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睿敏愕然,他没有见识过这样子的谭斌,微怔之下,她已经顺势贴近他,双臂绕上他的脖颈。

程睿敏大窘,毕竟旁边坐着他的客户和朋友,他真没有这个勇气当众表演贴面舞。

他不敢乱动,但又舍不得放开手。隔着薄薄的衣物,他也能感觉到手下的肌肤,紧致滚烫,散发出逼人的诱惑。

稍一迟疑,已经身不由己地被她带向中间的空地。

谭斌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已经酩酊,酒精在身体里象团火在灼烧,心里的某处地方却是清明的。

伏在他的肩头,有种熟悉的归属感,一颗心象有了安放的地方。

酒吧混浊不堪的空气中,她又闻到了清新的沐浴液香味。

那是让她安心的味道,信任、可靠而温暖,就象很久之前他的笑容,哪怕被客户刁难得焦头烂额,哪怕天要塌下来,只要他在,一切都会妥帖。

她把脸埋进他的肩窝。

程睿敏察觉到肩部的异样,不用低头,他也知道那个地方正被液体逐渐浸湿。

这是谭斌第三次在他面前哭泣。

前两次,是为了生死不明的男友,这一次,又是为了谁?

他只能轻拍着她的背安慰,搂着她慢慢向门口移动,心底却有一丝微微的刺痛。

服务生追到门口,“先生,找您零钱,还有这位女士的包。”

程睿敏接过,并轻声道谢:“多谢,麻烦您帮忙告诉我朋友,有点儿事我先走一步。”

呼吸到室外清冽的空气,谭斌酒醒了一半。

风很冷,酒意抑制不住地上涌。

她站住,抱紧双臂,说一声:“谢谢你。”顿一顿又说,“谢谢你替我结帐,回见。”摇摇晃晃往出租车走去。

程睿敏追上来,脱下外套不由分说裹紧她,几乎半扶半抱着上了自己的车,替她扣好安全带,这才回答:“这酒吧里至少有一半男人愿意为你买单。”

谭斌哈一声笑出来,“最终肯做冤大头的,只有你一个。”

程睿敏望着前方没有出声,点火起步,然后看她一眼说:“把你那边的窗户关上,我这边开着就行了,当心酒劲上头。”

他一提醒,谭斌真的感觉头晕,胃里火烧火燎般难受,翻江倒海一样。

她拍着车门叫:“停车,停车!”

真停在路边,她蹲了半天,又什么也吐不出来,难受得两眼泪汪汪。

程睿敏上前,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语气责怪,“你说你一个女孩儿,自个儿一个人喝成这样,真有人起了坏心,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谭斌回过头:“那你呢?你什么心思?”

程睿敏看她半晌,有点难堪,又无法分辩,顿时僵在那里。

谭斌晃晃悠悠站起来,回到车上。背包里摸索半天,掏出烟盒和火机。

刚把烟点着,就被程睿敏伸手取下,直接从车窗扔了出去。

那点微红的火光在黑暗中划出一条弧线,无声坠落在地,溅起几点星芒,最后归于一片沉寂。

谭斌看看空空的两指,转过头讪笑。

头顶小小一盏灯,在窗玻璃上映出她的影子。她看到自己苍白的脸上,如在燃烧的双眼。

挑衅似的,她又抽出一支,歪歪斜斜叼在嘴角,一边斜眼看着程睿敏。

除了被FIRE那一次,从来没有机会见识他的失态,此刻她异常讨厌他波澜不惊的样子,莫名其妙想激怒他。

打火机再度亮起,车厢里弥漫起一股烟草的味道。

程睿敏却平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并不打算应招。

谭斌顿时觉得无聊,抽了两口就取下来,按熄在烟灰缸里,“不许我喝酒,也不许我抽烟,我们还能做什么?聊天?”

程睿敏重新发动车子,“系上安全带,我送你回家。”

“别。”谭斌按住他正在换档的右手,“呆一会儿,就一会儿。”

程睿敏无可奈何,“求你了小姐,这会儿正是抓酒后驾车的时段。”

“就一个问题,我只问一个,答完我们就走。”

程睿敏扶着额头叹气,完全不想跟醉酒的人较真,“你问吧。”

谭斌伸出食指点着他的胸口,“这里,你这里,你不觉得,身边伤心的人伤心的事已经够多,你自己还要糟塌它?”

程睿敏发愣,片刻后反应过来,“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