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会儿她抬头问:“血……是他的吗?”

“是。”

窗外的天色不知什么时候阴暗下来,惨淡的光线,映着她褪去血色的嘴唇,漆黑的眼珠里,满是惨痛和绝望。

那警察看得心软,叹口气问身边的同仁,“告诉她?”

老警察上上下下打量着谭斌,再点点头。

原来警方是九月二日才接到报警,那时沈培已与车队失散两天。

车队的同行者报案时解释,他们为避开过多的旅游人群,早就放弃高速改走国道。

八月三十一日下午,广河县附近的国道,因连日下雨路面坍陷,车队只好离开国道,带着一名当地向导,从草原中觅地而行。

海拔三千米之上的草原,天气瞬息万变,中途遭遇罕见暴雨,沈培与车队失去联络。雨停后车队休整,百般尝试,却再也无法联系到沈培。

车上还有另外一名搭车的同伴,同样毫无音讯。

当地警方经过两天的寻找,终于在距国道百多公里处,发现沈培的帕杰罗。

越野车仰面朝天翻倒在一片草甸子里,失踪的同伴很快找到,可惜已是一具尸体。

他胸部以下被车身死死压住,死亡时间估计是九月一日。

反复的现场勘察,证明这名同伴,很有可能是翻车时被甩出车外。车体翻身,正好砸在他的身上。

尸检结果也证实了这个推测,死者的死亡原因,是外部剧烈撞击引起的内脏大出血。

所有的私人物品,都留存在车内,不见任何异样。

沈培却失踪了。

警方以车祸现场为中心,派出骑警四处寻觅,随即在草丛里发现这只染血的户外靴。

找到靴子的地方,紧挨着一片水草丰美的草甸,连日的暴雨,将所有可能的痕迹,冲刷得干干净净。

接下去三天更为细密的搜寻,依旧一无所获。

车祸前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沈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年轻警察的叙述到此为止。

“姑娘,你现在可以讲了吧?”老警察问。

谭斌神色茫然地看着他。

见惯生死的老警察不为所动,依然紧追不舍,“沈培电话里都和你说了什么?”

谭斌垂下眼睛,艰难开口,“他抱怨路况不好。”

“还有呢?”

“他祝我生日快乐。”

两个警察惊奇地对视,然后问:“就这些?”

还有,他让她去和别人吃饭,她就高高兴兴地去了。

也许他遭遇不测的时候,她正和程睿敏坐在游轮上临风把杯,笑语宴宴。

谭斌深埋下头,牙齿互相撞击的声音清晰可闻。

再问其他问题,她往往答非所问,前言不搭后语。

见她情绪极不稳定,警察估计再套不出什么,只好作罢,留下联系方式告辞。

黄槿递过一杯热茶,在一旁坐下。

谭斌如获至宝,双手紧紧抱住,冰冷的手指逐渐回暖。

黄槿叹口气:“对不起,他们一定要传你问话。”

谭斌把茶杯贴在额头上,闭着眼睛不肯说话。

“你甭着急,沈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

谭斌还是不说话。

黄槿把手盖在她的手背上,双眼中满是同情。“警察没有放弃,还在接着找他,让我们等消息。”

“他们问我那么多问题,究竟为什么?”谭斌已经开始冷静,

“有两名被通缉的毒贩,最近逃入桑科草原,车祸现场附近,也发现了逃犯的行踪。”

谭斌迟钝的大脑又开始转动,“他们怀疑沈培和毒贩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