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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道,“战国不战国的,关键是你这片心,花这么多银子买个东西来给我用,我怎么会嫌弃?再说,这玉也是中上等的玉,挺好看的,我就收下了。”

林谨玉又问,“姐姐,你怎么一看就知道不是战国的古物?我就看不出来?”

“见多了也就知道了。”林黛玉笑,“你整天忙着东奔西跑,哪里有空赏玩这些。像你房里博古架上的那只白玉香熏,就是汉朝的东西,你住了这些年也没看过一眼吧。”

林谨玉想,自己确实不喜欢把玩这些,也不是块买古董的料,遂下定决心再不逛古玩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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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林谨玉夜探许先生 ...

林家实在是人丁单薄,林如海教儿子洗银器摆祭品,又命谨玉拈香,父子俩给祖宗嗑头。供桌前食物丰盛,林如海从祭祀过的供品中割下一块肉,放到准备好的银盘里,这是要留给林谨玉吃的,据说会得到祖宗的保佑。

其实超难吃,没啥滋味儿。

林如海摸摸儿子的头,笑道,“以后咱们林家就看你的了。”

林谨玉笑,“儿子以后定会光耀咱家门楣,给爹爹娘亲生一堆孙子玩儿。”

“那可好。”

林如海这人比较开明,过年的时候给儿子放了几天假,不用再读书。林谨玉也想着好好玩儿几天,没承想许先生回来了。

原本定于十五后的归期,提前了。

林谨玉琢磨了半夜也不知道啥原因,他爹用了晚饭便去外院了,头林谨玉回院安置也没瞧见回来,林谨玉这心里就七上八下跟着瞎担心。

他睡觉有个好习惯,不留人守夜。估摸着丫头们都睡了,穿上衣袍蹑手蹑脚的溜出房门,院门是紧闭的,应该还有值夜的婆子,这深更半夜的,值夜的婆子怕是找地方养神去了。院门锁得紧,院墙却矮,搬个凳子林谨玉竟然跳了出去。熟练的找到内外院间留出的狗洞,钻出去,林谨玉小心的靠着花木走来掩饰身影,走得又快又稳。。

林如海虽面上无异,可是不经意间眉毛皱了好几次,只有在贾敏生病时,林如海才会有这个动作。林谨玉也不想这样偷偷摸摸的,虽然母亲极力打起精神跟家人欢笑,身体仍是渐渐虚弱了。他不敢祈求能更改父母的命运,却不能等日后两眼一摸黑,府里还有这许多摸不着根底的人在,叫他如何能安心睡觉休息?

林谨玉用一种徐师傅教的很特别的吐纳的法子,呼吸悠长,慢慢的摸向许先生的小院儿。手轻按在桃花门上,冰冷入骨,此时天上只一弯新月,黑得看不到自己的影子,林谨玉用尽全力,竟然没上锁。也是,他父亲用了饭便到外院来,他回房时父亲仍未回正房。

林谨玉小心的将门推开一人宽的缝来,自己却一个转身贴外墙站着,等了大约一刻钟,院中没反应,林谨玉才放轻手脚的走了进去。

日后林谨玉每回忙起今晚的行动,都会脸红一阵…

一柄凉凉的薄薄的东西落在他的小脖子上,后面的人没说话,林谨玉却被这股子寒意激了个冷颤出来,“别,别动啊,大侠。我,我是来找先生问文章的,我爹就是扬州盐政林如海。许子文是教我念书的先生,不,咱们不是外人。”

后脖领子被人拎起来,林谨玉双腿离地,被勒得几乎要翻白眼吐白沫,小胳膊不停的舞晃着,那人拎着他朝书房走去,林谨玉也识相的没喊救命。

雕花木板门被踢开,林谨玉屁股上挨了一脚向前扑去,他生得圆圆胖胖,一时没刹住势头,轱辘滚了个圈儿就进去了。

后面传来关门声,林谨玉真想回头看看那踹他屁股的混帐长得啥倒霉相,却听到一个居高临下的声音,“你深更半夜的来做什么?”

“我,我,”林谨玉爬起来,他老爹果真在许先生这儿,结巴了两声,林谨玉不说话了。此时此刻也不适合编啥读书问学的屁话惹他爹生气。

这屋里没镜子,林谨玉没看到自己的小袍子上沾杂着泥土草叶,小脸儿上也染了灰尘,活像只掉到香灰里的胖麻团儿,林如海气不打一处来,怒问,“你这是怎么弄得?”

“我,我来看看先生。”林如海就他一个宝贝儿子,不过是骂他几句,打几下屁股罢了,林谨玉索性光棍儿了,“先生是不是遇到难事了,我看先生脸色不大好,人也瘦了。你们谁也不跟我说,我就来偷着听听。”

许先生收拢了下桌上的信件,笑着站起来,到小弟子跟前,皱着眉毛鼻子,道,“瞧你这一身弄得,脏死了,你这两条小短腿儿,怎么从内院跑出来的?”

林谨玉脸有些红,许先生笑道,“我常在外面园中散步,莫不是从那小狗洞里爬出来的。”

许先生加了把火,包子终于熟了,开始冒热气了,连同两只耳朵都烧得透明了,十分可爱。

“罢了,如海兄先去休息吧,我来跟谨玉说。”许先生道,“小孩子难免淘气些。”

林如海轻抽了林谨玉的后脑勺一下,“明天再跟你算帐。”对许先生点了点头,便走了。

林谨玉想他老爹是真信任这姓许的啊,也不担心他给人活剥了。

许先生先泡了个澡解疲乏,又将林谨玉洗剥干净了,两人一道躺在床上,许先生打了个哈欠,“不是听说你习武了么?倒更胖了。”

许先生略有洁癖,林谨玉那身衣服都让扔到院子里去了,洗了澡,内衣也没得换,只好光屁股被许先生搂在怀里,屁股还被摸了摸去。

“手别乱动。”林谨玉蹭几下。

“说吧,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小孩子肉肉的最有趣,超好摸,许先生摸了又摸。

林谨玉见先生一脸倦容,觉得自己不大厚道,耸拉着小脑袋埋在先生襟前,“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了,先生睡吧,看你累得狠了。”

“你就算不信任我,也该信你父亲才是。”许先生点了林谨玉一句。

“不是不信任。”林谨玉道,“先生教我读了这么久的书,对我什么样我知道。我是担心你们,别给人当了踏脚石。阴私之事是非最多,知道得多了,也不是福气。”

林谨玉说出这种老气横秋的话来让许先生大为惊诧,身子一僵,怀抱也变硬了,语气仍是淡淡地问,“你知道了些什么?”

“倒是问过父亲,父亲不许我问。”林谨玉一抬身子,灌了一被窝子冷风,被地先生按压下去,反驳道,“先生身边有这种身手鬼魅的人保护,身份定不一般。先生不管有什么任务在身上,也要多为自己考虑些,总要先顾及自己的性命安危。”

许先生笑,“难得你为我操心。跟你说吧,我没什么事要做,在这里只是为了能安全的活下去。至于你父亲,我们年轻时就认识,是旧友。你父亲能收留我,我很感激。”

“睡啦,我困死了,你别摸我屁股。”林谨玉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做了一件蠢事,林如海跟他说了,他其实也只是知道,并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如果结局是个死,那做明白鬼跟做糊涂鬼根本没啥区别。

若许先生对他家并无恶意,他如此猜疑倒影响了两人的师徒情分。

林谨玉觉得自己就是个自作聪明的大傻子,忍不住狠狠踢了一脚。这也是他平日里的小习惯,每当自己作了傻事,懊恼之下,他就喜欢踢墙角。这一脚却踹错了地方,许先生一声痛呼,声音压得极低,可仍能让人明白究竟有多痛。

呯——

窗户被人踹开,一道黑影滑入房间,这是个很俊俏的少年,只能说是少年,不过十七八岁,身上带着露水的清香,长眉入鬓,带着凛凛的肃杀之气,一双眼睛极黑,带着寒光射向床榻,手中长剑如漆,似被泼了墨一般,没有半点反光。

“无事,出去。”许先生低吟,眉梢拧得极紧,两根手指夹住林谨玉屁股上的肥肉,狠狠的拧了下去。

林谨玉痛得溅出泪来,也知道他是他是不对,连连求饶,“我不是故意的,先生,您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

少年转身从窗间跃出,不知怎么搞得,窗子竟无风自合。不过林谨玉现在没空欣赏少年的英姿,他忙着认错,许先生的脸梢疼得煞白,好半天才缓过来,咬着牙恨不得生吞了林谨玉。

“先,先生,你下去尿尿,如果能尿出来,就证明没事。”

“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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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贾敏过逝先生遇刺 ...

第二天一大早,林谨玉没能爬起来,他深更半夜的翻墙过院,折腾半宿,三更才入睡,难免睡过头。许先生长途疲乏,也需要休息,怀里还抱着个小火炉,大冬天竟然一夜好眠。

天光大亮,师徒二人才堪堪起床收拾。

林谨玉陪先生用了早餐,浑然不知院中大丫环一早起来见到房中空空,差点吓掉半条命去。

林如海倒没怎么着林谨玉,一句责备没有,只是让两位先生给林谨玉加重功课,直累得林谨玉连睡觉的时间都开始紧张,再没时间调皮捣乱。

林谨玉都累瘦了,胖乎乎的包子脸消瘦成水灵灵的蜜桃脸,一下子竟然显得高了几分。贾敏心疼的不行,一天三顿的给儿子滋补,林谨玉没有辜负这些红枣桂圆燕窝雪蛤,开始抽条儿长个子,大半年竟同黛玉姐姐一样高了,衣裤都要做新的。要说唯一不如意的便是贾敏的身体了,每月有名医来请脉开方调补,却还是一天天的虚弱了。

“咳咳咳…”贾敏一阵剧烈的咳嗽,林谨玉轻手帮母亲敲背顺气,喂贾敏喝了口温水,才勉强止住了,贾敏笑着抚摸儿子圆润的小脸儿,一只手干枯清瘦,却让人觉得温暖,林谨玉喉间一酸,一咬牙忍过去,笑道,“今年第三次裁剪新衣了,娘亲看儿子穿着可好?”

贾敏歪在床上,笑着点头,目光中有说不出的留恋温柔,“是个大人了,长高了,也结实了。行了,去跟先生念书吧。”

“嗯,娘亲吃王大夫的药可觉得好些了?”林谨玉问。

“好多了呢。”贾敏笑,“紫鸢端药来了,你快去吧,别误了念书的时辰。”

紫鸢托着个小红木托盘,上面碧绿的小碗儿里是墨汁一样的汤药,闻到味道就知道有多苦,贾敏却是习惯了,从儿子手中接过仰头便喝了,漱过口,又催林谨玉去念书。

林谨玉刚走到院中便听到房间中隐隐模糊的咳嗽,叹口气,他这只蝴蝶只是把贾雨村直接吹到了贾家,却没能改变贾敏的命运。

许先生知道贾敏的病,有心给林谨玉放几天假或是减轻功课,不过林谨玉倒是越来越认真,面容坚毅沉稳并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

人就是这样一点点的长大,有些事,有些道理,生活自会教导于你。

贾敏熬得只剩一把骨头,家中事都交到了黛玉手里,黛玉天生感情纤细,在母亲面前都只有开心的,回到房间难免伤心落泪。这般白日理家费神,晚上忧心,身子骨儿早便不大康健,一番折腾之下也病了。林谨玉没办法,只好同两位先生请了假,接手家事。

先去劝黛玉,“姐姐也该放宽心,娘亲本就病着,姐姐再一病,岂不是更让娘亲挂心。家里的事我也不大懂,还等着姐姐理家呢。”

林黛玉拿帕子盖住脸,眼泪一点点将粉色的锦帕洇湿,无半丝声音,却更加让人觉得伤心,林谨玉垂泪道,“便是为了父母也该保重自己,爹爹娘亲就我们姐弟两个,真有个好歹,可叫他们二老怎么办?”

林黛玉的声音细若游丝,“我一见到娘亲便难过,眼泪止都止不住。”

“姐姐快点好起来吧,我还得指望姐姐呢。”林谨玉抱着林黛玉的手擦泪,林黛玉抽回了手,叹口气。

贾敏的病日渐沉重,大夫都摇头不肯再开方子,林府已经暗地里准备寿材冥衣等物,连底下奴仆都安分了几分。

贾敏望着儿女,只是微笑,握着女儿的手道,“黛玉就是心思太细了,你这样去你外祖母家可怎么办呢?”

“女儿哪儿都不去,女儿守着娘亲。”林黛玉眼圈微红,低垂臻首,单薄的让人怜爱。

贾敏强笑,脸庞枯瘦,只余一双眼睛尚有神彩,握着女儿的小手,叹道,“真是个傻孩子,我的身体,自己知道。寿数乃天命,非人力可强求,你听娘说,你一个女孩子,万不能没人教导。你外祖家虽不似从前,可是你有父亲兄弟,咱们家在扬州,你去也只是亲戚家作客罢了,带足了银两抛费,不用贾家一两银钱,谁还能说出别的话来。”

林黛玉只是流泪,贾敏接着道,“你二舅母那人我最是知道,面儿上慈悲,心里却是个藏奸的。你去了,只要跟在你外祖母身边儿孝敬,凡事多看少说。过几年,你弟弟去京中备考,你们姐弟一定要相互扶持。”

林黛玉点了点头,“娘亲且放心,女儿会好好的照顾弟弟的。”

贾敏目光望过来,林谨玉忙道,“娘亲,姐姐跟着你打理家事,什么不明白呢,断不会吃亏的。”

贾敏的去世是意料之中的事,病了这么久,能拖半年,已经是林府的良医良药之功,尽管有心理准备,仍让人悲痛难忍。

整个林府一片素白,林如海同贾敏结缡十几载,贾敏过世,真真是痛催心肝,恨不得随了爱妻而去。只是念着两个孩子年纪尚小,需父亲照顾教导,强撑着身子主持丧礼事宜。

一场丧礼下来,林如海形容枯槁,让人瞧着便伤心。林黛玉又犯了旧疾,每日用药培着。

林谨玉处理家事,还要安慰父亲姐姐,忙得不可开交,便将念书的时间挪到晚上。

许先生没意见,林谨玉的进度已经比同龄人快很多,许多小孩子像他这个年纪不过刚刚启蒙。照林谨玉这个速度,若是顺利,出了孝正好去考童生。

“府里的事,你量力而为罢。觉得累,功课暂且停停也无妨。”许先生毕竟是旁观者,不过说几句寥寥劝慰之语。

林谨玉道,“娘亲不在,正当奋起,免得娘亲九泉之下难以心安。先生早些休息,我回去了。”

林谨玉夹着书便往外走,却听到“扑”的一声,声音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夜里仿佛被无限放大,一股腥气弥散开来,林谨玉脑中一空,反身扑向许先生,大喊,“来人,有刺客!救命救命!”

他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死亡,刀剑冰凉的锋刃似乎就要划过他的脖子,让他从心里泛出一股子寒意,刺客的眼睛像极了冬日的冰,冷而硬。那一剑,快如闪电,林谨玉脚下未来得及迈开一步,剑已逼至跟前,所幸刺客的目标并不是林谨玉,而林谨玉个子又矮,只到许先生腹部,这一剑越过他的发顶,直刺许先生的颈项,一剑封喉。

许先生抱着林谨玉就地一滚,这一剑却是偏了。刺客再挥一剑,林谨玉手一甩,袖子中的素白荷包丢向刺客,接着一道厉芒刺破荷包,里头洒出一包呛鼻的粉末,淋了刺客一头一脸,饶是刺客心志再坚也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手中剑一顿…可惜他再也没机会刺出第三剑,在这瞬息之间,俊俏少年的剑刺穿了他的脖子。

浓重的血腥味弥散在整个房间,林谨玉腿肚子直发抖,扭了头不敢看。许先生从地上抱着林谨玉起身,极平静的说,“处理掉。”似乎已经司空见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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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怜幼女黛玉未进京 ...

林谨玉吐了,吓出一身的冷汗。

许先生倒了杯水递过去,林谨玉接过漱口,小丫环捧着痰盂接了,许先生道,“有什么好怕的,若是没死才可怕,死透了就跟厨房里的猪牛羊一样,尸体而已。”

林谨玉给恶心的接着吐,差点把黄胆汁吐出来。

实在是吐无可吐,漱了口,又喝了些水,林谨玉问,“先生,你以前经常遇到这种事?”

许先生笑,吩咐小丫环去厨房拿着点心过来,用帕子擦掉林谨玉额上的冷汗,只是说,“狗急跳墙而已,我这样一个人,纵然是死了,也不影响大局。不知道谁给他出的昏招。”

“快别说了,先生真有个好歹,就没人教我念书了。”林谨玉又道,“这事儿要不要跟爹爹说呢?”

“你别开口,我去开导开导你爹,他病得够久了。”

林谨玉听这话有些不对付,说道,“先生,你可别刺激我爹,我爹刚好转些。”

“小小年纪怎么这般啰嗦,拿着点心去你房里吃吧。”

林如海还没睡,他纵是病了,府内一举一动也是了然于心,更鼓之后,许先生果然来了。

“子文来了。”林如海放下手里的《道德经》,“坐。”

“不担心谨玉么?”许先生在床侧的椅子上坐了。

林如海道,“不是没事么?”

“你还真是大撒手了,也不想想谨玉才几岁,今天吓个半死,出门的时候腿还哆嗦呢。”许先生似笑非笑道,“我是没如海兄好福气,有这么个能干的儿子,里里外外一把抓,能让老父安心养病。”

“谁第一次见着死人不怕呢,多见几次也就好了。”林如海倒是云淡风清,“这个家早晚也是他的,过几天黛玉又要去她外祖母家,他现在接手还有黛玉能指点于他,否则等黛玉走了,更是一团乱麻。”

“你心里有数就成,”许先生道,“想得再妥当,谨玉毕竟年纪小呢,也得有几年才能长大,如今还需要你的庇护。诸葛亮算得再周全,一死也是百事空。”

林如海沉默不语,良久才叹道,“我如今只有这一子一女,不过为他们操心罢了。”

第二日,林如海起身,脸色依旧憔悴,却是先去看望女儿。

林黛玉早饭未用,正在对窗垂泪。

房间里淡淡的果香,林黛玉轻咳两声,就要起来,林如海道,“躺着吧。可觉得好些了?”

林黛玉点了点头。

林如海叹道,“你母亲这一去,为父也是痛伤心扉,再如何,日子还得过下去。咱们父女病着,家里就靠着你弟弟忙里忙外,我看着他也瘦了。”

林黛玉只是掉泪,瞧女儿这模样,林如海的心早就软了,柔声道,“你母亲让你去外祖母家,也是为你好。你这个年岁,我是不打算再纳娶了,在内宅你却无长辈教导。你母亲是你外祖母的掌珠,你去京都,有你外祖母照看,定是无碍的。我瞧着你外祖母,对孙辈多是宠爱,就你这一个外孙女,断不会亏待于你。不过,你若实在不愿意,也罢了,我给你请几个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规矩什么的可不能松懈了。”

林黛玉微点头,拭泪道,“外祖母家再好,也不上自己家。女儿若去了,家里就剩下爹爹和弟弟,心里也难放得下。”

林如海却是明白妻子的心思,今人婚嫁,多是挑女孩儿门第品性,黛玉自幼失恃,日后难免挂在人家口头上,说亲时便是一挑。林家又无亲近的亲戚,荣国府地位尚在,让黛玉去外祖母家不失为一上策。再者,他官高位重,在朝中是能说上话的。林家祖宅在京都,日后也是要回去的,夫妻两个只这一个女儿,自是想为女儿在京都择婿。如此女儿去了京都,住在国公府里,父亲为高官,又是国公府老太太亲自教导出来的女孩儿,再加上国公府外孙女的身份,日后说一门好亲事不在话下。

没想到黛玉百般不情愿,竟忧郁成疾,林如海从心里也舍不得女儿,便将此事暂且按下。黛玉现在年纪还小,过两年大些再论也不迟。

林如海便备了厚礼,托贾府管家带回去,又亲自写信说女儿秉性虚弱,在家调养等事。

不说贾母接到书信又如何悲痛,黛玉心结一解,又有谨玉每日探望陪伴,医药调理得当,身子渐渐康复,便从林谨玉手里接过家里的事,只一心要弟弟念书。

贾敏留下的几个丫头,紫鸢、飞鹤、翠莺、怡雀、雪雁、喜鸾几人,其中紫鸢雪雁两个被黛玉留在身边,帮着打理家事。飞鹤翠莺依旧在正房,带着几个小丫环伺候林如海的起居,怡雀喜鸾去了林谨玉房里。

林如海又命林谨玉去请了两个教养嬷嬷到府里,一为教导黛玉女红针指之事,二是这两人到底是从宫里出来的,见识阅历比家中奴仆更上一层楼,也可协助女儿管家理事。

两个嬷嬷一个姓孙一个姓李,因自宫内放出时年纪过大,也没婚嫁,常受邀大户人家教养小姐,在这一行也算是小有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