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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男的是谁?他没有帮忙吗?”

她抹去眼泪,不准自己哭,“我男朋友!”

“他看到人贩子抓住了我们,见人多,不敢反抗,我那女朋友把我打晕后,就和他一起逃了。”

“过分!”景飒愤怒的叫道。

“等我逃回来后,才知道他们虽然报了案,但没有说实话,连具体我在哪里上的也没有老实说。”

景飒猛拍了一记桌子,“这对狗男女现在在哪里?”

“美国!在我出事后不久,他们拿到了去美国进修的资格,双双出了国,听说还结了婚。”

“太过分了!”景飒用拐杖戳着地板,“简直就是畜生!”

“不过后来,又离婚了,我父亲还在的时候,他曾来找过我,也不是什么愧疚,只是听说我还活着,想过来看看。”

“我猜,你见到她后,一定甩了他一巴掌!”

秦媛泪中含着笑,“不,是两巴掌!”

“打得好!”

“你逃回来后又为什么没说两人的事?”因为卷宗上并没有修改出事原因,这就说明她默认了。

“是他的父母来求我父亲,不要说出去,怕影响到他的前途!”

景飒猛的站起来,正想破口大骂,被皛皛一把揪住,又坐了回去。

“我想你不会因为这个求情而打消念头…”

秦媛眼里有着属于她的骄傲,“我不说,是因为我不想再见到这家人,不想再让她们来骚扰我!就当我施舍给他们的。”

“无论对方活得多好,多风光,你也一样能活出自己精彩?”

她听到皛皛这句话时,眼睛里的骄傲更明亮了,“是,他们的好,他们的风光,在我眼里廉价又肮脏,我不会羡慕,也不会嫉妒,只要他们从此消失在我视线里就行。”

“那是自然的,你答应后,他们不可能再出现,估计看到你就会躲!”

目的达到,眼不见为净。

景飒却不能忍,“你就这么算了,心也太好了!”

皛皛和秦媛异口同声道:“这不是心好,是做人的境界!”

说完,对望了一眼,都笑出了声。

果然,这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最明白自己的。

这时,阿美跑跑跳跳的端着刚做好的拔丝苹果过来,“新鲜出炉的拔丝苹果,绝对开胃又爽口!”

秦媛见了赶忙说道,“说了那么多,也没好好招呼你们,赶紧趁热吃,三婶的拔丝苹果可是一绝。”

盘子里拔丝苹果色泽金黄,块型光滑,味酸甜,外脆内软,一拔一拽间,金丝满布,似蚕吐细丝。

景飒连续吃了好几块,都舍不得停嘴。

皛皛以为会很酸,没想甜酸正合适,但拔丝苹果还是康熙做得好。

吃了一会儿,秦媛又道,“时间也晚了,不如留下来吃晚饭!”

“不用,这案子现在是正要紧的阶段,我还得回去再捋一捋。”

“那也不能不吃饭!”秦媛话里字间都对她多了一份关怀,“那我给你打包一份饭菜。”

“不用那么客气,暑假我会来教她们防身术,还怕吃不到你这里的美食吗?”

再者,要是留在这里吃饭,家里的某人可就有的烦了。

秦媛略有些失望,“好吧,那下次我再请你们吃饭,就当洗清我的嫌疑。”

“你是没有嫌疑了,但你这店估计和凶手会有点关联。”

“哎?”景飒嘴里还塞着拔丝苹果,一根糖丝没吞进嘴里,露在外头,像口水似的,“因为那两个模型?”

皛皛点头。

“这模型是我父亲生前留下的,只要到过店里的人都能看到!”

真像她这么说,那嫌疑犯可多了去了。

这也是皛皛头疼的地方,“所以我才说,回去对案子还要再捋捋。”

秦媛也就没挽留,见天色不早了,皛皛和景飒便各自回了家。

两天后,曹震从山窝窝里打了电话过来,没有找景飒,直接打给了皛皛。

这天刚巧是周日,她在家,康熙自然也在,但他有点不高兴,因为今天是他回剧组的日子,本想和她好好说会儿话,却被电话给打搅了。

皛皛一接到电话就当他不存在似的,躲在书房里任是没出来。

等出现的时候,她已经换好了衣服,背上书包打算出门。

“你去哪里?”双休日她可从来不出门。

“加班!”实际是去公安局,曹震查到了不少信息,但需要和景飒等人开个视频会议。

“特警队还要加班?”

“嗯,最近新人开始考核,有些事要我跟进。”她在门口穿上鞋。

“皛皛,我…”他想说今晚回剧组,晚上八点的飞机。

她听都没听,直接出了门。

呯的一声,人就走了,屋子里就两条狗陪着他,瞬间他就阴暗了。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了,皛皛有钥匙,当然不可能是她又回来了。

门一开,许久不见的耿不寐、计孝南笑嘻嘻的出现在了门口,他们先前就在隔壁,见皛皛出门了才过来的。

“万岁爷,逍遥的怎么样?可有进展?”

计孝南送上一袋芒果干,“来,菲律宾著名的7D芒果干,咱们孝敬皇后娘娘的。”

康熙满脸阴郁,没伸手接,盯着两人,“真会玩,一眨眼就给我去了菲律宾,我还以为你们不会回来了?”

正在郁闷中,说起话来就格外的挑刺。

这话说得好似他们很不务正业似的,明明是他让滚蛋的好吗?

“你不是说,不让我们出现吗?”计孝南走了进去,将芒果干放在桌上,“我们可是照你说得不止没出现在你视线里,干脆直接从中国消失了。”

回想起来,菲律宾的海滩甚好!

“你这是欲求不满,还是纵欲过度?”耿不寐看一眼康熙,觉得这两样都不像,“得,准是没搞定!”

“谁说我没搞定?”这点他死不承认,至少睡一张床了,但盖着棉被纯聊天这种事情,他不想说,太伤自尊了。

“那你还郁闷什么?”

他嘟起嘴,不吭声。

耿不寐又恢复了他经纪人的本色,“逍遥七天了,也该回剧组了,剩下戏的也没几场了,等你杀青了,再回来奋斗。”

说完,他指挥计孝南,帮康熙整理家当。

“这些不用拿,都留在这里。”他回来还有用。

“回来的时候,门都修好了,你还想住啊。”这理由用一次还行,两次可容易穿帮。

“你懂什么?我当然有自己的办法。”

耿不寐停了手,先对了对接下的行程,巴拉巴拉的说了一长串,都是有关他通告的事情。

康熙一边听,一边在阳台等着皛皛回来。

结果,皛皛不仅没回来,连电话都没打一个。

他气得头顶直冒青烟,气呼呼的出发去了机场。

耿不寐问:“不跟皇后娘娘打声招呼?”

他正在气头上,别头哼道:“谁让她不理我!”

耿不寐也就没问下去,拿了登机牌,走进VIP通道,到了贵宾室,他还硬脾气的倔着。

呦呵,这是决定硬一回了?

没想刚坐进头等舱,飞机还没起飞,康熙就默默掏出手机,给皛皛发了微信。

“我回剧组了,你好好照顾自己,记得吃饭,这几天会下雨,记得出门带伞!”

耿不寐:“…”

男人的尊严何在!

破案在即…灭哈哈哈。

秦媛不是凶手…你们再猜。

Round 49 案中案

S市公安局——

虐杀案的专案小组已全部在会议室就位,皛皛姗姗来迟,来的时候没找到景飒,顺着指示牌摸到了刑警大队的专用楼,在走廊上遇到了张又成,他是个老烟枪,见人还没到齐,赶紧溜出来抽一根。

吞云吐雾之际,见皛皛在走廊上转悠,好心道:“姑娘,办户籍的大楼在前面一幢。”

最近在作人口普查,来公安局办理户籍业务的人特别多,他已经遇到过好几个走错路的,以为她也是。

“请问刑警大队的会议室在几楼?”

张又成吐了一口烟,“在三楼!哎?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谢!”皛皛没理他,直接上了楼。

会议室里,景飒左等又等,没见她来,正想给她打电话,眼角余光便看到她走了进来,立即迎了上去。

“你怎么这会儿才来?”

“路上堵车!”

S市是国际大都市,不管是工作日,还是双休日,往市区方向的车流量永远密集的像蚂蚁搬家。

“我以为你迷路了,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半路上手机没电了。”她平日不太用手机上网聊天或者刷微博,所以是隔一天充一回电,昨晚没充电,今天和曹震说了很久,导致电池告罄了。

景飒清楚她的生活模式,对手机完全没有依赖性,有没有都一样,不会因为没手机而坐立不安。

“来了就好,来,这里坐。”

本来会议室挺嘈杂的,刑警虽然大多是男人,八卦起来可不输女人,趁着还没开会都在打诨聊天,皛皛进来时没人注意到,等她坐上会议桌的首位成了最扎眼的存在时,整个会议室瞬时安静的连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景飒介绍道:“哥几个都听好了,这位就是我们S市公安局特聘的犯罪心理专家端木皛皛。”

除了小李,其他人都一脸不可置信,抽完烟回来张又成更是吓了一跳。

这么年轻!?

还是个姑娘!?

不是说FBI犯罪分析小组的组长吗?

不是说是个破案无数的神探吗?

不是说FBI和CBI为了抢这位犯罪心理专家差点打起群架来吗?

不是说特别能打架,能把特警队的新人揍得哭爹喊娘吗?

怎么完全和听说得不一样!?

特聘的犯罪心理专家不应该是一个四五十岁,一张刀疤脸,孔武有力,身高一米九的大汉吗?怎么会是个年轻的姑娘!看上去就像个在校的大学生,做专家的助理还差不多。

不能怪他们会这么想,除了景飒和曹震有接触过皛皛外,只有小李因为接送景飒的关系和她碰过几次面,但也知之不深,其他人则是压根就没见过她,消息也是听人说来的。

特聘皛皛的事虽然有提过,但没怎么详细说,她又要求低调,从没在公安局露过脸,成了一个神秘的存在。

这越是神秘,越是会被人传得邪乎,谁想会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姑娘。

景飒对他们的意外倒是在意料之中,瞅了一眼皛皛打扮,清汤挂面的发型、一如既往的白衬衣牛仔裤,脂粉未施的脸上秀丽清纯的仿若初生的鸢尾,又恬静美好的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绝对是现今大学校花兼女神的标准长相。

“不是让你穿套装过来吗?看上去成熟点!”这年头流行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话,年纪成熟会看上去有安全感。

“我穿套装的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OL的套装她倒是有的,那还是回国后为了找工作买得,穿了一次就压了箱底。

顶多从在校大学生变成了应届毕业的大学生,完全掩盖不了她长了一张萝莉娃娃脸的事实。

“那至少看上去大了两岁,不是吗?”

皛皛环视坐在下头的众位刑警,他们眼里都闪着一小簇质疑。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难道他们都没听过?”

一语双关,既讽刺了这帮刑警没眼力劲,又突显了她的能力,还让人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除了景飒和小李,其他人的脸皮都抽搐了一下。

这、姑、娘、不、好、惹!

景飒觉得气氛有点僵,赶紧拍手打圆场:“哥几个,别大惊小怪的,没见过美女啊。”

众刑警会意过来,纷纷表示出热烈欢迎的态度,但皛皛看得出来,他们脸上仍有那么一丁点怀疑,她已经习惯了,真金不怕火炼,她从来不会去头疼长相带来的不公平。

因为,她的存在就是证明。

在景飒的鼓动下,大家都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完事后,会议开始。

行政部的姑娘坐在角落里开启了而视频,大概是信号有些差,正前方的白幕上曹震的脸歪歪扭扭的,一会儿又变成了雪花,调试了几分钟,画面才正常。

曹震的那张脸一出现,张又成就咋呼道:“曹队,你怎么看上去这么憔悴!”

何止憔悴,那张五官端正,特别阳刚的脸,看上就像在建筑工地里风吹日晒了好几年的民工,特别干枯,一点光泽都没有。

“屁话,你来这里试试,又干又燥,我全身都起皮了,一抓全是白屑,这里到现在都还有没通电,喝水靠的是地头水柜,我这套视频系统和信号机还是到200公里开外的市里借得!”

但凡穷的地方都干燥,缺水是一大主因,否则我国怎么会有南水北调的举措,有水喝就算不错了。

所谓地头水柜,就是在山脚下的旱地旁,用砂石、水泥建造容量在数十至上千立方米不等的蓄水池,通过地头水柜收集雨水,为田地、人畜饮水提供水源,条件好些的话,这些水柜内还会养鱼。

“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去的时候多带两瓶大宝!你还不听!”

“我又不是娘们,要什么润肤霜,别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见天的吃咸菜萝卜干,没力气和你瞎掰!”

众刑警听了曹震的一番话,哄堂大笑。

“端木!”曹震像是没听到他们的取笑,直接看向了皛皛。

皛皛面无表情,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见曹震找自己,应了一声:“说!”

曹震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唇,一下子脸就凝重了起来,“和你猜的一样,这村子有买卖儿童的习惯。”

“女童?还是成年的女人。”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起话来,让其他人不再起哄,严肃了起来。

“都是8—10岁的女孩子,被人贩子拐了以后,辗转运到这里,再卖给村子里的人,前前后后有十几个。”

景飒看向皛皛,“真被你说中了。”

曹震又说道,“这村子有百多年历史了,因为地域位置极其偏僻,地理条件恶劣,相当的落后,连山村二级路你都看不到!”

别以为二级路是一条路,那其实就是条小径,一个人走都嫌窄。

“因为太穷,民风未开化,重男轻女的厉害,光是婴儿塔就有七八座,女婴在这里比猪狗都不如,为了儿子能活,女孩子就成了牺牲品,溺死、掐死、好些的就是放进婴儿塔自生自灭,几十年下来,女人少得可怜,为了传宗接代,只好问人贩子买女童,但不要太小的,因为还要养,也不要太大的,怕逃跑,就要8—10岁的,饭能自己吃,吃得不多,又能干农活,还不用担心逃跑。”

皛皛突然提了个问题:“你说前前后后有十几个,指得是多少年里的事情?”

曹震翻了翻自己的记录,“就这三四十年里的事情。”

“太少!”

张又成嘴里叼了根烟,没点火,因为会议室禁烟,老烟枪只能闻闻烟味过个瘾,“你说少是什么意思?”

皛皛没回答他的问题,问道:“这村子一共有多少人口?”

“四十八户人家,加上出去务工的,一百二十多人口吧,三四十年前的话更多些,近十年都出去打工为主,有些外头混的好,也就不回来了。”

“三四十年的能查到的有十几个,我算个整数就是20个,以四十年计算,平均每年买两个孩子,你们不觉得太少了吗?”

众人皆是一愣,不知道她指得是什么?

“以现在一百二十多的人口计算,除去老人孩子,又是男性居多,成年的男丁除去已生育的,至少每年也会有二十来个等着娶媳妇的吧,这还是人口少的时候,要是以前人多的时候,等生孩子的男人恐怕更多,再怎么算,十来个总会有的,你们觉得两个女童,要怎么才能让全村的人都实现传宗接代的任务?”

这一问,又让会议室里的人愣住了,没人知道该怎么回答。

的确是太少了。

“那就是虚报?”

曹震道:“这些买卖都有记录,数字没问题。”

过了许久,皛皛从牙缝里蹦出一个词:“共用!”

全场哗然,全都抽了一口冷气。

皛皛咬着牙关,一字一句的说道,“这很符合村庄的经济环境,穷得连亲生骨肉都能弄死的经济条件,又能挤得出多少钱买女童生孩子,一家一个?不可能,那太贵了,不可能买得起,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几家人凑钱买一个,轮流用!”

生完一家的孩子,再生另一家的,这才“经济实惠”!

听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说白了,这些孩子被买到村里,就是生孩子的机器,又或者说是能生孩子的充气娃娃。”

这形容好残忍,却是最真实的写照。

曹震沉默的没说话,也就代表了皛皛的判断正确。

“他妈的,那里的警察都是死的吗?”张又成拍桌子吼道。

皛皛瞟了他一眼,“也不能全怪警察,那种地方基层警察要干得事太多了,待遇也低,条件也有限,如果有人瞒着不报,他们又怎么会知道。”

“你说得没错,村子隶属的县级派出所,真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都被保安队瞒住了!”

保安队长王德业就是其中的败类,要不是他使了点手段,还真是撬不开他的嘴。

瞒是必然的,这是全村的事情,人家生了儿子,难道保安队就不用生儿子吗,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全村的人都知道买了个媳妇,本着“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原则,必定相互看管,轮流监督。

“真他妈的禽兽!”张又成点了根烟,再不管什么禁烟,愤怒的狠吸了两口。

小李问:“孩子的时候逃不了,大了总能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