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周京泽生日还有五天。

晚上洗漱完,许随躺在床上,握着手机在搜学校附近搜纹身店,她打算去……纹身,当作送给周京泽的生日礼物。

许随从几个月前就想这样做了,虽然怕疼,可是她想在身上留一个关于他的印记。

之前在北山滑雪场的时候,周京泽说他觉得最遗憾的一件事是选择成为飞行员后不得不把手上的纹身洗掉。

那她就把他手背上消失的刺青给纹回来吧,想让他开心。

次日,许随上完课后一个人来到手机上搜索的纹身店,店在距离学校的一千米处隐蔽的巷子里。

店门口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一横刺青店,红色的漆字经过风霜的侵袭已经脱落了一部分。

许随撩起刻着武士猫的门帘,走了进去。老板好像正在给别人纹着身,客户杀猪叫的声音透过隔间的竹帘传出来,吓得她抖了一下。

“啧,你再大声点我手一抖可能会更痛。”一道不怎么耐烦的女声传来。

前台小妹给许随倒了杯水,一脸的歉意:“今天有点忙,你再等一下哦。”

许随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等着老板出来。等了大概一个小时,一个高大的壮汉面如土色地走出来,扫码付款的时候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人走后,老板施施然地走出来,许随在看清她的那一刻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纹身师竟然是个女的,三十来岁,长得漂亮又风情。

老板穿着一条裙子,红唇咬着一根女士薄荷香烟,看见沙发上的许随又把烟拿下来,问道:“纹身?”

“嗯。”许随点点头。

“纹什么图案?”

女老板在许随旁边坐下,她闻到淡淡的玫瑰香味,拿出手机调出照片给老板看。

说完这句话后,空气好像凝滞了一秒。

“看起来像男士纹身,”女老板朱唇轻启,语气有点儿意味深长,半晌她话锋一转,“纹哪里?”

许随想了一下,说道:“肋骨那里。”

“胸部下侧那里?针刺在肋骨皮肤层上方,可能会有点疼。 ”女老板提醒道。

女老板风眸扫过去,眼前的女孩子长发齐腰,皮肤白腻,一双黑眼珠十分干净,旁边还放着几本教材书,一看就是乖女孩。

一般顾客要纹什么,纹在哪里,哪怕纹在屁眼下,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是眼前这个女孩一看就是好学生,太乖了反而让人起恻隐之心。

“确定要纹在肋骨那儿吗?”女老板再次确认了一下。

许随吸了一口气,虽然有点儿怕,她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嗯,纹肋骨那里。”

每一次交欢的时候,周京泽喜欢按住那里做,逼她睁开眼,在痛感和难耐中霸道强势地要她记住他是谁。

她想记住这一份喜欢。

女老板最终点了点头,许随跟她走进房间,褪下上衣到小腹处,纹身师坐在一张棉椅上给她打了麻醉,定好图案后,俯身在她肋骨处的皮肤层开始纹身。

当墨针刺入皮肤那一刻,许随拧起两道细眉,闷哼一声。经历了漫长的四小时,纹身终于纹完。

许随趴在床上慢慢伏起身穿衣服,她背对着纹身师,纤瘦,中间一条光滑的脊线往下延,后背两块骨头,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女老板走过去叮嘱她事宜,眼睛扫过去,她的胸形很漂亮,像两颗水蜜桃,白嫩,在下侧也就是肋骨处刚纹上的刺青,缠在羊脂玉般皮肤上,有一种叛逆乖张的美。

“你的胸很好看。”女老板由衷地夸赞。

“谢谢。”

“希望你不要后悔。”她指在这么漂亮的地方纹身。

许随穿着衣服的动作一僵,摇摇头:“不会。”

许随穿好衣服出去付钱的时候,女老板咬着一根薄荷爆珠香烟,递给她一瓶药水,开口:“注意那里别碰到水,让伤口发炎了。一周后结痂脱皮就好了。”

“好,谢谢。”

许随走出巷子的时候,太阳有些晒,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住阳光,肚子也隐隐叫饿。她刚想找去找家面馆,手机发出“叮咚”的声音,是胡茜西发来的消息:

【随随,你知道叶赛宁回来了吗?】

许随眼皮跳了跳,赛宁,叶赛宁?就是当初她发错信息,周京泽误以为她就是叶赛宁,还让他破天荒发了火的那位女生吗?

怕许随不了解这位主,胡茜西又分享了叶赛宁的社交网主页过来。太阳亮得刺眼,许随走到阴影处,点开了她的主页。

叶赛宁在社交网的粉丝有200多万,名字叫艾蜜莉,工作简介那里写着:模特,半吊子画家,定位是英国,后面还放了一个工作联系邮箱。

许随背靠在墙壁上,拇指划动,叶赛宁主页分享的是她拍的杂志,画的油画,以及打卡过的艺术展。

从她的社交主页可以看出,叶赛宁是一位小有名气的一位模特,身高178,眼型细长勾人,眼珠是纯粹的琥珀色,像一位摩登猫女。

还是偏御姐型的美女。

许随滑到她的最新动态,视线顿住。叶赛宁分享了一张图片,没有任何配字,照片显示她参加了一个小型的私人酒局。

长桌上摆的酒类型很多,右侧一双男生握着酒杯的手占了图片三分之二的位置,他手腕戴了一块银色的表,骨节清晰分明,根根修长干净的手搭在透明的玻璃杯上。

虎口正中间有一颗黑色的痣。

评论下方都是清一色地“求姐姐发照片”“艾蜜莉夏天也要快乐”这类的话,叶赛宁均没有回复。

唯独有一条:这个男生的手好好看,是神秘男朋友吗柠柠?

高冷的叶赛宁俏皮地回复:秘密,嘻~

原来周京泽昨晚送她回学校后去聚会了,许随睫毛颤了颤,这时,消息栏有一条消息进来,是胡茜西发来的:

【随随,我也是才知道她回国了,她以前追过我舅舅,两人到现在一直玩挺好的,你要多看着点他。当然,也可能是我多疑了,我舅舅应该会和你说的吧。】

原来两人还有这一层关系,许随不知道怎么回复,就关闭了对话框。她也觉得,周京泽会主动跟她说起这个人吧。

可惜,周京泽照常和她联系,期间他对叶赛宁这个人只字未提。许随也没有说什么,两人约好周五晚上吃个饭,许随让他陪着买见外公的礼物。

周京泽带许随去了一家港式茶餐厅,菜品上来后,许随用刀叉卷了一口面送进嘴里,脸颊鼓鼓:“你外公一般喜欢什么呀,象棋,茶叶?”

周京泽坐在对面,抽出一张纸巾俯身擦掉她嘴巴上的食物,故意逗她:“你送他飞机吧,他喜欢。”

“啊,我没有那么多钱,”许随眼睛睁得很圆,“但我奖金还有一点,送航模可以吗?”

周京泽闻言掐了一把她的脸,脸色有点黑,开口:“你只能送给我。”

“那我们抓紧时间吃完去逛逛。”许随最后说道。

八点,许随咬着奶茶杯里的吸管,轻嘬到底,发出吸溜的声音。周京泽最坐在她对面,早已吃完。

许随放下杯子,笑着说:“我吃完了,我们走吧。”

周京泽点头,拿起桌上的烟和打火机,搁在一旁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人,皱眉,但还是拿起手机贴在耳边,开口:“喂。”

电话那头传来隐隐的女声,许随垂下眼睫,下意识地揪住裙摆。周京泽握着手机,懒洋洋地应着:“刚吃完。”

“嗯。”

“现在?”周京泽瞭起眼皮看了许随一眼,犹豫了一会儿,“你在那等着。”

周京泽挂完电话后,抬手叫服务员过来结账,同时偏过头来同许随说话,嗓音清冽:“一一,我有个朋友有点事,礼物下次陪你再买。”

他站起来,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卡,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径直离开。紧接着,萦绕在鼻尖的薄荷味渐渐消失。

“可是——”许随望着他的离去的背影,话卡在喉咙里没说完,头顶被他抚过的温度还在。

夏天的天暗得晚,到了晚上,路边的灯箱片亮起,衬得天空一片暗蓝。许随坐在餐厅里,看向窗外,广场的喷泉在同一瞬间喷出各式不一的水花,惹得小孩嘻戏尖叫。

广场外有一对年轻的情侣,走到麦当劳甜品站的窗口,买了两个冰淇淋,第二份半价,他们互尝了一口对方手里的口味后相视一笑,眼底的甜蜜快要把彼此融化。

“可是——我不能是你的第一顺位吗?”许随喃喃自语,眼底的失落明显。

第51章 告白 我们到此为止吧

许随走出去买了个冰淇淋,漫无目的地四处逛了一会儿,后面觉得无聊坐在广场的长椅上,静静地把手里的海盐冰淇淋吃完,打发完时间后乘坐交回了学校。

一整个晚上,周京泽没再发一条消息过来。

次日,许随醒得比较早,洗漱完去了一躺图书馆,10 点回来上课,中午吃完饭回到寝室午休。

她躺在床上,拿出手机随便划拉,手指下意识地点进社交软件,搜索了艾蜜莉的社交主页,上面显示叶赛宁更新了一条vlog。

不,在那个年代还没有出现这个词,应该说她分享了一条短视频日常。许随点开一看,是她近一周的日常合集,一共八分钟左右。

视频分享了叶赛宁拍杂志的日常,看过的展览,镜头剪切,拍到了她参加的各种聚会,许随眼尖地看见一个男生,出现在五分30秒的视频里,只是三秒的一个侧脸镜头,他坐在椅子上懒散地笑,低头点烟,伸手拢着橘色火焰,身后的波光粼粼的游泳池将他切割成,一个浪荡的,散漫不羁的周京泽。

镜头一晃而过,接着是叶赛宁画油画的日常,她穿着蓝色工装裤,戴了顶小黄帽,鼻尖沾了一点彩色的油漆,才气又美丽。

最后几分种视频里的文字标注:喝酒喝大了,进医院了,还好有朋友。许随看了一眼日期,是昨晚,应该是周京泽送她去的。

镜头切换,到了清晨,医院外面雾蒙蒙的,一层奶白色笼罩在树上。叶赛宁第二天很快出了院,她一路拍着前面的路,旁边好像有一个人跟着,并没有入境。

叶赛宁对着镜头说:“我看到前面有卖烧麦,好香,好久没吃过了。”

说完,她举着手机朝早餐铺子走过去,买了两个烧麦和一杯豆浆,付钱的时候旁边喊了句:”哎,借下你的手机,我的要拍视频。”

对方递上他的手机,宽大的手掌,清晰分明的指节,拇指腹上还有一层薄茧。

许随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如果说她不认识这双手有多好。

就在前几天,这只骨节分明的手还反复按着她的肋骨,两人的汗水滴在一起,在抵死缠绵着。

叶赛宁手握着手机,衣袖往上移,纤细的手腕露出银色的手表,然后顺利付款,镜头显示打码。

这块手表前段时间还在周京泽手上戴着,两人睡在一起的时候,她当时多看了两眼,他还摘下来给她玩了。

许随害怕再看到什么,慌忙关掉视频,一滴接一滴的眼泪滴在手机屏幕上,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她觉得胃里泛酸,想吐。

她还没见过叶赛宁,就已经输了。

梁爽在寝室里看着电影,听到轻微的啜泣声,忙关了ipad,一脸的震惊:“随随,你怎么了?”

“没,”许随笑着掉眼泪,眼眶发红,轻声说,“中午吃的饭太辣了。”

以致于她后知后觉,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疼。

下午,许随上完课跑到校外便利店买关东煮,在经过篮球场时,猛地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许随不由得停下脚步看过去,一到夏天,树影落下来,篮球场上的人特别多,男生挥动着臂膀在球场上奔跑,女生则咬着一根绿豆雪糕,看见心仪的男生进球后眼底闪着亮光。

她忽然想起,周京泽为比赛进球,中途因为她晕倒而放弃比赛已经是去年夏天的事了。

想到这,许随继续往外走,走到拐角的一家维德里。“叮咚”一声,便利店自动感应门打开,许随进来,跟收银员点了花枝丸,鸡肉卷,莲藕烧,鸡翅,豆泡之类的,还要了一盒牛奶。

她经常来这家店吃关东煮,收银员认识她,自然也知道她的口味,笑着问:“中辣?”

许随摇摇头,说:“再辣一点吧,吃得胃痛到火烧的那种。”

她喜欢这种自虐的发泄,不然依她的性格,不知道要憋到什么时候。

许随接过高筒纸盒,拿着手机正要付账时,“叮咚”一声,便利店门打开,一道含笑的声音传来:

“你们学校确实挺大。”

“是啊,怎么样,见到未来的飞行员两眼冒光了吧。”盛南洲接话。

女生的声音很好听,一口烟嗓,云淡风清的。许随回头,视线与一位女生在半空中相遇。

这是许随第一次见到叶赛宁,真人很漂亮,她穿着一件oversise的男友宽松衬衫,松垮地露出两根细细的锁骨,齐臀短裤,头发如黑缎披在身后,瘦高白,是比照片上好看十倍的那种漂亮。

叶赛宁也看到了许随,愣了一下,盛南洲站在身后低头看到QQ群消息,眉头拧成麻花,问道:“我擦,又是紧急训练。”

“没事儿,你先去训练吧。”叶赛宁回头看他。

盛南洲点了点头,把手机揣兜里,匆匆扔下一句话:“你自己先到处转转,晚点我和老周请你吃饭啊。”

“行。”

盛南洲走得太急,到底没看到站在零食货架边上的许随。

许随转过头付款,然后拿着食物和牛奶打算到便利店外面支的桌子上,在经过叶赛宁身旁时,她的衣袖拂过许随的手臂,很轻一带而过,料子很软。

她闻到了叶赛宁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sergelutens的松林少女,不易接近的冷香。

许随走到外面的桌子边坐下,空气闷热,即使到了下午五点,蝉鸣还是叫个不停,傍晚的火烧云厚得快要压下来。

她刚拆完筷子准备吃东西,一道阴影落在一旁,率先放上桌的是一份全麦面包,一盒黄桃酸奶。

“你好,我能坐这吗?”叶赛宁主动打招呼。

许随点点头,叶赛宁拉开凳子,纤长的两条腿侧了进来,她挽着衬衫袖子,开始撕面包:“周和我说过你好几次,很好的一个女孩子。”

许随动作一顿,低头夹了一个花枝丸塞进嘴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以前追过周,他是我见过最难追的男生。”叶赛宁话锋一转,话题坦诚又大胆。

许随想起那次自己稀里糊涂的表白,嘴角牵出一个笑容:“那我运气还挺好的。”

叶赛宁以为说出这种直白带出目的性的话,许随会不开心或者情绪反常,可是她没有,依然安静地吃着自己的东西。

让人猜不透。

叶赛宁拖着腮笑,手里捏着的勺子无意识地搅拌盒子里的酸奶:“你知道他拒绝我的原因是什么吗?他说不想失去我。”

许随用筷子又夹了一颗花枝丸,闻言动作一顿,丸子顺着桌面咕噜掉在了地上,她也没有吃下去的欲望了。

放浪如周京泽,什么也不在意的一个人,能说出这种话,证明叶赛宁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人。

许随抽出一张纸巾,蹲下身将地上的丸子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对叶赛宁说:“叶小姐,谢谢你。”

叶赛宁一愣,琥珀色的眼睛写满了疑惑:“谢我?你不讨厌我吗?”

许随收拾自己的东西,听到这句话笑了起来,坦诚道:“有一点,但我更讨厌自己。”

讨厌自己像个痴女,飞蛾扑火般无条件地喜欢周京泽,到最后,支离破碎,连自尊都忘记。

她不想再朝他走了。

说完以后,许随转身走了。叶赛宁以为自己赢了会很开心,可是并没有,她太乖了,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攻击性,让叶赛宁怀疑自己是不是扮演错了恶毒女人。

“当然,你能在他身边待那么久,挺厉害的。”叶赛宁看着眼前纤瘦的背影说道。

许随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遇见叶赛宁这件事,许随没有跟任何人说,她照例上课吃饭,偶尔被室友拉去参加社团活动。

这两天空闲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也认真想了很多。

6月21,夏至,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周京泽的生日如约到来。盛南洲给周京泽在盛世订了一个大包厢。

可是当天晚上,两位主角姗姗来迟。周京泽发消息给盛南洲说路上有点事,让他们先玩。

晚上七点,周京泽站在医科大学旁的那家维德里等着许随,他的身姿挺拔,懒懒地靠在绿色的公交站牌边上,肩膀宽阔硬挺,他一手拿着烟,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打字:【盛南洲做主订了间包厢,我们打声招呼再去外公家,还是直接开溜?】

给许随发完消息后,周京泽不经意地抬眼,在看清来人时,扯了扯唇角,竟然在生日这天看见他最不想看见的人。

师越杰穿着白衬衫,扶着一辆自行车走到周京泽面前,犹豫了一下,推了推眼镜:“京泽,今天你生日,爸让你回家吃饭。”

周京泽舌尖抵着下颚嗤笑一声,淡淡地斜睨他一眼,语气嘲讽:“那你觉得我该回去吗?哥、哥。”

师越杰垂下眼,语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和:“其实我们没必要这样,上次的事情是个误会,我是事先真的不知道……”

一听到“误会”两个词,周京泽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敛住,看着他,语速很缓:“得到不属于你的东西,爽吗?”

“砰”地一声,师越杰松手,白色自行车到地,他前上攥住周京泽的衣领,一贯温和的模样崩裂:“那你呢!前段时间给爸转让的股份转让协议是怎么回事?故意的?”

上个月,周正岩公司收到一封特快包裹,他拆开牛皮纸包的文件袋一看,里面竟然是周京泽寄来的股份转让协议,而他授意股权转让的人是师越杰。

周京泽这点股份还是从他妈手里继承过来的,如果他把股份转让给师越杰,就意味着他和周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他在主动与这个家割裂。

周正岩当即叫来师越杰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师越杰接过文件后,脸色一变,语气有些慌张:“爸,我也不知道到有这回事,可能是京泽搞错了,我去学校问问他……”

周正岩从沙发上起身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看似亲昵却又意味深长:“爸还是比较希望看到你们兄弟俩感情和睦。”

“一家人还是要以和为贵。”

之后周正岩经常在家和祝玲发生争吵,房间里经常传出摔东西的声音,师越杰常常看到自己妈妈红着一双眼睛跑出来,他恨自己无能,也恨自己在这个家被动的地位。

师越杰揪着周京泽的衣领,盯着他,他却昂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口香糖,眼皮要掀不掀的,睥睨着师越杰,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师越杰只觉得被轻视,心底一阵窝火,拽着他的衣领问道:“许随呢?你是不是因为我我喜欢她,故意报复我跟她在一起的?”

周京泽难得正眼看他,师越杰永远一副温和,道貌岸然的老好人模样,今天看他气急败坏,狗急跳墙的模样还挺稀奇。

他看着师越杰慢慢想起一些事,从祝玲领着师越杰嫁进来,家里一切都变了样。

周京泽性情乖戾,对一切都满不在乎,他可以把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分一半给师越杰。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并不满足于此。

每年四月三号他妈祭日的时候,周京泽准备了很多,买了花还提前写好信给她。可就在他满怀期待准备去和周正岩一起去的时候。

师越杰却在这个时候发烧。

周正岩火急火燎地带着师越杰去看病,照顾他一天,忙到了忽略了发妻的祭日。而周京泽独自一人,在言宁墓前坐了一天。

一开始,周京泽真的以为师越杰是生病,可后来他发现周正岩一直在缺席有关于他的一些重要场合。

比如周京泽生日,家长会,毕业典礼。

而理由不外是周正岩要照顾祝玲是要处理师越杰的事。

他好像才是这个家多余的人。

周京泽才明白师越杰的野心。

“回答我!”师越杰吼道。

师越杰的怒吼把周京泽的思绪拉回,他抬起眼,眼锋掠过这位继兄的脸,眯了眯眼,一副的混不吝的模样,很快地承认:

“对,还挺爽的,是她送上门的。”

一句话落地,周京泽脸上挨了迅猛的一拳,他偏过脸去,抬手摸了摸嘴角,修长的指尖轻轻一捻,鲜红的液体漏在指缝中。

他冷笑一声,紧接着也一拳抡了过去。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路过驻足的人看两人打得太凶,也不敢劝架。

公交站牌放着的一排自行车接连到地,发出砰砰作响的声音。

许随也不知道自己站在那看了的多久,眼看周京泽被一拳挥倒在地,他又反手揪住师越杰的衣领,她终于出声:“你们别打了。”

她走上前,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将两人分开,眼睛一扫,两人的情况都比较惨烈。师越杰神色尴尬,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说道:“师妹,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听我一句劝——”

许随低头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声音温软:“谢谢师兄,你先擦一擦身上的伤,我有事找他,你可以回避一下吗?”

师越杰神色犹豫,他接过纸巾:“好吧,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人走过,许随走上前,扶着周京泽在公交站台前坐下,温声说:“你先在等我一下。”

说完,她便转身走进了一家药店,没多久,许随拎着一小袋药朝周京泽走来,额头上沁了一层薄汗。

许随坐在周京泽旁边,她拆了一包棉签,沾了碘伏,看着他:“你头低下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