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谭斌手里的三省一市,从下周起交接给乔利维,乔利维将担任整个北方区的Acting销售总监。

最后就是谭斌的新职位安排,她将担任NewSolutionSellingLead,负责今后所有新方案在各省的销售。

会议室里一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各自默默消化着这些消息,各自拨着自己的小算盘。

谭斌坐得端正,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甚至挂着微笑。

她还记得当初接受BM这个职位,就是在这间会议室里。那时她极其担心责任和权力的不平衡,会成为她的滑铁卢。

没想到一语成谶,结果且比她想象得更加悲惨。

新职位甚至没有任何级别的标识,只含含糊糊给她一个Lead的头衔,没有下属,没有任何资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一个临时的位置。

以前有过不少先例,往往过不了多久,类似位置上的人就会主动递上辞职信。

她显得如此轻松,是因为最大的冲击波已经在刘秉康的办公室里遭遇过,此刻才能保持镇静。

和刘秉康的谈话,象镌刻一样烙在她的记忆里,谭斌相信很久之后她都不会忘记这一幕。

他说:“Cherie,我觉得很难开口,但我不得不说,集采失利,是非常严重的事,影响到今明两年共四千五百万的销售,这件事,我们必需有一个Solution……”

谭斌还记得自己问:“能不能给我个解释?集采失利,我愿意承担责任,但我在北方区的工作,为什么也被否认?”

“我们必须要面对现实,现实是我们失去了极重要的销售机会。”刘秉康看着她,“我们必需对员工,对总部有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

谭斌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明明是沉重的话题,竟有了要笑的冲动。

集采为什么失利,他不想和她讨论。他要的就是一个结果,一个了结。

想起自己处理方芳事件时,明知方芳替人背了黑锅,虽然心里惋惜,但在同意解除合同的文件上签字时,下意识里仍有一丝难得的轻松。

因为方芳的离开,于大局完全无碍,却可以把那件事划个句号,对所有人有个交待,这是一个相对圆满的结局。

三年风水轮流转,今天终于轮到她。

她没有象方芳一样被扫地出门,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今年的指标已经很难完成,但明年上半年必须有所补救。Cherie,我希望你利用NewSolutionSelling,帮助Localsalesteam,把普达省公司从集采中压下的配置,一个个挤出来。”

谭斌专注地望着刘秉康,神情奇特。

她记得半年前他还是一张白净的圆脸,如今却皮松色黯,眼睛下面两个大眼袋,六个月内象老了七八年,显然这半年他的日子过得也不如意。

想起一句话,谭斌终于翘起嘴角,不合时宜地笑起来。

那句话是:有情皆孽,无人不冤。

她心中的悲愤和自怨自艾,就是在这一刻被稀释淡化。

学艺不精,她愿赌服输。

“我接受新的职位。”她终于说,语气平静。

结局已定,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现在她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安静接受,要么回去写辞职信。

后一个不是她的选择。就算离开,她也会选好下家再走。

赌气辞职的事,谭斌见过太多,当时图一个痛快,事后后悔得居多。

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不找到自己失败的真正症结,换个地方仍会遇到同样的问题。

刘秉康反而意外愣住,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光打量着谭斌,显然他没有想到谭斌接受得如此从容。

但他很快恢复常态,温和地说:“这样很好。”

谭斌也微笑看着他:“您放心,NewSolution的销售,我一定会尽力,只要还是MPL的员工,我就会尽职尽责每一天,这是我的职业操守。”

以后还是要在一个行业里周旋,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如好聚好散,绿水长流。

忽然“叮”一声轻响,打断了谭斌的回忆,一封新邮件到了。

她凝神去看,发现新邮件的下面,有封六点多收到的外部邮件,没有题目,发信人是她现在非常不愿意看到的一个名字。

经过一天一夜的缓冲,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盛怒之下的口不择言,颇有点后悔,可是一想起他最后那句话,就忍不住上火。

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半天,她一咬牙把它拖进了Outlook的删除文件夹,扣上电脑离开书房。

屋里转了一圈,发觉有很多事可做,却不知从哪里下手,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闲暇的周末。

最后拉开衣柜的抽屉,开始一个个清理。手里忙着,脑子也就可以暂时处于冻结状态。

过去的四十八小时,她不敢回想,一想起来就觉得冷而且疼。

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竟然都在这两天里做了清算。

一旦专心做事,时间就过得飞快,一直到傍晚才理出眉目,她直起腰,换了衣服去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