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捣什么鬼?”这人心里想道:“难道这老头儿是在装死?难道云浩所受的伤并不如我们想象之甚?”他呆了片刻,再又想道:“云浩何等武功,倘若他不是受了重伤,还能动弹的话,焉能任我进来?哼,看来他摆的是空城计,我可不能让他唬住。至于这糟老头儿,即使他是诈死,他也决计不是我的对手,怕他何来?”在患得患失的心情之下,这人终于放大胆子,走上前去,举脚踢陈琴翁的尸体。他要试一试陈琴翁是真死还是假死,同时也是要看一看云浩的反应如何?

  云浩仍然动也不动,而且索性连眼睛也闭上了。

  琴声戛然而止,陈石星喝道:“别碰我的爷爷!”他无法沉得住气了!

  这人已经把陈琴翁踢得翻了个身,一试之下,确实知道他是真的死了。

  陈石星霍的站起身来,喝道:“恶贼,我、我……”他想说的是“我和你拼了!”忽听得云浩轻轻叹了口气。

 

  陈石星如受当头棒喝,心头一凛,自思:“我和他拼有什么用?我死了不打紧,可连累了云大侠!”他定了定神,颓然坐下,又再弹琴。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你、你什么?好,你不许我碰你爷爷,我就碰你!”

  陈石星好像没有听见他的恫吓,一心一意的弹他的琴。“广陵散”的上半阕已经弹到最后一段了。

  那人大怒喝道:“小鬼,你在弄什么玄虚?我有话问你,你敢不理睬我,我把你活活捏死!”双臂箕张,作势就要过去叉陈石星的喉咙。云浩忽地张开了口,冷冷说道:“有话你该问我,你想得到你要的东西,也只能问我!不许你碰这孩子!否则你什么也得不到!”那人哈哈一笑,回头过来,说道:“好,我就问你!只要你肯说实话,我才懒得和这小鬼头计较呢。说吧,张丹枫给你的剑谱在哪里?”云浩缓缓说道:“你自己来拿!”

  那人想不到云浩这样容易便答应给他,心里又惊又喜,想道:“原来那老头子果然是骗我的,剑谱并没给一柱擎天拿去。但一柱擎天何以会放过他和他的剑谱呢?依理推测,那老头儿既是在雷家受伤出来,分明是一柱擎天拷问他了,一柱擎天岂有还不知道云浩在他家中之理?”

  那人踏上两步,冷笑说道:“来拿就来拿,我也不怕你捣鬼!”冷笑声中,突然把手一扬,一支钢镖,向云浩飞去!

  云浩闻得一股腥风,这是一支喂毒飞镖。云浩心头一凉,“我终于还是保护不了这个孩子!”那支飞镖眼看就要打着了云浩,忽地向上翻腾,几乎是擦着云浩的鼻尖飞过。“嚓”的一声,钉在墙上。原来那人发的这支飞镖,用意只是在试一试云浩还有没有武功的。他这发镖的手法,倒是第一流的暗器功夫。拿捏时候,不差毫黍。

  云浩定下心神,知道这一注是自己赌赢了。原来,他早就料到这个人不敢就杀死他的,因为这个人还没有得到他心目中以为必然会有的那本剑谱。

  陈石星听得“喀嚓”一声,不禁又吃一惊,正待回头看时,云浩喝道:“别理他,弹下去!”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云大侠真好胆量,佩服,佩服!”

  云浩哼了一声,说道:“剑谱收藏之处,只有我一人知道,我好意想要给你,你反而害我!”

  那人赔笑说道:“云大侠,我只不过试试你的胆量,你别见怪。”

  云浩冷笑道:“真人面前何必说假话?你当然不能容我,我也早已不打算活了。不过,你决不能害这孩子,否则我大不了是个死,剑谱你休想到手!”

  那人是个老江湖,本来有点疑心,云浩为什么这样容易就肯给他剑谱的,听了云浩这段话,倒是释然于怀了。“原来他是要拿剑谱来交换这小鬼的性命。嘿,嘿,这个人情倒是不妨暂且卖给他,待剑谱到了手,那时还怕这小鬼飞得上天?”当下赔笑说道:“云大侠,你多疑了,我胡三虽然不算得什么人物,在江湖上,也还叫得响字号,岂能加害一个孩子?不但如此,你送我这份厚礼,我还要尽心医治你的。”云浩装作相信他的样子,缓缓道:“但愿你说的话算数。你,你扶我起来,我和你去拿剑谱。”

  云浩刚才让那支飞镖贴着面门飞过,动也不动,胡老三只道他已是完全消失了武功,放下了心,便即过去将他扶起。不料就在这一瞬间,胡老三只觉虎口一麻,脉门已是给云浩一把抓着!胡老三挣脱不开,这才知道着了道儿,大惊之下,起脚就踢。

  云浩心里一凉:“唉,我到底是不行了!”

  陈石星听得他们扭打的声音,也是沉不住气了,不觉指头一滑,又错了一个音符。云浩叫道:“用心弹琴!”

  琴韵悠扬中,云浩呼的一掌直劈出去,这一掌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胡老三如何禁受得起!一声惨号,登时像皮球一般给抛了起来。但他踢出的那一脚,却也踢中了云浩的心窝。

  胡老三像皮球一般从陈石星头顶飞过,咚的一声,撞在墙上,脑袋开花,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不用说已是一命呜呼了。

  琴声戛然而止,陈石星恰恰在这时候,弹完了半阕“广陵散”。

  回过头来,只见云浩嘴角流出鲜血,面如金纸。陈石星连忙放下古琴,跪到云浩身边,颤声问道:“云大侠,你怎么啦?”

  云浩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好孩子,你听我说,不要多问。”他凝聚的真气已经是消耗殆尽,身体中的毒又再发作,即使刚才没有给那胡老三踢着心窝,自知也是难以保全性命了。

  “好孩子,我不能替你爷爷报仇了,今后只能靠你自己去报仇啦!”陈石星听了这话,大吃一惊,已知不妙。云浩脸上堆着微笑,道:“好孩子,别伤心。这不是伤心的时候,听我说下去。”

  “好孩子,你是我最后一个朋友,也是我最可以信赖的一个朋友。”说至此处,云浩不觉忽地想起了单拔群来,要是在两个时辰之前,有人问他,他最好的朋友是谁,他一定会说是单拔群。但在他听到那个盗贼和陈琴翁的对答之后,虽然还没有事实可以证明是单拔群和一柱擎天串通了害他,但这信心却是有点动摇了。

  唉,一个人在临终之际,忽然发觉自己的好朋友可能就是谋害自己的人,有什么事情,能够比这个令人伤心呢?

  云浩眼睛一黑,心痛如割,忙吸了口气,自己安慰自己道:“不,我怎能怀疑单大哥,单大哥决不会如此的,一柱擎天就难说了。”跟着想道:“现在对我来说,最紧要的事情,是要把应该交代的事情向这孩子交代清楚,莫说单大哥,即使一柱擎天是好是坏,我也无谓多费心思去琢磨他了。”

  “我知道你想学武功,但我不配做你的师父,因为你即使练成我这样的本领,恐怕也未必报得了仇。”云浩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以代一个人收你为徒,这个人是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张丹枫!他是我的姑夫。”

  陈石星哽咽说道:“云大侠,我要你活,宁可不学什么武功。”

  云浩凄然笑道:“谁不想活呢?但万一我活不成的话,傻孩子,你不学武功,谁来替你爷爷报仇?我,我只要你听我的话……”声音在不知不觉之时又微弱了许多。

  陈石星抱着云浩摇了一摇,叫道:“云大侠,你醒醒呀!”

  云浩倏地张开眼睛,说道:“你放心,我不会马上死的。刚才我说到哪儿了?”陈石星道:“你说要代张丹枫收我为徒。”心里想道:“但却怎知张丹枫愿意收我为徒?”

  云浩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继续说道:“张丹枫住在石林,你一定要到那儿找他,见到了他,把我的事告诉他,把我留给你的东西也拿给他看,他必然会相信你,也会收你为徒的。你练过内功没有?”陈石星道:“跟爷爷学过一点入门的吐纳功夫。”

  云浩说道:“好,那就行了。匣子内有我的拳经刀谱,另外就是你曾经见过的那几页张丹枫手抄的无名剑法了。我的拳经上附录着有修习内功的法门,你要好好去练然后才能循序渐进。

 

  “明天你就应该离开这儿,前往石林。”云浩继续道,“不过,张丹枫年纪已经很老,我恐怕你未必见得着他。所以我要你有个准备,准备自己修练上乘的武功。张丹枫有一张收藏剑谱的地图,刚才我夹在无名剑法之中,已经交给你了。万一张丹枫已经死了,你可以按图寻找。以你的资质,或许可以无师自通的。你练成武功,给爷爷报了仇之后,把张丹枫的剑谱带往天山,交给天山派的掌门人霍天都,他是张丹枫的大弟子,亦即是你的大师兄。你和他说明原委,我想他会承认你是同门的。”说至此处,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要很费力才能说出话来。

  “但我又怎知仇人是谁?”陈石星心中想道。他见云浩说得如此辛苦,心中虽然还有疑团,却是不忍再问他了。

  云浩忽地咬破舌尖,精神一振,提高声音,说下去道:“有件事情我必须提醒你,你要记住,人心叵测,千万不可轻易相信别人,即使他是天下闻名的什么大侠!”陈石星心头一凛,不禁失声叫道:“云大侠,你说的可是一柱擎天?”云浩沉声说道“不错。我的仇人已经知道的是厉抗天和一个姓尚的魔头,还没知道的是刚才来的这帮人。但这两帮人恐怕都和一柱擎天有点关系,从你爷爷临终的口气听来,这个一柱擎天,恐怕也就是害死你爷爷的主凶!不过,他恐怕你也遭毒手,不敢对你明说!”

  这几句话恍似晴天霹雳,震得陈石星脑袋阵阵晕眩,心里乱成一片。“一柱擎天,他可是爷爷的好朋友呀,这怎么会,这怎会呢?但爷爷为什么要我远走高飞,不叫我去求他帮助呢?爷爷说是不想连累他,这是他的真心话吗?唉,恐怕还是云大侠的话更可以相信吧!”云浩的呻吟声将他从迷茫中惊醒过来,陈石星吃了一惊,叫道:“云大侠,你——”

  云浩继继续续的说道:“我的宝刀送给你,金豆你拿去作盘缠,无论如何,要到石林,练成武功,给你爷爷和我报仇!”

  陈石星叫道:“云大侠,我会替你报仇的。你还有什么要吩咐我吗?”把耳朵贴到云浩唇边。

  只听得云浩细如蚊叫的声音说道:“我有一个女儿,名叫云瑚,年纪和你差不多。我和你是忘年交,我不敢把你当作儿子,但我希望你把她当作姐姐,你们、你们……”忽地声音听不见了,陈石星道:“我答应你去找云姐姐。”一探云浩鼻息,发觉他业已气绝!正是:

  南国名山埋侠骨,人亡家破哭孤儿。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惆怅故园劳梦想  何堪良友隔幽冥

  爷爷死了,爷爷要他看护的云大侠也死了。陈石星呆呆的望着倒在身边的两具尸体,好像在做着无休无止的恶梦,如今还在恶梦之中。如同没有人把舵的一叶孤舟,陈石星六神无主,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什么是伤心,心中但觉一片茫然,要哭,却是哭不出来。本来是爷爷要他救云浩性命,想不到最后却是云浩为了救他,牺牲了自己的性命!这位名震江湖的大侠,为了他,一个山沟内的穷孩子,舍弃了自己的性命,连谁是谋杀他的主凶,都不知道。临死之前,只能把他——一个刚刚相识的大孩子——当成唯一可以信赖的朋友!“唉,他恐怕是死也不能瞑目吧?”

  “爷爷,你要我做的事情我没有做到,我辜负了你的期望了。爷爷,你骂我吧,你打我吧!”陈石星抱着爷爷的尸体摇了又摇,声音嘶哑的在叫着。可怜他的爷爷如何还能开口骂他?

  忽听得“啪哒”一声轻响,一件东西掉在地上。原来是一本琴谱,他的爷爷珍藏的那本《广陵散》琴谱。

  陈石星茫然的拾起琴谱,翻了几页,说道:“爷爷,这就是你最宝贵的琴谱,只教了我半阕的广陵散。如今我就要和你分手了,再也没人教我弹琴了。我知道你虽然不肯教我后半阕,但要是广陵散失传,你是死也不能瞑目的。爷爷,让我给你弹奏最后一曲,就拿这后半阕广陵散为你送行吧!”他理好琴弦,把《广陵散》琴曲的后半部翻开,按谱弹奏起来。

  爷爷没有教过他,但此际,他伤心到了极点,心中充满悲苦之情,和琴曲所要表达的感情却是完全一致!

  琴声宛如三峡猿啼,宛如鲛人夜泣,宛如老母倚闾,盼望出征儿子的归来,却不知儿子已经成了无定河边的枯骨;宛如楼头怨妇,悔教夫婿觅封侯,却不知自己挚爱的丈夫,早已是贪新忘旧。宛如刑场诀别,好友生离,宛如慈母弃养,树欲静而风不止……

  无师自通,这恐怕是他有生以来,弹得最好的一曲了。但假如他爷爷还在的话,却不知是称赞他还是责备他了。如此悲苦的情怀,和一个不过十五六岁,好像春花初放的少年,是多么不相称啊!他弹得如此感人,以至一个闯进这间密室的不速之客也听得呆了。而陈石星沉浸在自己弹奏出来的哀伤曲调之中,竟也不知业已有人来到。

  直到他弹出了最后一个音符,五弦一划,“铮”的断了一根琴弦,抬起头来,方始发现一个虬髯如戟的大汉站在他的面前。

  一个恶梦连着一个恶梦,这个不速之客竟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一柱擎天”雷震岳!陈石星呆了一呆,蓦地想起了云浩临死之前对他所说的话,这个“一柱擎天”很可能就是串同贼人,谋害他的爷爷和云大侠的幕后凶手!

  “他来做什么?莫非他不知道云大侠已经死了,是要来杀害他的?他能够放过我吗?”这刹那间,陈石星浊气上涌,几乎就要叫出来:“好呀,你这假仁假义的大侠,你害了我的爷爷还不够,害了云大侠还不够,你来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可是也不知是由于伤心到了极点,还是由于恐惧到了极点,就像是在做着恶梦,喉头阻塞,张开了口,想叫,但却发不出声音!“一柱擎天”雷震岳也像是置身恶梦之中,蓦然惊醒,呆呆看着倒在地上的三具尸体,呆呆的看着陈石星,死掉的三个人,他认识陈琴翁,也认识刚才被云浩杀掉的那个贼,胡老三,就是不认识云浩。

  半晌,雷震岳似乎心神稍定,茫然的目光从倒在地上的云浩转移到站在他面前的陈石星身上,颤声问道:“你的爷爷死了?”

  陈石星没有回答。雷震岳从他的目光中可以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仇恨。

  一股寒意直透心头,雷震岳又是难过,又是伤心,“我应不应该和这孩子说呢?”他迟疑半刻,终于没说,却再问道:“这人是云大侠么?他怎么死的?”

  陈石星终于忍耐不住,爆发出来:“云大侠怎死的,你自己应该知道!”雷震岳虎目蕴泪,蓦地“乓”的一拳,自己在自己的胸口重重打了一拳,叫道:“云大侠,我对不住你,我来迟了!琴翁,琴翁,这着棋我下错了,我不该让你回来!唉,说什么庇尽桃源避秦客,我连自己最好的老朋友也不能庇护!”

  “猫哭老鼠假慈悲!”陈石星心里在骂道。只见雷震岳缓缓的走到他爷爷身边,弯下了腰,看样子像是要把他的爷爷抱起来。

  “别碰我的爷爷!”陈石星明知雷震岳只要伸出一根指头就可以将他杀掉,却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就是不许雷震岳碰一碰他所爱的爷爷。

  “一柱擎天”在武林中是何等威望,平时只有他发号施令,别人不敢道半个“不”字,几曾受过人家如此呼喝?但此际他却好像被陈石星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神色唬住了,他苦笑着把手缩回,退回两步。

  “孩子,你一定以为你的爷爷是我害死的吧?”一柱擎天雷震苦笑说道。陈石星怒目而视,冷冷说道:“你用不着向我分辩,要是你没有做过亏心的事,你也大可以不必心慌!”

  雷震岳道:“你是不是要给你爷爷报仇?”

  陈石星拼着豁出去,挺出胸膛说道:“不错,我发誓给爷爷报仇,你倘若怕我报仇,赶快杀我灭口,否则——”

  “否则怎样?”雷震岳心中隐隐作痛,但在难过之中,却又好像颇为“欣赏”这个并不怕死的孩子。

  “否则,我誓必练好武功,总有一天,我要手刃害死我的爷爷和云大侠的那个奸人!”陈石星道。雷震岳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迟迟不能出之于口。过了好一会,说道:“好,但愿你能如愿,我不分辩,你要把我当作仇人尽管把我当作仇人。不过你要杀我可没那么容易,所以必须如你所说,用心去练武功。唉——”

  从口气听来,他应该是还有一些话要说的,却突然停下了,看神情,似乎是在竖起耳朵凝神静听什么。

  不错,他是听见了,他听见远处传来的一声长啸。陈家在七星岩后面的一座山峰,这声长啸正是从七星岩那个方向传来的。

  啸声宛若龙吟虎啸,越过山头,飞过漓江,穿门入户,送进“一柱擎天”的耳朵。

  可是从那么远的地方传来,也只有像雷震岳这样练过听声辨器、具有深湛内功的人才听得见,陈石星只能从他神色不定的脸上,猜度他是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这啸声的确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对他来说,这啸声却并不陌生。

  “一柱擎天”心中是又喜又惊:“这不是单拔群的狮子吼功吗?我还以为他不来了呢?但这啸声何以再衰三竭,以他的功力似乎不该如此?啊呀,不好,单大哥恐怕是受伤了!”

  心念未已,又听得有好几个人的轰笑之声,就在陈家屋后不很远的地方。那些人的脚步声也听得见了,正是向着陈家跑来。雷震岳虎目一睁,变了面色,倏地就跑了出去!

  雷震岳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把陈石星吓了一跳。他固然松了口气,却也是他始料之所不及。

  他以为雷震岳绝不会放过他的,叫他练好武功报仇,不过是说的反话,好像猫儿戏弄捉到口边的老鼠而已。谁知雷震岳忽然跑了。

  “是他听到了有本领比他更高的对头来了,才急不及待的逃走么?但倘若他要杀死我,易如反掌,也不争在这片刻,何不杀了我才跑?”陈石星百思不得其解,倒是为雷震岳这样轻易的放过他而糊涂了。

  没有多久,他也听得见屋子后面那些人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