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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黑思是山南最大的军阀,占江北十三州,拥兵多达二十余万!

  赵宸摇了摇头:“谁都可能出兵,唯独段广威不可能!”

  冯塬却勾了勾唇角:“无所谓不可能,不能只是利益不够!”

  他迅速铺开盖印雪绢,提笔蘸墨,飞快写下一封圣旨,令手下立即镶裱!

  赵宸吃了一惊,实在冯塬所书,惊世骇俗——他竟以大魏皇帝之名,承诺倘若有朝一日攻下山南,段广威照样是长兴王!

  上面甚至还有些私密之语,一旦展露出来,对皇帝的名声损伤不小,算是送上一个恰当的把柄。

  倘若是这样,那对段广威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魏朝如今差不多占据半壁江山,手下猛将谋臣如云,实话说,山南这么些军阀没有这个隐忧,根本是不可能的。

  一旦刘黑思没支持住,山南至江北距被魏朝鲸吞也不远了。

  倘若刘黑思不败,大家也不知道私下的事,段广威自好好维持现状当他的长兴王;假如真到了被鲸吞那一天的话,有这张圣旨在,届时他弃暗投明,顺利成章加入魏朝跟着南征,再立下一二军功,将来怎么也不会差。

  至于刘黑思,段广威的地盘和刘黑思并不相邻,对方正和魏朝在鏖战,就算暂时休战,有魏朝虎视眈眈,估计也不会愿意分太多兵力,他得慎防两面开战。

  若是五六七万军,段广威自能对付。

  这利益和风险两厢一权衡,段广威还真可能会答应的。

  但这冯塬胆子实在太大了,皇帝敢给,他还真什么都敢往上写!

  只不过,问题也不是没有的,赵宸瞥了眼正在裱的圣旨,微微挑眉:“要取信段广威,只怕不易吧?”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段广威会马上相信吗?不能吧?等他或思忖或查证二日再做决定,黄花菜都凉了。

  他们时间太紧了。

  减去从这边赶去甘州的时间,再减去甘州出兵的时间,留给他们的最多也就一两个时辰,绝对绝对不会超过半日!

  冯塬一笑,他褪去了阴沉凶狠之色,重新变得从容疏狂,冯塬抖了抖袖子,微笑端详赵宸半晌:“这就需要殿下亲自出马了。”

  赵宸就藩建州,这两个皇子落户山北,隔山与他们做了邻居,山南这些军阀怎么也会关注一下的,画像肯定看过。

  最重要的是,昔年讨伐寥苁残部的盟战时,段广威和皇帝见过面。当时皇帝把几个年长些的孩子带在身边濡染,也一起见过,赵宸是长子,得到的关注肯定最多。

  人长大了,轮廓仍在。

  赵宸不正是最好让取信对方的人选吗?

  冯塬慢悠悠一句,赵宸闻言登时脸色剧变:“冯相,你!这,这怎么可以……”

  他当即皱眉。

  万万没想到冯塬竟然打他主意!不过这人胆大包天,连皇帝的隐秘都敢写出来送给人当把柄,怕没什么他是不敢的。

  可赵宸怎可能愿意蹚这浑水?!

  一旦他去说服段广威,这不但完全与之前他言行作为相悖逆,更重要是留下了痕迹,这于日后可是大大忌!

  赵宸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的。

  幸好,他有先前的人设在。

  赵宸心念急转,当即蹙眉摇头,神色沉沉又挣扎,他吐了一口气,闭目栽倒坐下,不断摇头:“不,我不可以的,……”

  若换个人,他就成了,毕竟时间紧迫,但可惜——眼前这个是冯塬。

  冯塬笑了,还装啊?

  他拍拍赵宸的肩,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赞道:“殿下年纪轻轻,就有此城府,真真难得啊。”

  站在他的立场,他是很欣赏赵宸的。

  但这也不妨碍他让赵宸出马去说服段广威,掌下肌肉一僵,冯塬冲赵宸笑笑,细细给他分析:“殿下来前,答应过陛下何事?”

  “唉,靖王,陛下心腹大患也。”

  “此间事情,陛下必要详知,我等臣下肯定得如实上禀的。”

  就算不是冯塬,也有其他人。

  “殿下年少,还是适时回斡的好的。”

  演过了,失了圣心,可就不妙了。

  “需知四皇子殿下也颇得陛下赞誉啊!”

  两位皇子,母妃一般尊贵,又都是庶子,甚至因先帝二子的原因,赵宸连长子名头也没捞上,这宁王和潞王可是在同一起跑线上的。

  “再多支持,也不及陛下最终心意的。”

  所以冯塬真诚建议,赵宸可以在他的迫使下,跨出这一步了。

  冯塬这话呢,狂是狂了点,但不能说没有他的道理,赵宸却一僵。

  他黯然挣扎神色不变,眼珠子微微一动,余光冯塬冲他点点头一笑,拍拍他的肩,起身施施然出去了。

  屋里干净了,就剩他亲卫首领徐镇,徐镇也一脸愕然,欲言又止。

  赵振收敛表情,站了起身。

  他阴着脸沉默站了片刻,冷声:“速速更衣!”

  ……

  赵宸再暗恨,事到如今,不去也得去了

  既然是去,他自然全力以赴以求利益最大化。

  事实上,赵宸表现也足够可圈可点,他仅仅花了一刻钟时间,就成功说服段广威出兵!

  “好!”

  “段王,速速点兵吧!”

  冯塬哈哈大笑,与段广威重重一拍肩,他也没废话了,现在得快!能快一分是一分!

  希望卢非那个废物表现再继续差下去了,不要瞎指挥,让他底下那两员大将能支撑得久一点!

  ……

  而事实上,卢非在老父死还能继续稳坐上雒这么些年,虽自大冲动,但真上到战场,他还是比较听这两名心腹大将的话的。

  或应该是说他比较无能,无法判断形势,故基本采取大将们的战策。

  反正,他坚持了一天一夜。

  被赵徵击败第一回 ,慌忙夺路回城,被堵住,两员大将急急收拢兵马退往西边。

  这两员大将确实有些本事的,也很能打,绷住一口气勉强保下约莫三万的兵马,和赵徵会战在雒水之北。

  喊杀声震天,血腥遍地,赵徵一刀斩杀大将卢凭!将其首脑挑于刀剑,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刀柄淌下,他眉目凌厉,身后近卫齐声呐喊:

  “卢凭枭首,汝等还不束手受降!!!”

  “卢凭枭首,汝等还不束手受降!!!”

  这是一个战事的关键转折点,大将卢凭卢觞乃上雒军中灵魂支柱一般的人物,呐喊声传遍战场,上雒军中顷刻就现出慌乱。

  这就是战机!

  不用赵徵下令,密州军当即爆起一阵如雷呐喊,势如猛虎,直扑士气直转之下的敌军!

  然就在这时!

  就在这个大败敌军取胜的关键节点!

  忽隐隐地皮颤动,远处双方的哨兵狂奔而来,却是一骇一喜:“报!”

  “甘州段广威率大军将至!!!”

  泱泱铁甲,目测足五六万之数,段广威率囤于甘州所有兵马,星夜驰援卢非!

  又由于地理方位原因,与卢非一前一后,瞬间形成包抄合围密州军的形势!

  浴血奋战的大将卢觞大喜:“天不亡我上雒啊!!!”

  ……

  战况急转直下。

  段广威与卢非加起来足有将近八万的大军,几要三倍于密州军,又一前一后,呈包抄合围之势。

  上雒军顷刻士气大振,奋起向密州军发杀过去,并在大将卢觞的指挥下迅速集结,以防密州军从这边杀出去。

  密州所有人面色大变!

  “殿下!!”

  千钧一发,赵徵下令往北急遁!

  赶在合围堪堪形成之前,成功占据了后方的最高地——鹿鸣山。

  可惜,这鹿鸣山是一座孤峰。

  暂时摆脱围攻,得以整军休憩,并有天险固守,敌军一时奈何他们不得。

  但可惜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他们干粮只剩一日,而孤峰泉眼不大,三万人取用后已隐有枯竭之势。

  孤军被困峰顶,陷入被重重包围。

  ……

  漆黑夜空,孤星点点。

  赵徵及柴兴等将俯瞰山下,气氛紧绷,面沉如水。

  山下篝火密布,两军合一,士气高涨。

  柴兴咬牙:“这段广威怎么可能出兵襄助卢非?!”

  不可能的啊!

  可再怎么不可能,事实上段广威来了。

  赵徵心里闪过一个猜测,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干粮耗尽之前,我们必须突围。”

  这个不必说的。

  柴兴等人面色沉沉。

  但这么一个重重围困之局 ,突围谈何容易?段广威的兵也不差,这一战,注定九死一生。

  在场的诸人,可能大部分都回不去。

  征伐沙场,战机瞬息万变。没有谁能有永远料准一切,每战必胜。暴梁是靠起义军的鲜血逼至南方的,而魏朝也是以无数同袍的牺牲铸造的,从军者,使命就是开拓,他们并不觉出兵雒有何不对,但事到如今,难免沉沉悲壮。

  为着很快到来的这场九死一生的突围战。

  但大家也没说什么,匆匆观察过敌情后,柴兴等将马上分开去巡视岗哨和安抚兵卒。

  石台之上,就剩下赵徵。

  酣战一昼夜,铠甲脸颊鲜血斑斑,凌厉又血腥,他身影没入黑夜,呼啸夜风中身躯绷直犹如标枪。

  这一仗,九死一生,他或许就此战死沙场。

  他仰望长空。

  苍穹漆黑,星子黯淡,安排好一切防务后,赵徵按了按左胸。

  胸腔内那颗心脏鲜活跳动,生死一线,他想起了阿唐。

  那个与他同生共死,给予了他所有安慰的人!

  所有压制的情绪在这一刻强烈迸发,他深吸一口气,按紧心口的平安符,无论如何,就算是死,他也想再见她一面再死。

  不,他不能死!

  他答应过她的,他要活着回去见她!

  哪怕队伍打尽,哪怕奄奄一息,他也无比地相信,只要他还剩一口气回去,她就绝对不会嫌弃他!

  不会嫌弃他无用,不会嫌弃他孤介,她会温柔将他扶起,鼓励他,安慰他,从心至身去支持他!

  他不想死!

  他得回去!!

  这个念头如同大浪潮汐,刹那冲破之前为自己强自设下的种种桎梏,一发不可收拾!

  赵徵捏紧平安符。

  阿唐,且等我回去。

  他肯定能成功突围的!

第36章

  赵徵将平安符放回襟口,快步转身,步履坚定,军靴落地沓沓一下下既急却稳。

  “甘州兵是疲兵。”

  赵徵以最快速度把敌情全方位察看了一遍,重新回到石台。

  “他们粮草军备补给也还没有到。”

  赵徵眯眼打量,山下黑魆魆一片基本没有营帐,甘州上雒合军都是席天幕地休息的。

  甘州军狂奔接近一百八十里路,但算算时间差,花的却是仅不足一天的时间,其中的消耗和疲惫可想而知?

  几乎是一扎营,就躺倒鼾声如雷了。

  而且这种长途奔袭,兵士都是会绑腿的,不然根本跑不下来。但停下休憩会稍松一松让血气循环。倘若骤然被惊起,那就来不及绑回来了,双腿酸痛会因此加剧。

  事实上,哨探冒险潜下去近距离观察,也确实如赵徵所言,除了当值的巡逻兵甲之外,所有甲兵都已睡得横七竖八。

  密州军也累,但比起甘州军还是要略一些。

  赵徵沉声:“眼下就是最的突围时机!”

  突围越快越,不能让甘州军休息回来,更不能让上雒的粮草和军备运到!

  如果没猜错,甘州军该没携带什么干粮的,上雒军是有,但不可能随身多带,大家平摊一下就很少了。

  所以现在的敌军,是又疲又饿的。

  他们也疲,但敌军会比他们更疲一些。

  而段广威和卢非素有积怨,甘州军和上雒军从没磨合过,若马上发动突围,敌军会出现指挥权的混乱。

  这也是他们可趁的一点空子。

  而且是八万对阵三万,并不是八十万对阵三万,兵力固然非常悬殊,但也并没悬殊到真一丝战胜可能都无。

  赵徵站起来,步履极沉极稳,他快步来到峰顶最高处,伫立俯瞰所有察觉动静仰头看来的兵甲们。

  密州军情况还,到底是百战之师,虽陷入如此绝境,但也没有惊慌自溃,秩序还算井然,守的守,坐的坐,正就着凉水低头咬干粮。

  就是氛围有些沉甸甸的。

  这是难免的,兵甲也是人,身陷绝境,士气不可能不低迷。

  赵徵站在凛冽的夜风中,身后是漆黑的苍穹,夜风呼呼,染血帅氅猎猎而飞,他身体挺直如同一杆百折不挠的标枪,火把闪烁的红光映在他的脸上,容颜坚毅,眉峰峥嵘。

  “将士们!”

  赵徵气沉丹田,一字一句:“战况几变,直到如今,我等被困孤峰,敌众我寡。”

  “大家都很累,本王知道。”

  “但本王要告诉大家一件事!甘州军一日不到连续急奔将近二百里路,他们比我们更累!”

  “如今,他们干粮未足,又正值最疲,我们不能给他们休憩的时间!!”

  “将士们,此战虽险,但并非一丝战胜之机也无!!”

  “来!!”

  赵徵招手,高淮上前一步,递上一个粮袋。

  这是军中配备的干粮袋,在场所有将士都配备了一个,赵徵打开粮袋,抽出干粮尽数吃下。

  “将士们,填饱你们的肚子!!!”

  这些干粮,若泡水分开吃,能支撑个两三天,但赵徵下令,一顿吃完!

  命所有兵甲的水囊都装满一囊水,然后他下令把泉眼填了。

  赵徵仰首,囊内净水汩汩而下,他大口吞咽,打湿了玄黑冷硬的甲胄。

  他一把将水囊摔在地上,“锵”一声抽出长剑,斜指向天:“将士们,喝光你们囊中之水!”

  “本王为先锋!”

  漆黑苍穹,夜风呼啸,赵徵一字一句极清晰:“此战,本王将与汝等共死!!!”

  ……

  有去无回,不留余地!

  胜则生,败则死,切断一切后路!

  赵徵声音带着玉石俱焚的气势,自柴兴侯忠嗣等将自下的全军上下心潮澎湃,爆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绝奋勇,大家一仰首,将水囊中的水饮尽,重重一把扔在地上!

  所有人举起他们的兵刃!

  赵徵抄起他的湛金重刀,翻身上马,鹰隼般的利目直视山下,一声厉喝:“将士们,杀下去!!”

  孤峰顶上,爆起一声如雷的呐喊,身披黑甲手提重刀的靖王赵徵如同猛虎下山,带着他的兵甲,挟尖刺一般的阵势,直冲而去!

  迅如惊雷,势如猛虎,一下重重扎进了敌军围困的阵营当中,大开杀戒!

  这是一场极艰苦极悲壮极九死一生的突围战!

  段广威卢非也不是没有准备的,几乎是马上,联军就反应过来了!牛皮大鼓擂响,所有兵士瞬间惊醒抄起兵刃,按令旗指挥迅速向核心位置包围而去!

  沉沉的阴云遮蔽了一线弦月,夜色又黑又浓,雒水之北的这边丘陵,却展开了近年来最血腥的一场大战!

  密州军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悍而不畏死,重重一矛冲刺,杀一个不亏本,杀一双就赚了!敌人杀之不尽,身边不断有同袍倒下,却更激起他们的凶性,厉喝一声,冲将上去!!

  八万对战三万,前者竟一时未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凶悍的密州军爆发出惊人的战力,左冲右刺,全然不畏死,全然不恐惧,身中数刀仍无知无觉疯狂厮杀!

  这一种状态,甚至让与之对战的甘州上雒的甲兵都不禁生出几分忌惮和胆怯。

  这一场血战持续了整整一夜,至黎明时,血腥遍地,淌流成河,浓重的血腥味直冲天际,染红了一整片的雒水!

  赵徵杀死了卢觞!

  他一马当先,冲锋在这场突围战的最先列!扎进敌营后,湛金重刀横扫,巡守急围上来的甲兵当即倒下一大片。

  他确实了得,战力之强悍,所过之处,惨叫连连,残臂断肢,三丈之内,几乎杀出了一个真空地带!

  让密州军士气更加大振!

  却让甘州上雒联军兵士见之胆丧。

  这样下去可不行!!

  大将卢觞怒喝一声,迎将上去,“锵”一声重刀交击,竟有火花喷溅,双方缠斗二三十个回合,赵徵一刀把卢觞斩于马下!

  颈腔血喷涌而出,飞溅到赵徵的铠甲上脸颊上,他面庞一片赤色的猩红,杀气腾腾,狰狞到了极点。

  吓得卢非心胆俱裂,他“啊”一声骇呼,慌忙拨转马头,往后狂奔。

  赵徵追将上去,一刀切下卢非头颅,将其悬于刀尖,厉喝:“卢非已死!上雒军还速速弃械?!!!”

  段广威大骂一声,卢非这个没用的废物,幸他早有准备,他立即一挥手,把头戴白穗盔的“卢非”推出来!

  “卢非在此,安然无恙,休要听此人胡言!!!”

  夜色沉沉,并看不真切,但主帅的甲胄总是不一样的,上雒军是白甲,而卢非头盔顶部则有一撮醒目银白的穗子。

  如此一来,倒还勉强糊弄得过去。

  段广威化解危机,咬牙切齿,他也锁定了赵徵位置,一挥手:“先杀了那小子!!”

  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谁都懂。

  段广威四旬年纪,正值经验丰富而武力最盛的壮年,他和卢非并不一样,他本人也是极其勇猛善战,二十年间身经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百次。

  段广威也不托大,招手与麾下猛将朱世宗一起合攻赵徵,还有他的长子段天佑也拍马一起上前助阵。

  三人三马,凶悍无比,气势汹汹直奔赵徵。

  “锵”一声沉重的金属交击巨响,赵徵与段广威虎口皆一震!身后利刃割裂空气的锐鸣,赵徵全力一个下腰,锋锐的刀刃堪堪擦着他小腹而过!

  赵徵下颌绷紧,一翻坐起,驱马一跃,反手险险隔开朱世宗的重刀,立即一扯马缰调转马头!

  他浑身鲜血淋漓,杀气腾腾,犹如喋血杀神降世,一人对战三名顶级大将,竟未落下风,甚至越战越勇,窥了个空子重刀一劈,段天佑胯下膘马头颈分离,鲜血狂喷,扑倒在地!

  赵徵反手一抓,生生抓住朱世宗偷袭的剑刃,厉喝一声,徒手重重一拉,竟将脱手不及的朱世宗拉得往前一栽!

  就是这个时候!!

  赵徵重刀呼啸,自上而下,竟生生把朱世宗连人带马剖成两半!

  鲜血狂喷,一头一脸,他蓦回头盯视段广威,杀气血腥之浓重,竟生生让目眦尽裂的段广威呼吸一屏!

  奋杀对战三十来个回合,赵徵一刀捅进段广威的胸膛!

  他满头满脸的鲜血,双目泛着赤色的红,慢慢抽出长刀,回头看段天佑。

  当场骇得段天佑心胆俱裂,他慌忙掉头往后狂奔急遁。

  距离有些远,赵徵没有追。

  而随着段广威的死,这场艰苦鏖战一夜而始终胶着的战事终于发生了变化。

  段广威尸身一落地,身边登时爆发起一声如雷的狂呼!而上雒甘州联军却慌了,段天佑就犹如一个榜样,惊慌骇然的联军甲兵胡乱往后倒退。

  赵徵横刀立马,眉目凌厉,厉喝一声:“杀!!!!!”

  “杀!!!!!”

  一声齐声呐喊的呼应,密州军士气大振,奋起冲杀而上!

  自中心一点爆开花,很快往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自来两军对垒到了这种你死我活的状态,一旦出现惊慌怯战的情绪而主帅却没能及时控住的话,后果是极其严重的。而段天佑显然是没能做到这一点,很快,这场凝滞很快演变成了军心大乱。

  如羊群受惊,很快有兵士掉头奔逃,甚至连段天佑眼见形势不,也生了遁意,最后一咬牙,他收拢身边的将领兵马掉头急遁!

  这一遁,顷刻如决堤开了口子,很快一泄千里!

  密州军士气如虹,剩下的甘州残兵和上雒兵马纷纷弃械投降,赵徵一刀将上雒老将黄轼打落马下,兵器脱手,大势已去,黄轼颓然投降。

  至此,这场艰难又凶险的突围战最终以黄轼投降宣告大获全胜!

  赵徵命柴兴侯忠嗣原地收缴降军,他亲率三千骑兵追击段天佑,在雒水支流虹渠之侧追上,两军交战,甘州军毫无战意,再次被大溃。

  段天佑一路逃过甘州,逃到了陂州,赵徵一直追到甘陂边界,这才停下了追击。

  柴兴侯忠嗣久历战场,不用赵徵吩咐,收缴降兵后立马整军尾随而至。

  而此前,甘州兵马已倾巢尽出,再无兵可挡的情况下,甘州丞沉默了没多久,开城向赵徵投降。

  这一战大获全胜,上雒甘州一并收归赵徵之手!

  此一战,亦是赵徵的成名战!

  成就当世以少胜多的经典范例之一。

  正如冯塬所言,朝里朝外,天下瞩目这位新魏开国之帝赵玄道的唯一遗子的人甚多——

  年仅十八岁的靖王赵徵,一战成名天下知!

  ……

  而此时的赵徵,要忙碌的事情却有许多。

  甘州投降当天,赵徵率大军进甘州城。

  留下侯忠嗣柴义率一万密州军暂守甘州,他随即又赶回上雒。

  上雒大开城门,迎接它的新主人。

  柴兴郑元保接手城防,王慎平起草告示安抚百姓,军事攻伐已经结束了,但千头万绪的接手事务才刚刚开始。

  目前军中就王慎平几个熟悉政务的文官,当然是不行的,赵徵一得胜,就第一时间传信吕衍钟离孤柴武毅以及密州。

  前者是增调兵卒的,后者则是让纪棠带着先前准备的文官书吏快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