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他两个一搭一档逗傻子的当口,袁三山忽地发难,双手齐扬,左手一把飞刀,右手三枚丧门钉,一齐射向楚天英背心。

袁三山以暗器成名,身上的暗器千奇百怪,打起来又多又快,之所以叫他三手仙猿,便是形容他打暗器本领高强,恍似比别人多一只手。

楚天英装做不知,转过身来道:“做什么?”

袁三山的暗器是何等速度,他这么傻乎乎转过来,暗器恰好飞到,一枚飞刀三枚丧门钉,全钉在了他胸腹上。

袁三山早听雾灵子把楚天英说得如何难敌,所以以他名列四邪八怪的身份,仍放暗器偷袭,没想到竟如此轻易得手,心中狂喜,暗叫:“什么神秘高手,这还不要了你的命。”却突地一呆。

原来四件暗器虽明晃晃钉在楚天英胸腹上,楚天英却笑嘻嘻的浑若无事,更不说有血流出来,这就古怪了。

他哪里知道,他暗器上那点区区力道,根本不放在楚天英眼里,他暗器一来,楚天英胸腹微缩,让暗器破衣而入,进去三寸,他肌肉上柔劲发出,就此将暗器裹住,看上去似乎插入了胸口,其实连半点油皮都没擦破。

楚天英仍在装疯,低头一看,叫道:“这是什么东西?”将钉在胸口的飞刀拔出来,放在眼前左看看右看看,反转头问安飞:“小哥子,你说的冰糖葫芦是不是就是这东西,好吃吗?”说着就往嘴里塞。

安飞急叫:“那不是冰糖葫芦,不能吃。”可惜叫迟了些,楚天英已把刀子塞进了口里,一口咬下,嘣的一声,竟将飞刀咬下了一截,嘎叽嘎叽嚼了两下,连连摇头:“不好吃。”

安飞又好气又好笑,道:“我说了,那不是冰糖葫芦,咳,你这老前辈。”

安飞小孩子不懂事,厅上群豪可是识货的,眼见楚天英竟然飞刀插胸而若无其事,如此神功,当真可畏可怖,然而他偏如此傻乎乎的,精明如卜算之辈,自然瞧得出他在装傻,但有些心憨肠子直的,可给他急坏了。

袁三山却是惊呆了,但他横行一世,素不服人,蓦地想到一事,暗叫:“原来你衣服下藏有软甲,老夫差点上了你的当。”默不作声,又是双手齐扬,左手三枚蜈蚣镖,右手一把黄蜂针,再一弓腰,机括一响,背后更射出三枚弩箭,打的全是楚天英头脸。

他一瞬间打出如此之多的暗器,厅上群豪也尽觉惊心,均是心中暗叫:“老魔果不愧三手仙猿的名头。”

楚天英瞪眼大叫:“你这抢和尚饭碗的秃头,怎地如此大方,送老汉这么多东西。”双掌一合,将所有暗器尽皆夹在了手里,低头一看,摇了摇头:“不好,破铜烂铁的,可骗不了老汉,老汉不要,还给你吧。”双手过顶,往前一摔,便象扔一个大石头般,把所有暗器一把向袁三山扔了过去。

古往今来自有暗器始,似他这般发暗器的,只怕除了他外,再没有第二个,然而这些暗器经他强大的内劲发出来,威力之大,却比袁三山以精妙手法发射出来的要强得太多了,但闻破空声急响,所有暗器以比袁三山发出来足要快上一倍的高速闪电飞回。

袁三山一生浸淫暗器之中,一听风声即知不妙,生死关头,可顾不得身份,就地一个懒驴打滚,躲了开去,身子方要起来,忽地一震,随即一头栽倒,左耳门上鲜血激喷而出,原来楚天英以嘴喷出含在口中的匕首尖,他于躲避前面暗器之际,再也躲不开这一下。

眨眼间去了个强有力的帮手,雾灵子又惊又怒,狂叫一声,拔出剑急攻而上,他剑法当真了得,这一全力展开,便如一座剑山,铺天盖地向楚天英压过来。

楚天英心中寻思:“早听说这雾灵子剑法之强,还在安子平之上,今日倒要看看他剑法上有什么独得之秘。”迎头冲上,鬼步斜踩,到了雾灵子身侧,雾灵子旋身回刺,宝剑一振,剑尖上溅出七点剑光,将楚天英上半身尽皆罩住。

“不赖。”楚天英心下暗赞:“比辽西剑派那什么一剑三星要强些。”斜步轻轻闪过,这时身左风声倏然,却是蛇娘子霍青青一旁夹攻过来。

霍青青所使武器奇怪之至,似乎是一条蛇,堪堪递到楚天英胸前,那蛇嘴一张,吐出长长一条红信子。

楚天英吓一大跳,急一缩胸,又惊又喜,叫道:“乖乖,真是条活蛇呢。”兴味大增,鬼步一踩,到了雾灵子左侧,雾灵子一剑刺出,剑到中途,他已到了霍青青身侧。霍青青活蛇作鞭使,一蛇鞭打下,楚天英两指一张,正夹着那蛇的七寸,想不到那蛇一扭,竟滑了出去。

楚天英又惊又奇,再想不到以自己如此指力,那蛇竟仍能脱手滑出。

他哪里知道,霍青青这条蛇乃是产自大巴山的一种异蛇,名为“钻山风”,体坚似铁,游走如风,力大无穷。霍青青捉来后,再以药练过,更是力大皮坚。平时她把这蛇作腰带系在身上,对敌时解下来,便是一件极厉害的兵器,这兵器不但坚韧远逾钢铁,而且是活的,蛇头可随着她的招数张口咬人。“钻山风”剧毒无比,一旦咬中,瞬息之间全身瘫软,十步之内七孔喷血而亡。

若论内力武功,霍青青与四邪八怪中其他人比,还有一段差距,但她的毒香毒蛇却使她占了大便宜,四邪八怪中,她的凶名排在前五名之内。

楚天英一夹不稳,那蛇反转头就是一口,楚天英虽自信即便咬中,区区蛇毒了未必奈何得了他,却也不愿冒险,大笑一声:“好畜牲。”伸指疾弹,正弹在蛇眼上,那蛇虽皮坚似铁,但楚天英这一弹何等力道,它却也消受不起,疼得绻缩起来。

霍青青又惊又怒,娇叱一声:“你敢伤我宝蛇。”左手去腰侧皮囊一拍,嘘的一声,皮囊里霍地飞出一物,向楚天英急射过来。

楚天英锐目看得清楚,那飞出来的竟又是一条蛇,长不盈尺,粗细如筷。

“这又是什么怪蛇。”楚天英越觉好奇,仍是伸指欲夹,却突地发觉那蛇身上竟生满了细细的尖刺,黯黑发蓝,有若钢针,心下一凛,暗叫:“这玩意儿可有些古怪。”不敢孟浪,百忙中一闪身,雾灵子恰改到身后,那蛇直向雾灵子飞去。

楚天英暗喜,心下叫道:“好,且咬一口做个样板看,看是什么个反应。”

谁知他想得美了点,霍青青又嘘的一声,那蛇身子倏地一弓,凌空转过身来,再一弹,身子拉直,竟就借这一弹之力,又向楚天英急射过来。

楚天英又惊又喜,暗叫道:“竟有这样的怪蛇,今儿个可真开了眼界了。”忍不住向霍青青道:“你这蛇这般古怪,可有个名字?”

霍青青咯咯娇笑:“到了阎王殿,问阎王爷去吧”。将“钻山风”一扬,夹攻过来。

楚天英大笑:“你这娘们儿这般小气,就告诉老汉个名字,有什么关系?”心下搔痒难耐,寻思这蛇的怪处,忽地叫道:

“啊,我知道了,这蛇叫弹弓蛇。”

霍青青惊咦一声:“你这疯汉倒有点见识。”

楚天英本是信口瞎猜,没想到竟蒙中了,顿时又惊又喜。心中暗叫:“这蛇真叫弹弓蛇,奇怪,太有趣了。”

霍青青这蛇确实叫弹弓蛇,产于云南十万大山的原始森林中,在当地又叫做飞蛇,这种蛇能从一棵树的树尖弓身一弹,飞越数十米,弹到另一棵树的树尖上。不过霍青青这条蛇不是纯种的弹弓蛇,是她捉回来后,与另一种怪蛇针蛇配种杂交而孵出来的新品种,既有弹弓蛇飞身弹跳之能,又具针蛇遍身针刺之长,剧毒无比,乃是霍青青压箱底的宝贝。

这时后有弹弓蛇,前有钻山风,旁边还有雾灵子飞舞的长剑,一剑两蛇将楚天英围在中间,楚天英却仍是不肯拔剑,只是展开身法,穿梭其间,他就是想看一看,这两条蛇,到底都有些什么花招使出来。

眨眼数十数招过去,楚天英仍是有惊无险,雾灵子眼见久战无功,焦急起来,喝道:“把大厅里不愿投降的人,全给我杀了。”

楚天英一听,怒火上冲,厅中群豪皆身子瘫软不能动弹,雾灵子的手下一上去,那还不是血流成河,高叫一声:“师父,今天徒儿要大开杀戒。”唰的一下拔出九鬼剑。有两条怪蛇在旁边牵制,楚天英知道三、五招间杀不了雾灵子两个,而只要稍一迟疑,厅中群豪死伤必重,因此身子一闪,脱出战圈,直向雾灵子带来的手下扑去。那弹弓蛇是异物,楚天英身法如鬼如魅,这蛇竟仍然能反应过来,身子一弹,衔尾追去,奈何楚天英身法实在太快,它虽是异物,终赶不上楚天英的绝世神功。雾灵子手下,并无人能挡得楚天英半剑,甚至连剑影都没看到,便已中剑倒下,楚天英身子游走一圈,所到处,雾灵子手下成片栽倒,眨眼间杀了一百多人,余下的目睹他收魂恶鬼似的手段,魂飞魄散,发一声喊,瞬时间跑了个干干净净。

不仅仅是雾灵子和霍青青,这大厅中的每一个人,包括安飞在内,都杀过人,但却从来没有任何人想过,象楚天英这般杀人,这不是在取人性命,简直就是在割草。

厅中群豪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便是雾灵子两个,也只觉得手脚酸软,心胆俱寒。

楚天英霍地转过身来,那弹弓蛇身子一缩一弹,直向他射来,楚天英大喝一声:“好个孽畜,以为我真个奈何你不得?”一剑斩下,将弹弓蛇在七寸处斩为两段。弹弓蛇皮子之坚韧虽过于钢铁,但九鬼剑也是天地间一宝,况且以楚天英内力之强,手中执的便是破铜烂铁,也可砍金切玉,毫不费力便斩了这条恶蛇。弹弓蛇虽死,去势未衰,蛇头撞到墙上,竟深深撞了进去,此蛇之强悍凶恶,也实是让人咋舌。

楚天英杀心已起,去势不停,直扑向霍青青,霍青青见他一剑便斩了自己压箱底的宝蛇,又惊又怕又心疼,怪叫一声,运蛇如剑,直刺过来。楚天英手指一晃,钻山风张口就咬,楚天英一剑削去,从蛇口将蛇一破两片,余锋所及,更将霍青青一只右手连腕削断,霍青青长声惨叫中,楚天英运指如风,在她臂弯和气海各点一指,臂弯一指助她止血,气海一指,却点破了她的气门,废了她的武功。

霍青青哀叫一声,身子向前冲出两步,慢慢软倒。

同时间楚天英已迎上了雾灵子,他于一眨眼间,杀雾灵子手下,斩两条怪蛇,废霍青青武功,那种雷霆震怒的威势,神鬼莫测的手段,早把雾灵子惊了个心胆齐裂,雾灵子一生以心狠手辣著称,今日才真的见识了什么叫狠,什么叫辣。但他知道怕亦无用,一咬牙,狂嚎一声,将毕生本事全拿出来,猛扑向楚天英。

楚天英冷笑一声:“今日叫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剑法,一剑。”九鬼剑斜出,一闪,到了雾灵子喉间,面对面交手,雾灵子竟没看清他的剑是怎么来的,冷风压颈,剑未到,剑风已压得喉骨欲裂,大惊失色下,急急回剑,横削楚天英手腕。

楚天英叫了声“好”,再喝一声:“二剑”。九鬼剑下指,到了雾灵子膝眼,雾灵子架步退身,长剑下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