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龙飞道:“她去打听,见着了凌铁威,凌铁威不会对她说真话吗?”

  青袍客笑道:“她到羊角峒打听之时,凌铁威早已和云中燕在前往和林的路上了。她知道的只是他们二人曾经在娄家双宿双栖的消息。而且我还可以预料得到,她不会亲自去的,一定是派她的侄儿替她打听。她这个侄儿比你还要恨那傻小子,回来非加油添醋向姑母说凌铁威的坏话不可!”

  秦龙飞问道:“为什么他要这样?”

  青袍客笑道:“因为她这个侄儿也是对表妹单相思。不过,你可以放心,他不是你的对手。好啦,你听我的话,包你没错。你这就去吧。我在暗中也会帮忙你的。”

  秦龙飞听了他的唆使,果然糊里糊涂地便去浙东吕家。

  自从轰天雷走了之后,吕玉瑶每天里都闷闷不乐。为了此事,和母亲也不知生了多少次气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吕玉瑶日盼夜盼,盼望爹爹回来,给她带来轰天雷的消息。她爹爹说过是去探望轰天雷的父亲的,轰天雷回到家中,如果她的父亲未走,两人就可以见面了。

  不料日盼夜盼,不知不觉,过了一月有多,她的爹爹也还未见回家。

  在这段时间里,丘大成乘机大献殷勤,吕玉瑶对他总是爱理不理的,有时连敷衍一下的应酬也不愿意假装。这倒不是因为她有意疏远表哥,而是实在没有心情陪他去玩。

  一天丘大成从外面回来,她们母女正在一起说话。吕夫人见了侄儿,说道:“大成,我正要问你,你和玉瑶是不是许久未练过武功了?”

  丘大成笑道:“让我算算看,这个月来,表妹和我总共不过练过两次,最近这次,还是半个月前的事情。”

  吕夫人皱起眉头道:“玉瑶,不是我说你。打从凌铁威走了之后,你总是没精打采的,和我也似乎没有什么话说了。这不打紧,连武功你也不练啦。你爹爹回来考你,只怕连我也要怪在里头。”

  吕玉瑶道:“我和表哥练武也练不出什么名堂,爹爹回来,我让他怪责好了。这是我自作自受,不关你和表哥的事。”

  她那句“和表哥练武,也练不出什么名堂”的话,丘大成听进耳朵,心里当然是极不舒服。想道:“你这分明是说我的武功比不上那‘傻小子’。”不过脸上还是笑嘻嘻的说道:“可惜武功好的人已经走了。”

  吕夫人忍不住说道:“大成,你瞧,你的表妹现在还埋怨我不该让凌铁威走。又不是我迫他走的,你说她怪得可有理么?”

  丘大成忽地笑道:“表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不用为你的凌大哥担心了。”

  吕玉瑶道:“他带着病回家,我怎能不为他担一点心。表哥,你却来取笑我。好吧,你得到他的什么消息,告诉我吧。”

  丘大成笑道:“你一听到他的消息,就这样着急,又还何必遮瞒。不过,我也不取笑你的,我也同样的关心他呢!”

  吕玉瑶嗔道:“别说废话,到底是什么消息,快说吧。”

  丘大成慢条斯理地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你的凌大哥并没回家,他现在在羊角峒,离咱们这儿,不过是三天路程。”

 

第十五回  心怀邪念

  吕玉瑶吃了一惊,说道:“不会吧。他是要赶回家的,他在羊角峒又无亲无故,跑到那里干什么?”

  丘大成笑道:“无亲无故,但却有一位好朋友。”

  吕夫人问道:“他住在羊角峒什么人家?”

  丘大成道:“住在娄人俊的家里。”

  吕玉瑶“啊呀”一声叫了起来,说道:“什么,住在那姓娄的家里?这越发教人不能相信了。”原来娄人俊是个金盆洗手的江湖大盗,吕家虽然与他没有往来,吕玉瑶也是知道他的名字的。

  吕夫人淡淡说道:“世事往往有出人意外的,你表哥说得这样确凿,这个消息想必不是空穴来风。”

  吕玉瑶惊疑不定,说道:“表哥,你这消息是从哪儿打听来的?你说的那个凌铁威的好朋友又是何人?”

  丘大成似笑非笑地看了表妹一眼,说道:“他这个好朋友是个女的,姓甚名谁,我不知道,只知道她的外号叫‘云中燕’。”

  吕夫人“啊呀”一声说道:“云中燕这名字我倒曾听得她爹爹提过,听说是最近这两年来才在江湖上出现的女飞贼。长得十分美貌,武功又好,可就是没人知道她的来历。”

  吕玉瑶大为着急,说道:“表哥,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丘大成缓缓道:“你还记得咱们村里的小程子吗?他在娄人俊家里做长工,昨天回家,我刚才碰上他,他说曾亲眼看见凌铁威和那个女子在娄家同出同入。”

  吕夫人说道:“小程子向来老实,从不说谎。你爹爹做大寿那天,他也曾在咱们家里帮忙,认得凌铁威,看来不会是说假话。”

  丘大成说道:“表妹,你若不信,可以叫小程子来问。”

  吕夫人道:“就叫老王去把小程子找来吧,让瑶儿知道详情也好。”老王是吕家的老仆人。

  老王去了不久,便听得有敲门声。吕夫人诧道:“小程子住在村头,怎的这样快老王就会回来?”

  丘大成道:“听门外的脚步声,来的似乎只是一人,难道老王没找着小程子?”

  话犹未了,只见看门的仆人已经带领一个少年进来。说道:“禀主母,这位秦相公是凌相公的朋友,从山东来的。”原来这个仆人在吕家数十年,是看着吕玉瑶长大的,他知道小姐的心事,是以一听秦龙飞说得确实有据,就把他带了进来,不先通报了。

  秦龙飞恭恭敬敬地拜见吕夫人,说道:“小侄冒昧前来,请伯母恕罪。”

  吕玉瑶早就知道秦龙飞是凌铁威最好的朋友,见他来到,喜出望外,连忙说道:“铁威常常说起你,他是令尊的大弟子,对不对?”秦龙飞道:“不错,他是我的师兄。”吕玉瑶道:“你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家里没有?”

  吕夫人听说他是凌铁威的好朋友,本来是有点不大高兴的,但见他彬彬有礼,渐渐也有几分喜欢他了。当下笑道:“玉儿,你应该先问你的爹爹。”

  吕玉瑶瞿然一省,说道:“对,秦大哥,我的爹爹不知道已经到了凌伯伯家里没有?他是前两个月出门的。你们两家住在一条村子,想必你会知道?”

  秦龙飞看了吕玉瑶一眼,心里想道:“师父果然并没有骗我,这位吕姑娘端的是美若天仙。好,待我想个法子和她亲近。”想好之后,说道:“我正是奉了家父之命,来报令尊的消息。令尊不幸受了点伤,如今正在凌伯伯家里养病。”

  吕氏母女大吃一惊,齐声问道:“什么人打伤他的?”

  秦龙飞道:“是一个不知名的怪客。”他当然不敢吐露真情,只是把吕东岩那晚的遭遇转述给她们知道。吕夫人也是个武学行家,一听就知道他说的乃是真话。

  吕夫人舒了口气,说道:“多谢令尊帮他运功疗伤,如今他的伤好了不少吧?”

  秦龙飞道:“好了许多了,不过恐怕还得静养一两月。是以家父叫我先来报个消息,请伯母派个人和我一道回去接他回来。因为家父和凌伯伯不便在江湖行走,小侄本领不济,孤身一人,恐怕负不起护送的责任。”

  其实吕东岩的伤已经好了七八分,自己可以回来的。秦龙飞故意把他的病情说得沉重一些,需人护送,那就有机会亲近吕玉瑶了,他的想法是吕夫人需要在家中主持,要派人去,当然是派女儿的了。

  吕夫人果然说道:“瑶儿,你和表哥明天跟秦世兄一道去接你的爹爹。”

  秦龙飞大失所望,不过也还不是完全失望,心里思量:“师父说这姓丘的小子武功和机智都是远不及我,但得吕姑娘与我同行,我又何须怕这小子从中作梗?”

  吕玉瑶道:“怎的没有听你提起铁威,他还没有回到家吗?”

  秦龙飞作出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说道:“凌师兄出了一桩事情,我也是意想不到的。这个,这个——”

  吕夫人道:“我把铁威当成子侄一般,你说给我听,料也无妨。不过,若是令尊和你的凌伯伯不许你说,那也就算了。”

  秦龙飞叹了口气,说道:“我来的时候,凌伯伯也曾这样交代过我。他说家丑本来不宜外扬,但吕伯母不是外人,若瞒着她,那就更加不好了。”

  吕玉瑶吃了一惊,说道:“什么家丑?”

  秦龙飞道:“凌师兄惑于女色,据知他已是和一个名叫云中燕的妖女勾搭上了。”

  吕玉瑶道:“当真有这等事?”丘大成冷笑道:“表妹,这你可相信了吧?”

  秦龙飞见他们并不如何惊诧,说道:“啊,原来您们早已知道这个消息。那么云中燕是什么人,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了?”

  丘大成道:“我只知道凌铁威和那妖女在羊角峒娄家,那妖女的身份来历,可是尚未知道。”

  秦龙飞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个外号云中燕的妖女,是蒙古鞑子的公主!”

  此言一出,可不由得吕玉瑶不大大吃惊了,失声叫道:“什么,凌大哥会勾搭上一个蒙古公主?”

  秦龙飞叹道:“不是这样,凌伯伯也不会认为是家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