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消消气。丫头,抬起头来叫我看看。”

  卿黛装作一副不安的样子抬起了头,老夫人一见她那双眼睛立时心里一咯噔,儿子本来就不让他父亲满意,如果身边跟着这个狐媚,以后的日子怕有的是磕磕绊绊呢。

  她看了老太爷一眼,小心说道:“倒是生的一副好相貌。”

  老太爷自然也有眼睛,当即斥道:“立即把她给我发卖了!或者交还给安城,谁弄来的谁处理了!”

  聂川心中冷笑,“回父亲,已然晚了,昨晚儿子歇在她房里。”

第5章 慷慨是种麻烦

  卿黛没想到他竟这么直白,脸一下子红透。

  “你!你个!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滚滚滚!带着她赶紧给我滚!”老太爷的怒气被他一下子全捅破了,顺手抄起手边的热茶杯就向聂川挥了出去。

  茶杯迅雷不及掩耳的飞向二人,聂川一把拉住卿黛,想要把她拉开,卿黛脚下不稳,顺势跌在了他的怀里。

  聂川搂着他快速转了半圈,终因躲避不及,茶杯砸在了他护着卿黛的那只上臂上,夏日衣裳薄,皮肉烫的生疼。

  看到二人居然没羞没臊的抱在一起,老太爷更是愤怒,“成何体统!”

  老夫人心疼儿子,但碍于老太爷,便也没敢说什么。

  “父亲母亲,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聂川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拉着卿黛的手大步往外走去,卿黛几乎要小跑才跟的上,她能感觉到他心中压抑的火,那火可能不比老太爷的少。

  刚出了春晖园,迎头就碰到了一位富态的贵妇人,看二人此等形态,笑道:“哟,二弟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这位就是二房新添的那位吧?”

  “是大嫂啊,没什么,不小心弄的。”

  大夫人见他不答,转而问向卿黛,“去了二房还习惯吗?你在大房的时候我不知道,不然应该见见你的。”

  卿黛眉目低垂,不知道该不该回话,就在她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聂川拦了过去。

  “我的人不必劳大嫂费心。我前几天私下盘算了一番,公中上个季度的账目似乎有些对不上,大约缺了万两……”

  大夫人心一紧,“二弟,多谢你好意提醒,我会好好问问手下人的,那我先进去请安了。”

  看她灰溜溜的走了,聂川才拧紧了眉头,松开了卿黛的手,继续往前走。

  “二爷,刚才谢谢你。”若不是他挡着,那一杯热水砸过来,她的皮估计都会被烫掉一层。

  “不必,我是故意激怒他的。”聂川说完这句便不肯在此话题上多说了。

  “记得回去的路吗?我在前面岔路口直接出府。你白日里若是没事做,可以去我书房里找书看,不乱翻东西就成。”

  “我认识的字不多。”

  “……,有什么需要就找聂木,他今天不用出去。”

  卿黛独自回了二房,聂二爷这个人真是奇怪,聂家人都怪怪的。

  她对目前的生活条件没什么不满意的,二房里即便是最低等丫鬟的吃用都比她以前好的多。然而她不找聂木,聂木却主动找上她了。

  “卿姨娘,锦绣坊的绣娘过来了,二爷吩咐过要给您量体裁衣。珍宝阁的人也来了,您再挑几件称心的首饰。”

  锦绣坊?珍宝阁?那是她之前从门前路过都需要鼓起勇气的地方。然而如今,锦绣坊的三位绣娘同时忙活她一个人,珍宝阁的两位姑娘把各色精美绝伦的首饰一个个亮给她,直到这时,她才体会到,财大气粗果然不一样。

  她像一个人偶一样由着她们给她量体,小心的问起一个看起来没那么贵的玉镯多少钱。

  “您真有眼光,这个玉镯很配您的肤色,才八百五十两。”

  我的天!八百多两!卿黛快速的心算了一下,约等于六分之一个她!

  她面上镇定,又问了其他几个看上去不那么华丽的,结果一问下来,刚才那个玉镯还是其中最便宜的。

  绣娘终于量好了,对聂木说,“聂管事,因为订单量大,要求又高,所以需要些时间,三天内我们会送来第一批五套,后续的二十五套会在一个月内赶制完成。”

  聂木点下头,“好,不得延误。”又问道:“卿姨娘,首饰您相中哪些了?不必为二爷省钱。”

  卿黛胸膛些微起伏,这样看来,区区五千两对聂二爷来说就是九牛一毛而已!他留下她不过就是为了报复她和气他爹而已。

  她和他已有契约,想必两年后这些东西她也带不走,那就别凭白落得个贪财的名声了。

  “就那个玉镯子和刚才问过的几样吧。”

  聂木皱眉,二爷说过挑好的买,别弄的太寒酸,“珍宝阁没落了?好东西就只有这些而已?”

  珍宝阁的人臊的慌,“实不相瞒,我们今天带来的都是店里顶尖的货品。除了姨娘要的那几样,这几套首饰才是绝品。”

  聂木扫了一眼,“把姨娘要的,还有这几套都留下。”

  珍宝阁的姑娘掩不住的惊喜,赶紧谢恩。

  卿黛有些惊慌,“聂管事,这不好吧?这太多了!”反正两年后她就走了,现在让她保管这些贵重东西干什么!万一不小心丢失了其中的某一样,她怎么赔?

  聂二爷还真能给她找麻烦。

  在外面酒楼谈生意的聂川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会有女人认为他的慷慨是种麻烦。

  终于把聂木和一干人等打发走了,卿黛累的快瘫了,半点儿不想看也不想收拾那些东西。

  素喜却很来劲,眼睛亮晶晶的一一摸过那些昂贵的首饰,“姨娘你真厉害!二爷好宠你啊,这才一天而已。”

  卿黛不雅的往床上一倒,“你喜欢你拿去。”

  “不不不我可不敢!这些都是二爷给你的,再说我的长相真给我这些东西也衬不起来啊。”

  “卿姨娘在吗?”门外传来一个娇柔的女声。

第6章 我的银耳羹呢

  卿黛不得不起身,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不得不说深宅大院的生活与小门小户相比,别有一番累人之处。

  素喜低声的对她说道:“是通房红烛姑娘。”接着她就以疯狂的速度把那些惹眼的首饰盒子全部收进了柜子里。

  这才过去开门。

  “见过红烛姑娘。”

  红烛很讨厌姑娘这个称呼,几乎每次听见人这么叫她她都下意识的蹙眉。

  “我是来拜见卿姨娘的。红烛拜见卿姨娘,咳咳。”红烛身姿纤细风流,当真如她的名字一样惹人心疼,刚说完一句话就咳了起来。

  卿黛没见过这种场面,有些不知该说什么,“素喜,给红烛姑娘上茶。你既然病着还是不要乱跑,应该我去看你才是。”

  红烛眼眶泛红,“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不过规矩不能破,奴婢理当过来拜见您。素喜,你别忙着泡茶了,给我一杯白水就行,二爷叫我好好保养身子少喝茶。”

  卿黛心头一梗,传说中的宅斗这就要开始了吗?世上那么多两条腿的男人可选,为什么有些女人偏偏喜欢可着一个抢呢?幸好她对聂二爷无心,不然单单听到这句话就要气死了。她不仅不气,还觉得对方可怜。

  素喜背对着红烛白了一眼,倒了一杯白水给她。

  “红烛姑娘,二爷说的对,体弱的人不仅不应该喝茶,饮食上也要格外注意,要听大夫的话严格忌口。你还年轻,加以时日身子一定会大好的。”卿黛笑着说道,态度十分亲切真挚。

  红烛一愣,连到了嘴边的咳嗽都忘了,难道这隐隐透着媚气的卿姨娘其实只是虚有其表?实际是个白痴?在她身上居然感觉不到半点敌意。

  她不信,一定是对方隐藏的太好。

  “卿姐姐是这样心善,您能来二爷的院子真是太好了,从此除了二爷之外,又多了一个真心实意对我的人。”

  她其实比卿黛年纪大,但妾的等级再低也是有名分的,不像通房,说穿了就是个特殊的丫鬟。

  卿黛见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素白无血色,更加可怜这样的女人,主动握上她冰凉的手说道:“有妹妹作伴我也很开心,我家中没有姐妹,从小就想有个姐妹说说话呢。”

  红烛顿时觉得胸口闷的上不来气,她隐隐觉得自己碰上了一位高手。这女人到底是何妖精托生的?竟能让二爷说买就买,而且当晚就进了她的房!一想到这个,她的心里就沤满了酸水,无人知道,昨晚她是啃着被角熬到天亮的。

  现在自己杀上门来上眼药,她居然一副扮猪吃老虎的模样,半点看不到伤心失意。

  “姐姐真会说话……”

  这时,“啪嗒!”一声,柜子门居然自己开了。原来,刚才素喜塞东西塞的匆忙,柜门压根就没关好,加上东西太多,柜门忽然承受不住,于是靠外的几个盒子就相继滚了出来。

  其中两个盒子盖都摔开了,只见里面装的是整套的金镶玉和红宝石头面,戒指耳环之类的小件儿还调皮的蹦了出来,差点晃瞎了红烛的眼。

  素喜一惊,赶紧过去把东西重新收进柜子里。

  那满满的一柜子!红烛心痛,二爷何曾?何曾对她有过这样一分一毫的宠爱?

  “妹妹,你身体不舒服吗?”

  “嗯是有一些,姐姐,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我好些了再来找姐姐说话吧。”

  “那你赶紧回去歇着吧,我初来乍到以后有问题说不定还要请教你呢。”

  红烛暗恨,你还能请教我什么?狐媚子,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你少得意!

  人走后,素喜忍不住大笑,“姨娘,您真是太厉害了!我看您刚才都快把红烛给气死了。”

  “啊?没有啊,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她这样说,反正素喜是不信的,只当她是真正的气人高手。接着二人重新把那些首饰精心放好,上了锁,这才稍稍安心。

  淮哥儿还小,一直都是奶娘带着他,今天他却不肯跟奶娘玩了,也不嚷嚷去祖母那里,而是赶着他的雪团黏上了卿黛,卿黛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招孩子喜欢。

  她其实话不多,说的话也不有趣,但淮哥儿并不在意,好像跟在她身边就足够他高兴了。

  午饭也要和她一起吃。

  卿黛已经吃了好几天聂府的饭,终于有些忍不了了,不知是聂家人口味问题还是厨师的问题,绝大多数的菜都又油又咸,偶尔食之还可以,天天这样真的难受。而她则更喜欢清淡的饮食,尤其喜欢自己弄些甜食。

  她家酱菜铺里也卖些其他调料,蔗糖这些是不缺的,后娘王氏虽然看不上她,却也从没在吃食上克扣她。

  素喜带她去了二房的厨房,她亲手做了两个清淡的菜肴,熬了几碗红枣莲子银耳羹。

  淮哥儿吃的肚儿圆圆,连呼太好吃了,还非要给他爹留一碗。卿黛怕聂二爷误会,硬是找借口搪塞了小孩子,一口都没给他留。

  吃饱了发困,淮哥儿还和卿黛在床上睡了一觉。小家伙睡梦中自然的凑进了卿黛的怀里。卿黛叹了口气,捏了捏他的小脸儿,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没娘的孩子总是可怜的。

  若问现在的卿黛最怕什么,只有两个字,晚上。

  她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全是白天,那就不用应付聂老二了!

  可惜,夜晚从不缺席,也不迟到。

  不知聂二爷是怎么想的,反正夜里他又来了她的屋子,进屋就开始脱衣服,直到脱的上身精光了才罢手,他皮肤偏白,肌理匀实,无一处赘肉。

  “你怎么?”卿黛想把他一脚踢出房门,却是有贼心没贼胆。

  聂川十分欣赏她因自己的一举一动而产生的表情变化,她的每一丝紧张和惊惧都让他觉得那五千两银子花的太值了!

  “你这样注视我的肉|体,莫不是想……?”

  “不!我不想!”

  聂川笑了一声,丢给她一个小瓷瓶,坐到了床边,把早晨烫伤的胳膊对着她,“帮我换药,若不是因为你,我根本就不会受伤。”

  卿黛捏着瓷瓶的手紧了紧,这人到底讲理不讲理?老太爷明明砸的是他好不好?她才是池鱼!

  只是她没胆子反驳,拔开瓶盖,用沁凉柔嫩的指头沾着药膏涂在他鲜红带水泡的伤处。

  一碰上他的伤口,聂川吸了口凉气,她当抹房子呢?

  “轻点。”

  “哦。”卿黛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吐了吐舌头。

  “我的银耳羹呢?”他忽然问了一句。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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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没有点评的必要

  “淮哥儿说你给我留了银耳羹。”

  这坑姨娘的孩子!她明明对他说银耳羹没有了!

  “那个做的不多,再说太甜了,你不一定喜欢吃。”

  “素喜吃了吗?”他淡淡的问道。

  “啊?啊,吃了。”

  “素宁、素平她们都吃了?”

  卿黛涂药膏的手指顿了下,淮哥儿这孩子,对他爹怎么什么都说呢?

  “就没我的?”

  卿黛头疼,“既然你想吃,明天我专门给你做一份。”

  使劲放糖,齁死你!

  “这还差不多,记住了,是单独的一份。”

  卿黛无语,聂二爷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今儿个怎么这般幼稚?他金银大把,想吃什么吃不到?

  聂川今晚没有再像昨晚那样逗她,而是躺在她身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卿黛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走了。

  她一跃而起,庆祝又度过了一个忐忑的夜晚,迎来了美好的白天。

  这样的日子其实很无聊,以前她在家的时候虽然要做家务打理铺子,但日子过的充实,现在虽然吃的好穿的好,却很没意思。

  她也只能靠给自己弄点可口的吃食打发时间了,淮哥儿照例在她这儿,看她去厨房,他坚决要跟着去,就像她的小尾巴。

  忙活了大半天,色香味美的香菇青菜和蒜蓉蒸虾就做好了。其余的几道菜都是厨娘做的,二房主子吃饭至少是八菜一汤,这是标准,不是卿黛说一句吃不了就不用做的,更何况还有五少爷淮哥儿呢。

  当然,答应某人的银耳羹她也没敢忘。

  刚一开饭,门口便出现了一个叫人意外的身影,他怎么大中午就回来了?

  聂川今日没什么大事,上午出去见了几个大管事,商谈之后,几人提出去酒楼聚餐,他鬼使神差的拒绝了,直接回了家。

  自顾净了手,做到了餐桌前,丫鬟早就有眼色的添了他的碗筷。

  卿黛没说什么,这是他的地盘,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人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回来,想在哪里吃饭就在哪里。

  淮哥儿甜甜的叫了声爹,就继续要卿黛照顾他吃饭。

  聂川饿了,大口的吃了起来,没一会儿却注意到对面那形同母子的两个人,好像只吃她们面前的两道菜。

  卿黛徒手剥了两个虾仁,一个放到淮哥儿碗里,另一个则丢进自己嘴里。

  “姨娘,我还要吃。”

  “好,这就给你剥。”卿黛不顾手上的汁水,又拿了一只虾剥了起来。

  等待期间淮哥儿一直盯着她的手,“姨娘不许再偷吃!这个是我的。”

  “咳咳~知道了,五少爷。”

  聂川这才细看桌上的菜色,她们面前那两盘明显与他这边的风格不同,想起她昨天亲自下厨的事儿,难道那两道菜也是她亲手做的?

  “我的银耳羹呢?”语气低沉,卿黛不知这位大爷又哪里不顺心了。

  “素喜,把银耳羹端来!”

  素喜转身把一旁候着的银耳羹端了过来,放到了聂川面前。聂川嘴唇微微开合了一下,又闭了回去。

  “剥好了,淮哥儿吃吧,都是你的。”卿黛把剥的干干净净的虾仁放进了淮哥儿的碗里。

  淮哥儿欣喜的点头,“谢谢姨娘。”说完就伸出小胖手去碗里抓虾仁,谁知这时!一双筷子远远地伸了过来,嗖的一下子就夹走了他碗里的虾仁。

  聂川把虾仁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味道不错。”

  淮哥儿大眼睛水汪汪的瞪着他,不敢控诉。

  卿黛看不过去,“想吃您可以自己夹,或者叫丫鬟帮您。淮哥儿都快哭了。”

  “你再给他剥一个不就得了吗?”说完,某厚脸皮拿起银勺,品起了银耳羹,软糯甜香,火候十足,好吃。

  卿黛心疼起了淮哥儿,怎么有这样一个爹?她只好又动手给他剥了一个,谁知竟又被聂川夹去了!

  卿黛也火了,盯了他数秒,最后还是在他的冷凝中败下阵来,这回她不敢再装不懂了。

  剥了一个放到了淮哥儿碗里,这回他果然没抢,紧接着她又剥了一个,乖乖的放进了厚脸皮的碗里……

  这又妾又丫鬟又老妈子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啊?!卿黛垂泪望天,一顿饭下来她才吃了两只虾!

  饭后,聂川把她带进了书房。

  丢了一本相对浅显的书到她面前,“读一页给我听听。”

  “我说过了,我认识的字不多。”除了酱菜铺记账常用的字之外,别的她不敢保证认识几个。

  “读。”

  卿黛只好硬着头皮给他磕磕绊绊的读了一页,凡是遇到不会的字她就跳过去,读出来的话几乎不成句子。

  她终于红着脸读完了,不好意思的把书还给了他。

  “以后你要每天学习读书认字,我有空就会教你。别想着敷衍我,不信你可以试试。”

  卿黛咬的嘴唇发白,问出了心底疑问,“我不过就在府里呆两年,你何必教我学这些?”

  聂川听了她的话本能的感到不悦,“两年后你就算出了我这里也不会回家去,到时候我不会让你带走一两银子。你一个女人家想要在世上活命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似乎对自己的未来太乐观了一些。”

  聂川没说的是,就凭她这幅相貌,就凭她那双眼睛,就是个招祸的,还嫁个平凡人呢,越是平凡越是护不住她,长的就是个招人惦记的。

  他看卿黛不肯说话,语气放缓,“多学一些东西总是没坏处的,再说你整天无所事事,太闲了容易胡思乱想。”

  这倒是真的,“学就学,到时候你可别嫌我笨。”

  聂川不予置评,找了本三字经给她,把淮哥儿叫了过来,“爹去休息一会儿,你看着她,她要是有不会的字你就告诉她。”

  这!卿黛的脸一下子爆红,居然让个三岁小儿来教她!

  “爹您放心好了,姨娘就交给我了!”

  “二爷,我……”

  “别小看淮哥儿,他认的字可比你多,一个时辰后我过来看。”

  “喂!”卿黛在后面叫,他人已经走了。

  淮哥儿头一次当师傅,爬到了椅子上,板正了小胖脸,“姨娘开始吧,不许偷懒哦。”

  卿黛虽然不服气,但已经答应下了,便坐在书案前拿起了书本。淮哥儿很机灵,小人儿挨着她一只手臂,总是能及时发现她哪里卡壳了,然后纠正她。

  卿黛见他如此认真,那点子不服气很快烟消云散了,虽然打脸,但她堂堂大人确实比不过这个三岁孩子。

  聂川来检查的时候,夸奖了淮哥儿,至于卿黛的字,依他的话说,目前还没有点评的必要。

  “二爷您今晚别来我房里了,我要彻夜读书练字。”

  聂川一愣,没想到他倒给她创造了一个现成的借口,“没关系,你影响不到我。”

  “……”

  这是第三个夜晚,卿黛依旧没有摆脱的了聂二爷,他也如之前一样并未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但若是往后一直这样,发生关系是迟早的事。

  卿黛忧心忡忡,她只有两年在聂府的时间,两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她必须要多为自己打算。

  第二天,她把素喜叫了进来,屋内只有她们两个。

  “素喜,你能自由出入聂府吧?”

  素喜想了下,“应该可以,只要和管事的报备下,按时回来就行了。”

  “那好,我要你帮我做件事,东城吉庆街上有一家不大的药铺,名叫保和堂,你帮我给东家的女儿齐小玉带封信,你要亲自见她的面,等她看完了信再回来。”

  素喜见她表情颇为慎重,有些担忧,“姨娘,您出了什么事吗?”

  “一点小事罢了,以后我再告诉你。记得千万别对任何人说,找个别的借口出去。”

  “好,我就说出去探望我干娘。”

  作者有话要说:  9点二更

第8章 聂二爷气成河豚

  素喜出了保和堂,惴惴不安的收好了怀里的东西,快速离去了。

  她前脚刚走,转角处隐藏的男人才走了出来。男子少年模样,面容清俊,他蹙着眉望着她的背影沉思稍许,便转身进了保和堂。

  送走了素喜,齐小玉犹在唏嘘,正准备回到后院去,却忽然被人给拦住了。

  她一看来人,有些心虚,“庄大哥,你怎么有空过来?伯母的身子好些了吗?”

  庄梦麟直视着她,不容她眼神闪避,“齐姑娘,刚才来找你的那位姑娘可是聂家的丫鬟?”

  “我、我怎么知道?我是开门做生意的,打探人家身世干什么?”

  庄梦麟不信!一个小丫鬟居然穿着不菲的绸缎,而且点名要找齐小玉,一定是卿黛叫她来的!

  “齐姑娘,我求你了!你就可怜一下我,告诉我卿黛的下落吧!卿家人根本就不肯见我,我几番打探才知道她被聂大少爷带走了。我不求别的,我就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过的好不好?”

  齐小玉见他一个男儿红了眼眶,心里也不好受。罢了,就告诉他吧,早知道早解脱,不然以他执拗的性子不一定要惦记到什么时候呢。

  “庄大哥,你就忘了黛黛吧,你和她再也不可能了,她现在已经是聂二爷的女人了。”

  庄梦麟双目爆睁,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可能,不可能的,她一定是被逼的,她和我从小定立了婚约,她不可能委身于人的。”

  “哎!庄大哥,你想开吧,黛黛其实一直拿你当大哥……”

  “不!你不懂!她是我未来娘子!”说完这句话,庄梦麟就双眼失神,踉跄的跑远了。

  齐小玉见此长吁短叹了好一阵子,都是可怜人啊,庄大哥是个不错的人,有学识有样貌,只可惜家道中落,一边读书还要一边侍奉多病的母亲。

  庄梦麟回去后就大病了一场,当然,这些卿黛是不知道的。

  卿黛把齐小玉给她的东西藏到了隐秘的地方,若不是故意翻的话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聂二爷似乎对她学习一事格外上心,今天出门前特地给她留了功课,还是昨天那本书,依旧让淮哥儿看着他。

  卿黛对此已经想开了,学东西总归是件好事,不能因为有人逼着就去排斥。

  读书写字的时候不免枯燥,为了犒劳自己和淮哥儿,她在书房里特意摆了九宫格点心盒子,里面放着各色蜜饯糖果,一大一小边学边玩儿,没多长时间,原本干净整洁的书房就到处是淮哥儿弄乱的瓜子皮和糖果纸了。

  “姨娘,这个字笔划不对,重写。”淮哥儿小胖指头敏捷的往纸上一点,嘴里还含着糖果。

  卿黛和书上比对了一眼,“哎呀,算了,小不点你就当没看见吧,反正写出来都是一样的。”

  “姨娘你耍赖,这样不行哦,我告诉爹爹,等他回来……”

  “好好!我重写还不行吗?小屁孩儿怎么这么较真儿?”卿黛嘟囔着重新写起来。

  淮哥儿笑眯了眼,学着奶娘哄他的样子,“姨娘这才乖。”

  书房里的气氛安宁和谐,突然!被一声粗暴的推门声打断了!

  卿黛从纸上抬起头的功夫,一个大约七八岁的漂亮小姑娘已经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像个小炮竹一样,一把把椅子上的淮哥儿给扯了下来,啪啪打他的屁股,由于动作太大,撞到了桌子上毛笔筒,毛笔散落了一地。

  “臭弟弟,我以前怎么和你说的?你居然和狐狸精这么亲近?她不是咱们的娘!”

  淮哥儿受了惊吓,身上又疼,顿时放声大哭,朝卿黛看去,“哇呜呜~姨娘!”

  卿黛顾不得多想,弯腰用巧劲从女孩手下抱起了淮哥儿,“三小姐为何发如此大火?”

  聂莹莹大眼睛喷着火,闪着泪光,“你不过是我爹的妾,知道我是三小姐还这般没礼吗?”

  卿黛觉得自己真是开了眼界,都是同一个爹娘生的孩子,差别怎么能如此大呢?

  “是三小姐无礼在先,淮哥儿吓的浑身发抖,你就是这么当姐姐的吗?”

  她大抵能明白这小姑娘的感受,就像她爹刚把王氏领进家门的时候一样,只不过小门小户的女儿没有这样嚣张跋扈的资格罢了。

  “你大胆!你等我!等我告诉爹爹,告诉祖父祖母!叫他们把你赶出去!”

  “尽管去告。”

  聂莹莹见眼前这个狐狸精不仅拐骗了她弟弟,还油盐不进,胆子大的很,眼泪气的掉了下来,抽噎着往外跑,“你等着!我这就去!”

  只不过刚跑到门口,就被一个女人抱住了。

  冯芊若温柔的给小姑娘擦着眼泪,“莹莹这是怎么了?快别哭了,哭的小姨心疼死了。”

  聂莹莹委屈的扑进了她的怀里,“小姨~”

  “好孩子,别闹了。你刚回来,若是闹大了,会惹你父亲不喜的。只可怜你母亲去的早,不然也不会有今日。”

  卿黛就算不想掺和进聂二爷后宅的事,但她已经卷了进来,并且显然成为了这场风暴的核心。原本以为能平平静静的过两年,看来也只能是奢望了。

  冯芊若款款的走了进来,依旧是柔柔的笑道:“你就是卿姨娘吧?我是两个孩子的小姨,过世的二夫人是我的亲姐姐。”

  “妾身见过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