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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茶边跑边在心中掂量,路口上略微犹豫,到底先往太医院去了。

太医院中,众太医正在忙碌,见了雪茶忙恭敬迎着,雪茶来不及寒暄,便叫他们瞧自己的那根手指,说明了给虫子咬的经过。

众太医面面相觑,围着三四个给雪茶细看了一会儿,隐隐似能瞧出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红丝……又忙给雪茶诊了脉。

这脉象倒是有些急躁紊乱。

——当然不可能不急躁紊乱,一来雪茶给仙草恐吓了一场,心浮气躁,二来他一路狂奔而买,脉象哪里会正常,此时甚至连身体都有些发热,喘息不定。

太医们查不出如何,其实也觉着不至于有大碍,只是看雪茶脸色惶惶然的,他们便不敢让雪茶以为自己怠慢。其中一人便谨慎说道:“既然是菜叶上的虫儿,恐怕没有大碍……从来不曾听闻菜上的虫儿毒性多大的。”

突然有一个多嘴的太医,正要卖弄自己的见识,因说道:“这话倒也不能说死了,我便知道有一种极细的小蛇,看着很不起眼,就如虫儿似的,但天生剧毒,咬人一口,那人势必活不出三日必死。”

众人忙向他大使眼色。

雪茶已经跳来:“有什么解毒妙方没有?”

其中一名太医道:“公公别担心,那种毒虫是万中无一极少见的,公公不至于就遇上了。”

雪茶虽相信他的话,但却也不敢担保自己不是那种万中无一极倒霉的,见这些太医果然如仙草一般只顾搪塞说话,又气又急。

此刻旁边有个小太监提了个药匣子道:“这可是给罗美人的药吗?我便送去了。”

雪茶闻言,当下不再迟疑:“快,我跟你一起去。”

***

雪茶随着那小太监一块儿到了宝琳宫,罗红药所住的正殿房中悄无声息,欲进门之时才听见轻微的咳嗽。

小太监把药盒子交给伺候的宫女,雪茶却往内去了,那宫女应接不暇:“茶公公怎么有空亲自来了?”

突然又吃惊地问:“难道是皇上有什么旨意?”

雪茶顾不得理会她,早已经进了里间,却见罗红药靠在床边,因听见那宫女的话,便惊疑地抬头看过来。

罗红药猛地看见雪茶,也满面惊诧,忙欲翻身下地:“雪茶公公……”

雪茶忙拦住她:“罗美人不必下地,奴婢今儿……其实是有件事来求您看一看的。”

罗红药万想不到他竟如此说,忙定神问:“不知何事?”

雪茶举起手指,半是苦笑道:“方才在冷宫那边儿,给一只虫咬了,听闻罗美人是西南那边来的最会医治这些,不知可否给奴婢看看要不要紧?”

“冷宫……”罗红药双眸微睁,定睛看了雪茶半晌,才点头看向他手上,又琢磨道:“是一只什么样的虫儿?”

雪茶愤愤道:“是鹿仙草种的菜上养的虫,她还说弄不好恐怕有性命之忧呢。方才太医也说有一种很细小却剧毒的虫儿……”

罗红药抬眸看他,又咳嗽了声:“我、我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厉害的虫儿,但是我们那边儿山水中确是五毒最多的,公公别担心……”

雪茶见她说的有来头,忙问:“可有碍吗?能不能治?”

这会儿伺候的宫女紧着进来,罗红药吩咐道:“去把那柜子底下,靠左手边一个小玉盒子拿来。”

那宫女急忙遵命,把柜子打开,翻开上面数件衣裳,果然瞧见底下有个半巴掌大小的白玉小盒子。

雪茶忙问:“这是什么?”

罗红药道:“这是我们那边儿专治五毒所咬的药膏子。”

从宫女手中接过,打开之时,只嗅到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罗红药颤巍巍地用指甲挑了一点,给雪茶抹在手指上。

那药膏覆上,雪茶只觉着一股清凉,果然之前的麻痒都给镇住似的好了很多。

罗红药咳嗽了声:“公公别担心,这里的虫儿再厉害,终究不如我们那里……这药最灵验的,剩下的给公公拿了去,晚上再涂一涂,只要不是剧毒的那种,明儿只怕就好了。”

雪茶大喜,忙双手接过:“多谢罗美人!”

罗红药微笑道:“公公不必如此,之前我在皇上面前,也多亏公公照应。咳,公公又是皇上跟前儿最得力的,贵体要紧,可务必不能有丝毫差错呀。”

“是是是,”这几句话把雪茶哄得十分熨帖,忙先把那匣子放进怀中:“罗美人也该好生保重玉体,哎呀,怎么竟瘦的如此了?改日皇上传召的话见了,岂不心疼?”

雪茶去了心病,又高兴起来,回头斥责伺候的宫女:“你们是怎么照看娘娘的?怎么她病的这样,都不见你们往我跟前儿报信?哼,若皇上知道,只怕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宫女们闻言大为悚惧。

***

雪茶到宝琳宫来的蹊跷,但是这却像是个信号。

何况雪茶又呵斥了伺候的宫女,大家原本都以为罗红药不可能复宠了,所以都懒懒散散地,如今见雪茶这样,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忙加倍小心前来伺候。

次日一早,太医院也有派了新太医前来给罗红药诊脉,仔仔细细开了两幅好药,吩咐人熬煎了吃。

而罗红药自己,原先镇日里忧愁百种,动不动便湿了眼眶,也不太喜欢喝药。可在雪茶来过之后,却不大愿意落泪了,煎好了的药也都规规矩矩喝了。

不出四五日,她的身子竟然大有起色。

这天在御书房中,赵踞批过折子,不免有些乏累,正闭了眼睛养神。旁边雪茶送了参汤上来,道:“奴婢给皇上按一按头吧。”

“你又会?”赵踞淡淡地问。

雪茶笑道:“奴婢的手艺自然比不上罗美人,只是看着皇上好像累了,所以也有心要替皇上分担分担。”

赵踞已经很久没听见他在跟前儿提“罗美人”了,他几乎也都忘了。

突然听见这个名字,微微一怔:“罗红药,她……最近如何?”

雪茶叹道:“哎呀别提了,之前这罗美人大概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竟大病了一场,瘦的可怜见儿的,近来才听闻养的略好了些。”

赵踞垂眸不语。

雪茶小声说道:“皇上,要不要传罗美人过来,给您按一按?”

“等等,”赵踞突然觉着有些奇怪:“你这月余都不曾提起此人,今儿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这章要笑翻了

我小鹿姑姑运筹冷宫之中,决胜御书房之外

第 13 章

在赵踞的注视下,雪茶不禁瞄了一眼自己那根给“毒虫”咬过的手指。

先前因为涂了罗美人给的药膏,手指上的伤迅速痊愈,不知是不是雪茶公公自己的错觉,总觉着手指比先前越发细腻柔滑,美不胜收,兰花指做出来都格外的曼妙动人。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得了罗红药这样的好东西,雪茶心里自然也惦记着罗美人的好,所以御前说两句好话,自然是情理之中。

雪茶忙道:“之前因罗美人得罪了皇上,奴婢自然不敢多嘴。但近来瞧着她已经明白过来了,且奴婢又心疼皇上……想替皇上解忧才大胆提的。”

“她明白过来了?”赵踞不以为然,“她跟你说过?”

“这倒没有。”

赵踞瞄了雪茶几眼,总觉着哪里可疑。

忖度片刻道:“也罢,把她叫来吧。”

雪茶喜形于色:“奴婢遵旨。”颠颠儿地叫小太监去宝琳宫传人。

***

乾清宫传旨的太监来到宝琳宫的时候,罗红药的房中,正江水悠跟方雅两人在坐了闲话。

罗红药因毕竟大病了一场,虽然恢复大半,但通身上下仍带有些楚楚不胜的气质,显得反而比先前更多了几分动人。

江水悠笑道:“妹妹这般弱不胜衣的模样,真真是别有一番韵味,倘若皇上见了必然喜欢。”

罗红药面色微红:“姐姐何必拿我说笑,皇上恐怕早不记得我这号人了。”

江水悠道:“话不能这么说,前日皇上在传我侍寝的时候,我还跟皇上提到过妹妹呢。”

方雅诧异地看着江水悠:“姐姐,你真的跟皇上提到了罗姐姐?”

毕竟大家都知道罗红药得罪了皇帝,所以这些采女妃嫔们也自然要避讳,无缘无故谁敢去撩虎须。

江水悠道:“倒不是我特意提的,只是皇上问起我进宫后一切是否习惯之类,不知不觉说到进宫的众位姐妹,我便说起妹妹因为水土不服一时病倒的事。”

方雅羡慕地看着她:“可见皇上对姐姐格外不同,竟跟姐姐说这许多话……我一见到皇上满心里紧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皇上好像也不乐意跟我多话。”说到最后,神色黯然。

江水悠笑道:“皇上是天子,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这样怕做什么?”

方雅含羞道:“我不是怕,只是……又敬又爱的罢了。对了罗姐姐,你在皇上跟前是怎么样的?”

罗红药垂了眼皮:“我跟妹妹却也差不多,见了皇上,嘴就像是给封住了一样,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方雅闻言,自然想起她跟赵踞讨要鹿仙草的事情,可虽然好奇,却仍是不太敢问。

倒是江水悠说道:“说起来我正也有一件事想问妹妹……你先前为什么要跟皇上要小鹿姑姑呢?”

方雅正在琢磨此事,见江水悠大胆问出,忙竖起耳朵。

罗红药道:“我只是觉着小鹿姑姑为人做事很是爽利,她的性子跟我大为不同,所以我……颇为喜欢她。”

江水悠颔首道:“这倒是,小鹿姑姑的行事为人实在跟这宫内众人格格不入,难为令妹妹你难以忘怀。不过以后可还是不要再提此事了,你可知道,太后也并不喜欢小鹿姑姑呢,若是迁怒了妹妹可如何是好?”

方雅想起那天在延寿宫内太后的话,也说道:“可不是吗?据我所知,这宫内待见那位鹿姑姑的恐怕没有几个人呢。”

罗红药幽幽地叹了口气,并不搭腔。

却就在这时候,外间传旨的太监到了。

方雅闻听,满目艳羡,江水悠却含笑起身道:“我说什么来着?皇上何曾忘了妹妹?恭喜妹妹,真真是否极泰来了。”

罗红药乍然听了这个消息,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江水悠拉拉方雅,两人就先退了出去。

这边儿宝琳宫的宫女忙伺候着罗红药梳妆打扮,跟随着太监来至御书房。

正里头赵踞在跟雪茶说话,竟是问道:“你最近可又往冷宫跑了没有?”

雪茶说道:“皇上怎么这么问,那冷宫又是什么好地方了,奴婢没事儿去那做什么。”

赵踞道:“怎么朕听说你隔三岔五的便去一趟。既然不是好地方,那是有什么系着你?”

雪茶才嗤嗤地笑道:“瞒不过皇上,其实奴婢过去,只是看鹿仙草的笑话罢了。”

赵踞好整以暇道:“那你可看到了?说出来也让朕笑笑。”

雪茶来了兴致,遂滔滔不绝道:“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笑话,只是听说她在冷宫内种了好些菜,还时常送给苏少傅,那菜上的虫子生的格外凶猛,一只有奴婢一根手指粗细大小,那冷宫本来就是个不干不净的地方,种出来的东西如何能吃,虫子更是剧毒,难为苏少傅居然不嫌弃,啧啧,奴婢可真是替他的安危担忧。”

赵踞忖度:“朕记得,苏少傅之前跟徐悯是旧相识,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对鹿仙草格外照顾。”

雪茶叹气道:“难为苏少傅那样温和敦厚的人品,居然跟徐太妃那种人是旧相识,这简直是兔子跟狐狸嘛。是了,再加上鹿仙草那只恶狗……啧啧……”

赵踞本来目光沉沉,听他乱说什么“兔子狐狸狗”,便忍笑白了他一眼。

正在这时侯,外头太监报说罗美人到了。

罗红药进内的时候,赵踞已经敛了笑,仍是那副冷清中带点疏离的神情。

等罗美人行了礼,赵踞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道:“果然是清减了不少,听闻你先前大病一场?”

罗红药垂着头道:“是臣妾的身子不争气,幸而托太后跟皇上的洪福,如今已经大好了。”

赵踞唇角一动:“病了一场,怎么反像是学会说话了。”

罗红药的脸又红了。

雪茶在旁边看着,直到此刻便机灵地插嘴:“罗美人,皇上方才批了半晌折子,累的肩膀酸疼的,你还不过来给他捏一捏?”

罗红药忙道:“是。”于是仍走到赵踞身旁,便轻轻地给他揉按了起来。

少女的手柔软而温暖,又带一点馨香,从额角慢慢地下滑,又在颈间拿捏,力道恰到好处。

赵踞眉峰一动,转头看向罗红药。

当夜,皇帝留了罗美人在乾清宫侍寝。

***

到了六月初,天气越发炎热。

冷宫里别的东西没有,蚊虫却突然多了起来,尤其下了几场雨后。

之前在端午的时候,仙草跟苏子瞻要了一些艾草,每天从早到晚地便熏艾,那浓烈的气息把冷宫中各位废妃们熏的咳嗽连天,守门的太监每每从门口看进去,便觉着里头烟雾缭绕,看着更像是鬼气森森了。

一连熏了数日,废妃们不干了,宣称宁肯给蚊虫叮咬也不想要给艾草熏死。

仙草只得单在自己的房间内熏,只不过冷宫中所住之人里头,唯独她是年纪最轻、皮肉最嫩的,那些蚊虫好像发现了上好的美味佳肴,胃口变得很刁,遂不太喜欢去吸别人的血,纷纷地都只盯着她。

仙草的房中熏了艾,虽然能够保全,但是每当踏出房门,那些红了眼的蚊虫便群起而攻之,每每才停留片刻,身上就多十几二十个包,叫人防不胜防,苦不堪言。

这天,小国舅颜如璋进宫探望太后,从延寿宫出来,将到御书房,远远地看见一位美人从御书房内走了出来。

能进出御书房的自然不是等闲之辈,颜如璋不由问:“那是谁?”

陪伴的小太监道:“国舅爷没见过?那是正得宠的罗美人。”

颜如璋却是听说过的:“她又得宠了?怎么我听说之前她得罪了皇上,且又病重了呢。”

小太监笑道:“之前皇上不知怎么又想起她来,也是她的命好。这些进宫的采女们里头,数她最没根基,偏最得宠。”

颜如璋笑道:“这却有点稀罕。”

进了御书房,却见赵踞仍坐在书桌之后,闭目养神。颜如璋笑道:“皇上好兴致。”

赵踞睁开双眼:“朕才听雪茶说你进宫了,这么快见过太后了?”

颜如璋道:“我特意吃了饭过来的,太后这会儿要午睡,我趁机过来看看皇上。看皇上春风满面的,我也放心了。”

赵踞啐道:“几天不见,更加油嘴滑舌了。”

颜如璋笑道:“我是好意,皇上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反而说我呢。”

赵踞斜睨着他道:“你别嘚瑟,前两天朕无意中听太后跟曹嬷嬷说你年纪不小了,张罗着要给你选一门好亲事呢。你可有看中的人家?朕可以做主给你赐婚啊。”

颜如璋忙打躬作揖道:“皇上恕罪,我再也不玩笑了。只是我年纪还小,千万别帮着太后给我张罗什么,我就谢天谢地,谢主隆恩了。”

赵踞嗤地笑了声:“有趣。提起议亲你就这幅德性,难道怕讨到什么母老虎不成。”

说话间,颜如璋左顾右盼:“怎么不见雪茶公公?”

赵踞懒懒地说:“多半趁机偷懒去了。”

其实是因为之前罗红药前来侍奉,雪茶一来是不想打扰皇帝,二来也有一点事儿,便趁机溜走了。

两人闲话了半天,已经过了午休的时间,看时辰内阁的辅臣们也是时候该进内议事了,颜如璋便告辞而出。

小国舅本是要出宫的,走到半路,突然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没进宫,也没见过鹿仙草,听闻她给赵踞下旨囚禁在冷宫中一步也不能外出,却不知她现下如何。

正要过去瞧一瞧,却见雪茶鸡飞狗跳地迎面跑了来。

颜如璋笑道:“公公这么着急做什么,是不是知道皇上在找你啊?”

雪茶忙行了礼,又问:“皇上找我何事?小国舅,我方才去冷宫那边瞧了一眼,那鹿仙草不知怎么的竟病了。”

颜如璋知道雪茶跟仙草向来不对付,按理说知道仙草病了,雪茶该幸灾乐祸才是。

如今见雪茶神色有异,便问道:“公公这样着急,不知是什么病?”

雪茶拧眉道:“听人说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人事不省的,总不会是疟症吧。”

颜如璋吃了一惊:“好好的怎么会是疟症?”

雪茶道:“奴婢也说不准,所以正想着来回皇上,问问皇上是如何处置呢。”

颜如璋皱着眉,忙道:“那公公快去吧。”

雪茶行了礼,拔腿跑向御书房。

颜如璋却迈步往前,那随行的小太监忙道:“国舅难道是要去冷宫?这可使不得,若是疟症那是会传染的,国舅爷万金之躯,可使不得。”

颜如璋笑道:“不碍事,我只是隔着门看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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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草也不知自己怎么突然竟病了。

一早上醒来,就觉着头晕眼花,本要下地,却几乎一个跟头跌倒,才知道是病了,于是忙拼命地又爬回了床上。

这冷宫内无人服侍,又没有大夫,之前有人病倒后,是仙草在门口求那看守通融,如今她病了,那些废妃们心智模糊,又怎会去给她求医问药,何况她一大早都没有露头,那些人看她关着房门,还以为她贪睡没起身,自然不会来打扰。

仙草浑身无力,自己忖度也许是因为给蚊子吸了太多的血,所以想来康健的身体竟然也撑不住了。

只觉着身上时冷时热,虽然能听见耳畔有人说话,但自己却张不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懵懵懂懂的时候,有人道:“开门。”

不知是谁好像在拦阻,那人道:“不妨事,皇上若是怪罪下来,有我担着呢。”

仙草迷迷糊糊中想起来,说话这人正是小国舅颜如璋。

不多会儿,只听得冷宫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脚步声迅速靠近,然后房门给人一把推开。

仙草想睁开眼睛,却连眼皮都重若千钧,那人走到自己身边,伸出手指在她鼻子底下探了探,竟好像是在试探她是否已经死了。

颜如璋试过了仙草的鼻息,回头吩咐道:“去传太医来。”

两名太监面面相觑,终于还是听命回身去了。

只不过,传信的太监才跑出冷宫的门,却见一名太医急匆匆地从前方奔来。

里头颜如璋见太医这么快赶来,也觉诧异,突然想起之前雪茶去御书房传信,也许是赵踞下旨命太医前来也未可知。

颜如璋便道:“皇上派你来的?”

太医恭敬回答:“臣是奉罗美人娘娘之命前来给小鹿姑姑看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