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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需不需要碧柳找人,把这幅画送到六殿下手中?”

  苏苏把画收起来:“暂时不用。”

  原主已经成了亲,苏苏完全没有搅和萧凛感情的想法。

  而且,就一张画而已,顶多说明庞宜之倾慕叶冰裳,叶冰裳被人画下来,又不是叶冰裳的错。

  碧柳满脸写着可惜,但是也不敢违逆苏苏,只当小姐还有什么高招。

  苏苏收好画,准备找个时间把这祸害玩意烧了。

  她才出去,春桃一脸不安地来通知:“三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碧柳训斥道:“好好说话,慌里慌张,成何体统!”

  苏苏皱眉,看碧柳一眼,对春桃缓和语气说:“你慢慢讲。”

  春桃咽了口唾沫,道:“莲姨娘早上发现,库房里丢了很多东西,老夫人的玉观音不见了。一经查探,杜姨娘房里也失窃,她给二小姐准备的嫁妆少了大半。”

  “大公子的玉佩、四公子的例银,通通不见。现在,莲姨娘、杜姨娘,还有二小姐她们,正在厅堂审问……”

  苏苏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们怀疑谁?”

  “质子殿下。”

  苏苏皱眉问:“为什么怀疑他?”

  春桃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苏苏,“有人在质子殿下的平安符里,搜出了一只私藏的耳坠……”

  碧柳一听,愤愤道:“小姐,质子做了这么丢人现眼的事,简直给你蒙羞。”

  春桃想说什么,念及碧柳在,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苏苏看碧柳一眼:“事情结果还没出来,不要乱讲话。”

  快闭上嘴吧,不然她忍不住想揍这丫鬟一顿了。

  从小爹爹就教苏苏讲礼貌,明黑白是非。这个碧柳张口闭口“贱人”、“奸情”,好好说话有那么难吗?

  苏苏听得浑身不舒坦,最让人生气的事,碧柳还明里暗里欺压喜喜和春桃。

  苏苏怀疑,这个丫鬟唆使了原主做了不少事。

  去破坏别人的感情,这是个好姑娘能干出来的事吗?

  但苏苏现在也没时间料理碧柳,她对春桃说:“我们去厅堂看看。”

  春桃连忙行了个礼,带路。

  碧柳被苏苏警告不要乱讲话,呆在原地。她完全没想到三小姐会斥责自己。

  按理说,小姐听到质子给她丢了脸,杀了质子的心都有了。

  但三小姐竟然只让自己闭上嘴。

  碧柳脸色扭曲了一下,看着前面春桃的背影。定是自己不在的时候,春桃和喜喜这两个小蹄子,给小姐说了自己的不是。

  明日就是十五,想到什么,碧柳恍然,怪不得小姐没有狠狠唾骂质子呢,这时候质子确实不能出事。

  碧柳连忙跟了上去。

  *

  苏苏还没走进厅堂,立刻有人给莲姨娘汇报:“三小姐回来了。”

  此言一出,椅子上坐着的所有人,都齐齐看向澹台烬。

  少年的手臂被扣押住,他抿唇,漆黑的眸看着地面,眼里又冷又沉。

  苏苏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三位姨娘,莲姨娘坐在主位,两位姨娘分坐在两侧,二小姐叶岚音脸色难看地挨着杜姨娘坐。

  除了他们,府里最小的四公子也在。

  四公子今年才六岁,因着年龄小,将军宠爱,他整个人胖成了一颗球,窝在云姨娘怀里吃糕点。

  除了下人,所有人都坐着,只有澹台烬站着。

  倒是莲姨娘先道:“三姑娘回来了,来得正好,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想必你也听说了。质子是你的人,妾也为难,三姑娘看,要不这件事,你来审?”

  说着,她让出主位给苏苏。

  莲姨娘虽然偶尔帮着老夫人主中馈,但她不过一个妾,苏苏是唯一的嫡女,她一进来,莲姨娘自然不敢再坐主位。

  其余两位姨娘,也忙跟着朝苏苏行了个李。

  叶岚音被杜姨娘撞了一下,脸色难看地喊:“三妹妹。”

  苏苏坦然坐下,小厮连忙给苏苏倒了杯茶。

  苏苏喝了口茶水,看向被扣住的澹台烬。

  他衣衫被人扯乱,地上一个陈旧的平安符,平安符上有脚印,显然被人踩过。

  澹台烬的目光,落在那个平安符上。苏苏进来,他毫无反应,连抬眸看苏苏都不曾。

  “莲姨娘,既然先前是你们在审问,那现在便继续吧,我听着就好。”苏苏不想插手,她知道自己对澹台烬没有好印象,她掺和进来,难免有失公允。

  此言一出,澹台烬倒是有反应了,他抬起头,冷冷看苏苏一眼。

  “既然三小姐吩咐,妾便继续了。”

  “质子殿下,一来,这么多年,府中财务从未失窃。”莲姨娘看着白衣少年,言语中的意思很明确,而澹台烬来府上,不过三月,就有这么多财物失窃。

  “二来,库房只有主子们能靠近。府中众人,都有月银,但是质子你……”莲姨娘顿了顿,没把话说明白。

  众人却明白,澹台烬虽然也算府里的半个主子,但是将军府可不会给他月银。

  一个敌国战败的俘虏,给口饭吃就算好了,还是看在他和三小姐关系的份上。

  澹台烬抬眼,说:“不是我,我没做过。”

  苏苏交叠的手指紧了紧,其实依她看,莲姨娘这些说辞太勉强了。

  澹台烬在府里地位低下,因为原主对他的态度不好,他地位形同下人,去库房本就很难。怎么能凭猜测,就妄定一个人的罪?

  再者,苏苏看少年一眼——

  额发遮住他阴郁的眼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活在阴暗中的生物,暗沉不讨喜。

  苏苏信澹台烬未来会暴虐杀人,但这种盗窃财物的事情,她觉得不是他。

  杜姨娘语调尖锐道:“不是你,难不成还能是府里其他公子?质子,我们将军府好心接纳你,你就是这样回报的?莫不是从小没人教规矩,现在才手脚不干净吧?”

  这话说得难听极了。

  云姨娘怀里的四公子,跳出云姨娘怀抱,跑到澹台烬面前,踹了他一脚:“敢偷将军府的东西,我要让爹爹打死你!”

  云姨娘连忙把四公子抱回来:“卓儿,不许胡言!”

  澹台烬眼尾微微泛出猩红之色。

  他冷冷重复道:“我说过了,不是我。”

  因为杜姨娘和四公子的直白,和平审问表象,被击破得粉碎。

  苏苏心里莫名堵得慌,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脑海里却猛地想到爹爹沉痛的脸。

  青衫仙尊说:“这些年,我们修仙界无数尊者陨落,包括你大师兄,为了宗门,死在那邪物手中。苏苏,你是修真界最后的希望,此去五百年前,切勿心软。”

  苏苏平复了下呼吸,反复告诉自己,澹台烬并非什么好人,这才忍下冲动。

  莲姨娘摊开手,露出一只精巧漂亮的白玉耳坠:“那质子如何解释,身上的这一只耳坠?”

  澹台烬看着莲姨娘手中的耳坠,紧紧抿唇。

  苏苏也看向那只坠子。

  莲姨娘:“碧柳,你来看看,这只耳坠,是三小姐的吗?若是三小姐的,倒是我等失礼了。”

  当然不可能是,苏苏心想,原主讨厌澹台烬都来不及,怎么会把女孩子的东西送给他。

  苏苏清楚,其他人也清楚。

  苏苏想到什么,看向澹台烬。

  她想,她知道这是谁的东西了。

  澹台烬竟然贴身藏着,这点可怜又阴暗的心思,的确见不得光。

  碧柳上前来认了认,道:“莲姨娘,这只耳坠不是我家小姐的。”

  “质子如何解释?”

  澹台烬目光森然,没说话。

  倘若先前,他眼里还带着些许愤怒,现在眸中就只有一汪死水。

  莲姨娘对着苏苏盈盈一拜:“三小姐也看见了,质子不愿解释。”

  叶岚音哀怨地道:“质子殿下,岚音平日里,没得罪过你。你可否将姨娘为岚音准备的东西,还回来?”那可是她的嫁妆!

  她们竟然就这样轻飘飘的,将一个屈辱的罪名,安在了澹台烬身上。

  苏苏觉得,这也太荒谬了。

  澹台烬也明白了什么,冷笑道:“无话可说,任凭你们处置。”

  苏苏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冷笑的神情,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笑完之后,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线。

  莲姨娘为难地说:“倘若府中下人偷了贵重财物,要打断双手,撵出府去。”

  云姨娘皱着眉,忍不住轻声细语求情道:“莲姨娘,质子的身份,到底不同寻常,怎能用下人与他比较?”

  莲姨娘说:“云姨娘误会了,妾不是这个意思,质子自然不同于下人。但既然犯了错,不论是谁,都应该惩处。三小姐,你看,让质子还回财物,再小施惩戒如何?”

  如何?

  不如何!

  这些人都疯了吗?怎么可以这么草率!

  苏苏实在忍不住了,她站在修仙界的立场,不该替未来的魔王说话。

  只要他命还在,他不论狼狈成什么样,她笑吟吟看戏就好。

  但不管过去多少年,即便长大了,她依旧是黎苏苏,那只从世间最干净的天堑仙池中睁开眼,俯瞰众生、眉间红羽的好奇小灵鸟。

  她可以光明正大握剑杀了他,甚至将来一定会无情碾碎他的神魂,但她不能和别人一样,以污蔑折辱他为乐。

  她不能明明睁着眼睛,却蒙上双眼,装作什么都不知。

  苏苏站起来,脆生生道:“我不同意,他既然是我的人,那这件事我来查,一定给诸位姨娘和二妹妹一个交代。”

  莲姨娘十分错愕,不是都审完了吗?

  苏苏板着小脸,看向其他人:“怎么,有异议?还是对我不放心?”

  莲姨娘立刻笑道:“不敢,我们自然相信三小姐 。”

  苏苏捡起地上的平安符,走到澹台烬面前,塞进他手里:“东西收好了,再让人抢出来践踏,我都嫌丢人。你说不是你,那就最好不是你!否则我查出来……”

  他抬起黑黢黢的眼睛,看着她。

  “我亲自打残你!”她喘了口气,瞪着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凶得可怕。

  她眼中明亮,胜过屋外十二月的冰雪。

  澹台烬看着面前又凶又气的少女,无意识握紧手中脏污的平安符。

第7章 结春蚕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便是澹台烬暂时被关了起来。

  他被关在破落的东苑里,众姨娘和二小姐的意思是,防止销赃。

  三小姐可以继续查,若真冤枉了他,到时候放出来便是。

  苏苏对此表示随意。

  丢失的东西,别的不说,有老夫人最爱的玉观音。老人家信佛,把那尊玉观音看得无比贵重,说严重些,都上升到信仰的地步了。

  所以莲姨娘她们才这么急,想要找出是谁拿了东西。

  苏苏到底只是嫡女,不是主母,她能重新查证,已经不容易。

  关着倒也应该没什么,澹台烬不死就成。

  第二日便是十五。

  碧柳出去一趟,回来喜滋滋地给苏苏说:“三小姐,奴婢打听到,六皇子被封宣王,今日册封圣旨就下来了,皇上赏赐的府邸,就在离咱们将军府不远之处。”

  “将军收到了拜帖,想必几日后,会带小姐去宣王殿下府上,为他庆贺。”

  苏苏反应很平静:“哦。”

  碧柳说:“小姐,你放心,这次我一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让叶冰裳那个贱蹄子无地自容。”

  虽然苏苏目前还没见过那位庶姐,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

  但对抢别人夫君这么兴奋,是不是有病呀?

  苏苏实在不想看见碧柳,于是道:“你去询问一下,这次府里总共丢了哪些东西,分别都是谁丢的。”

  碧柳只好不甘不愿出门,路过外面的春桃,她推了一把:“滚开,别挡道。”

  春桃连忙让开。

  碧柳很不高兴,对比做这些杂事,她更在意三小姐能否嫁给宣王殿下。

  以前自己一提起六殿下,小姐目光含春,十分期待。她发现自己这次回来后,再说宣王的事,小姐不怎么上心了。

  碧柳一走,苏苏拿出另一册清单。

  这是昨晚吩咐喜喜整理的。

  苏苏并不信任碧柳。

  苏苏看下去,发现丢了东西的有老夫人、杜姨娘、二小姐,大公子、四公子,云姨娘也丢了几支金簪。

  这个人倒是会拿东西,没敢拿将军和苏苏的,老夫人的玉观音和二小姐的嫁妆最值钱,值得铤而走险。大公子和云姨娘性格相对宽和,大概率不会计较。而四公子什么都不懂。

  想了想,她唤来春桃。

  “春桃,你可知道,二少爷和三少爷,最近在做什么?”

  春桃摇头:“小姐,奴婢只知道,大公子最近和老爷去军营训练,二公子和三公子,奴婢不清楚。小姐想知道的话,奴婢和喜喜,这两天去打探一下。”

  苏苏笑着点点头:“辛苦春桃了。”

  *

  澹台烬被关在东苑。

  东苑处在风口,是整个将军府最冷的院子。

  废弃了许多年,平时用来堆柴禾。

  窗户是破的,冷风吹进来,让人遍体生寒

  澹台烬靠在角落,舔舔干涩的唇。

  一直到晚间,依旧没人给他送饭,澹台烬神色平静。倒也在意料之中,这样的日子他也习惯了。

  偶尔一两日不吃饭,人不会饿死。

  冬日的夜空,没有月亮,外面寂静一片,又开始下雪了。

  他抓了两把雪,吞咽下去。

  胃里依旧难受得要命,澹台烬坐回去,拿出袖中的平安符。

  本就有些年份的平安符,经过昨日的撕扯,已然破了线头。

  他目光像一汪深潭,拂过被弄坏的地方。

  心中有股恶意,从这个裂痕无限增长,少年轻轻吸了口气,勉强压下这股汹涌的情绪,重新将平安符放回怀里。

  只可惜,她的耳坠弄丢了。

  他闭上眼,靠着墙角休息。

  得留着一口气,总不能窝囊地死在这个柴房里。他并不相信叶夕雾会帮自己,万一有什么意外,他也得自己从这里走出去。

  半夜风雪交加的时候,澹台烬听见了门外踉跄的脚步声。

  他睁开眼。

  听脚步声,是两个女子。

  黑夜放大无数感官,澹台烬听到细微喘气的声音。下一刻,一个披着白色披风的少女,跌入东苑之中。

  她摔倒在地的时候,神色还有几分茫然。

  隔着微弱的灯光,澹台烬看见地上略显得狼狈的少女。

  碧柳放下被子和琉璃灯,连忙扶起摔倒的苏苏。

  她不屑地看一眼澹台烬,瞥了瞥嘴:“质子殿下,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吧?”

  说罢,碧柳关上东苑的门,离开了。

  只留下苏苏和澹台烬,在这一方小天地中。

  苏苏哆嗦着,靠在另一边的墙角。

  她的手指紧紧抓住披风,脸颊绯红,呼吸急促。

  澹台烬从角落站起来,朝她走过来。

  “三小姐?”

  “你别过来。”苏苏喘着气说完这句话,外面下着雪,她却热得要命。

  今夜才睡着,身体突然一股燥热,她睁开眼睛,觉察到自己身体不对劲。

  这时候碧柳进来,小声地道:“今日十五,小姐是不是药效发作了,奴婢带你去找质子。”

  苏苏抱紧被子,喘着气:“什么意思?”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碧柳道:“小姐你忘了吗?结春蚕的毒,每三个月发作一次,你的解药,被质子吃了。”

  苏苏这才意识到,下药事件,没完没了。

  结春蚕这种药,本质更像毒药。取意“春蚕到死丝方尽”,吃下毒药的一方,每三个月发作一次,与吃下解药的人,交合即可。

  而吃下解药的人,只有第一天有春药效果,其后正常。

  据说这种药,是夷月族的失传秘药,以前的达官贵人,专门用来控制抢夺来的女子,让她们永远离不开自己。

  原主恨煞叶冰裳夺自己心头之爱,于是不下普通的春药,反而找来了令人窒息的结春蚕。

  饶是贞洁烈女吃下去,也受不了。

  原主想看叶冰裳离不开那个肥头大耳的尚书公子。

  没想到这药,最后被自己吃了。

  苏苏就说,为什么原主这样的身份,叶家因为名声,就让她嫁给一个质子。

  原来是因为不得不嫁。

  不嫁就死。

  当然,结春蚕也可以忍,但是一次比一次难熬。

  上回原主忍了半个时辰,这次苏苏得忍两个时辰。

  她打坐了一盏茶功夫,全身湿透,痛苦不堪。

  碧柳说:“三小姐,我还是扶你去找质子吧,你在他身边,会好受些。”

  苏苏咬牙:“不,不!”

  她又坚持了一盏茶功夫,最后整个人都快原地升天了,碧柳不由分说,把她扶来了东苑。

  苏苏全身没力气,几乎被碧柳架着走,连意识都变得混沌起来。

  她眼前光影幢幢,勉强还能分清面前人的轮廓。

  认出他是那个罪恶的魔物。

  唇上被苏苏咬出了血,她抱住手臂,勉强压制住了脱衣服的冲动。

  澹台烬明白了什么,他往日温顺无害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凉薄。

  原来这就是她昨天阻止人把他打残的理由,是觉得他今晚还有用啊。

  少年在她面前蹲下,轻轻拨开她汗湿的额发:“三小姐,你看上去很难受。”

  苏苏紧紧闭着嘴,她真怕她一张嘴,发出什么不该发出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快被烧死了,而近在咫尺,就有一块冰。

  苏苏说:“离我远点!”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叶夕雾心中那么喜欢萧凛,最后却连自尊都不要,让澹台烬帮帮自己。

  这药太磨人了!

  眼前的少年,歪了歪头。

  琉璃灯下,少年显得弱气十足,神色无辜。

  他的声音却并不是这么回事,音色是冷的,像在慢条斯理,敲碎坚冰:“三小姐能告诉我,你怎么了吗?”

  少年身上的恶意,若有若无。

  曾经的叶夕雾是什么心态,澹台烬现在便是什么心态。

  他想看见昨日那束铿锵明亮的光,今日在他脚下,毫无尊严地辗转呻吟,媚态横生。

  她眼里的骄傲会被粉碎,做像他这样的、见不得光的蛆虫,求一个她瞧不起的人触碰她。

  但他不会碰她,脏。

  澹台烬靠在冰冷的墙面,连无害的神色都懒得做了,审视着她。

  瞧啊,多可怜,白皙的肌肤变成了粉色,唇角也流下了鲜血。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变得朦胧,瞳孔渐渐失去焦距。

  他凉凉地弯了弯唇。

  少女瞳仁轻颤,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澹台烬好心地伸出手指,把她嘴角的血迹擦去。

  “您看起来真可怜。”他冷冷地、轻声地说。

  恬不知耻求他吧,该丑态毕露了,她这次,可比上次坚持得久。

  澹台烬在心里为她默数,终于,在她眼瞳完全没有焦距的时候,他面前的少女不再固执,动了。

  她抬起纤细的手臂,却没有如澹台烬想的那样,来拥抱他,少女反而盖住了自己脸颊。

  她长睫闭上,比外面的雪花还要安静。

  少女靠在窗前,外面的雪扑簌簌落下,她悄无声息,像长眠在了冬夜里,变成一只合翅颤抖的蝶。

  琉璃灯照亮她周围。

  雪花飘进来,落在她发间。

  他冷眼旁观着,这诡诞又圣洁的一幕。

  那种感觉又来了。

  她在雪和光的交界处,而他依旧在自己这片黑暗里,他突然更加厌恶眼前这个人。

  澹台烬用冰冷的手指捂住唇,不同于以往轻谑的厌恶,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让他发颤的厌恶。

  这种窒闷的感觉,是从山贼窝那天开始的吧?

  少年坐回角落,用蛛丝一般黏腻阴郁的目光,看了苏苏一夜。

  她蜷缩在角落,毫无所觉。

  *

  清晨的光照进东苑,苏苏感觉自己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