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刺耳的是一个宛如金属交击的笑声,这正是上半夜闯入他的家中,搜索云大侠的那伙人的“大哥”的笑声。

  随即听得雷震岳的声音说道:“我已经去仔细搜查过了,陈琴翁已经死掉,但却没有云浩,也没有你们的胡老三!”

  雷震岳的声音也听得很清楚,但那些人的说话他却听不见,只听得他们的大笑声。陈石星哪会知道,雷震岳是特地用传音入密的功夫让他听得见的。

  先入为主,他的心里充满了对雷震岳的仇恨,当然也不会想到这是雷震岳为他消弭一场灾祸,引开那一班人。

  “哼,果然不出云大侠所料,这个一柱擎天当真是和打死爷爷的这些贼人勾结,他们如此亲热,看来交情还真的不浅呢!”陈石星心想。

  那个“大哥”不知说了些什么,只听得雷震岳说道:“如此说来,单拔群已是着了你们的道儿了?那你们还怕他做什么?嘿嘿,你们怕他临死反啮?好,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吧,做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别让他像云浩一样,也不知是不是给别人救了去。就是死了,咱们也得找着了他的尸体才能放心!”

  听到这里,后面的话就听不见了。此时已是将近四更时分,万籁俱寂,唯闻墙角虫声。

  “一柱擎天好狠毒的心肠!”陈石星暗自想道:“那个姓单的人不知是什么人,但既然是给这班贼人所害,想必该是真正的侠士。唔,听一柱擎天的口气,说不定他还是云大侠的朋友呢。一柱擎天真是可恨,居然还要将他毁尸灭迹。”

  但陈石星自己的事情已是够他烦恼,他也没有本领再去理会别人的事情。他定了定神,想起了爷爷和云浩的吩咐,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家了。

  “当务之急,是要让爷爷入土为安。”陈石星想道:“爷爷最喜欢七星岩,我应该把爷爷葬在七星岩下。”

  但还有云浩呢,他可不能负着两具尸体出门。要是先把云浩埋葬,只怕时间又来不及。

  他想起了云浩的吩咐,跪下来向云浩磕了个头,说道:“云大侠,请原谅我把你的尸体火化,我要把你的骨灰送回家中,亲手交给你的女儿。”他把云浩的尸体火化之后,将骨灰盛在一个坛子里,负起爷爷,便即从地道的另一方出口离家。暗室里的火头他并没扑灭,他是按照爷爷的吩咐,亲手烧毁了自己所爱的家。

  这个家虽然没有什么值得他宝贵的东西,但却留下他最宝贵的情感。他的父母已早死,他是和爷爷相依为命,在这个家度过十五个寒暑的。

  他咽着眼泪,不敢回头去看就快要从地下暗室透出来的火光。他背着爷爷,背着传家之宝的那张古琴,携着云浩的骨灰,抄捷径匆匆奔向七星岩下。

  雷震岳没有猜错,在七星岸上发出长啸的那个人果然是单拔群。

  他是在将近午夜的时分,来到和云浩约会的那个地点的。

 

  当然他是什么人也没见到。

  单拔群心中苦笑:“我来迟了三天,云大哥怎能老是呆在这儿等我?嗯,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失约,好在是相知极深的老朋友,云大哥一定会料想得到我是途中出了事情,无可奈何的。”

  正因为他和云浩相知极深,是以他虽然没发现云浩,但却料想得到云浩一定会给他留字或者其他什么标记。“云大哥不会以为我失约的,必定会有什么线索给我,让我可以很快的找得着他。”

  他擦燃火石,果然看见悬岩上有云浩以金刚指力划出来的箭头。

  一时之间,他还没有想到云浩这个标志是告诉他是在七星岩里,黑夜中火石的微光也是看得不很清楚,他以为云浩可能还在石壁留字,于是走近去看。

  刚刚走到悬岸的下面,忽地一步踏空,原来已是踏着浮泥草皮遮掩的陷阱,单拔群冷不及防,跌进陷阱里了。

  好个单拔群,不愧是第一流高手,虽惊不乱,不待坠下坑底,一脚立即横踢!

  “砰”的一声,单拔群脚板撑着坑壁,身形平地拔起,在砂石纷飞之中,居然跳出了陷阱!

  在这生死一瞬之间,他只觉有冷森森的寒光耀眼生缬,原来坑底倒插着六十四把明晃晃的尖刀,刀锋向上,要是他跌下去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可是他虽然躲过了跌落刀林之灾,却躲不开上面射来的乱箭。就在他身形拔起,刚刚跳出深坑,脚尖尚未站地之际,悬岩上己是箭如雨下!他身子悬空,武功再高,也难抵御。半空中单拔群倒翻一个筋斗,双掌拍出,数十支乱箭,给他掌风扫落。饶是如此,也还是中了三支。一支穿过他的左掌掌心,一支射着他的右肩,还有一支更是危险,射着了他的面门,只差少许,几乎就要把他的眼睛射瞎。

  单拔群双臂一振,插在他肩头上的那支箭反射出去。跟着拔出插在面上那支箭,血流满面,怒喝道:“下三滥的小贼,有胆的出来!”虽然中了三箭,受伤不轻,兀是神威凛凛!

  草丛中一支长枪突然伸了出来,一个贼人喝道:“姓单的,你死在临头了,还敢目空一切!”挺枪便向单拔群刺去,这一枪对准了他的丹田,来势狠辣之极。单拔群喝道:“来得好!”一抓抓着枪头。哪知左面草丛中还埋伏有一个人,悄没声的倏地一刀斫出,正中他的右腿。悬岩上的群盗见他伤上加伤,齐声欢呼!

  就在群盗的欢呼声中,只听得单拔群一声大吼,跟着两声裂人心肺的惨呼,单拔群腾地飞起左腿,把那个使刀的贼人踢得滚下山坡;再一抓抓着那个使枪的贼人,甩小鸡一样抛出数丈开外。幸亏得那贼魁接住,方不致死于非命。说时迟,那时快,单拔群已是拔出宝刀,一招“夜战八方”的招式,荡起一团银虹,拨打乱箭,冲上悬岩。

  那盗魁这一惊非同小可,“单拔群以七十二把大擒拿手和八八六十四路蟠龙刀法驰誉江湖,果然是名不虚传!”吓得慌忙叫道:“散开,别和他硬碰!”

  单拔群怒斥道:“无胆匪类……”话犹未了,只听得“当”的一声,火花四溅,原来是单拔群一刀砍着了石头,要不是他收步得快,几乎就要撞着石岩。那盗魁大喜叫道:“单拔群,你中了我们的毒箭啦,毒性如今已经发作,看你还能猖狂!”单拔群沉住了气,忽觉面上麻痒痒的甚是难受,眼前一片漆黑!

  此时虽然是三更时分,也有星月微光,加以单拔群目力过人,在他跳出陷阱时,还隐约可以看见悬岩上的幢幢的黑影的,但现在却忽然什么都看不见了。单拔群不由得心中一凉:“莫非是我的眼睛瞎了?”那盗魁得意之极,续声笑道:“为了免使你做了糊涂鬼,死了也不能甘心,我不妨说给你听,嘿,嘿,单拔群,你走了眼了,我们毒龙帮虽然算不得是什么大帮大派,在江湖上也有个小小的名头,你岂能如此藐视于我!”单拔群冷笑道:“哦,原来你是毒龙帮的帮主铁敖吗?失敬了!”铁敖哈哈笑道:“不敢。不过,铁某大概还不能说是什么下三滥的小贼吧?”

  单拔群冷冷说道:“我知道你们毒龙帮在东南沿海一带横行霸道,新近还得了一个大靠山厉抗天。哼,哼,但在单某眼中,你这个什么毒龙帮的帮主,也不过是条小小的泥鳅!”

  铁敖怒极气极,反而大笑,“单拔群,你的眼睛已经瞎了,用不着我来骂你,你也是有眼无珠了。由得你暂且猖狂,你的性命总是捏在我的手中了。放箭射他!”群盗四面散开,冷箭纷飞。单拔群陡地喝道:“你笑什么?不服气是不是?好,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的暗器试试。接得住我这颗小小的石子,我说你是好汉!”

  单拔群刀交左手,舞得泼水不入,右手一扬,把一颗随手在地上拾起来的小石子飞上悬岩。

  这座悬岩离地面有七八丈高,一颗小小的石子从下面掷上来,竞是隐隐挟着风雷之声!

  铁敖也是个武学行家,一听这石子的破空之声,不由得心头大骇,想不到单拔群中了三支毒箭,居然还有如此功力!他自忖本身的功力决计接不下这颗石子,慌忙舞起盾牌,当的一声,把石子磕开。

  不料那颗石子余劲未衰,斜飞出去,恰恰打着铁敖身边一个贼人。这人在毒龙帮中也是个大头目,本领本来不弱,但却无法像帮主一样磕开石子,给打了个正着,登时头破血流!如此一来,群盗都是大惊失色,乖巧的连忙悄悄躲起来,不敢张弓放箭。有一个盗人不知是一时没有醒起还是欺负单拔群瞎了,依然一箭射下。却不知单拔群眼睛虽看不见,却还有听声辨器的功夫。一听得弓弦声响,立即又是一颗石子向那人飞去!

  这个贼人的本领又比刚才那个头目差了一截,如何能够抵挡单拔群以“弹指神通”的上乘武功飞来的石子?他“啊呀”一声,张开大嘴,那颗石子无巧不巧的飞入他的口中,门牙打碎了,满口鲜血,不过比起那个头破血流的头目,他还算得是比较幸运了。

  群盗心惊胆颤,吓得谁也不敢拉弓。单拔群吸一口气,缓缓走上山坡,作势要截断在悬岩上群盗的后路。盗魁连忙打个手势,叫部下撤退。其实用不着他下令,群盗己是一个个的悄悄溜走了。盗魁跑到估计单拔群石子打不到的地方,方敢张口大骂:“姓单的,你在这里逞威风吧,用不着待到天明,我们会回来和你收拾尸骸!”

  单拔群凝神静听,听得群盗去得远了,不觉松了口气。这口气一松,登时便觉得地转天旋,再也支持不住。

  他仗着深湛的内功,运真气护着心房,中毒虽然不轻,一时还未能要他性命。但脸上麻痒痒的感觉却是越来越甚,眼睛睁不开来。

  单拔群不禁心头苦笑,“看来我一定要变成瞎子了,如果我找得着雷大哥,或许还可以保全性命,但我瞎了眼睛,如何还能前往找他?嘿嘿,想不到我半世纵横江湖,竟然丧在宵小之手!”他怆然长笑,自忖心死。忽地心念一动,“啊呀”一声叫道:“不好,石壁上那支箭头,绝对是云浩用金刚指力划出来的无疑,但贼人却敢利用他留下的标记,引诱我跌下陷阱,恐怕云大哥十九也是受了他们的暗算了!”再又想道:“我死了不打紧,但云大哥生死未卜,我未知他的确讯,死难瞑目!无论如何,我要设法通知一柱擎天!嗯,此时大概应该是四更的时分了吧!”

  此念一起,单拔群重新鼓起求生的意志,当下纳刀入鞘,以长刀当作拐杖,一步步走下七星岩,但盼在天明的时候,自己还没有毒发身亡,那时只要碰上一个村民,就可以请他把自己带到雷家。

  也不知走了多远,单拔群只觉气力渐渐不加,渐渐踏出一步,也是颇感艰难了。

  单拔群一声长叹,心道:“想不到我终于命丧于此。埋骨名山,本来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但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呀!我死了,谁给一柱擎天报讯?谁能替代我寻找云大哥呀?”忽听得有个人哭泣的声音就在前面不远,单拔群又惊又喜,心想:“老天爷真开眼,终于给我碰上一个人了。但他不知是什么人,为什么哭得这样凄凉?”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跑来七星岩下,埋葬他爷爷的陈石星。

  陈石星用云浩给他的那柄宝刀,挖了个坑,草草掩埋了他的爷爷,跪在地上默祷:“爷爷,求你在天之灵保佑我能够学成武艺,回来给你报仇,重建新坟。”

  本来他害怕七星岩上面还藏有贼人,不敢哭的,但在和爷爷诀别之际,伤心之极,忍不住还是哭出来了!

  忽听得有脚步声向自己走来,陈石星大吃一惊,慌忙跳起,回头看时,只听得“咕咚”一声,但见一个满身血污的人,刚好跌在地上!陈石星蓦地心中一动,大声叫道:“你是不是姓单的?”

  单拔群早已支持不住,但听得他这么一说,也是禁不住心头一凛,立即以肘支地,坐了起来,唰的拔刀出鞘,横在胸前,说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

  陈石星道:“我先问你,你认不认识云大侠云浩?”

  单拔群惊疑不定,说道:“认识又怎么样?不认识又怎么样?你到底是什么人?”陈石星道:“我是云大侠的朋友,你若是认识他,请相信我,和我说实话!”

  单拔群又惊又喜,惊喜之中有几分不敢相信。他听得陈石星的声音稚嫩,不像是成人的声音,心想:“听来他最多是十五六岁的少年,焉能是云大哥的朋友?”

  但他如今已是面临绝境,抓着一个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不相信也得相信了。说道:“好,我相信你。不错,我姓单,名叫拔群,和云大侠正是多年的好友。你叫什么名字?”陈石星报了姓名,单拔群不禁又是一呆,“陈石星,这个名字我可从来没有听过!”陈石星道:“单大侠,你是不是受了贼人暗算?”

  单拔群又是一惊,紧握刀柄,问道:“你怎么知道?”陈石星道:“你的伤很重,我怕也不能在这里久候,请你相信我,把刀放下,让我给你看看,看看是否能够给你治伤?”

  单拔群听他说得极为诚恳,心想:“反正我是无法走到雷家的了,没奈何只好拿性命作一赌注吧。”于是把刀入下,说道:“你别忙给我治伤,你既然是云大侠的朋友,快点告诉我,他现在究竟是怎么样了?”

  陈石星颇感为难,心想:“他受了重伤,要是给他知道云大侠己死,只怕——”单拔群听不见他的回答,喝道:“云大侠究竟怎样,你为何不说?”陈石星咬一咬牙,说道:“云大侠和你一样,受了贼人暗算。”单拔群道:“他在哪里?”云浩受人暗算,早已在他意料之中,是以倒不特别惊奇。陈石星道:“我不知道。单大侠,求你先让我给你治伤吧,你总得养好了伤,才能去找他呀!”

  单拔群老于世故,心知陈石星的说话不尽不实,但也相信陈石星不会害他,想道:“或许他是知道那些贼人的厉害,他不敢说。”说道:“我不会立即死的,你替我把一柱擎天找来!”

  陈石星吃了一惊,说道:“什么一柱擎天,我不知道!”

  单拔群道:“你是云浩的朋友,焉能不知道一柱擎天雷震岳的大名?”陈石星道:“你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但无论如何,你的伤必须先治!”说罢,也不理单拔群会不会打他,便即上去替他抹掉血污,敷上金创药。

  陈石星的爷爷颇明医理。有自制的金创药和解毒丸之类药物,陈石星在医学上虽然未得祖父所传,多少略知一二,他离家的时候,金创药和解毒丸也带了一些。

  单拔群的伤口瘀黑发出腥气,陈石星把一颗解毒丸纳入他的口中,心里想道:“但愿他中的毒没有云大侠中的毒那么厉害,这解毒丸能够保全他的性命。”

  陈石星没有猜错,“毒龙帮”虽然有个“毒”字,毕竟是邪派中的二流帮会,所发的毒箭远不如那姓尚的魔头用以射伤云浩的毒针。单拔群吞下解毒丸,真气运转帮助药力发挥,觉得有点清凉之感,心知虽然不是对症解药,性命却是可以拖延更长的时候了。

  单拔群松了口气,说道:“小兄弟,多谢你了。现在天亮没有?”陈石星道:“还没有天亮,但也快要天亮了。”单拔群道:“好,我现在已无大碍,你替我把一柱擎天找来,我相信你一定认识他的。”陈石星道:“不,你不能去找一柱擎天!”

  单拔群道:“为什么?”

  刚说到这里,忽听得有一群人的脚步声从山坡上走下来,接着说话的声音也听得见了,正在说话的这个人恰好就是“一柱擎天”雷震岳!

  单拔群连忙伏下来,伏地听声,只听得雷震岳说道:“怎么还是鬼影也没有看见一个,单拔群哪里去了?”

  单拔群这一喜非同小可,心道:“这可真是刚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正待张口大叫:“雷大哥,我在这儿!”忽地被人掩住嘴巴,叫不出的。单拔群精疲力竭,推也推他不开。掩住嘴巴的这个人,不用说当然是陈石星了,陈石星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单大侠,你千万不可出声!”单拔群心里在叫:“为什么?为什么?”心念未已,只听得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不用担心,单拔群中了我的毒箭,谅他也走不远,咱们慢慢找吧。”

  这个人正是刚才埋伏在悬岩之上,暗算单拔群的那个毒龙帮帮主铁敖。单拔群如坠五里雾中,不觉呆了。陈石星在他耳边继续说道:“单大侠,你听见没有?一柱擎天和贼人是一伙的!”

  脚步声自远而近,不多一会,已是走下山坡,火把的亮光也看得见了。有个贼人叫道:“你们瞧,这里有血迹!咱们跟着血迹去找,一定可以找得着单拔群!”

  陈石星心里如同悬着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怎么好呢?”他给吓得六神无主,只知道倘若给这些人发现,后果真是不堪想像!

  趁着陈石星发抖之际,单拔群猛的一甩头,陈石星的手掌已是掩不着他的嘴巴。单拔群低声说道:“不必顾我,你走吧!”

  脚步声来得更近了!

  陈石星定一定神,暗自思量:“爷爷和云大侠的血海深仇,还得我替他们来报!我在这里,其实无济于事。万一单大侠也遭毒手,我更不能轻易送掉性命。”想至此处,陈石星一咬牙根,把单拔群抱起来,放在乱草丛中,在他耳边说道:“单大侠,我要走了。但愿天佑善人,你能逃过大难。最后有一句话我要和你实说,云大侠已经死了,杀害云大侠的人正是一柱擎天!”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便即蛇行兔伏,在乱草丛中偷偷溜走。单拔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会?雷大哥焉能是害死云浩的人?但他为什么和毒龙帮的帮主一起来找我呢?”

 

  要知单拔群和雷震岳,乃是心腹之交,他是绝对相信雷震岳的。刚才他叫陈石星走开,也并非是担心雷震岳会下毒手,而是恐防毒龙帮的帮主铁敖会伤了他。虽然他还未能弄明白雷震岳何以要和铁敖同在一起。

  陈石星在草丛中悄悄溜走。虽然极为小心,还是免不了弄出些微声响。铁敖竖起耳朵一听,说道:“那边似有人声,咱们过去看看。”他手下一个头目说道:“帮主请小心。单拔群不知毒发没有?”铁敖笑道:“有雷大侠在这里,你怕什么?”

  雷震岳道:“对,你们不用担忧,倘若真是单拔群藏在那里,就让我来对付他好了。他既然受了伤,相信我总还对付得了。”铁敖连忙奉承他道:“单拔群即使没有受伤,他也不是雷大侠的对手。雷大侠去对付他,等于是割鸡之用牛刀。”雷震岳哈哈一笑,傲然说道:“好说,好说。”单拔群暗自思忖:“雷大哥不是这样的人,莫非其中另有跷蹊?”霍地便站起来,喝道:“单某在此,你们不用费神找了!谁要杀我,请来动手!”

  他是拿生命当作赌注,假如雷震岳并不如他所料,那就是必死无疑的了。不过,他也是拼着一死的,为的是要掩护陈石星逃走。

  铁敖这些人突然看见单拔群就在他们的面前出现,倒是不觉吃了一惊,注意力果然全都集中在单拔群身上,谁也没有觉察草丛里,还有一个人在悄悄溜走。雷震岳沉声说道:“你们瞧着,看我杀了他!”说到一个“杀”字,突然反手一掌,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竟然是向着毒龙帮帮主胸膛劈下!

  铁敖与他并肩而立,做梦也想不到雷震岳会忽然对他痛下杀手,只听得“砰”的一声,铁敖的身体像皮球般抛了起来,跌出数丈开外去!雷震岳使的是绵掌击石如粉的功夫,铁敖如何禁受得起?只见他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倒在地上,好像一摊烂泥。这刹那间,铁敖的手下,全都吓得呆了。

  这刹那间,单拔群也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拿生命当作赌注,终于是赌赢了。

  雷震岳叫道:“单大哥,我来迟了!”此时铁敖的手下方始如梦初醒,纷纷逃走。只有一个心腹亲信,跑过去想要扶起铁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