他一定要吩咐她们带点纸笔,好让他传消息出去。

然而,这天的夜里,他等来了风月。

穿着丫鬟的衣裳。拎着令牌和点心,风月低着头进了大牢。莲步轻移,裙摆一下下地扫在绣花鞋上,看起来像是春风拂花,万种风情。

殷戈止在牢外的阴暗处站着,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眼里神色晦暗,拳头始终没松开,半晌之后,隐身入黑夜,从牢房的瓦檐上飞过,准确地找到了易国如的牢房所在的位置。踩着瓦片,半点声响也没出。

隔着栅栏将点心递进去,风月低着头道:“大小姐说,这一家绿豆糕很好吃,请您尝尝。”

这两日吃的各式点心不少,易国如低笑:“她可真是会念着为父。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让为父吃。”

“大小姐也是怕将军受苦。”

咬了一口绿豆糕咽下去,易国如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抬头看向栅栏外头的人:“今日怎么不是点钗过来?”

“点钗姐姐忙,便托了奴婢。”

“哦…”又咬两口,将一枚绿豆糕吃尽,易国如皱眉:“太甜了,不吃了。”

吃一个也就够了,风月微笑,终于缓缓抬头看向他。

牢房里灯光昏暗,易国如本是不太想注意一个丫鬟的,但敏锐的他察觉到了气氛不对。猛地抬头。

月光从小窗口倾泻进来,流淌在这人精致英气的五官上,恍然间他好像就回到了厮杀的战场之中,有英武的女将军穿一身红衣,衬着白色的盔甲,手里一把大刀,直往他手臂上砍来!

倒吸一口凉气,易国如惊得后退好几步,跌坐在草堆里:“关…关…”

“我还雎鸠呢。”风月龇牙,笑得很是痞气:“易将军,别来无恙啊?”

浑身冷汗往外冒,易国如皱眉。仿佛觉得自己是花了眼了,忍不住凑过来再看她几眼,然后便色厉内荏地道:“你不是死了吗!”

“托将军的府,我全家都死了,就我命硬,苟延残喘地准备来找将军唠唠嗑。”拍拍衣裙。风月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神色冰冷:“将军做过什么事,不会都忘记了吧?”

瞳孔微缩,易国如低头:“你在说什么,老夫听不太懂。老夫与你爹。怎么也算是挚友…”

“我挚你全家祖坟冒青烟!”风月咬牙,起身拎起食盒猛地砸在那栅栏上,一声咆哮惊天动地:“老头子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连魂都不让他安?还挚友?他要是有你这样的挚友,死都死不安宁!”

被晚辈当场这样呛声,易国如脸色很难看:“你…想做什么?”

一边说一边仔细听外头的声音。这么大的动静。难不成都没有狱卒来看看?

的确是没有的,托易掌珠的福,易家的人来探监,狱卒们都习惯性偷懒,只有门口的十几个个人还守着。死牢太深,这点声音。响彻牢房,也传不到守门人的耳朵里。

“做什么?聊天呀!”满意地欣赏着他脸上微微慌了的神情,风月红着眼睛笑:“这么好的晚上,将军怎么能不同晚辈说说自己陷害他国良将,使诈夺取军情的好手段?怎么也要让晚辈瞻仰一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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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绝望吗?

脸上的肌肉抽搐,易国如别开头:“你爹做的事,你怎么会知道?又凭什么说我使诈陷害?”

“你的意思是,我爹当真将魏国的军机泄露给了你,还用的是最愚蠢的书信,留足了把柄等着人来抓?就在你们大军获胜的关头,你们也没救他,就眼睁睁看着他被押回魏国国都?”挖了挖耳朵,弹了弹指甲,风月笑得风情万种地指着自己的脑门:“你看我像傻子吗?”

易国如沉默,平昌之战是他打得最不光彩的一场仗,他自然也是不愿意提起的,更没理由在这儿像被审问似的,将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然而,他的肚子竟然开始绞痛。痛得他白了脸。

“绿豆糕好吃吗?”栅栏外头的人如地狱归来索命的鬼差,笑得阴森森地道:“还想吃吗?”

脸色难看至极,易国如立马去抠自己的喉咙,却是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你敢对我下毒?!”

“为什么不敢?”风月眯着眼睛好奇地道:“你是吴国的将军,又不是魏国的。死了也与我无关呀。”

“你!”这才是当真慌了,易国如努力用平静的表情,捏着拳头道:“给我解药!”

“好说好说。”伸手掏出一颗红色的药丸,风月咧嘴:“我也就是好奇我爹怎么被你套进去的,说清楚了。解药就给你。”

“休想!”

脸色一沉,看着他这傲骨铮铮的样子,风月甩手就将药丸给扔了出去。

“哎!”易国如慌了,连忙伸手出来抓着她的衣袖:“解药给我,你想听什么。我说就是了!”

反正这大牢里也没别人!

重新挂上笑意,风月伸手又掏了颗解药出来,在他面前晃了两下:“说吧。”

忍着疼,易国如咬牙:“吴魏之战,关苍海是我多年的敌手,只要有他在,这一场仗三年之内肯定打不完。为了吴国百姓,我只能出此下策——绑了殷殿下身边的副将贺兰长德的家人,威胁他提前告知行军路线和军中情况。他说殷戈止与关苍海密谋了一夜,然后大军往山鬼谷的方向去了。都是读过兵书的人,我自然能猜到他们的部署,使了一招反间计,提前做埋伏,让殷戈止带的那几万士兵覆灭在山鬼谷中,留他带着亲信回去,跟关苍海内讧。”

“本也没指望这一招能有多大效果,吃了殷戈止一支精锐军队就不错了。谁曾想,关苍海被押解回京,竟然就被满门抄斩了——你们效忠的不是明主,那些伪造的书信,虽然笔迹模仿得很像,但是要仔细看的话,应该还是能找出破绽的。”

嘴里说着,眼睛却盯着风月手里的药丸:“我…我要疼得说不出话了,先给我吃药吧?”

风月神情有些恍惚。眼底水光潋滟,却是忍着没在这老匹夫面前哭出来,只板了脸,伸手把那红色的药丸给他。

易国如接过去就塞进了嘴里,咽下去之后,似乎觉得腹痛有所缓和,便松了口气,目光里满是戒备地看着她:“知道了这些,你又能怎么样?”

“不怎么样,虽然我相信我家古板的爹不会做坏事,但能得你亲口证明,自然是更好。”回过神,风月低笑:“不过易大将军啊,你口口声声为了百姓,为什么又要克扣自己麾下将士要吃的粮食,要穿的衣裳?”

脸色微僵,易国如嘴上的胡须动了动,嗫嚅半天,吐出两个字:“荒谬!”

看起来是不打算承认,不过风月也不关心这个,该问的问过了,该做的也做完了,她站直身子,笑眯眯地低头看着他问:“您知道绿豆糕里是放了什么,所以无色无味吗?”

这天下无色无味的毒很少。能致命的毒,基本都是苦的臭的,所以易国如那会儿吃着绿豆糕没觉得不对,却不知怎么还是中毒了。

“你放了什么?”他好奇地问。

“少量的砒霜。”风月笑道:“不足以让您死掉,顶多是腹痛难忍。”

“那…”那为什么还给他吃解药?

伸手又掏了一颗红色的药丸出来,风月笑眯眯地道:“您看着这个,就不觉得眼熟吗?”

红灿灿的颜色,看起来很可爱,吃起来却是极苦。方才腹痛太过,为了活命,易国如没多想,现在仔细一看,背后不由地起了一层冷汗。

“绝命丸!”

他亲自让人研制的毒药绝命丸,放在客房里的机关之中的,必要的时候才拿出去让人用。此毒剧烈无比,服用一炷香之后,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怎么会在她手里!

“不,不可能,你一定是在吓唬老夫。”连连摇头,易国如白着脸道:“我是吴国的大将军啊!我也是唯一能证明你爹清白的人。你不要我活着吗?我要是活下去,说不定你爹还能翻案…”

“翻案?”风月笑了,笑得双肩直颤:“翻案有什么用啊?他们能活过来?不能,说不定还要被那些曾经害死他们的人哭哭啼啼地骚扰,何必呢?您死了就行了。”

“易大将军,其实要是我不来,您可以在这儿等着,等着吴国的皇室给您开恩,让您感激涕零地重新回到战场上,重新为皇室效命。若干年后,这一场狂风暴雨都会散去,没人记得您曾经跟自己的妹妹苟且,也没人记得您有过造反的心思,时光洗涤,您又会是受人爱戴的大将军。”

瞳孔微缩。易国如恼恨地看着她,终于嘶吼出了她的名字:“关清越!!”

“我在呀。”摇着腰肢笑得如银铃,风月媚眼如丝地叹息:“可惜,就是因为我在,大将军的未来全毁了。您就得死在这不见天日的大牢之中,七窍流血,凄惨无比。手下有万千将士又如何啊?眼下要死了,谁能救你?你下地狱去,谁能拉得住你?”

万蚁撕咬的感觉慢慢席卷全身。易国如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很大,不甘心地看着风月的方向。

他是运筹帷幄的大将军,他有很多手段可以使,他也有很多的人可以利用。怎么能就死在了这里?不可能!他一定是在做噩梦!

“痛苦吗?绝望吗?”女子的娇笑声萦绕在耳侧,易国如很想堵住耳朵,却觉得?子下头一热,喉咙如刀割般疼痛起来。

“您好生享受啊,这可是您最后能活的一炷香了,哎呀呀,大将军,您的样子可真难看!”

喘着粗气,易国如挣扎着,眼里泛白。断断续续地道:“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怎么能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来杀了他?杀了他,吴国动荡不安,强敌必定趁机攻吴…

哦…她不是吴国人,是魏国的…

心脏的跳动声响彻整个脑海,易国如嘴里喃喃着,却是连话都不能再说清楚,支支吾吾,扭曲蠕动,眼里的神色慢慢涣散。

看着那流到地上的血。风月觉得痛快至极,转身迈着莲步,在那将死之人的哀嚎声中,慢慢地踏出牢房。

牢房门口的月光亮极了,亮得她眼前一片恍惚。

“清越!”洪亮的吼声穿透寂静的关府大院。声音由远及近,没一会儿,整个关府就像是活过来了。

关苍海甩着满脸的络腮胡子,提着木棍边追边斥:“女儿家怎么可以喝酒!你以后还想不想嫁人了!”

“不嫁不嫁,女儿陪爹爹打一辈子的仗!”一边飞奔一边往嘴里倒酒。关清越笑眯眯地回头,穿过假山,拉过路过的丫鬟挡在自己面前,吱哇乱叫:“二弟也偷喝了,您做什么不追他追我啊!”

“混账!男儿与女子能一样吗!叫外人看见。不说我关家教女无方?”

“谁说我撕烂谁的嘴!”关清越大笑:“不过老爹,您当真还要打我吗?这最后一口女儿红,要叫我喝完了呀。”

她出生的时候关苍海亲手埋的酒,打算在她出嫁的时候用来宴请宾客的!

关苍海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出手如电,抢了她的酒壶就跟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朝她直吼:“你个混账!”

“爹爹总是不会说话,好听的词儿不会说给皇上听就罢了,连骂女儿也就这一个词儿!”朝他做了个鬼脸,风月翻墙就飞了出去。

“注意仪态!女儿家!!”

知道啦,女儿家!要端庄!将来要嫁个好人家!也免得娘亲担心。

风月失笑,边笑边摇头,她眼前看见了关家的大门,可一抬脚上去,那大门的台阶就碎了,接着整个关府都破裂开去,散做无形。

心里一慌,她朝天上伸手,想抓着点什么,然而夜幕沉沉,手松开,只一轮月亮挂得高高的。

牢房门口的狱卒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有人已经进大牢去查看犯人情况了,有人则是上前来,想问问这个丫鬟怎么了。

风月还没回神,冷不防却觉得腰身一紧,有人从天而降,抱起她便往黑暗里隐去。

“我的月亮!”

“闭嘴!”殷戈止脸色沉得难看,带着她一溜烟地就回了下榻的房间。

还有一更写完发呀宝宝又提前了(嘚瑟)

第120章 您有心事

易国如的死讯马上会传开,她竟然还有胆子留在那里?!

关紧房门,殷戈止低斥:“快换衣裳!”

“您一直在外头?”风月目光呆滞地问。

殷戈止抿唇,不耐烦地吼:“先把这身衣裳换下来!”

他在外头,就在他们的头顶上,他们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心里很乱,活了二十多年,殷戈止头一回体会这种做错了事不敢面对人的感觉。他从小就很让父皇省心,一次祸也没闯过,没想到如今一闯,倒是闯了个没法儿弥补的。

关苍海…当真是冤枉的,那关家满门的鲜血,谁来偿还,面前这个人。该有多委屈?

然而,心里越慌,他面上反而越镇定,看起来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凶巴巴地让人换衣裳。

风月失笑。喃喃道:“可惜了您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