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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我现在是侍卫了,不是你暖床的了!”我忽地感觉他暗金色的眼眸更深了,有十分危险的信号…可我就感觉到危险,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危险。

他慢条理思地开始除身上的盔甲,中衣伏贴地贴在他的躯干之上,使得他身上的肌肉微微起伏,盔甲掉落地上的声音使我吓了一跳,差点一失手把身上的棉被给跌了下来了…没跌了下来,露出了半个肩头…我忙把肩头用棉被盖住,顺手从桌上摸了另一支鸡腿来…想,他脱衣服想干什么呢?把我绑到床上时手脚利落一些?

他眼底的暗金色更浓了。

他向我招了招手,眼波如有流金划过:“过来。”

我自是死都不过去的:“不过!”

他咬牙切齿,绕过桌子朝我冲了过来,我使上了祥云十八梯中的二梯,一边绕着桌子躲他,一边把鸡腿塞进嘴里…开玩笑,在把我绑到床上去之前,还不吃了个痛快?

我正吃得痛快,听到身后没有衣袂相击的风声了,再一看,他不知道什么时侯来到了我的前面,我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了,我赶紧的把最后一块鸡腿塞进了嘴里,边抹嘴边道:“好了,上床吧。”

我感觉到他虎躯又是一震。

再抬眼看去,我的虎躯也是一震:我身上的被子什么时侯跌下去了?

我抬头朝他望,他眼底暗金之色变得浓黑,抬头望了屋顶,牙齿咬得极紧:“把被子拉起来。”

我忙从地上拉起被子,披在了身上,因肚子里很饱暖,刚刚吃下的鸡腿味道在嘴腔里来来回回,回味无穷…李泽毓的厨师太有技术了…所以,我失神了,暂且把娇羞给忘了,等我反映过来想要娇羞的时侯,看见他的脸孔黑里带红,如盛开的牡丹,又失神了…想不到他比我娇羞得还要早…

我垂了头,绕过了他,默默地爬回到床上,把被子严严实实地盖着了,摊开了四肢,等着他上前把我的手脚固定,没想到他在我床边踱来踱去,隔了半晌,叹了好半天气,走了出去,隔不了一会儿,师姐便进来了,沉着脸拿了衣服进来,将衣服丢在我的床上:“穿上。”

我很意外,一边穿衣一边问师姐:“师姐,为什么呢?”

师姐叹了口气…她一叹气我就知道她要苦口婆心了,所以我截住了她的话道:“师姐,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为了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而用缩骨功了…只要您以后一切以我的吃为先,让我吃得饱,吃得好,我一定听你的话,不再用缩骨功…”

师姐一把抓住我的手脚,从上至下捏了个遍,这才松了一口气:“好了,我知道,如果缚住你的手脚,你定又玩出些新花样来,小师妹…你要记得,你师兄和我都中了那七日之毒…”

我把衣服穿好,拍了拍她的肩道:“师姐,你放心,为了师兄和你身上的毒…我不会再使缩骨功逃的,只不过师姐,你脸上老是红光满面的,让我有些好奇,你们中的是哪一种毒呢?”我望了望她的脸色,“当然,中哪一种毒,我都听师姐师兄的话。”

师姐抹了抹眼泪,感叹:“小师姐到底懂事,长大了。”

“师姐,你身上又冒着如同蕃茄酱一样的酸味了。”

她:“…”

我和师姐师兄达成了一致意见,暂且跟着李泽毓直至完成他交待给我们的某一项任务,师兄被编入了军医营,而师姐和我,便穿了男装,成为李泽毓的贴身侍卫,但说也奇怪,我却没见过师兄,和师姐提及,师姐表情古怪,望了我半晌,问:“师妹,你以往是不是和师兄讨论过嫁不嫁给他的问题?”她抬头望了天上白云感慨,“师兄有一样不好,太多话了,怎么能什么都拿出来吹呢?他不知道隔墙有耳这回事么?再说了,被人逼婚而且逼婚的对象又不是天底下第一美女,这么吹能给他增添些光彩么?”

我莫名其妙,一头雾水,想要问得清楚一些,但师姐背着手走远了。

所以,以后的这些日子,我再也没见到过师兄,师兄成了传说中的人物。

这种日子虽说有每日里有好吃的喂着,但也很无聊,其它的侍卫很忙,每天忙进忙去的,师姐也跟着很忙,和白凤染暗底里都较量了好几次了。

我一落单,白凤染便出现在我面前,每一次,脸上都带着几分冷森森的笑意,冻得死个人,每次对我说的话都是一样的:“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我其实很想告诉她,我没打算躲啊…可每一次,都被师姐打断了,没等我和她解释完,师姐从隐蔽处一剑刺来,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起,每次说的也是一句话:“白将军,你管得太宽了。”

师姐和白凤染倒是不打不相识…两人无论在哪儿遇上,手都放上了腰间那把剑上,随时准备动手,我夹在两人中间,如大丈夫夹在婆媳之间,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此等情形,真是让我左右为难啊。

李泽毓队伍准备开拔,又因是冬季,要做万全的准备,所需准备之事千头万绪,我便想着要替李泽毓分忧…他管的事太多太杂了,如果一个不小心,把我的吃的东西忘记一两样那可怎么办呢?

比如说烤好一只鸡,要用的材料可多了,花椒,大葱,辣椒粉,胡椒…一样都不能少,如果少了某一样,烤出来的鸡,就缺少了原汁原味了。

我这个人么,就是有些忧国忧民,心底放不下一丁点儿的事,到了晚上,我越想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想,内心被那烤鸡腿煎熬着…于是,在实在睡不着的情况之下,我站起身来,往厨房而去,一开始的时侯,我确实是没有其它的想法,就想着查看一下烤鸡腿的原配料是不是全给带齐了,我一一查看了放在厨房中央打包好的那一车东西,心底倍感欣慰,心想李泽毓的属下真是令行禁止,只略一提,什么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

不但准备好了烤鸡烤猪的一应材料,还烤好了好几只以备路上食用…我翻着翻着,就取出了一只鸡来,摆在了碟子里,以试试它的味道还象不象以前,为免有人半夜睡来,看见厨房有光亮,而产生了厨房有贼的不良想法,我自是不敢点灯的,只点了根小小蜡烛,啃了一会儿,肚子里饱暖了,有些犯困,又觉着那平日里斩肉的长条案很长很宽,很象一张床,很适合我一边吃肉一边舒适地躺着,于是我便爬了上去,吃一口肉,在上面躺一会儿,再吃一口,再躺一会,正躺得舒服,便听有人一声尖叫:“鬼啊…”

我在舒坦中惊醒,大怒,爬起身来,便见着白凤染手里提着一把剑,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口,怒骂:“你你你,你大爷的…半夜起来偷吃就罢了,还在头顶点根蜡烛,穿一身的白麻布衣,穿白麻布衣服不止,还用蕃茄浆沾着吃,糊得满嘴都是…”

我心想睡觉的中衣不是白色的,难道还穿件绿色的?再说了,你管东管西还管人吃相,你真是太多事了!

她是女人,但到底是在军营呆得久长的将军,还是沾染了些军营里大老爷们儿的粗鲁的习性,这一紧张,就原形毕露,‘你大爷’起来了,我感叹。

此时此刻,她与往日里那一见我就拔剑的冷血女将军模样相差太远,手里的剑晃动来晃动去的,直往地上滑,两条腿也直打哆嗦…

她如此种种情形,实在让我生不起往日里对她的敬而远之之情,她那声‘你大爷’也让我有了莫名的亲近之感,于是道:“白将军,夜里天凉,要不,你也来吃一点儿?”

她醒悟过来,咬牙切齿,一剑向我刺来。

幸好我学了那祥云十八梯中的两梯,一边绕着桌子躲避,一边把剩下的鸡腿放进嘴里咬着,一直咬得完了,还没见着师姐过来救驾,我有些恐慌。

书到用时方恨少,武到被杀时方嫌低微…她的剑风几次三番地落到我的头上,我感觉到了顶上的头发被削了几根下来,飘飘扬扬直落到地上,紧接着,我又感觉身上开始透风…

再这么下去,我非被劈得如剥皮的萝卜不可,我忍无可忍,无法再忍…和她商量起来:“白将军,您何必动气,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也知道这厨房的案台除了用来斩肉之外,还有其它用处…”

她一怔,挥剑的手势缓了,眼冒惊意:“你知道了什么?”

我想我不知道啊,我知道什么?我就想和你聊聊天,用聊天来降低你的杀意,就想说说,这案台除了能斩肉之外,还能切菜…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望了望这肉案又望了望她:“我不知道什么。”

她:“你既是知道了,那就别怪我心狠!”

我心道你对我仿佛从来没有心善过。

她剑风倏地变得凛烈凌厉,一剑一剑直指我的要害,她脸上有狰狞加气愤的颜色,我看得出来,她真的已经动了杀心了…也是的,她曾在战场上杀敌如麻,胆量十足,但却被一个偷吃鸡腿的人吓成这样,传了出去,哪会有什么颜面?

我这个人一向能屈能伸,忙赌咒发誓:“白将军,我不会说的,什么都不会说。”

第十四章 保守秘密

她冷声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完,又是一阵剑风扫来,把我身前挡着的木架子砍断了,哗啦啦倾倒之声吓得我直钻进了那案台底下,到了案台底下,我这才发现这案台年代久远古旧,沉重厚手,一般刀剑很难砍得动。

果然,我听见白凤染的剑好几次砍在这案台之上,想把它劈个对穿,却不能,她在外边急怒:“你出来,躲在里面,算什么好汉!”

她的口不择言让我失声而笑:“老娘不是好汉,自是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我和她斗嘴斗得正欢,她在外边拿着剑挥来舞去,我在桌子底下爬来爬去躲避,有几次,她想跟着我钻进桌子底下来,但因为她身材高大,怎么钻也钻不进来,让我不亦乐忽,忽地,她不再拿剑往里刺了,在外边冷嗖嗖地道:“别让我将你射成一个马蜂窝!”

我听到了梅花镖盘旋飞舞的声音,来没来得及反映,便见着三三两两的寒星从案台底下飘飞而至,带着森冷的杀意,我急速地往前爬,爬到中途,便感觉屁股上一痛,再隔了一会儿,屁股就有些麻了,在屁股麻的当中,我看见前面的案台柱子上有一股暗红色之物浸染,如残阳瀑血,一地血腥。

这案台难道切过不是吃的肉?明白她为什么非要灭了我的口了,我又不经意地揭了人家的隐私了?

我忽有些明白她为什么对这个不过趴在桌子上吃东西的人这么的害怕了,做贼心虚啊…这案台看来定是做过其它的用途了的,我不由想起了人肉包子,板刀肉之类的东西。

可我明白得太晚了。

在那股麻意从屁股上直延伸到了舌头上之时,我听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将她拖了出来。”

白凤染低低地应了一声,伸手将我拉了出来,我便见着那女子的身影衬着背后的明月,如一道银色的剪影,薄得几要飞离,她的鬓角插了一根透明冰玉制成的玉贊,使她整个人如玉制雕成。

她脸上蒙了层薄薄的面纱,如双纹翠席薄寒浪,使得她那双眼幽冷如寒潭,让人一见便遍体生凉。

白凤染站到她的身边,低声道:“主上,这个女人,可是殿下身边的。”

她缓缓向我扫了过来,眼若玉腻烟光,有薄薄冰凉:“她是殿下新收的暖床之人?”

白凤染微微点头:“不错,公主。”

“尹念,是怎么死的?”

那女人眼波如菊暗荷枯,朝她望了过去,白凤染垂头道:“我领了殿下之命,已四处查探了。”

那女人低声一笑,笑声柳昏花暝:“是么,你来了他的军中,自是心向着他的,可你别忘了,你们白家,是国师一手提拔了上来的。”

白凤染低声应了:“属下明白,公主。”

我听明白了一件事,白凤染和这女人有勾结,但白凤染也帮着李泽毓遮掩,这其中种种奸情,是怎么一个复杂的情形能了…我也明白了一件事,我又撞破了人家的好事了,这厨房里,便是两个女人今夜相会之所。

一想通此,我有些感慨,自下山之后,我没做成神偷,暗底偷窥之事倒做了不少,每一次都撞破人家的好事,这叫人情何以堪?

她自上而下地望着我,我本想装死闭了双目的,可那麻意直传到了眼皮上,我使了半天的劲,怎么也合不上双眼,只听得她道:“你到底是谁?”

她的语气如寒冰忽至,凉意透入骨内,我转动眼珠,示意我说不了话,白凤染双指并着,手指一点,便急点在了我的喉咙之上,我感觉气息一畅,忙道:“我,我,我…”

“你什么?”那女子皱眉道。

“我是想说,你的下巴可真好看…”我由衷赞叹,“浑圆中带着些光润,看人看了就感觉胃中暖暖的…”

她垂头下来,眼波很复杂,迷惑得紧,转头问白凤染:“殿下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个人?”

白凤染的表情也很复杂:“公主,这个人…这里…”她指了指脑,“有些不正常,但殿下似很喜欢她。”

我强烈抗议:“白将军,你那动作我明白的,不带这么暗示着侮辱人的!”

那女人眼波更是复杂了:“他如今的品味倒是特别。”

白凤染低声道:“自闽国被灭之后,殿下意气消沉,好不容易见他有了些笑容了,因此,属下…”

那女人叹道:“如此,也好,便留着她罢。”

白凤染听了这话,轻轻地嘘了一口气,浑身紧绷着的肌肉放松下来,那女子望了她一眼,却低声道:“他是天空之中灼灼烈阳,总有让人飞蛾扑火的力量,但你要明白…”

白凤染忙道:“属下明白。”

那女人眼色沉沉地望了她半晌,隔了良久才道:“你要真明白才好。”她眼波淡淡,抬起头来,“这些日子,他军中没添什么新人吧?”

白凤染道:“加了几名亲卫,都是些不紧要的,只因前些日子楚国有刺客行刺,折了人手,这才在豫州补齐了上来,我私底下已经试过那几个人了,除了一名武功高些之外,其它的人没有什么异样。”

那女人叹道:“这些事,我是替国师问的,要知道,太子殿下的军中,可不止一个替国师卖命的人,你要明白。”

白凤染道:“属下明白,属下绝不敢欺瞒。”

那女子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尹念之死,总要查个明白才好,如若不然,国师那儿可不好交待,刘德全收集的那些男童,叫他先送回各家吧,既出了这么大的事,太子殿下定会起疑心查下去,决不能再打草惊蛇。”

白凤染低声应了。

我见两人唠唠叨叨说个不停,把我全然地忘了,实在忍不住,大声地建议:“白将军,你们说的事,我一句也不明白,我也不会向人乱说的,比如这案台腿染的血,我只当它是猪血…”

“什么?”那女子转向白凤染,利声道:“她怎么会知道?”

白凤染垂头望了我一眼,竟让我看出些隐忧来:“主上,她不过误打误撞地闯了进来,殿下到底对她还有几日新鲜…”

那女人声音如寒冰碎裂,眼眸被撒进窗棂的月光一照,带着冷光:“不行,宁可杀错,不能放过,谁也不能保证她到底知道多少!”

天咧,我这是撞破了一个多大的秘密啊!问题是直至现在我也不明白我撞破了什么秘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养成这等偷拿偷食的习惯了,神偷的志向真是害死人啊。

我在心底叫苦不迭。

白凤染道:“主上,她最近才来军中的,那件事发生在三年之前,她岂会知晓?依属下看,她只不过是随口胡言罢了。”

我忙点头如葱:“不错,不错,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今夜来,就为了吃餐饱的。”

那女人眼底冰凉:“当日她浑身碎裂,死在这张案台之上,到黎晨,尸体却失了踪影,身上的鲜血把这案台的腿都染红了…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人会知道…殿下…殿下…”她嘴里喃喃,眼底竟有疯狂之意,说到殿下之时,却有一丝脆弱,“我不能让殿下再陷了下去了,这才…”

她身形踉跄,被白凤染扶着坐在椅子上,道:“公主,属下都明白的,没有人会知道的,她怎么会明白?”

白凤染的嘴唇在哆嗦,垂头向我望了一眼,这一眼我明白了,难怪我在案台上睡了一觉让她那么害怕,这是产生了不适当的联想!

她们的对话我一句都不明白,两人在我面前,只让我感觉如上演着她们独自的一门苦情戏,戏里面的人伤情伤心,涕泪交加,却只让我感觉象是别人的演出,如果就着小酒撕着鸡腿倒可以欣赏出满腔的热泪来,我实在忍不住,诚恳地道:“白将军,这位‘公主’,你们说的什么,我真是一句也不明白,眼看天快亮了,能放了我么?”我看她们没有同意的迹象,不得已加大了筹码,“太子殿下还要我暖床呢…”想了想我现在是侍卫,不是暖床的了,又有些说了慌被揭穿的羞愧,“今日是最后一次暖床。”

最后这句话终于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了,同时抬起头朝我望了过来,那女人冷声道:“竟这么不知羞耻!”

白凤染便劝道:“主上,她不过一个无足轻重之人…”

那女人鬓发玉钗微微晃动:“罢了,等过了这段时间,再…”

白凤染点了点头,转头望了我一眼…她虽然曾用暗示的方法侮辱过我的智力,但我实不会和她一般见识,忙点头道:“白将军,奴家明白的,奴家什么都不会说,更不会向殿下提及您与人在厨房私会…”

那女人冷哼一声,我明白我又说错了,照道理来说,我应该这么说,我今日什么都没见到,就在厨房看到了两只鸡,还把那两只鸡给偷吃了。

但这两个女人比两只鸡实在大了许多,况且她们也不能吃…这天大的慌言如果说出来让我自己都感觉到了几分不好意思。

我其实是个老实人。

我这一沉默,便见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现如今,我是处于生死的边缘之上,我正要开口说那两只鸡的慌言,便见着有白光一晃,耀眼生辉…

厨房里又来了个熟人…而且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了。

他摇曳生姿地从窗口飘进,如一朵开得正好的雪莲,耀花了我的眼,既使在这暗黑的夜里,也不能掩了他的灼灼光华。

这一位,是我以前见过的,是那君侯。

第十五章 知已

怎么今儿晚上,什么人都聚在了李泽毓的厨房里?难道这寒冷的冬夜,大家都感觉有些冷,知道厨房有烤好的鸡,所以都来凑个热闹?想到这里,我对他们顿有知已之感。

“是你…”白凤染横剑出鞘,将那女人挡在了身后,“君侯孤身闯进晋军军营,不怕被人乱刀分尸。”

他轻眸浅笑:“孤身来到李泽毓军营的,可不只本侯一人。”望定了白凤染身后,“这一位,又为何要来到这里?”

白凤染一剑向他刺了去,在我眨了一下眼之时,便见着他两根手指把那剑给夹住了,我再一眨眼,只听得咣当一声,白凤染踉跄后退,手中剑的剑尖断了一截,她那剑尖却到了君侯手里,如蜻蜓羽翅,薄腻有光。

他将两根手指夹着的剑尖一弹,那剑尖便夹着呼啸之声雷霆而来,竟是直向那女子的面颊而去,那女子如青烟一般地急退,绕过屋子中央的那柱子,剑尖便夺地一声,嵌进了那柱子,几乎沉了进去。

“既来了,又何必藏头藏尾?”他语气幽冷,如夜凉疏冷,淡烟画屏。

那女子没有出声,白凤染出声了:“楚博,你何必咄咄逼人?”

楚博望着窗外明月:“今日真是一个好日子,青竹院这么热闹?三年前的今日,也是这样的光景,也是这个好日子,她却是躺在这案台之上,被人鱼肉…”

白凤染呲地一声冷笑:“楚君侯假惺惺的模样当真好笑,她不是你亲手送来送死的么?”

原来这案台来历巨大,被一个赫赫有名的人躺过?此人躺了一躺,余威尤存,隔了这么久了,还把白凤染吓得半死?把众人吸引来齐聚如此?

我对这个赫赫有名之人不由有些向往。

转念又想,我怎么就这么霉运当头呢,偷吃只鸡都会窥探到了某些人的秘密?我又有了一种会被杀人灭口的忧郁,自从下山之后,我怎么时不时地就陷进这等的困境中?我感觉身上的麻意少了许多,竟仿佛能动了,见这两人还在准备着刀来剑往,我便偷偷地朝那门口爬了去。

眼看门外边便是海阔天空,天高任鸟飞了,忽闻颈后有冷风吹来,下一瞬间,我便被人拦腰提起,往门外提了去,有刀风从身后刮来,白凤染冷声道:“她是太子殿下的人,快放了她。”

提着我的人是楚博,他漫不经心:“本侯想出李泽毓的十里连营,可有些怕他的强弓连驽,手里没有一个挡箭牌可不行,怎么,白将军想做这挡箭牌?”

我头昏眼花之中,他们两人便你来我往地过了几招,等我清醒过来,楚博提着我,已去得远了,他带着我一路前行,我心中时常被‘挡箭牌’的功能困扰,生怕冷不防地便会箭雨如蝗地射在我这个挡箭牌身上。

可我的运气变好了,我们穿街过巷,豫州城内守备禁严,巡夜的兵士来来往往,我们往往在须臾之间便躲避了过去,在街道上绕了几圈之后,我便感觉眼前的一切越来越熟悉,等看到刺史府那扁牌之后,我这才明白,原来绕来绕去,又绕回了我头一次我被那刘德全率兵把当成了木桶妖来追赶的地方。

我原以为他会提着我越墙而入的,却哪里想到,他放下了我,堂而皇之地朝刺史府走了去。

一进那朱漆大门,却有门史上前迎接,将我们领向的后堂,朱漆的大门便在身后关上了。

刘德全率了几位夫人迎在堂上,一见我们进来,当头便拜:“君侯。”

这一路上,为了不被当成挡箭牌,我忍得实在幸苦,此时忍无可忍:“刘大人,您老到底是哪边的啊?”

他脸色讪讪,尚未作答,他身边的几位夫人倒全含嗔作态地朝他望了一眼,尤其是那位大夫人,灯光照射之下,我竟是看清了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怨毒。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