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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五十六条咸鱼

  碧月回到永和宫的时候,沈楚楚正双目呆滞的趴在矮几上,一双眼皮像是黏了强力胶水似的,沉的都抬不起来了。

  昨晚一宿,她就跟没睡差不多,不对,应该说比没睡还累。

  在梦里,她被老鼠追了一夜,跑得她精疲力尽,连当初高中运动会一千五百米长跑的时候,她都没这么铆足了劲的跑。

  把老鼠送回去之后,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再睡个回笼觉,把昨晚上亏损的精力都补回来。

  “娘娘,等宴会回来您再补觉吧?”碧月既心疼又无奈,走到衣柜旁翻找着今日要穿的宫装:“若是您去迟了,怕是要被凉国看笑话的。”

  如今主子的对手都遭了殃,嘉答应被关进了冷宫,咖妃被降了位份,一个个都不足为惧。

  只有即将到来的临安公主,这个凭靠美貌便扬名五国的女子,她将是主子要面对最大的敌人。

  沈楚楚软趴趴的将脑袋在矮几上滚了半圈,她对碧月的话就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碧月想的有点太多了,那个临安公主绝对不会是她的敌人。

  她已经计划好了,也就是最近两三天的时间,她便会利用假死之计逃出皇宫。

  每五天,掖庭就会从皇宫外运送一次泔水,还有三天便是下一次运送泔水的日子了。

  她通过长期观察,收买了掖庭中一个还算靠谱的小太监。

  那个太监名唤小玄子,平日与小翠走的很近,听小翠说,两人没进宫之前,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她没说要把自己偷着运出去,而是告诉小玄子,自己想让他帮忙往皇宫外送一个人。

  而她开出的条件也很诱人,只要他愿意帮忙,她会在皇宫外为小玄子买下几亩地,还会在京城内给他置买一套小院子。

  晋国的太监入了宫之后,正常离宫都是在四十岁之后,平日搜刮油水比较多的太监,出了宫还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路,例如寺庙之类的去处。

  而像是小玄子这种在掖庭之中生活,每日的工作便是刷刷恭桶,要不然就是往外送送泔水的太监,几乎捞不到一点油水。

  只偶尔有宫女,托小玄子带一些宫外的东西,会给他些好处。但毕竟同为下人,小玄子能得到的好处也是少的可怜。

  没有银钱傍身的太监,离开皇宫之中,往往会过的十分凄惨,寺庙也不会收容这样穷的叮当响又失去劳动力的无用之人。

  能有个几亩地和一套院子,小玄子离宫之后便有了去处,就算不能劳作了,将那几亩地租出去也是好的。

  小玄子迟疑了许久,终是在昨日应了下来。

  其实每日出宫的马车和木轮车并不少,沈楚楚之所以选择掖庭,便是因为掖庭不久之前曾有人得过天花。

  不管是什么车出皇城,侍卫都会检查一番,而对于掖庭之中出去送泔水的车,侍卫嘴上或许不说,心里却是十分厌恶嫌弃的。

  侍卫们害怕自己被染上天花,很多时候便不愿意靠近掖庭出来的人,与此同时他们也会下意识的放松警惕,认为没有人会傻到靠近肮脏低贱的掖庭之人。

  届时她和碧月藏进运送泔水的桶里,待到她与小玄子出宫之后,在黎明时分,便由小翠在永和宫正殿中放上一把火。

  她会留下一封遗书,把放火的罪责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只说是见过临安公主的风骨后,她顿时觉得自惭形秽、了无生趣,在经过几日的顿悟之后,她决定让自己浴火重生。

  接下来只要她熬过剩下的几日,她就可以重获自由,再也不用看见那个脑子被驴脚亲吻过的狗皇帝了。

  “娘娘,您这是有什么喜事?”碧月听到主子魔性的笑声,拿着螺子黛的手指颤了颤,险些将眉描歪了:“快要迟了,娘娘莫要乱动。”

  沈楚楚咧嘴笑了笑:“一动不动是王八。”

  碧月:“……”

  好不容易梳洗完毕,碧月望着铜镜里的美人,总算是出了口气。

  她已经尽自己所能,将主子身上的慵懒之美放到最大,她也不指望主子在宴会上大放光彩压过临安公主,最起码不要被临安公主比下去就好。

  沈楚楚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坐上了步辇,步辇稳稳当当的抬起了起来,朝着宴会场地保和殿走去。

  这一路极为安静,到了保和殿外,她也没遇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咖妃被禁足,其他的嫔妃没有资格参宴,放眼望去,整个保和殿应该只有她一个嫔妃了。

  虽说这宴会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但当沈楚楚一抬头,瞧见了那长达十几米的云龙石雕台阶后,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心跳也跟着加速了起来。

  这应该是打她穿过来之后,参加过最为正式的一场宴会了。

  跟以往的宴会不同,那些大多都是私宴,而今日的宴会却是晋国与凉国之间,搭建友谊桥梁的重要会晤。

  狗皇帝叫她来,肯定也不是让她给凉国或是临安公主下马威的,想来只是叫她撑撑场面。

  所以她只要尽可能的表现低调一些,争取不惹眼、不惹事,将今日的宴会糊弄过去就是了。

  沈楚楚在碧月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朝着保和殿走去,走到半路上,她的小腿肚子已经开始发软。

  她望着还有一半没走完的石阶,隐隐生出一种自己是在爬山的错觉。

  “累了就歇一会儿。”温煦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沈楚楚被突如其来的男声吓得一个激灵,她转头一看,原来是武安将军。

  “将军,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她磕磕巴巴的,半天没说全一句话。

  武安将军怎么跟个鬼似的,总是神出鬼没的?

  那天也是,本身嘉答应布满红血丝的眼珠子吓得她魂都快上天了,没想到他比嘉答应还可怕,悄无声息的便飘到了她身后。

  姬钰勾唇一笑:“臣一直都在娘娘身后。”

  沈楚楚面色微红,神情不自然的扭过了头,不知道是不是她自作多情,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他撩了。

  “八弟,你怎么跑的这么快!追的我都累死了……”姬六将军从后头一路小跑了上来。

  在看到沈楚楚后,他的话戈然而止,面色不自然的将头扭了过去。

  难怪八弟像是抽了风似的,突然用轻功窜了上去,原来是追这个女人呢。

  沈楚楚看见姬六将军,对着他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姬六将军。”

  姬六将军爱答不理的抬起头,半晌才磨蹭出了一句:“微臣参见贵妃娘娘。”

  沈楚楚蹙了蹙眉,她最近好像没见过姬六将军吧?

  难道是她之前哪里得罪姬六将军了?

  从前也不见他对她这种态度,今日他是抽哪门子的风了?

  “欸,八弟,昨晚上洞房洞的怎么样啊?”姬六将军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沈楚楚,而后笑嘻嘻的看向了姬钰。

  姬钰眸光冷淡的瞥了姬六将军一眼:“六哥想知道,我将她送给六哥便是。”

  姬六将军被他瞧的心里发毛,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冷汗:“御赐之物,我可受不起……”

  沈楚楚有些好奇的插了一句嘴:“洞房?将军已经娶到心爱之人了?”

  姬钰一怔,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嗓音有些缥缈:“并无。”

  她‘哦’了一声,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和他洞房的那女子,怕是上元船宴上狗皇帝给他指婚的内阁大学士之女。

  也不知怎的,姬六将军来了之后,这气氛一下变得尴尬了起来。

  三人无言的向上走去,沈楚楚垂下眸子,不经意间扫到了姬六将军包着白纱布的手掌。

  她蹙起眉头,心中有些疑惑,姬六将军的手掌怎么会受伤?

  而且看起来,这伤势还不轻,若是小伤,也不至于将手掌包裹的像是粽子一样。

  如今他又不用像是在边关似的,每日去校场练兵,在晋国之内,他是如何做到在三两日之间弄伤了手掌的?

  沈楚楚下意识的伸手去摸了摸脖颈,只觉得那日被锁喉之后,如刺梗喉的刺痛感尚有余存。

  她被人锁喉和姬六将军手掌受伤,这看起来似乎没有必要的联系,可她却又忍不住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去。

  刚好姬六将军有过夜闯永和宫的前科,刚好姬六将军在这段时间手掌突然受了伤,刚好那日她从柜子里爬出来后,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再一联想,方才姬六将军对她古怪的态度……若是巧合多了,那还是巧合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锁她的喉,他自己的手还会受伤,但不管怎么辩解,姬六将军身上的嫌疑都太大了。

  沈楚楚望着走在自己不远处的姬六将军,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她不着痕迹的朝着姬钰身旁靠了靠,恨不得立刻进入保和殿,远离姬家几兄弟。

  姬钰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唇角挑了挑,对着姬六将军道:“方才父亲找你。”

  姬六将军挠了挠头:“父亲似乎在底下还没上来,应该不是什么急事,等进了保和殿再说也不迟吧?”

  “父亲道,让六哥立即去见他。”他语气不徐不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姬六将军还想在说些什么反驳的话,可当他抬头看见姬钰冰冷的眸光后,到了嘴边的话,全都被他咽了回去。

  什么父亲找他,怕是想和这女人单独相处才是!

  父亲早就说过,自古红颜多祸水,女人这种玩意儿,玩一玩便是了,若是当真了,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姬家男儿个个都是看似有情却无情,偏只有他这个八弟,看似无情最有情。

  从前在军营之中,他便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他家八弟的眼。

  真见到了,他却只想杀了沈楚楚这个碍手碍脚的女人。

  那临安公主不比沈楚楚好看千万倍?

  他实在想不通沈楚楚到底哪里好,值得八弟痴迷至此。

  若非是她,八弟也不会因为在船宴上触犯家规,而被父亲施以家法,险些没挺住咽了气。

  姬家八郎,是姬家的希望,也是他的希望。

  他看着昏迷不醒的八弟,决定夜闯永和宫,杀了沈楚楚这个绊脚石,免得她往后再扯八弟的后腿。

  哪想到前一个时辰,他看着八弟还高烧昏迷,后一个时辰,八弟竟然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出现在了永和宫。

  就差那么一点,他真后悔自己之前不该磨磨蹭蹭,就应该手起刀落直接送她上西天。

  可叹他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光没怎么样沈楚楚,还差点被八弟给杀了,虽然末了保住了一条命,手掌却被八弟用匕首给刺透了。

  说不怨恨八弟是假的,他都是为了八弟好,他们之间十几年的兄弟情,到头来竟然比不过一个女子。

  可是后来他想了想,这个结果似乎也在他的意料之内,瞧着羸弱不堪的八弟,他还是劝着自己释然了。

  姬六将军叹了口气,转身向下走去:“我去就是了。”

  见他离开,沈楚楚稍稍放松了一些,没有方才那般紧张了。

  两人一起走到了保和殿,沈楚楚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殿内左侧最前方的女子。

  那女子围着一层薄薄的面纱,离得有些远,因此她也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轮廓。

  可光是瞧着女子那细腻如雪的肌肤和一双似水无澜的眸子,她便感觉有些自惭形秽了。

  若是她没猜错,这女子应该是凉国的临安公主。

  临安公主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便宛如春日初雪中的一枝寒梅,雪山断崖上高不可攀的一株灵枝草,孤芳不自赏,徒添上一丝清冷之美。

  沈楚楚一连看了临安公主好几眼,心中不禁赞叹,果真是名不虚传的倾城美人。

  她朝着四周环顾一圈,今日来的都是些大臣官宦,除了侍候的宫女之外,似乎只有她和临安公主两个女性。

  或许是因为皇上还没有来,又有可能是因为自家的夫人不在身边,几乎所有大臣都将眼珠子黏在了临安公主身上。

  沈楚楚不禁咂了咂舌,她看见临安公主都觉得流口水,更别提这些男人了。

  果然是个人,都抵抗不了这样倾城倾国的绝世容颜。

  她一抬头,便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打脸。

  某位鹤立鸡群的将军,正目不斜视的盯着她的脸看,嘴角还含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她脸上有花儿似的。

  沈楚楚抽了抽嘴角,武安将军莫不是有斜视吧?

  他该看的人应该是临安公主,而不是她。

  其实若是武安将军争取一下,临安公主和亲过来,嫁谁不是嫁,嫁给他也未尝不可呢。

  “本宫便不叨扰将军了。”她对着他笑了笑,疾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一直到她走出老远,她都能感觉到背后那一道灼人的视线。

  沈楚楚吸了口气,她总觉得武安将军怪怪的。

  她瞧着武安将军,也不是那种对有夫之妇一见钟情的人,为何他总是对她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难道他不清楚她是什么身份吗?

  她刚一坐下,坐在她对面的临安公主,似乎有意无意的轻瞥了她一眼,而后临安公主身边的婢女,便朝着她的方向袅袅而来。

  “公主让我来询问您,皇帝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婢女对她行了一个她看不懂的礼,面上带着不卑不亢的笑容。

  沈楚楚:“???”

  临安公主是想对她下马威?

  还是说临安公主是个很直接,并且不喜欢拐外抹角的人?

  但是不管临安公主脑回路是什么构造,她感觉临安公主都问错了人。

  那婢女以为她没听清楚,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沈楚楚歪了歪脑袋,望着婢子眉心上坠着的一撮黑毛,突然就想起了昨天那一只皮毛锃光瓦亮的大黑耗子。

  她咧了咧嘴:“公主想了解哪一方面?”

  婢女看见她渗人的笑容,也没多想:“皇帝陛下的房事。”

  沈楚楚:“……”

  这未免也太过直接了吧?

  还没嫁过来,就开始过问房事了?

  “若是不方便说,说些别的方面也可以。”婢女见她一脸便秘之色,善解人意道。

  “皇上有脚臭,前几日还得了痔疮,他一般两个月沐浴一次,因为胳肢窝有腋臭,所以经常在身上熏香。”

  沈楚楚压低了声音,一条条的掰着手指头数着:“皇上喜欢一边抠脚一边用膳,还喜欢在膳后放几个连环屁释放自我,若是放不出来,便要妃子在一旁鼓掌助威……”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面上带着友善的微笑,对着婢女眨了眨眼睛:“皇上如厕之后,向来都是自然风干,若是实在着急出去,便用手背擦一擦。”

  她每说一句话,婢女的脸色便黑一分,说到最后,婢女脸上的笑容已经勉强到挂不住了。

  望着仓皇失措而逃的婢女,沈楚楚抬了抬下巴,让狗皇帝拿耗子吓她!

  她要是不回报他一下,都对不起那只肥不出溜直泛光的大黑耗子!

  婢女回去之后,对着临安公主一阵叽里呱啦,她看不清楚临安公主的表情,不过瞧着临安公主紧紧蹙起的眉头,想来应该是对狗皇帝有了新的认识。

  野史上说凉国的民风淳朴,沈楚楚不知道临安公主相不相信她胡扯的鬼话,反正看着那婢女应该是信了。

  正在她失神之际,殿内传来了小德子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除了凉国的使臣和临安公主,晋国的大臣们纷纷跪了下去,沈楚楚慢了半拍,听到大臣们洪亮的声音,她也赶忙跪了下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心不在焉的抬眸扫了一眼殿外,又是万年不变的明黄色,狗皇帝的出场实在没什么新意,每次都像是一坨行走的黄金粑粑。

  司马致坐上龙椅,对着殿下的大臣们抬了抬手:“众卿平身。”

  沈楚楚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坐回软垫上,抬头瞄了他一眼。

  他今日看起来倒是面色红润,莫非是风寒好了?

  司马致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过脸,朝着她望去。

  他近来状态越发的差劲,原本只是有些轻微的咳嗽,吃了好几日的汤药也不见好,昨晚上甚至已经开始低烧了。

  为了应付今日的洗尘宴,他特意让宫人在他面庞两侧涂了些胭脂,好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正常一些。

  也不知道那胭脂怎么那么香,他自己闻着都觉得娘们唧唧的,也不知道沈楚楚是不是注意到他脸上的胭脂了。

  在他和她的视线相交的一瞬间,沈楚楚面色不自然的扭过了头。

  毕竟刚在临安公主面前嚼了他的舌根,看到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她就有种莫名的心虚感。

  沈楚楚听见凉国的使臣开始巴拉巴拉的说起官方客套的话,大意就是为了两国交好,决定将临安公主奉上,以及每年准备对晋国进贡多少物资。

  她对这些话不大感兴趣,那些话像是催眠术似的,听着听着,她的脑子就开始犯迷糊了。

  沈楚楚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她努力的控制住自己想趴在矮几上补觉的冲动,耳畔边传来的声音,似乎都隐隐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有人摇了摇她的手臂:“娘娘……”

  沈楚楚身子猛地一晃,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她左瞧右看:“什么?”

  整个保和殿内殿的人都看着她,碧月急的快要哭了。

  碧月压低了声音,在沈楚楚耳边低语道:“凉国使臣提出让临安公主与娘娘切磋比舞,这不合规矩,皇上都开口拒绝了,您怎么还自己点头同意了呢?”

第57章 五十七条咸鱼

  原本脑子还不大清楚的沈楚楚,听到碧月这句话之后,瞌睡虫彻底被赶走了。

  和临安公主比舞?!

  她只是打了个瞌睡,什么时候也没同意凉国使臣这种无理的请求。

  沈楚楚抬起头看向凉国的使臣,那个坐在临安公主身旁的异装女子。

  只一眼,她便明白了凉国使臣的意图。

  方才她困得迷迷糊糊的,脑袋便不受控制的上下点动起来,凉国使臣肯定是瞧见了她犯困的模样,所以趁机提出了让她和临安公主比舞切磋。

  看起来这好像只是一场友好的比试,但临安公主从三岁就开始练舞,十二岁便一支霓裳羽衣舞名动天下,就是请来晋国最好的舞姬,估计也不是临安公主的对手。

  如果她输了,丢人的可不光是她自己,毕竟她现在代表的就是晋国。

  狗皇帝自然是知道她有几斤几两,当然不可能让她上去丢人了,但狗皇帝拒绝了凉国使臣,凉国使臣就将矛头指向了她,假装体贴的询问她的意愿。

  她那会儿正用脑袋画小鸡吃米图呢,这才会被凉国使臣钻了空子。

  沈楚楚感受到四周传来一道道灼热的目光,心中的浮躁却蓦地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毫无波澜的一滩死水。

  虽然她也学过十来年的古典舞和民族舞,但要是真让她和临安公主比试,她赢得几率不是很大。

  不过凉国使臣钻空子,她也会钻空子,耍小聪明谁不会呢?

  “晋国的贵妃娘娘果然是爽快,既然贵妃娘娘答应了和临安公主比舞,那便劳烦贵妃娘娘换一身舞裙。”凉国使臣见她迟迟不动,开口提醒道。

  司马致紧皱眉头,沈楚楚会不会跳舞暂且不提,那舞裙要么是露肚脐,要么是露胳膊和腿。

  在场参加宴会的几乎都是大臣,特别是那个姬钰,若是瞧见她露出肌肤,怕是要将眼珠子黏在上面。

  就算是食言也好,反正不管怎么样,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旁人看见她身上一分一寸的美好。

  他刚要开口婉言拒绝,便听到沈楚楚笑着站了起来:“使臣定是听闻了晋国兵强马壮、崇尚武力,所以才想让临安公主感受一番晋国风情。”

  “既然是比武,还换什么衣裙,要让本宫说,应该穿男装比武更加方便。”她从容不迫的微笑道。

  凉国使臣蹙了蹙秀眉,面上精致的妆容微微扭曲:“贵妃娘娘怕是误会了,我是指舞曲的舞,而并非是武力的武……”

  这该死的女人,竟然当众偷换概念,像是临安公主这样尊贵又娇弱的女子,怎么可能去和她做比武这种粗鄙之事?

  沈楚楚挑了挑眉,面不改色道:“这般说来,使臣是误会了本宫的话,本宫同意的是比武,而并非比舞。”

  “若是临安公主愿意与本宫比武,那本宫自然是乐意至极。若是比舞便还是罢了,临安公主舞技惊绝天下,便是晋国最好的舞姬都比不得临安公主呢。”

  话音一落,宴会上的大臣们,纷纷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楚贵妃这一招可谓是高啊,不光三言两语化解了尴尬的处境,还顺带讥讽了一番凉国使臣。

  晋国崇武,凉国崇舞,晋国没有用自己的长处去为难凉国,倒是凉国使臣不知天高地厚的试图借着比舞的噱头,明刀暗箭的打压晋国。

  如今可是晋国打的凉国递来了降和书,凉国到现在了竟然还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用这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手段暗算晋国,简直是可笑至极。

  楚贵妃说的不错,便是临安公主舞技再强,若不是凉国递了降和书,那也只配得上和晋国舞姬一比。

  司马致攥紧酒杯的手指,微微松了松,他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从宴会一开始,凉国使臣便不断在挑战他的耐性,使臣似乎将临安公主当做了一个好的筹码,一直意图通过谈判,来降低每年凉国需要向晋国进贡的物资。

  不光如此,原本两国说好了的割地赔款,凉国也试图反悔,想用临安公主这个筹码迷惑住他。

  说实话他对临安公主压根就不感兴趣,现在后宫就已经乱糟糟的了,若是临安公主再来插一脚,指不定还要乱成什么样。

  如果临安公主在凉国眼中是个很棒的筹码,他倒是希望凉国将临安公主原路送回,让凉国多割给晋国两座城池,不比一个会添麻烦的女人要物超所值百倍?

  他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晋国的态度,别看凉国瞧着都是女子,其实和凉国打起仗来,并不比旁的国要轻松多少。

  不想逼急了凉国,也不能同意凉国无理的要求,虽然不耐烦听凉国使臣的废话,可他还是耐着性子,没有直接与凉国使臣翻脸。

  谁知道凉国使臣见谈不动条件,便恼羞成怒的将矛头对准了沈楚楚这个瞌睡精。

  也就是她这个小机灵鬼,才能在这种情况下,轻松的在险境反转了。

  他不能说的话,都被沈楚楚说出来了,看见凉国使臣那个吃瘪的模样,他感觉自己的病似乎都好了不少。

  听到众人哄笑的沈楚楚,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

  原本她不想和临安公主结仇的,但凉国使臣主动过来招惹她,她要是再任人宰割,怕是会将晋国的脸面丢干净。

  她倒也不在乎晋国会不会丢面子,但狗皇帝肯定很在乎,今日之事她的确也是有责任的,她可不想在出宫之前再惹什么事端。

  万一因为此事惹怒了狗皇帝,宴会结束之后他再找人打她一顿板子,那她之后的逃跑计划都要跟着一起泡汤。

  比起得罪狗皇帝,她觉得得罪一下临安公主,似乎就看起来无足轻重了。

  “贵妃娘娘,想要如何比武?”一个有些缥缈灵空的声音,在殿内不急不缓的响起。

  沈楚楚愣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这声音是坐在她对面的临安公主发出来的。

  临安公主要和她比武?

  这是认真的吗?

  听闻凉国不喜武力,认为武力是粗鄙之人才会动用的低贱手段,因此举国上下练武之人,加在一起都能用一双手指数过来。

  像是临安公主这样在凉国受人尊敬的皇亲贵族,是绝对不可能接触这种低俗手段的。

  这样说来,临安公主难道是要和她比力气?

  她抬起眸子,看向带着面纱的临安公主,临安公主看起来极为瘦弱,那面纱下的轮廓也削瘦至极。

  这样的临安公主,让她不禁想起了《西游记》里的白骨精,瘦的全身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柔弱的一阵风都能将临安公主吹倒了。

  原主虽然也有些瘦,但那是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近几年回到京城,便将身子调养的好了一些。

  再加上原主经常跟着养父母干粗活,力气都能顶上一个男人了。

  沈楚楚抿了抿嘴:“舞刀弄枪怕是会伤人,不如就掰手腕吧。”

  临安公主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她的提议,凉国使臣憋得脸色通红,拼命眨着眼睛,试图阻止临安公主的这种作死行为。

  别说临安公主现在还未入晋国皇宫,便是嫁入了晋国和亲,她的言行举止依旧代表着凉国皇族。

  这若是把凉国的脸面丢了,届时女皇不会怎么样临安公主,却会找她这个使臣来算账。

  在众人的注视下,宫人在殿中央摆上了一个矮几和两只软垫。

  沈楚楚不急不缓的走了过去,临安公主也缓缓朝着矮几走去,两人坐定之后,临安公主率先抬手将手臂放在了桌面上。

  “三局两胜?”沈楚楚迟疑道。

  瞧着临安公主似乎是负气而来,若是三局两胜,就算临安公主输了,应该也不至于太丢面子。

  临安公主低声笑道:“一局定胜负便是,用不着这样麻烦。”

  沈楚楚越发的犹豫起来,临安公主看起来很有底气的样子,难道临安公主其实私下里偷偷练武了?

  她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临安公主的手掌,掌心娇嫩透白,并没有练武之人该有的茧子。

  临安公主似乎是注意到了沈楚楚的担忧,她轻轻动了动手臂:“娘娘怕了?”

  沈楚楚咬了咬下唇,什么怕不怕的,她就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她再瞎想也没意义,闭着眼睛往前冲就是了。

  她将自己宽大的衣袖向上挽了一圈,不经意间露出了洁白如藕的一小段手臂。

  坐在龙椅上的司马致,眸光微沉,他侧了侧脸,不出意料的瞧见了紧紧盯着沈楚楚看的姬钰。

  好一个姬钰,也不怕将眼睛看瞎了!

  他越看越生气,扭头对着小德子吩咐了一句:“今晚上让楚贵妃等着,朕要去永和宫。”

  小德子看了一眼底下的武安将军,一下就明白了皇上这充满恼怒的语气是打哪里来了。

  这武安将军也是的,整日盯着楚贵妃做什么,天底下的女人多得是,想跟皇上抢一个女人,简直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