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凶手真有凭空消失的能力?

计孝南蹙眉道:“或许我们找的方向不对!”

“方向?”

“凶手是个胆大心细的人,每次出招都很诡异,或许他用了什么方法,一种足以蒙蔽我们视线的手法。”

他这说话的强调有点像皛皛,让景飒牙根直痒痒。

“大侦探,这时候你就别打哑谜了,有话就直说。”

大侦探三个字着实让计孝南汗颜了一把,若是昨天以前听到这几个字他肯定嘚瑟,可如今这几个字对他就是嘲讽,若他真是什么大侦探,安卉就不会被凶手带走,想起来他心里就像扎了根刺。

然而比起内疚,他更担心康熙的反应。

他从一开始的疯狂寻找到接受事实只用了很短的时间,皛皛被确认失踪后,他便一直坐在会议室的角落,不说话,不吭声,没有暴怒,没有吼叫,更是面无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计孝南很担心他会崩溃。

皛皛是她的心头肉,挚爱之人,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是一尸…两命!

一尸…

尸体?

计孝南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火花。

他大叫:“对了!还有这一手!”

景飒问道:“什么!?”

计孝南兴奋的刚要开口,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尸体!”冷到冰点之下的音色比他更快的说出了答案。

计孝南诧异的回头看向康熙。

他依旧是一张吓人的死人脸,清晰的重复道,“尸体!”

景飒没想到他会开口说话,还说出了那么一个莫名其妙的词,“什么尸体?”

角度的关系,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他不疾不徐的说道,“在医院,病人死亡后,会被送到慰灵室或是安息室,在那里家属可以和病人做最后的告别,接着会被送到医院的太平间存放,直到家属安排好殡仪馆的车辆来接取遗体。”

听闻,景飒的脑子转了起来,明白了过来。

城市不比农村,病人死后,遗体不能被家属直接带回家,只有殡仪馆的车才行,所以大多城市的医院都有殓房,而很多医院的太平间都会在地下停车库,如果在停车库里看到一间没窗户的房子,却有两扇大铁门,门口还有密码锁,一般就是了,这种设计为的就是让殡仪馆车辆到达的时候装运遗体方便。

“你是说,皛皛被当做尸体送到太平间去了?”

计孝南道,“不!不需要送到太平间!送到慰灵室就可以了。”他拿来住院大路的设计图,将它平铺在会议桌上,“这家医院的住院大楼每层楼都有一间慰灵室,每间慰灵室里都有一个专门运送遗体到太平间的特殊电梯!”

国人对于死人总是有种芥蒂,只要不是自家人,遇到了都会觉得很晦气,即便是医院这种每天都会死人的地方也一样,偶尔碰到推床是个死人从身边走过,总不是一件好事,还特别的毛骨悚然,另外也是为了尊重死者,于是便开辟了直达通道。

慰灵室的特殊电梯就是将遗体放入后,能直达太平间的电梯,和普通电梯不同,它只能载‘躺着’的人,没法载能站的人,空间类似棺材那样的大小,推床可以直接推进去,方便也隐秘。

慰灵室是用来与死者告别的地方,那里不可能安装摄像头,同样的电梯里也不会有。

大概从来没有人会想过,这会变成绑架活人的最佳途径,也成了凶手带走皛皛的最佳途径。

既然皛皛可以通过这种方法离开住院部,那么凶手也同样可以。

别问他会不会觉得晦气,毕竟那是专给死人用的电梯。

呵呵,如果他真是那个杀了12个女人的凶手的话,乘坐专给死人的电梯又如何,指不定他还很喜欢呢。

而太平间这种地方,一般到了晚上只有一个值夜班的人,等到电梯门打开,突然窜出个活人,恐怕这人都能被吓死。

景飒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吆喝人赶往太平间,这地方平日没事不准人进出,只有殡仪馆的工作员来叫门了,才会开。

即便是大白天,这也是一处很少有人来问询的地方。

门一打开,里头便吹出一股寒气,冷的就像个冰窖,一群人进去后,远远就看到地上躺着个人。

一个警员立刻冲上去扶起那人,“喂,你醒醒!”

那人似乎昏迷的很厉害,叫了半天也没醒。

景飒问道:“怎么样?”

“可能中了迷药!”

“先带他去医生那看看,想办法让他醒过来,他现在是唯一和凶手有过接触的人。”

“是!”

计孝南望向太平间的另一处口,那是一处卷帘门,殡仪馆的车就经常会从那里倒车进来。

“让鉴证组的人过来,说不定会有凶手的线索。”

景飒已经电话联络了人过来。

通完电话后,她狠砸了一记墙壁,“该死的,棋差一招!”

如果早点能想到的话,说不定就能截住凶手了。

鉴证组的警员到达后,她和计孝南又回到了会议室,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杯子摔砸在地上的声音,因为康熙在里面待着,两人一惊,立刻冲了进去。

“康熙!”

“师兄!”

姗姗来迟的曹震,身上的衣领被康熙狠狠揪住,无法动弹。

康熙怒目瞪着他,眸色有一丝血色闪过,他右手握拳,只差一寸就能揍得曹震落下好几颗牙。

景飒赶忙上前救人,“康熙,你放手!”

“别过来!”曹震突然大喝阻止了她的前进。

“师兄?”

“这是我应该受的,端木失踪,我难辞其咎。”

这个案子由他负责,任何一个队员出了事,都是他的责任。

计孝南怕康熙现在是神志不清的状态,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刚才不是还很冷静的在分析案子吗,怎么一眨眼又魔障了。

“康熙,你就算打死他也没用,冷静点,放手!”

康熙握紧的拳头在发抖,额际的青筋十分明显的凸了起来。

他其实知道现在就算杀了眼前的人也没用,抓走皛皛的是凶手,不是曹震,但他就是没法饶过他,若不是他当初找皛皛做什么犯罪顾问,她就不会有事。

寂静在两个男人之间化开,一个闭着眼睛甘愿挨打,一个虽然愤怒,却迟迟没有下手。

正当所有人以为康熙会一拳揍飞曹震的时候,他却放开了手。

他脸上有不情愿,但更多的是悔恨。

责怪他人的时候,他其实更憎恶自己,为什么他没有陪着她,为什么他会以为医院是安全的,他竟然让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皛皛。

他现在除了悔恨,就只有心痛。

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如此的胆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皛皛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只要一闭眼,这些画面就会出现。

那双手沿着曹震的衣襟一路滑落…

颤抖如风中的落叶一般的嗓音也随之响起…

“救她!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把她救回来!求你…”

他只这一个要求。

只有这一个!

有点卡文了,我得好好捋捋…

下章会小虐…。

嗯,看标题就知道了,会虐嘛…

我现在只能争取月底结案…好难写,好难写,我好像写娘娘生娃啊。

Round 244 猎人游戏(二)

皛皛是被滴落在额头的冷水弄醒的,起初意识不清,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浑身也燥热难忍,似一把火在烧。

她呻吟了一声,像要张开眼睛,眼皮却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张不开,混沌的意识里夹杂着父母捆着炸弹,安卉失踪,李善功和田茂礼被炸死的情景,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轮番在她脑海里播放,刺激着她所有的神经。

她泪流满面,下意识环抱住自己,逼得她只能通过嘶喊来发泄心里的痛苦。

“不要…不要…不要死…”

“皛皛,你醒了吗?”

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窜入她的脑海…

谁?

“皛皛,你醒一醒,我是阿卉啊!”

阿卉?

她努力集中意识去听那声音…

“皛皛,你醒一醒,你不要吓我!”

是阿卉的声音!

那声音在耳畔越来越清晰,她辨认无疑,阿卉就在她身边,她没有失踪,她还活着。

这个意念让她欣喜若狂,一定是梦,那些画面不过是梦而已,她缓缓张开眼,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但却看得模模糊糊的。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焦距渐渐汇聚到一点,将她眼前的迷雾逐渐驱散…

人影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阿卉?”

“是我,是我!”安卉的声音是喜极而泣的。

皛皛的意识还有些涣散,脑中好似有千万匹骏马踩踏而过似的,又疼,又晕眩,根本无法思考,她用力的甩了甩脑袋。

“你别动,你在发烧!”

她浑身烫热,脸红的就像烫熟的虾子,因为高烧引起的脱水,唇皮干得都已起了皮,她舔了舔嘴皮子,觉得喉咙像是塞了一把沙子进去似的,一说话就觉得疼。

“渴…”

“口渴吗?你等着,我给你去找水!”安卉听到后,立刻回头去找水。

一阵乒呤乓啷的响声过后,安卉双手掬了水过来,小心翼翼的往她嘴边倒。

那水并不好喝,有一股泥土的味道,但皛皛渴极了,顾不得那么多,急切的将它们吞下。

“别急,慢点喝!”

水的冰凉让皛皛好受了些,她双目开始清明,眼前的人影轮廓也愈发清晰起来,她眨了眨眼,终是看清了眼前的人。

可眼前的人惨不忍睹,满脸血污,原本的细皮嫩肉,此刻布满了纵横相交的擦痕,有些还在流血,有些则已经结出了一层软而透明的血痂,嘴角也有伤口,头发散乱,还沾满了泥土,那还有平日的靓丽,活像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皛皛一骇,一把抓住她的手,“阿卉!你的脸!”

目光巡视过她的脸后,她的视线下意识的瞥向了她的身体,更是骇然。

安卉身上只有内衣,粉蓝色的蕾丝BRA早已被泥水弄得脏物不堪,也毛了边,抽了丝,用了几年的抹布都要比它好看些,幸好是冬款,里头有海绵等填充物,还不至于破个洞,但磨得也差不多了,露在外头的肌肤也是伤痕累累,那凌乱的一道道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伤痕血丝浸染,它们痕迹深浅不同,形状各异,在那些没受伤的细腻皮肤对比下,就像一幅画被稚子拿蜡笔乱涂一气,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最严重的是安卉的脚,那上头都是血污,有几只脚指甲已经翻了起来,皮肉模糊。

皛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忙稳定一下心神,眨眨眼睛,想去除掉这些进入脑海的画面。

这是梦,她一定是还没醒。

这哪里是安卉,这分明是个受尽折磨的血人。

她平复了一下加速的心跳,闭上眼,然后再次抬眼朝她身上望去,那些伤痕犹在,甚至比刚才看到的更清晰真实。

她呼吸急促,心跳也在加速,那些伤痕还在汩汩流血,隐隐的泛着疼痛。

“阿卉,阿卉!”她慌乱的叫着挚友的名字,泪水忍不住往下落,“你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她知道自己必须做点别的,但注意力就是无法从这些纵横交错的伤口上移开,她想帮着止血,但却吓的无从下手。

“你先别管我,先顾着你自己,你正在发烧,赶紧躺好!”

这时候皛皛哪顾得上自己,“医院,我得赶紧送你去医院。”

她意识虽已醒,但刺激有点大,脑中嗡嗡直响,想要爬起来,奈何四肢酸软无力,怎么也使不上劲。

“皛皛,你别再乱动了。”

“医院,我要送你去医院!”

皛皛叫唤,拼命的想要爬起来,好不容易在安卉的搀扶下爬起来了,跌跌撞撞的想要辨明方向。

可眼前的一切却让她大惊失色。

这里是哪里?

眼前的地方是一个山洞,洞壁坑坑洼洼,有些许水渗透进洞壁一滴滴的落下,味道古怪,且非常潮湿,还有夹杂着一股干涸的血腥气味,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被风一吹,就摇摇晃晃的,看洞壁上长的苔藓种类,这里应该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待久了,连呼吸都会不畅。

这里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皛皛惊愣的环视了一圈,然后就看到了一处光明,应该是洞口,她跑了过去,等近时,一排锈蚀的铁栏杆阻隔了去路,她恍然明白,这不仅仅是个山洞,还是一个牢狱。

她握住锈蚀的栏杆,用力摇晃,但它们纹丝不动。

“皛皛,别费力气了,这些栏杆早就卡死在洞口的岩石里了,除了钥匙能够打开门之外,你就算摇一天,它都不会松动。”

“钥匙!?”

安卉扶着她,点了点头,“你…你先别激动,小心动了胎气!”

皛皛觉得头疼又发作了,捂住脑袋呻吟了起来。

安卉紧张不已,“快点,坐下来,你现在不能乱动。”

坐下来?

这地方要怎么做,潮湿让洞里的泥土异常泥泞,只有最先她躺着的地方铺了一点干草,但也因为潮湿已经开始霉变,潮的最严地方甚至都已经长出了菌菇。

安卉也知道没地方坐,赶紧过去抱了一堆干草过来,平铺在地上,“你先冷静,坐下来,我帮拿点吃的。”

她翻找着角落里的一个箱子,从里头找了几块面包出来,先是闻了闻,看有没有坏,然后再拍了拍上头的泥土。

“来,吃点东西,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

“两天!?”

安卉点点头,“你被那变态带回来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跳,以为你死了,好在…”她哽咽了起来,“真是吓死我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她失声哭了起来,一头扎进皛皛的怀里,“你一定是被我连累的对不对,一定是为了救我,都是我的错,我害了你!我怎么那么蠢,以为他是警察,没想到…没想到…”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上又都是伤,差点厥过去。

安卉的话点醒了皛皛,让她的思绪瞬间清醒,浑浊的眸色也开始清澈起来。

汽车城的爆炸轰鸣声在她记忆里复苏,她记得火光冲天,然后因为害怕开始凌乱,对着康熙又踢又打,接着…她看到了警车…再然后…她摸向自己的后劲,她似乎被人打晕了,两眼一黑后,醒来就到了这里,整一个…无事人非。

她的思绪像装了马达一样,飞转了起来,内心的激动和慌乱造成的各种混乱渐渐消失。

这里是哪里?

又是谁带她来的?

脑海里的片段逐个飞舞起来,形成散碎但清晰的画面一一浮现,最后停留在前往汽车城时,那辆和警车擦身而过的车身上。

缓缓摇下的玻璃窗里,楚冉的脸瞬间变成了大特写。

她大叫,“楚冉!”

安卉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听到她喊叫后,呛了一口气,仰起了头,“你在说谁!?”

“她在说我!”

突兀的,洞口被一道人影挡去了光芒,像是乌云遮住了阳光一般,整个空间都冷凝了起来。

安卉看到来人,立刻瑟瑟发抖,直往皛皛身后躲,她吓得连牙齿都在打颤。

皛皛护住安卉,目光毫无躲闪的对上他。

那人也正看着她,嘴角一勾,明明在笑,却是阴冷的刺骨。

昏暗的油灯发出的暗弱光晕照在他雕塑般俊美的脸上,五官鲜明,却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漆黑的双眸似两个深不见底的水潭,深得看不到一个人该有的感情,像是蜡像一般,但她瞳孔中不时散发着令人不可捉摸的黑色流影,神秘莫测。

楚冉!

真的是他!

皛皛猛的冲上前抓住栏杆,“果然是你!”

他薄薄的嘴唇勾勒出仿佛是世间最冷酷的弧线,向上翘起的嘴角哼出了一丝冷笑,“挺精神的,看来这些药是不需要了!”

他扬了扬手里塑料袋,袋上写着医药店的名字,里头有不少药盒子,隐隐能看到是一些消炎之类的药。

“拿来!”她喝道,毫无所惧的探出手。

他眸中稍许有了点人气,掠过一丝惊讶,盯着皛皛看了很久后,突然大笑道,“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拿来!”

皛皛知道这些药对此时此刻非常重要,她在发烧,而安卉也需要这些药治疗。

他玩味的又盯了她好一会儿,将塑料袋放到她手上,

皛皛打开了塑料袋,捋了一下里头的药,判断哪些可以给安卉用。

“皛皛,你比惹他,他是变态,他是恶魔!”

安卉颤抖的揪住她的衣摆,身体的温度都似下降了,可见有多害怕他。

皛皛挡在她前头,转身安抚道,“别怕,我在,没人再能伤害你。”

“口气可真大!”

皛皛无惧的再次迎向他,虽然发烧让她浑身没力气,站都是在勉强,但她很清楚不可以示弱,至少不能让他以为自己现在无力反击。

她不动神色的打量着他,希望能他身上看到一些端倪。

这张脸的确是楚冉的,但又有些许不同,那次在医院看到的楚冉,尽管有一丝诡异,让她心生提防,但却没有眼前这个人那么阴冷,这人根本不像是个活人,眸色里的颜色更是看不到一丝伪装,他看人的时候,就像是在看蝼蚁。

“你不是楚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