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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凛相貌性情,都如谪仙,实在难以想象,他也会有这样的心思,专门讨好她。

  萧凛低咳一声,说:“前几日在宫中,看见九妹妹有这些精巧的小玩意,她说女孩子都喜欢。所以我也去寻了一只来,你喜欢吗?”

  叶冰裳笑着点头。

  萧凛说:“抱歉,自娶了你,很少陪着你。”

  “王爷的心意,妾身都明白。”叶冰裳轻声道,“妾身要的不多,能和王爷长相守足矣。”

  她嫁的是文韬武略的夫君,自然不可能终日困在后院。

  而且萧凛的后院,没有通房,也没有侍妾,皇城不知道多少女子,羡慕叶冰裳。

  “裳儿,”犹豫片刻,萧凛还是叮嘱道,“近日少出门,倘若想出去,让暗卫陪着。”

  “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国皇帝驾崩了,现在登基的,是周国三皇子。”

  叶冰裳微微瞪大眼睛。

  萧凛道:“新皇野心勃勃,在边境屯兵。没多久,恐怕要打仗了。”

  *

  虞卿喝了口茶,咋舌道:“终于肯来应付我这个孤家寡人,你再不来,老子要坐到油尽灯枯了。”

  “让师弟久等了。”

  “行了行了,别来那一套,你那侧妃睡了?”

  萧凛点头。

  虞卿打量着萧凛,坏笑道:“你该不会床上也是这幅死板无趣的模样吧?”

  萧凛嘴角噙着笑,看他一眼。

  虞卿举起手:“行了行了,我不乱说。话说出来,我们不是在沼泽里吗,怎么回到了你府上?我险些以为,今天得死在那里。”

  “不是你带我们回来的?”萧凛问。

  “我哪有那本事!”

  那是谁,就不言而喻了。虞卿说:“叶三怎么不见了?”

  萧凛摇头,脸色凝重。

  虞卿:“许是逃脱了,她都有本事送走我们,自己肯定也离开了。”

  萧凛依旧不放心,让人去悄悄打探,叶三小姐是否已经回府。

  “七尾狐怎么办?我先说,我对付不了,谁爱去谁去,我再也不去!”

  “自然不会再让你去。”萧凛说,“现在能对付狐妖的,只有一个人。师弟,还得劳烦你,去寻季师叔。”

  虞卿磨牙道:“季老头都归隐了,我去哪里找?”

  萧凛喝了口茶,温和一笑。

  “可是,蓉师妹不是喜欢你吗?她总能带你找到她爹。”

  虞卿呸了一声:“老子才不去见那个小辣椒。”

  好不容易躲开,跑到皇城给师兄的对家皇子当门客,多有排面啊,他才不想和野丫头满山跑抓野鸡。

  萧凛挑眉,不再勉强他。

  师弟的毛病,蓉师妹打两顿就好了。两顿不行,多打几顿总能好。

  虞卿说:“真要打仗了?”

  萧凛点头。

  “周国这新皇,倒是有胆色。可是澹台烬不是还在我朝为质吗?新皇不怕我们杀了他弟弟?”

  “帝王家本就无情。”萧凛说。

  “也是,听说周国的皇子和公主,都要被新皇杀光了。”

  “父皇今日,已派人去捉拿质子。”

  虞卿翘着腿,想起险些从赵王裆下钻过去的少年,说:“这人挺惨的,也没什么能力。赵王讨厌他讨厌得要命,估计未来这斩下头颅之事,赵王恨不得亲自动手。”

  “不,父皇没有找到他。”萧凛郑重说,“师弟,不能轻敌,澹台烬是个狠角色。”

  “你是说,他提前跑了!”虞卿神色古怪,见鬼一样。周国那边的消息,明明今日才传来,澹台烬的消息,竟然比他们还快。

  萧凛点头,今日本来想和苏苏说,没想到来不及。她知道这个消息,不知是什么感受。

  “他能出得去夏国?一个从小在冷宫长大的质子,他哪来的势力?”

  萧凛道:“我也不知。”

  所以,这才是那个人可怕的地方。

  *

  冬夜,渡口的风很大。

  苏苏被绑住,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身边的人立刻推了她一把:“老实点。”

  是个女子的声音。

  苏苏回忆起狐妖精血入体后发生的事,有几分生无可恋。她咬牙,可恶的七尾狐!

  她竟然和澹台烬告白,还亲了他!

  现在想起当时热烈喜欢澹台烬的感觉,简直毛骨悚然好么?

  更严重的后果,就是她现在被五花大绑,眼睛也被蒙住,连到了哪里都不知道。

  苏苏听到风声,觉得他们现在处于一个风口,女子推着她往前走。

  走了不知道多远,一行人停了下来。

  周围扑簌簌跪下,激动地喊:“殿下!”

  苏苏不知道被谁踢了一脚,被迫跪下。她沉住气,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显然,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苏苏努力降低存在感。

  熟悉的脚步声踏在雪上,有人道:“殿下,夫人在等你。”

  没多久,一个女声唤道:“殿下!”

  她似乎逆风走来,声音被吹得零零碎碎。

  “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澹台烬说:“没事。”

  女子看向被蒙着眼睛的苏苏:“她是……”

  苏苏听见澹台烬冷漠的声音:“叶啸的嫡女。”

  女子喃喃道:“竟然是那老贼的女儿,这可是一份大礼。”

  随即想起什么,女子复杂地说:“妾听说,殿下好似和叶三小姐成婚了。”

  倘若真把苏苏带回周国,她一定活不了,不论死在谁手中,都无可避免。

  “死得其所就好。”澹台烬说。

  苏苏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声音比冬夜的风还冷。她叹了口气,好在狐妖精血给的感觉,不过一时,否则她要是真青睐他,不知道该多难过。

  她还算冷静,分析自己的情况。

  这么多人恭敬地喊澹台烬殿下,肯定不是夏国的人,难道……是周国的人。

  周国的人想做什么?

  很快,苏苏被带上船,她心中沉了沉,明白过来。

  澹台烬恐怕是要回周国,他要回,她作为敌国大将军的女儿,可不能去!

  还有,那个稳重的女声,又是谁?

  “殿下,叶三小姐关在哪里?”

  澹台烬脚步顿住,回头看苏苏。

  少女脸颊的肌肤瓷白,眼上一条黑色缎带,反而衬得她沉静不少。

  她唇色红润,看上去倒不是被吓坏的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讨人厌。

  他坐在椅子上,冷冷看了她几秒钟。

  属下见澹台烬半晌不讲话,不得不重复问一遍。

  “殿下,三小姐……”

  “随便。”他厌烦开口,“问我做什么。”

  苏苏意识到船快开了,在被人拉走之前,开口道:“澹台烬,我先前说的话,你别当真,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他神情冷淡,一言不发。

  苏苏没听见他讲话,心道,是她想多了,都知道狐妖擅迷人心智,他应该也不会在意。

  跨过门槛那一刻。

  澹台烬突然冷声开口:“把她扔仓库,最脏、最冷、最臭那间。”

  苏苏:……

第23章 残忍

  苏苏被扔进仓库前, 囊中最后两张符纸和定魂钉,甚至腰间的铃铛,都被搜走了。

  这艘船是澹台烬回周国的船, 再脏的地方,也脏不到哪里去。

  然而的确非常冷。

  冬夜的寒风刮进来, 像穿过了人的骨头, 带来刺痛。

  苏苏没办法弄掉眼睛上的黑布,只好挪动着, 蹲到几个木桶后面, 挡住冷风。

  船已经开了。

  仓库离上层很远, 从水浪声可以听出,今夜风很大。

  苏苏哆嗦着, 觉得自己快冻僵了。

  澹台烬把她扔来这里, 当然不会管她死活。

  确认了四周没人, 苏苏一笑。

  “重火,焚!”

  最后一张符纸, 从她领口飘出来, 还好没人搜这里。

  周围被点亮,瞬间温暖起来。一簇火围着苏苏, 在她周身飞了几圈,最后烧断了绑住她手脚的绳子。

  苏苏松了口气,这就是出门多做准备的好处。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她把冻僵的手,靠近火光, 很快手指变得灵活柔软起来。苏苏呵出一口气,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

  她自然不可能随澹台烬去周国, 然而趁这个时间, 她去荒渊倒是不错。

  叶三小姐的身份不能出远门,现在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苏苏打算出去查探一番,找机会下船。

  没想到她才走到门边,外面传来脚步声。

  苏苏连忙回到原地,把黑布往眼睛一蒙,用绳子绑住自己,只不过没再打结。

  她手指一动,围绕着她的火光熄灭。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脚步声很轻,夹杂着外面风雪的气息,最后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一声低低的叹息响起。

  “饿了吗?吃点东西吧。”

  苏苏听出来,是那个“夫人”。

  女子放下食盒,递了饭菜到苏苏唇边。苏苏别开头:“你是谁?”

  女子说:“放心,我暂时不会害你。你对殿下还有用,到达周国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

  “周国发生了什么事?”

  女子顿了顿:“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冷风灌进来,女子拢了拢狐裘,苏苏感觉到她在打量自己。

  “我听说殿下在夏国有心悦之人,是个善良的姑娘,给了他不少帮助。那个人,不是叶三小姐吧?”

  苏苏心想,确实不是。

  原主对澹台烬,从来没有好脸色。眼前的人,似乎很了解关心澹台烬。

  见苏苏不说话,女子一板一眼道:“你虽是殿下的妻子,可你侮辱践踏殿下,纵然你不是叶啸的女儿,也难逃一死。”

  “你是在为他鸣不平?”苏苏说,“我就是这么恶毒,当然比不上你家殿下的心上人。你想看到我后悔莫及,大概率是不可能的。倘若夫人不愿意告诉我大夏和周国的情况,夫人还是请回把。”

  苏苏笑了笑:“我没吃东西的胃口,这位夫人你也看见了,我身上这么脏,仓库还冷,你要是真同情我,怕我死掉,不如给我找些厚实的衣服过来。”

  对方见她这样顽劣,毫无悔改之意,不愉道:“果然是叶啸那个老匹夫的女儿!既然殿下让你待在这里,你就好好赎罪吧。”

  她起身离开。

  苏苏等她一走,把绳子和黑布扔掉,地上用食盒装了一些饭菜,看样子倒还不错。

  苏苏虽然饿,但是不敢吃他们拿来的东西。

  可惜了,没有看见这个“夫人”是谁。

  苏苏捂着肚子扁嘴。

  对方也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来看澹台烬在大夏被迫娶了怎样恶毒的女人吗?还是单纯奚落自己,让自己忏悔以前虐待澹台烬?

  不管为什么,苏苏都不买账。

  她轻盈翻出仓库,猫着身子,观察情况。

  苏苏行动的时候万分小心,她看出来,澹台烬的人虽然不多,可是武艺高强,能以一顶十。

  连洒扫的小婢女,步伐看上去都十分轻盈,显然也会武功。

  苏苏不敢去上层,只好在中层逡巡。

  她饿得厉害,跟着一个婢女找到厨房,又躲了许久,等船上的人睡熟,苏苏才挑了点能吃的东西吃。

  厨房的火折子苏苏拿了几个,用油布包着,以备不时之需,她的神火咒没了,说不定之后火折子能用得上。

  苏苏想找武器,然而澹台烬的人,并不会把这些东西乱放。她只好退出来,去船尾看看。

  宽阔的河道,大雪覆盖了两岸,船行中央,离岸上的距离很远。

  苏苏计算了下距离,失落地发现,自己现在不能御剑,根本过不去。如果用游的,她还没上岸,就会被冻死在水中。

  她很头疼,这可怎么跑。

  都怪七尾狐。

  也不知道二哥回去后,七尾狐会不会找他。这次捉妖,简直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能飞,不能游,苏苏只能退回仓库。

  天快亮了,如果被人发现她跑出来,大事不妙。

  她泄气地缩在角落中,心想,只能等船过湾道,离岸边最近的时候,她试试跳水逃生。

  *

  女子缓步走过来,闻到空气中的血腥气,她皱紧眉:“怎么回事?”

  “夫人,奴婢早上给殿下送衣裳”侍女神色惊恐,“可是看见,殿下他……”

  后面的话,她不敢说出来。

  “夫人”说::“你走吧。”

  侍女行了个礼,心中惊惧,脚步踉跄离开。

  夫人犹豫片刻,推开门,就看见盘腿坐着的澹台烬。

  他面前有一只巨大的笼子,笼子里面,关了一只体型庞大的狼妖。狼妖被铁链锁住,动弹不得,正在压抑地嘶吼。

  外面的天幕是苍灰色,水上漫起浅浅的烟雾。

  少年乌发红唇,伸手掏出了狼妖内丹,狼妖抽搐几下,没了气息。

  澹台烬吞了内丹,没有抬头,用帕子擦自己的手:“你来了,随便坐。”

  他的手指冰冷修长,骨节分明,鲜血被一点点拭去,指尖泛着白。

  在他身前,这样的铁笼子好几个。

  甚至有一具带血的骨架,白骨森寒。饶是以前也看过这样的场景,夫人心中依旧觉得一阵作呕。

  澹台烬摊开手,一团黑气在他掌心聚集,他眸中浮现出亮光,然而,不过片刻,黑气消散。

  他眼里的笑意消失不见,变得冰冷。

  “还是不够啊。”

  夫人看着狼妖尸体,忍不住劝道:“殿下,既然此法不可行,不若另寻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澹台烬慢慢咀嚼这几个字,说道,“不能习武,根骨奇差,出生便伤了肺腑,不知道能活几年。兰安姑姑,你说还有什么办法?”

  他说着说着,盖住半边脸,笑起来。

  “瞧你,脸色那么难看做什么?兰安姑姑,你莫不是也怕我?觉得这个办法丧尽天良。”

  女子一张温婉的脸苍白,宛然是当年,“抛弃”澹台烬离开的兰安。

  兰安连忙说:“殿下,兰安当然不会怕你。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只要殿下需要,别说几只祸害人的妖孽,便是大妖,夜影们也会给殿下找来。”

  澹台烬满意地点头,用帕子擦手指,他的手指冰冷修长,骨节分明,鲜血拭去,衬得如玉的指尖愈发苍白。

  “我当然相信兰安姑姑,你证明了自己的忠诚。我当然不会亏待你。你也不用为他们可惜。”他说,“世间万物,同样污浊。没有能力自保的妖,早晚是这个下场。我不过送他们走一程罢了。”

  “殿下说得是。”

  澹台烬看着自己的手:“当然,我也和他们一样,吸纳了那么多内丹,脏得无可救药。”

  兰安心中难过又悲哀。

  这么多年,她偶尔也会质疑当初自己的决定,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既然选择养育大一个恶魔,就不可能真的眼睁睁看他去死。

  她的命是柔妃的,娘娘想让他活下去,兰安便一定会做到。

  本来太医说,小殿下活不过十岁,然而他靠着妖魔内丹,如今已经及冠。哪怕是一条错的路,也不得不走。

  兰安只能盼着澹台烬强大,再强大一些,冷血无情也好,自私自利也罢,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兰安看着澹台烬俊美的侧颜,突然说:“船行两天,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我听说,殿下在大夏国时,与叶三姑娘相处得并不好。”

  澹台烬擦拭手指的动作顿了顿:“你想说什么?”

  “兰安想说,这些年叶三姑娘对殿下做的事,足以让殿下把她千刀万剐。然而,殿下关了她两天。扔在仓库,什么也没做。”

  空气陷入诡谲的静谧。

  澹台烬说:“可笑,兰安,你该不会认为我对她,产生了感情吧。”

  兰安没说话。

  虽然这是个荒谬的猜测,兰安却忍不住往这方面想。

  她养育过眼前这个少年,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他会用一双漆黑的瞳,不解地问她:“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亡?倘若有轮回,死即是生。”

  “我不过送它们往生,兰安姑姑,你为什么会哭?”

  澹台烬生来残忍而不自知。

  他幼时捉住蝴蝶,一点点收紧手,看它的翅膀粉碎。

  澹台烬不杀那只污染他食物的蝶,最后蝴蝶失去翅膀,奄奄一息浸泡在污水之中,不知道是一夜中的哪个时辰,慢慢没了气息。

  兰安走进去时,男童咬着被污染的食物,天真乖巧地指着蝴蝶说:“你瞧,我学会宽恕了。”

  然而那是宽恕吗?

  不,那是更加轻蔑而嘲弄的残忍。兰安不知道给他说过多少次不可以,不正确,这样做会被人当做怪物。

  他若有所思,渐渐懂得,用更聪明虚伪的方式,达到想要的目的。

  兰安前两日在看见苏苏时,认为她最后会成为那只蝴蝶,苍白地在某个夜晚,以痛苦的姿态,消失在人世间。

  然而那姑娘,依旧活得好好的。

  兰安:……

  她清晨去仓库,看见叶三姑娘蜷缩在角落,双臂抱住自己,小脸脏兮兮,睡得香甜。

  船开了整整两天,都快驶出大夏国境了,澹台烬没有杀她,甚至没有折辱。

  他捉住了蝴蝶,却只不过放置“它”,甚至不太敢去触碰“它”的“翅膀”。

  叶夕雾的出现,让他的残忍暂停。然而对于兰安来说,这不是个好消息。

  从周国皇帝驾崩那一刻,等待澹台烬的,会是无尽的杀戮,他不该在这种时候有感情。

  澹台烬皱眉说:“我真是厌恶你这个想法。”

  他按住胸腔,掌下的心脏,不疾不徐地跳动着,一拍一拍,冷硬又无情。

  兰安为什么会有这种可笑的揣测,真是愚不可及。

  “明日,船过嘉峪关。”他笑了下,“我让你看一出好戏。”

  我证明给你看,我不喜欢她。

第24章 不可救药

  澹台烬这样一说, 兰安难免想多了些。

  她心事重重回到房间,尽管有心理准备,可是看见澹台烬吞吃内丹那一幕, 她依旧有种无力感。

  婢女过来给她揉太阳穴:“夫人,你又不舒服了吗?”

  兰安哑声说:“我最近,常常想起月空宜。”

  婢女愣了愣, 没敢接话。

  她是兰安心腹, 跟了兰安也有十多年,看着荆兰安从一个宫廷女官,变成夷月族的族长夫人。

  当年澹台烬作为战败国周国的质子,被送去大夏。兰安知道,倘若真如此,殿下定活不下去。

  她表面与澹台烬断绝关系, 不再管他,祈求周国皇帝放她出宫。

  一路颠沛流离, 她到达了夷月族的地盘,兰安当时年轻貌美,一手回针绣, 美誉天下。

  她教夷月族人纺织、养蚕、腌制食物, 后来顺利嫁给了夷月族长月空宜。

  月空宜十分宠爱兰安,婚后夫妻二人琴瑟和鸣。

  可惜——

  婢女低下头。

  兰安夫人, 亲手害了自己的夫君,接管了夷月族的势力。

  这么多年,夷月族的族长,已经从月空宜, 变成了荆兰安。夷月族擅毒、蛊, 族人骁勇善战, 荆兰安暗地开通贸易,练兵养兵,训练出夜影神卫。

  鲜少有人知晓,荆兰安的执念,在于那个拯救她于水火的柔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