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如何定位其它遗址,但是我知道我们不是唯一将会发现它们的。

他读着,脸上立刻显出不解的神色。"有其他人将做出这项发现吗?"聂鲁达问道,他的声音由于诧异而变得尖锐起来。

"是的,"她刚说完就捂住了嘴,仿佛想把说出的话堵回去一样。聂鲁达挥手对她的疏忽示意,让她放心这不算是个大问题。

"你知道是谁么?"

她摇摇头。

"可你十分确定,不会是ACIO发现其它遗址么?"

她点点头。

聂鲁达叹了口气,坐回萨曼达对面的椅子。

"你是在告诉我,"他用手指顺过自己的头发说道,"你确定地知道,在ACIO发现其它6个遗址之前,有人会先发现它们。对吗?"

她点点头,因为无法通过讲话而解释原因,她的脸孔显得挫败。她开始写下另一张字条:

这项发现已经被小心地编排好了,要自始至终回到最初发现它的阿纳萨兹族印第安人的年代。我们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但有其他人将了解到如何进入其它遗址。我们的角色--我是说ACIO的角色--是去发现其他那些能帮我们找到那6个遗址的人们。

聂鲁达在她写了一半的时候就失去了耐心,站到她后面,透过她肩膀看着她写的内容。当她写完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挫折地坐下了。

"我们不可能说服15把这项发现带出ACIO,"聂鲁达遗憾地说道,"他不会允许NSA知道任何关于这项发现的真实性,更不必说把它的事出版在一本科学杂志上了。你知道关于这个局外人是谁的任何信息吗?"

萨曼达的脸显得沮丧,并且露出不确定的真实表情。

"你知道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他问。

她把头从一边摇向另一边,用嘴型说出几个字:"我不能确定。"

"写下你的解释,你为什么相信其它6个遗址会被ACIO之外的某人...或是某个组织发现?"

聂鲁达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她就拿起钢笔立即写了起来。她毫不犹豫地写了一分钟左右,然后把纸条传给聂鲁达:

我其中一个最生动、恢复最好的记忆就是一个女孩--也许15、6岁--她能够找到这些遗址并通过一种我不了解的方法去激活它们。这和她的精神有关。某些她与生俱来的能力。她是从中央族类来的。她是这些遗址其中一个最初创建者,但是现在居于一个人类身体内。她的面孔我不熟悉,但她将是揭开这件事的人。我不认为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角色。我们得找到她。我对此十分确定。没有她,我们进不去其它遗址,并且如果没有其它遗址,这项科技就不会像它被计划好的那样运作了。

聂鲁达读了解释,抬起头来。"我们怎么找到她?"

萨曼达耸了耸肩。

"你没办法么?"

她摇摇头,快速写了一条递给他。

全部被编排好了。如果我们得到吩咐(注:get the word,亦作"明白,领会")这些ETC遗址该被发现的时候,它就会发生了。出于某些原因,当这个女孩听到这个发现的事,她就会举步向前。

这回轮到聂鲁达摇头了。他抬头看着萨曼达:"这项发现将无法见天日了。15会批准这种事的几率是0。它根本不会发生。有没有可能你记忆里的这位女孩和什么其它的有关系?"

萨曼达摇头并皱眉,表示自己可能会犯错。

"再解释一遍这个视觉或记忆的来源,"聂鲁达坐下饮了一口咖啡,要求道。

萨曼达立刻开始写起来:

这是一个当我们进入第一个洞穴的时候,被归航装置植入我头脑中的视觉。我能非常清晰地看到这个女孩,而且她看起来完全是人类,但我被告知她的灵魂非常古老,她是ETC遗址的其中一个最初计划者。她是激活这个系统的人。他们需要让自己其中一个建筑师具体化为人类以激活系统。可以说,这一定要是个内部工作。

聂鲁达挑选着合适的话语:"你相信这些存在体...这7个ETC遗址的创造者...他们想让这个发现变得公开化...一个公开化的事件?"

她点头表示赞同。

"但是你的记忆中到处都没看到他们将会如何编配这个么?"

萨曼达用嘴唇表现出"不"字,慢慢地摇摇头。

"你有没有感觉,你的视觉是在未来多久发生?我是说几个月、几年、十年?"

她草书了几笔,递给聂鲁达:

它感觉像是在未来一年、也许是两年,可我确定不了。

"你对这个重要发现全部要说什么,有没有任何理解?"

不能肯定,但与人类意义深远的转变有关系。转变同时既是基因上的,又是精神上的。我得到强烈的印象,它会使科学和宗教发生彻底变革。

"我们有一个主要的困境,萨曼达。我得明天一大早就向15汇报这件事。我没的选择--"

萨曼达站起来,激动地走向房间的另一边。她没有掩饰自己的怒气。她转过身,几步就跨到聂鲁达椅子旁,冲他用口型默默地说了两次:"你保证过的!"

"我知道,"他说,"但我没意识到我正在做的、事态的严重性。对不起,萨曼达,我实在抱歉,但是我没有任何选择。"

萨曼达坐了回去,抓起钢笔和纸,像个被监禁的殉教者写下她的自白书一样:

如果你告诉15,他就不只是把我从计划除名了,他也会把我一起从ACIO开除出去。你承诺过不向任何人泄露的!

"萨曼达,在这个问题上我无法保持平静。"他说道,"你引起了一个对计划和ACIO的安全隐患。你要么坚信这个发现应该出版并且分享给世界,要么不这样做。没有中间立场。"

她开始写,又停下了,删去了写好的字句。她闭起眼睛向后斜靠在椅子里。她的脸由于混乱而颤抖,眼泪流了出来。不过她用纸巾擦掉眼角和两颊的泪水,还是继续写了下去。

我没打算告诉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我知道如果我把这件事公开的话,就要承担风险。我没有勇气...所有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不是由我掌控的。我相信7个遗址的创造者们编配了事件的整个系列。我只是个传信者,别拿我开刀啊!我需要你的帮助、保护和建议,无论你能提供的什么。请帮帮我吧!

他抬起头看她,她正在闭起眼睛抽泣。即使是凌乱的思绪状态,她的面容仍然有一种凛然和优雅吸引了他。他感觉到对她有一种兄长之爱。有某些他无法确切解释或拒绝的东西。"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你不能指望我为你的利益撒谎。我不能那样做。"

萨曼达摇了摇头,表达她的同意。一丝闪烁的希望越过脸上。

"如果我告诉15真相,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够相信我们不是把这个发现带到公众去的人。并且我们唯一能令他信服的方法就是,我们自己是否相信这点。你是吗?"

萨曼达僵住了一会儿,低头看着便笺纸,不知道该写些什么。然后写下:

我确信有别人会把这项发现公之于众,而且我相信不会是我。这就是我能告诉你的全部了。

"是谁?谁会把这带给公众?"聂鲁达用低沉的语调问道。"不是麦克加温。当然不会是15。一定是某个叛离的人。没其它的情形了。并且如果我们自己保有这个的话,就只有你和我了。况且...况且你刚才说你不会这样做。那就只剩下我了..."

萨曼达挥着胳膊,像是让他停下来。她又开始写了,她的强烈程度上升得像一只盘旋的老鹰。

我有种强烈的感觉,这项发现对地球来说极为重要,尽管我解释不出为什么。它必须被分享。这些人工之品中隐藏着一些东西能够催化人类。我恐怕是传送这个消息的。你得帮我。我自己一个人改变不了15的想法。

聂鲁达读了两次,没有马上做出回应。他只能看见眼前的一条路,而这把他吓坏了。他无法利用迷宫小组的合作去支持这项对公众的揭发事件。他只能叛离。没别的办法了。

"如果我把这个困境带给15,并且我基于你的视觉--不管你作为遥视员多么值得尊崇--鼓吹向公众去揭露的话,他定会认为我疯了。我能提供的唯一帮助就是向15解释你的经历和你寻访的原因,并且轻描淡写整个事件。这会给我们争取时间,而且给我们一个机会从光碟中解码些资料出来。也许能有什么可以增加你视觉可信度的东西浮现呢。"

在聂鲁达发表完评论之前,萨曼达就开始写上了。她草率地把记录令他惊讶地丢了过来,然后站起身,小声说了一句"再见",在聂鲁达没来得及反对之前就径直走出了房门。他读着字条,一种恐惧的情绪贯穿回荡在全身:

所以我被搞得看起来就像个白痴。我的可信度将被破坏--原因是为了保护你自己的。感谢你所有的帮助。我期待更多的。

她的轿车尖声嘶叫着驶离了他的车道,令他站住了脚。他目视着她远去,心情沉重到很多年都未曾达到的深度。他的选择方向令自己心神不安。他知道明天早上要向15汇报,并且需要深思熟虑应该向他透露多少。

聂鲁达拾起咖啡杯,抛掉了萨曼达小心放在茶托上的纸巾。他只能想象她的挫败和恐惧感。但是他感到同她一样跌入了陷阱,或许更甚,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能将古箭计划公之于众的人。并且在他内心某处,在所有感到的忧虑之下,他知道这条路铺在自己面前,而且他的生命刚刚变成了无法挽回。

他在电话上揿下了"呼叫"按钮,听到警告载波信号告诉他已经再一次被置于膜层5了。他憎恶埃文斯和他科技的效率。他打开电脑终端检查电子邮件。大卫给他留下一条他们已经有了突破的消息。当他反复读着其中一条注释的时候,一丝光线移到他身上。

我们找到一个包含最大有23个字符的接取点,我们假定是一个52个字母的字母表。这是个交互式的密码。我们还在试。

聂鲁达尽管由于有了进展而有所安慰,但是头脑仍无法集中在突破上。他只能想到萨曼达,以及他该如何向15解释萨曼达告诉他的。他知道现在萨曼达是她自己最坏的敌人,她几乎能干出任何事。或许他自己也是。

第十六章

至高无上的整体

最初源头不是一个表现形式,而毋宁是一个居于所有时间、空间、能量和物质--同样也是居于非时间、非空间、非能量和非物质的意识。这是统一所有存在状态、进入专一存在的唯一意识,这个存在就是最初源头。它是个处于成长中、扩张中和无法解释的意识,它组织了所有存在状态的集体经验进入到一个创造的连贯计划中,并且创造的内含物进入到源头实相--最初源头的家中。这种存在作为时间和非时间的经验之和遍及大宇宙。它为自己在所有生命中编制了密码作为一个振动的力量,这是将你创造出的第一个密码,它就像在宇宙学网络上一个柔软光滑的原子一样。

摘自"第一密码",解码自WingMakers第9室。

聂鲁达看着脚下长长的、通向15办公室的走廊。走廊空空荡荡,光线也被调暗。当他听到从日光浴室而来的电梯打开的时候,一种可怕的恐惧感使他浑身上下打颤。他的本能令他退到墙角后面等待着。

15和埃文斯走出电梯,聂鲁达尽全力想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明白了吗?"15问。

"完全明白。"埃文斯回答。

"很好,如果有变化的话及时通知我。我马上要见贾米森,所以我一个人应对他。你负责萨曼达。"

15正要走进办公室,很快又停住了。"哦,顺便还有一件事,当你传达消息的时候,用同情的方式。假装你的忧郁感。好吗?"

"明白了,"埃文斯答道。

"哦,还要记住,"15又补充了一句,"我要这个由你自己专门处理。"

"詹金斯知道了--"

"不,他不知道,"15打断他道,"除了你和我之外没人知道,而且我只要那样。如果你想让詹金斯做MRP,那就告诉他。但是我要求这件事完全在14级处理。"

"如你所愿。"埃文斯说。

埃文斯朝聂鲁达这边走过来。聂鲁达闪进一间会议室里,没被他看到。他被听到的话困惑了。他们明确地有一个计划,即对付他又对付萨曼达。他的胃开始翻滚起来,像一群蝴蝶试图在暴风中飞行一样。

现在仍然很早,接近凌晨3点。他大约一小时前发给15一封电子邮件,标明"紧急"。15立即回复了他,强调聂鲁达要在3点钟来办公室见他。这是15典型的特征,睡觉不是首要的事。这也验证了对15严肃认真态度的评论。

他缓缓地,几乎是痛苦地蹭到15的办公室。门是微开着的,办公室明亮地照着。聂鲁达谨慎地敲了敲门。"早上好,先生。"他不想掩盖起声音的疲倦。

"快进来,贾米森,"15说道,眼神并没离开他的电脑。"找地方坐下。我马上就好。"

聂鲁达衡量着15的声音,揣摸着他情绪的任何线索。但是所有能听到的都很失败,并且直觉告诉他,这不仅仅是温和这么简单。他坐在15桌子前面、有黑色皮革坐垫的木椅里。这把有雕刻的木扶手椅使他想到天鹅的脖子--既柔软又易折断。

15敲了一个按键,关上了电脑。当硬盘停止运转的时候,寂静填充进了房间。他凝视着聂鲁达,目光锁定在了他身上,说道:"我们知道了,"这句话掷地有声,表明已成为绝对的定局。

聂鲁达看起来迷惑不解,他的额头像池塘里的水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风搅动一样皱了起来。

"你知道我的意思,"15说,"所以别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我。"

聂鲁达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15靠在椅背里,像渔夫似的耐心等待着。

"你是指萨曼达的意外来访?"聂鲁达问。

15摇着头。"我们知道她访问你的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知道你讨论的内容,并且我们知道你此刻正在考虑什么。"

"你和萨曼达谈了么?"聂鲁达尽最大努力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从容地说。

"是的。"

15为了让他挑剔的后背舒服些,在椅子里挪了挪位置。他的手指尖像原木之家的横梁柱一样加了进来--这是他准备阐述一个主题时惯用的姿势。"为了我6岁的生日,我的父母带我去巴塞罗那动物园。大帐篷那里有吸引人的大猩猩展示。他们有一个老手,叫塔巴(Tumba)--也许有25岁--已经参加签名展览超过20年了。他们要求塔巴吓唬行人,因为它表演得越像人,就越能吸引到更多的游客。当我们到它厚钢筋做成的笼子那里的时候,它正在大便。完了以后,它高兴而饶有兴趣地把粪便举到了正在看它的人群那边。这是一个故意的、被小心编排好的事件。不幸的是,有一些粪便落在了我母亲的裙子和头发上。"

聂鲁达向前倾了倾身子,被吸引到了15童年稀罕的一瞥。

"我父亲愤怒了,"15继续说道,回忆起往事让他笑了起来,"母亲十分尴尬,而我...当我看到父亲眼睛里露出凶光时,我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15将他长长的灰发拂到耳后,他典型的马尾辫不见了。"在我母亲的抗议下,父亲带着我们找到动物园管理办公室投诉。我们进了园长办公室,听了一大堆道歉的话。当父亲问,为什么大猩猩会这样做时,园长解释道,塔巴几星期前突然开始的这个古怪行为。动物园工作人员有几分恐慌,因为他们的明星简直激怒了动物园赞助商,并且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控制塔巴的行为。

"眼下,我父亲是一个有才华的工程师,但是他无法提供任何实用的、没被尝试过的建议给园长或者困惑的工作人员。他们曾被提供的其中一个的办法就是安装树脂玻璃作为防范措施,希望籍此,塔巴看到它的粪便无法故意扔到受害者身上时,可以变得温顺起来。可它还是不管不顾地扔,最后,让人无法忍受的外观使他们不得不取掉了树脂玻璃。他们只剩一个选择了--关闭展览。

"园长解释了他们是如何拜访了世界上最好的大猩猩专家,可是没人有任何可行的解决办法。所以,他只能听天由命地做他该做的,特别是考虑到我母亲当时的样子。我问他,塔巴将会怎么样,园长说它会被运到非洲一个新动物园,靠近它最初的家。那个动物园将会用一个新猩猩和塔巴交换。这听上去对我来说非常清晰--塔巴只是做它该做的,为了改变它的生活环境,改变它的生活。让某事发生--好比是,25年在同一个笼子里的生活已经够了。"

15垂下一半眼帘,平直地向聂鲁达看去。"那么,我的朋友,这是你想要的吗?一个改变?"

聂鲁达试着和15的目光接合起来,但是没一会儿就不得不转移开了,像个笨拙学生似的,磕磕绊绊地说出开始这几句话:"我...我...我想你在做假定我相信了萨曼达的结论。并且我不清楚你为什么那样推断--"

"我不是在说结论,"15打断了他,"我是在问你问题,你想要寻求改变吗?"他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相信你会知道我什么时候得出了结论的。"

聂鲁达觉得自己像是迷失在了某个离奇的梦里,而这并不完全是他造成的。过去三天,有太多的事情在他头脑中旋转,而且没有比他刚听到的故事更令他觉得强烈的压迫了。他知道15在说什么。他也知道15想听。

"不,"聂鲁达解释道,"我不想离开或改变在ACIO的现状。你就像我的父亲一样。你知道的。我没有任何打算把这个故事带给媒体或任何其他人。"

"你确定吗?"

"绝对确定,"聂鲁达发现他的话在沉寂中回响完以后,自己的脑袋在不住地点头。

15站起身走向他的书架。只有他的主管和少数几个人知道他放在那里的珍宝。古代手稿--许多是聂鲁达自己翻译的--用粗陋的皮革捆扎着,棕色和沾满了灰尘。他拿下其中一本最大的书,打开并翻到特殊的一页。他的眼睛像小妖精一样笑着,大声读了起来:"中央族类因其被灌输进上帝的身分而蒙福,其程度有如人被赋予了一只被自我抑贬的动物之身分一样强而有力--如此的强制,使他无法领会他的创造者。"

他翻了几页。"没有族类比中央族类的人类原型更先进的了。并且在我们的星系之内没人知道这个族类,他们的存在是宇宙的,我们星系中的所有生命都被他们的文化和视野所相互贯通。"

他无声地把书放到桌面上。茶色的封面上写着书名:《金版草书手稿宇宙起源》(Liminal Cosmogony in gold, cursive type)。"这是科特姆写的,却是你翻译的。在25年前,你记得的。对不?"聂鲁达沉默了,但他微微点头作为回应。"那么,我亲爱的贾米森,你想要一个改变么?"

聂鲁达在这种无情的方法下退缩了,15想把他相信是被保护或隐藏起来的东西拉出到光线之下。没人像他这么坚持。这是他力量的精髓。聂鲁达感到催眠般的说服力会使自己变得更为脆弱。他把话咽了下去,并且提醒自己正在和星球上最精明的头脑作战,况且现在不是让疲惫或威胁占据他的时候。"我刚才说过的,15,我没有在寻求改变。你坚持这条线的调查是出于你自己的原因,但是我向你保证,你的怀疑是没有根据的。"

"等着瞧好了,"15拖长了音说,"我们很快就能见分晓。"

"我感觉像是某人无意间把他们自己拉进政治迫害的瞄准镜里。"聂鲁达说,"我除了帮助萨曼达以外没做错什么。她和中央族类进行了接触并不是我的过错--"

"你为什么认为他们是中央族类,"15纠正道,"我们仍然缺少证据证明他们是谁。他们称自己为'造翼者',并且你的数据库没有涉及这个名字的无论什么内容。"

"是的,可我们同样知道,他们在地球上植入了一系列技术,明确暗示了他们是我们种族基因的监护人,并且可能也是地球上大多数其它动物生命的监护人。任何小于这个结论的都将被否定。你难道不同意吗?"

这回轮到15把视线移开了。他坐下去,手指抚弄着刚放在桌上那本书的皮革封皮。"贾米森,我甚至在你完成这个翻译前,就把你的名字列在了我的继任计划里。你知道的。从17岁起,你就注定要成为迷宫小组的一员和特殊计划部的主管。你没意识到的是,它不会就止步在那儿。"

15谈到这儿,聂鲁达感觉自己仿佛在无形的火焰光芒上旋转。他从没想过自己有得到15位子的希望。他不知道是否想得到它,更不必说是否有能力操持这样一个令人尊敬和复杂的角色了。15是不可能被替代的。

"似乎不太可能,嗯?"15笑着问。

"对,似乎不太可能。"

"你不是在政治迫害的瞄准镜里,你是在作为我的后嗣的继任计划的瞄准镜里。"

"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聂鲁达问道,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疏远和内向起来。

"我想让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仔细地观察你的行动。不是因为我是你的敌人。我是你的未来。"15凑向前,盯着聂鲁达,"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工作,而不是反对我。我感觉你正被神话所摇摆...或者...或者至少是一组并不恰好是看起来那样的事件。"

15停下了,靠回椅背里,好像在等待聂鲁达说些什么。

"我想你对我期望太高了,"聂鲁达回答,"我不是合你鞋码的人,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领导空白石板科技的发展...更不必说ACIO了。为什么选我?"

"因为我选了你,"15回答,"在这点上你只需信任我。"

聂鲁达意识到别无选择。如果还有一件事他该信任的,那就是15决定的坚固性。"迷宫小组其他人同意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