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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荣国府主子丫环婆子媳妇小厮一并被赶出林宅,一行人衣饰精致绫罗绸缎裹身,平日里顶多坐在车轿中看一眼大街让的人景市情,此时却成了西洋景,不少人来来往往免不了多看一眼。

王夫人薛姨妈皆是大家出身,哪里见过这个,吴新登家的道,“太太、姨太太,那边儿有个酒楼,先找个包厢稍歇息会儿,奴婢着人回府叫车来接太太姨太太。”

王夫人点头允了,她们这些女眷,何曾抛头露面过,此时早恨不得以布覆面才好。被街上这些庶民指点,心里脸上都难堪到了十分。

如今荣国府乃是王熙凤理事,但有风吹草动没有她不知道的,周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林家的无礼,王熙凤算是个明白人,不管别的先派车去接人,丢脸总不能丢在外面,两眼一瞪,问道,“细细说了,若你们好好的,人家怎么会杀马砸车!你们到底跟着二太太姨太太干什么去了!”

周瑞家的低头不敢言语,王熙凤冷笑,“不愿在我跟前儿说,那就跟老太太说去!杀马砸车,这可不是小事!你是娶了新媳妇就忘记教训了吧!”

周瑞忙嗑头道,“二奶奶,奴才实在不是太清楚,只是薛大爷也跟着去了,好像是要薛大爷跟林姑娘做亲的事。”

“什么!”王熙凤声线上扬,气笑了,“不会是在发梦吧,人家林家是什么门第,薛家怎么配得上!还有没有别的事,一并说来!毫无缘故的,二太太姨太太绝不可能直接上林家的门?”

周瑞小声道,“听说还有贵妃娘娘的话在里头。奴才陪着薛大爷在二门外等着,薛大爷跟奴才讲的,贵妃娘娘赐的婚,这是去林府问成亲日子的事儿了。后来林大爷回来,一句话没说便命人将小的们赶了出去。外头马也杀了车也砸了,还说要告到大理寺公堂去。二奶奶,林家这不是抗旨么?”

王熙凤浑身发寒,这是不死不休格局了,她到底阅历浅些,此等大事,万不敢欺瞒老太太,扶着平儿站起来,对周瑞道,“你随我去见老太太,我告诉你,你将事原原本本跟老太太一五一十的说,有半点差错,可是要掉脑袋的!”

顾不得别的事,王熙凤几乎小跑着到了贾母的屋里,贾母见王熙凤一脸焦急,没有往日的欢喜,便知有事,先让宝玉同姐妹们退下了,才问,“凤丫头,怎么了?”

王熙凤叹口气,“老太太,大事不好了。二太太从宫里请了贵妃娘娘的旨意,要薛家老大同林妹妹做亲。二太太和薛姨妈找到了林家去,被林表弟着人赶了出来,车了砸了,马也杀了,林表弟直嚷嚷着要大理寺公堂上见呢。”

贾母经过多少风雨,小病小痛不少,耐何平日保养的好,此时心里发堵,倒没晕过去,一

69、许子文对阵史太君 ...

叠声的问,“贾王氏呢?叫她来见我!”

“老太太且莫急,我已经派人去接太太了,林宅离咱家近,有大半个时辰也就回来了。”王熙凤给贾母顺着胸口,道,“这事儿,的确鲁莽,可娘娘旨意都下了,林家怕只得捏着鼻子认了呢。”

“糊涂!”贾母沉声道,“娘娘只是贵妃,上头还有皇后、太后、皇上、上皇在,哪儿有越过他们下旨赐婚的理!若是咱们自家的亲事,赐便赐了,依着娘娘也无妨!可那是林家!人家姓林,娘娘如何管得到人家头上!这要是往御史手里一递,娘娘便是不守宫规的大罪!不行,马上备车,我往林家走一趟,豁出我这张老脸,我也定要拦住谨玉!”

王熙凤道,“老太太,还是待太太回来,问清事情经过原由。我派人先去衙门请二老爷回来,琏儿在珍大哥哥那边儿呢,也一并叫过来。外头的事儿有他们爷们儿呢。只说娘娘赐婚,到底是个怎么赐法,物证人证,这些咱们打听清楚,才好说话呢。再者,都察院李大人是我父亲的旧交,请我父亲修书一封,李大人定给咱家面子呢。”

“凤丫头啊…”贾母握着王熙凤的手,含泪颤颤巍巍道,“我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修下这等败家娘们儿。吃林家的亏还没吃够不成,上次全家的爷们儿都跟着没脸。亲人成了仇人,如今更是痴心妄想,林家是何等门第,如何肯将你林妹妹下嫁薛家!此事一旦被御史知道,娘娘,咱们家就完了!”

王熙凤也是垂泪,泣道,“不如我先去林家说说情,我们都在,哪里能让老太太去赔情呢。”

“你如何知道林谨玉的厉害,你看他这几次行事,哪里还把咱家当做亲人。她们还仗着长辈的名头去作耗,总有一天全家都得跟着送命!”贾母落泪道,“去备车吧,倾族之祸就在眼前,哪里还顾得什么脸面不脸面的!”

王熙凤流着泪吩咐下去了,就见鸳鸯进来回禀,“老太太,二老爷被送回来了。”

“怎么了,二老爷怎么了?”

贾政身边的小厮李顺进来回话,跪在地上哭道,“奴才在外面伺候,二老爷是被工部的侍卫大人抬出来的。奴才打听了一下,好像林大爷跑到工部衙门问罪,说二老爷纵着二太太仗着宫里娘娘的势,逼迫林家,强于薛家结亲。林大爷说了好些话,奴才都学不来,二老爷哪里听过这些,当场便晕了。奴才们只好送二老爷回家,求老太太请个太医给二老爷瞧瞧罢。”

贾母倒吸了口冷气,这原本是件可大可小的事,若能悄无声的瞒下来,胳膊折了折在袖子里,怪不到谁头上,没想到林家竟闹到衙门去。贾母是个极稳的人,此刻到了紧要关头,脑子更加清明,冷声道,“凤丫头,着琏儿拿

69、许子文对阵史太君 ...

帖子请太医给二老爷瞧病。车备好了没,我马上去林府!”

贾母年纪大了,王熙凤怎能放心,只得将家中事托给李纨探春,陪贾母一道上车直奔林家。

林谨玉听到回禀,看向许子文,许子文一握林谨玉的手,笑道,“我陪你去。”

“嗯。”林谨玉倒不怕贾母,只是这老太太辈份摆着,有许先生坐镇,贾母也得客气三分。

平安安排得很妥当,将人引至待客的小厅,贾母坐在右上首的位子,王熙凤在贾母下首陪着,见到林谨玉与许子文进来,贾母起身道,“谨玉,这位是…”

“外祖母请坐吧。”林谨玉扶许子文坐在左上首,笑道,“这是教我念书的许先生,当今皇上的侍读学士。”

贾母点了点头,“原来是许学士,老身无礼了。”

“老太太客气了。”许子文温声道,“谨玉今日原在我那里写文章,只见林府二管家急匆匆的赶去,说林姑娘被府上二太太薛太太气晕了过去。谨玉一人快马回府,我心里惦记着,就过来看看。若老太太担心林姑娘的身子,也尽可放心,已经请了御医瞧过,刚喝了药睡下,静养就是。”

贾母第一个借口被温温和和的堵了回去,便知许子文不是凡俗之流,叹道,“实不相瞒,老身此次过来,除了看望我那外孙女,更为了与谨玉致歉,家门不幸,出了这等无法无天的孽障。哄骗娘娘,欺负我的外孙女,我定饶不了她们!如何处置,只要谨玉说出来,我都会照做!他们是我的亲外孙,我就他母亲一个女儿,纵使自己受些委屈,也断不能容人欺负他们!”说到伤心处,掉下泪来,哽咽难言,王熙凤叹道,“林表弟,老太太一听说这事,就站不住脚了,让人备车赶过来呢。”

贾母摇头道,“我老了,也没用处了,治家无方,做出这等丑事。娘娘就算赐婚,我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玉儿嫁到薛家去!我就这一个外孙女,疼还疼不过来,哪里舍得…”

许子文微微一笑,“老太太更不必担心,谨玉年纪尚小,可能不大知事,宫里从未有贵妃赐婚的道理!此事贤德妃逾制行事,府上二太太仗势欺人,连同贤德妃的书信我已命谨玉交到吴大人手上。估计有三两天就能呈到御前,万事自有皇上作主,委屈不到他们姐弟。老太太也说子孙不肖,即如此,家法管不到的,国法定能管到。之前我还担心这么做,难免伤了老太太的心呢,不料老太太真乃明理之人,到底是老太君呢,心胸豁达岂非小辈可比。”

贾母听了这话差点晕过去,深深的望了许子文一眼,老辣的问道,“不知是哪位吴大人?”

“吴贵妃之父吴天祐大人的私生子,原左都御史当今工部尚书吴忧吴大人。史家兄弟应该知道的。”许子文善意的指点了一番。

王熙凤心头一紧,贾母虽不大知宫中事,不过一山不容二虎,都是贵妃自然要有个高低,如此将把柄置入对头之手,贾母不禁潸然泪下,再多言已无甚意义,扶着王熙凤的手起身,望着林谨玉的眼睛道,“是外祖母没用,不能照拂你们。可是到底是亲戚,只盼你别将荣国府当成仇人才好。”

林谨玉道,“我们林家只余我同姐姐,父母不在,我定要护姐姐周全。我向来从不主动出手,可惜有人就是不肯放过我同姐姐。外祖母是贾家人,遇事先护着贾家也是理所当然,我从无怨怼。只盼受此教训,能收敛一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有人想我死,我就是死之前也得拉一二个陪葬的。话不好听,却是真心所言。”

贾母点了点头,黯然离去。

70、史贾竭能谋事万全 ...

贾母半分不敢耽搁,一回家急命贾琏去史家请史鼐史鼎过过,王子腾因随驾并不在京城,倒少了一桩是非缠身。贾赦从女人身上爬起来,贾珍也不听戏了,贾政缓过一口气,强撑着身子到了。

薛姨妈同王夫人战战兢兢的站在下面,贾母现在没心思处置他们,沉着脸,只等着史家兄弟,一并商议。

史家兄弟来得很快,贾母是他们的亲姑母,姻亲之家,若能帮上忙,他们也不会束手就是。

“贾王氏,从你进宫给娘娘请安开始说,不要漏一个字。”贾母冷声道,“抄家灭族就在眼前,娘娘逾制赐婚,这是大罪!如今林谨玉把事闹到工部,明儿个已经沸沸扬扬的传开!两家结亲的事,你是怎么想的!是谁撺掇得你!说!”

王夫人低头悄悄看了薛姨妈一眼,薛姨妈想着,怎么也不能让姐姐替自己顶缸,叹道,“老太太,都是我那人孽障痴心妄想瞧上了林姑娘,我就一个孽障,舍出老脸求得姐姐。”

“姨太太,薛蟠同谨玉三番两次的较劲儿,前怨未消,旧恨犹存,你既然想做亲,怎么不自己托媒人上门提亲,倒去算计娘娘!”贾母冷声质问,“你也知道林家不会答应是不是?你一开始想借娘娘的势逼婚!”

薛姨妈低头不说话了,贾母冷笑,“林家,乃重华大长公主之后,列侯门第,五世为宦,累世书香,这等人家,如何匹配你薛家一介商贾!王氏,你到底如何欺瞒娘娘赐的婚!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落到了吴贵妃家人的手里!娘娘若有个三长两短,都是你这个好母亲所赐!”

王夫人身子一软,被薛姨妈青着脸扶住,仰头含泪道,“老太太,娘娘是贵妃,吴贵妃也是贵妃,娘娘但有不是,也轮不到他们说三道四!”

“无知的蠢货!”贾母一拍榻上扶手,怒道,“宫里贵妃就有两个,上头皇后太后皇上太上皇都在,哪里轮到一个小小的贵妃给勋贵家赐婚?林谨玉可是有爵位的!林家并非平民之家!你好想清楚,皇后才是后宫之主,贵妃只是皇上的妾。好比咱们家,赵姨娘能不能越过你去给探丫头环儿做亲!亲生女儿尚如此,何况表亲家!咱们粗鄙之家,尚有这些规矩,何况皇室!你这哪里是要娘娘赐婚,你这是要娘娘命呢!”

王夫人泪流满面,“扑通”跪在地上,泣道,“老太太,媳妇真的不知道。谨玉也是娘娘的嫡亲表弟,他们失怙怕恃的,娘娘怜惜,一片善心,并无不是啊!”

贾母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把人家侯门嫡女下嫁商贾之家,这是怜惜吗?之前薛蟠的案子可是经了御前的事儿!奏章一上,你说皇上会怎么想!”

“老太太,娘娘并没有说赐婚,只是写了信想作媒,让媳妇问一问,娘娘还说,若是林家不愿意,万不可勉强。千错万错都是媳妇的错,同娘娘无半点关联!”王夫人哭道。

史鼐这才听着有些门儿道,问,“二太太,娘娘只是写了封作媒的信,是吗?那信呢,二太太可否带在身上?”

王夫人摇头,“被林姑娘留下了,林姑娘说要给林谨玉看看。”

史鼎叹道,“二太太,这可是十打十的证据,娘娘没直接赐婚,还有些余地可为!若书信仍在林家手里,不论谁出面是哭是求,也得要回来,才好说呢?”

贾母摆手道,“我早去了林家,林谨玉的先生许学士已经让他把信交到如今工部尚书吴忧大人的手里。鼐儿、鼎儿,你们是有见识的,这个吴大人是何来历,你们可与他有交情?”

史鼎一惊,忙问,“怎么还有许子文的事儿?”

“许子文是教谨玉念书的先生,说是赶得巧了,不放心他们姐弟,到林家看顾一二。”贾母顿了一下,方沉声道,“此人相当不简单。”

史鼎苦笑,“姑母真是好眼力。他出京几年,京中人事频繁,怕很多人都不大清楚他的来历。他乃山东大族许家子弟,皇上两任皇后,都出自许家。先皇后是许子文的姐姐,当今的皇后是许子文的妹妹。不过,他因事被逐出许家,算不得正经国舅,承恩侯的爵位便不在他身上。要命的是,他的母亲是上皇的胞妹琅琊大长公主,长公主就他这么一个儿子,爱若珍宝。说是逐出家门,几个皇子照样得恭恭敬敬的叫声舅舅,这真是皇亲中的皇亲。许子文性子还算不错,从无仗势欺人,朝中的事也不大理会,平日拂琴赏花,那是神仙一般。可是,他若是明白的说句话,皇上也得思量三分呢。他肯这样照拂林谨玉,是林谨玉的福气。”

史鼐皱眉道,“林谨玉本就不是善茬,二太太最知道他的厉害,上次无涉荣国府,他还闹得咱们灰头土脸,我见他都得客气三分。二太太,论亲,你只是个二舅母,这上头亲祖母亲舅舅大舅母都没说话,你若好心结亲,也当先同老太太商量。直接找上贵妃娘娘,难道以后家人结亲都这么办不成?吴忧原是左都御史,我之前差事小有纰漏就被他咬住不放,至今仍是闲置,这等有理有据的事落到他手里,他岂能罢手!”

贾母含泪道,“难道就再无他法?娘娘受了这等毒妇的蒙骗,最是无辜。家里不能给娘娘长脸倒罢了,倒要连累娘娘。”

史鼐思量道,“我到许家走一趟,打听一下许子文的意思。二弟就去吴家,若是奏章已上,吴忧后头不再追着上本,也是一大善事。其他的就听天由命吧。”

贾母拭泪道,“凤丫头,马上备两份厚礼。”

王熙凤应后下去,贾母一指王夫人,厉喝道,“送二太太去祠堂,三日后,全族公审!”

这等烂差事,王子腾做过一次,这回轮到了史家兄弟,心里叹息着,还真不能袖手,两人又商议了一番,才各自去了。

许子文刚回家,听到包子回禀,笑道,“这老太太腿脚还真俐落。让史鼐等着,先传膳。”

史鼐极有耐心,上门求人情,难道还能摆架子不成?当年许子文照样跟忠顺老千岁说,“不想等,可以滚。”忠顺老千岁滚了,一下子连将到手的皇位都滚到了今上的脑袋顶上。

足有大半个时辰,许子文才施施然出来,一摆手,“坐,不必多礼。”许子文生性比较懒,你不用施礼,我也省得回礼。

史鼐笑道,“这个时间来,可是打扰子文用餐了?”

包子奉上茶来,许子文端了喝一口,“那倒没有,你来可是为了荣国府的事?”

“子文真是料事如神。”史鼐道,“我那姑母年纪大了,老泪横流的请了我们兄弟去,真不好撒手不管?不知子文是个什么意思?”

“我又不是皇上,能有什么意思?”许子文冷笑,“我倒想问问你们四大家族是什么意思,知道谨玉是我的弟子,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到头上来?你们是打量我好性子,是吧?”

史鼐叹,前几次你也没出面儿,弟子这东西并不多值钱,谁不知道您老这回亲自出马了呢,忙道,“我虽只见过谨玉一面,打心底也喜他机敏知礼。就是王兄,对谨玉也只有夸奖欣赏的份儿,他两位舅舅,官职不高不通俗务,治家不善,才出了这等无法无天的混帐事。如今老太太叫人开了祠堂,三天后族内公审,那位二太太此次定不能善了。”

许子文勾起一抹唇角,“这荣国府也真是好作派,上回把薛家抛出来,这次拿下二太太以作交待。你放心,荣国府到底是谨玉的外家,我是不会叫他们去死的,至少不能从谨玉这里扯上关联。我这儿没什么,你们有本事去拦下吴忧吧。若是吴忧奏章未上,也是荣国府的运气呢。”

史鼐千恩万谢了一番,奉上厚礼,才恭敬的离去。真不知道许子文是个什么想法,一时好一时歹的。不过许子文说了不管,就真的不会插手,史鼐先回了荣国府,等弟弟的音信。

吴忧挺高兴,在工部送走瑞王徐相,便提笔构思,那真是倚马千言,一气呵成。命人放在八百里加急密奏匣子里,马不停蹄送到内阁。虽说皇上秋狩,也不能忘了批奏章啊,如内阁辅相六部尚书,都有专奏密奏之权。吴忧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皇上的反应,奸笑两声命人给东安王府送了帖子,先一步回家。

吴忧是个断袖,他都二十五了,有名有貌有才有权,硬是没人敢给他说亲,为啥?他断得太有名气了,凡朝中稍稍相貌出挑儿的,他都喜欢调戏一番,而且这人只在下面。这谁要将女儿嫁过去,岂不是要误终身?

吴忧身为一届状元,那眼光也是极挑剔的,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他完全照着“潘驴小邓闲”的标准选,如今他的新宠便是当朝东安郡王世子穆咎,当然这句话反过来说照样成立。

穆咎年龄同吴忧相当,比不得吴忧华丽动人,却也眉目清朗。这两人才勾搭上不久,正是干柴烈火情投意合,穆咎的动作比吴忧还要快,吴忧到家时穆咎已经在等他了。

两人洗了鸳鸯浴,吴忧正腰酸腿软的倚着榻休息,听到侍从进来禀报:忠靖侯史鼎来了。

“请他进来。”

其时,吴忧半靠在穆咎的怀里,他这屋子收拾得暖和,洗了澡啥也没穿披了件银白貂毛的大氅,穆咎心有不悦拿了条毯子盖在吴忧一双洁白无暇的赤足上面。

吴忧发未束散在肩头,半扬头打了个哈欠,露出玉脂颈间点点青紫斑痕,懒洋洋的问,“忠靖侯可是有事?”

声调中犹有三分春情,饶是史鼎见多识多,见到这一番活色生香,也禁不住吞了口口水,稍念了两句清心大悲咒才正襟危坐,笑道,“说起来是我那姑母家的事…”

“奏章送出去了。”吴忧一句话便止住了史鼎。

史鼎双手奉上礼单,笑道,“都说吴大人玉面忠肝,我素来佩服。”

吴忧接了,扫了一眼,眼中有几分笑意,“史侯爷有话不妨直说。”

“此事,原是荣国府处理不当,吴大人上奏乃份内之事,万岁爷圣烛独照,自不会冤枉了荣国府。”史鼎笑道,“只盼吴大人能看在大家同朝为官的面子上,放荣国府一条生路。”

吴忧实在腰酸得厉害,刚刚在浴桶里又弄了一回,倦道,“万事自有皇上做主,皇上若想放,荣国府自当无忧。我如今不在都察院任职,没风闻奏事之权。史侯请回吧。”

史鼎再次谢过。

此时荣国府的快马也已朝着秋狩之地疾驰而去,只盼王子腾大人早日接到书信,方有一线转机。

71

71、二帝同议官司是非 ...

王子腾文武双修,他曾任的京营节度使、九省巡制都是武将官职,如今知天命之年,仍是宝刀不老,几天下来,颇有斩获。他多年身居高位,不过为人很爽气,手上有几分真功夫,至今许多侍卫都对王子腾敬佩有加。

皇上秋狩之地,也不是谁都能进的,周围防备甚严,负责此次围防的便是穆离。周瑞使了不少银钱说了千万好话,才有侍卫愿意通传,将他带到了穆离跟前。

“大人,这人自称是荣国府的奴才,说是奉命来找王大人的。”侍卫抱拳回禀。

穆离点了点头,周瑞嗑头请安,“回大人,奴才奉家主之命有急事告知王大人。”

“什么事?”穆离淡淡地问,俊逸的脸庞面无表情。

周瑞哽了一下,平常可没人这么问过,一般人听说他出身荣国府要找王子腾,都是马上满脸含笑大开方便之门,哪里这般啰嗦。不过他也知道事态紧急,胡诌道,“是我家二太太,王子腾大人的胞妹不大好了,老太太老爷们派奴才前来送信。”

穆离眼睛扫过周瑞身上的紫红色的绸缎夹棉袍子,冷笑,“胡言乱语,你家主子不大好了,你倒大红大紫的,你是来报喜还是报丧!来人,给我搜他的身!说不得是刺客!”

两个如狼似虎的侍卫马上将周瑞按到地上,身上但凡玉佩荷包发簪书信一堆全都呈到穆离跟前,穆离内心冷笑,你们荣国府还是迟了一步,殊不知四皇子的书信比你们更早更快。将书信拈在手上,穆离一指周瑞,道,“好好审问他,到底是什么来历!我这就去见王大人!”

穆离拦下荣国府的书信,当然要选个好时机送进去,王子腾深受帝宠,皇上喜欢聪明人,王子腾为人圆滑,不仅皇上看重他,上皇对他的印象也是极佳。今日王子腾巧得猎了一头黑熊,皇上大加赞赏,君臣其乐之际,穆离求见。

皇帝笑道,“这次穆离要忙着防围之事,怕得憋坏了他。”传穆离进帐。

穆离先行了礼,上皇笑道,“可是手痒了,想要去行猎?”

“回上皇、皇上,臣也羡慕王大人的紧。只是刚刚在帐前一个叫周瑞的奴才请求面见王大人,周瑞自称从荣国府来,说荣国府二太太不大好呢。”穆离见王子腾脸色一变,冷声道,“不过,臣觉得有蹊跷,那奴才一身大红大紫的喜庆,哪里像主子不好的?怕另有机密要事吧,书信我带来了,漆封还在,请王大人一阅。”

上皇皇帝都看向王子腾,王子腾不知道该不该接,皇帝笑道,“子腾快看看吧,兴许真有急事呢,别耽搁了。”

王子腾只得接过,当面撕开,抽出信纸,一目十行的扫过,脸皮涨得青紫,浑身发颤,虎目含泪。王子腾心中千百个念头转过,双腿一弯,跪在地上,呯呯呯,嗑了三个响头,双手呈上信件,泣不成声道,“请皇上依律处置,臣,臣治家不严,出了这等不慈不善的妹妹,已无面目再立朝堂,求皇上恩准老臣年老致士,回家思过吧。臣无才无能,我王家再不敢认这等不肖子孙,臣启万岁容臣回京,整治门户,以正家风。祖宗战战兢兢,百年清名,断不能在臣手里败坏,若此,臣即死了又有何面目去见先人。”

皇帝跟他爹都摸不着头脑呢,接过书信一看,嗬,当真了不得了,皇帝怒道,“竟有这等可笑之事!王卿先起来吧,这又与你有何相干呢?你随朕狩猎,一无所知。”

王子腾泣道,“臣也是有儿女之人,何况林公在世之时,同朝为官,亦是交好。故交之子,臣未能照顾一二,臣妹竟做出这等事情,臣,臣…”王子腾是真伤心,别人亲戚都是给抬轿,就他家这倒霉亲戚,不停的拆台,王子腾哽咽着,一口气未提起来,整个身体向后倒去。

穆离伸手疾快将王子腾接住,握住王子腾的手一股极暖的内力缓缓输入王子腾大人的体内,唉,他也替王大人可惜呢。这人啥都好,就是命不好…

王子腾幽幽转醒,泪流不断,脸色灰败,皇帝叹道,“子腾,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朕还是那句话,不干你的事!你正当盛年,朕还要好好用你!穆离,送子腾回营帐休息,宣御医,用什么药材直接取来就是。”

御帐中清静了,太监不算,就剩这对天下至尊的父子。

上皇也接过看了书信,问道,“这林家乃林如海之后么?”

“正是呢。”皇上坐在父亲身边,道,“这薛家乃是紫薇舍人之后,薛林两家早有些嫌隙,去年薛家纵奴行凶要害林谨玉,未逞。那林谨玉今年才十三,薛家雇了十几个地痞流氓,幸好被巡城兵看到才捡了条小命。两家素有恩怨,怎可结亲?这贾妃莫不是昏了头不成!”

上皇叹道,“林如海是荣国府的女婿,这林谨玉不正是贾妃的表弟么?”

“父皇,薛家因纵奴行凶之事已被革了皇商,如今不过是普通商贾之家。”皇帝道,“林如海于国有功,留下这对孤女弱弟,着实可怜,真让人害了岂不寒了朝臣们的心么?朕便将林如海身上的爵位赐给了林谨玉,如今林家并非平民之家,何况林谨玉小小年纪很是争气,身上已经有了举人功名,若下科得中,又是一国之栋粱呢。林家,也是列侯出身,家门嫡女,怎么能配与商贾之家呢?贾妃在宫中多年,若这点规矩也不懂!那真辜负了贵妃这个份位!”

上皇年纪大了,很有几分不讲道理,“朕知道你的心事,只是贾代善当年曾救朕一命,朕还在呢,就开始收拾救命功臣之家,岂不更让朝臣齿寒么?”

皇帝苦笑,问道,“那依父皇之意?”

“信上说得很清楚,贾妃言语不当,林谨玉大闹工部难道就有理了不成?那是六部公堂,国家的脸面,他去大吵大闹,工部尊严何在!难道就不罚了!”上皇冷声道,“荣国府为长不尊,林谨玉为幼不敬,家务官司,最是难断谁是谁非!既然这门亲事不当,皇上出面指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安抚林家。林谨玉或革功名或掳爵位,贾妃不守宫规私相授受,交由皇后处置。”至于荣国府,上皇没提。

皇帝叹道,“有件事还没跟父皇说呢,林谨玉该罚,可这小子十分有福气,得了子文的眼缘,在扬州时便拜了子文为师。父皇也知道,子文不肯大婚,也没个子嗣,儿子瞧着,拿林谨玉当亲儿子似的。功名爵位好革,子文那张嘴…”您老怕受不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