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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中一阵阵发腥,浑身提不起力气,吴忧眼前一黑,就栽了过去。亏得林谨玉眼疾手快的扶住吴忧,半抱着吴忧唤道,“子忧、子忧,你醒醒!”此处离宫门就近了,因吴忧身上不适,走得就比别人慢些,后头也没个人,林谨玉喊守门的侍卫过来,他们常进宫伴驾,几位侍卫也还混了个脸儿熟,抱拳行礼。

吴忧大半个身子都压在林谨玉身上,林谨玉还算有些力气,没瘫在地上,也热出满头汗,边拭汗边道,“麻烦几位大哥,吴尚书身上不大好,晕了过去,帮忙抬吴尚书到我车上去吧。”

“是。”

到底是待卫,很快就办妥当了。林谨玉拿了个荷包赏了,问向吴府管家道,“你家大人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吴府管家抹泪道,“我家大人都病小半个月了,喝了药只不见好。”

“我住得近,先请你家大人到我那儿歇歇去吧。”林谨玉文雅的掸了掸衣袖,笑道,“你别多心,驾车只管跟在我后头,我跟你家大人是好朋友,不算外人。”

管家躬身问道,“不知大人贵姓?”

“我姓林,林谨玉。”

管家大惊失色,连连作揖,“林大人饶了奴才吧,我家大人交待了,见到姓林的只管绕道儿走。林大人,奴才自己也能送主子回家。”您把我家主子还回来吧。

林谨玉甩开手,爬上车隔着车帘子道,“屁话,我就带他走了,有本事你抢回来!没本事就跟上吧,睁大眼睛瞧着,我会不会把吴子忧论斤卖了!”

林谨玉是个喜欢宽敞的人,马车也建得大些,手心儿放在吴忧额上一试,烫得能煮熟鸡蛋了,怪不得这么虚弱,还在发烧呢。林谨玉心里觉得有些难过,其实他一直惦记吴忧,怕吴忧出事,可就是没敢问,自欺欺人的说吴忧肯定会识时务的,哪里想到吴忧差点儿成了烈士。

到了别院,林谨玉命人把吴忧背到自己房里去,又叫周管事去请徐太医过来。吴忧的管家真是跟防贼一样防着林谨玉,眼睛不离林谨玉身上,林谨玉没好气道,“先伺候子忧去了外衣,盖上被子,一会儿御医就来了。”自己坐在床畔的铺陈着狼皮褥子的太师椅中,问,“子忧到底病得怎样?”

吴管家叹道,“小半个月,都是时坏时好的,咳嗽不停,找南街慈仁堂的大夫看过,不显好,倒愈发厉害严重了。”

徐嘉来得很快,一见是许家的人,还以为许子文哪儿不好了呢。林谨玉笑着迎出去,先请安握着徐嘉的手就往里头走,“师傅安好。师傅,您帮着子忧瞧瞧,他路上就晕过去了,烧得神智不清了。”

“吓了我一跳,以为是你家先生病了呢。”徐嘉笑着进了屋子,见到吴忧,皱眉看向林谨玉,“这位是?”吴忧即便闭着眼睛也能看出透骨的妩媚风流来,靛青的发散在雪青的枕间,脸色白如雪,细如瓷。

林谨玉瞧着徐嘉是误会了,忙解释道,“这位是工部尚书,吴子忧,吴大人。”

“真俊俏。”徐嘉叹了一叹,坐在床侧,拿出脉诊子来,垂眸闭目的诊了半晌,又问,“吴大人病多久了?身上可有伤?”

“可不是,大人身上的伤还没好利落呢,每日还有忙不完的公务,哪里有空调养。”吴管家又开始瞎声叹气,“整整十三天了。”

都是男人,倒是没什么忌讳,徐嘉翻开吴忧的衣裳瞧了几眼,按了一按,吴忧皱眉一声轻哼,睫羽轻颤,缓缓睁开眼睛,一时神智未清。徐嘉道,“大人这病都是由外伤引起的,身上伤的可还厉害?”

吴忧漆黑的眼珠儿盯着屋顶还没回神,吴管家道,“大人浑身是伤,初时整夜睡不着觉,每日上药都不大耐烦。”

“我开两副药,每天晚上烧热水倒进药材去煮开,待冷些趁着热乎头洗药浴,后再青露膏敷外伤。”徐嘉极快的写了两个方子,“另一副煎熬了,饭后过半个时辰再用,每日三次。平日里少用鱼腥海鲜,青露膏一会儿我派奴才送来,其他谨玉安排人去外头药店抓吧。过三天,我再来复诊。”

徐嘉向来话少,开过方子就要走,林谨玉跟出去问,“师傅,子忧不要紧吧?”

“你…”到了院中,徐嘉拉过林谨玉,轻声问,“你跟这个吴大人没事儿吧?”

“怎么了?”

“个傻东西,”徐嘉曲指林谨玉的小头一记,拉到一边儿咂声叹道,“吴大人这个伤,我以前在你家先生身上见过,这是被金龙鞭打出来的鞭伤,这种鞭伤极难愈合,只有青露膏最有效用。世上呢只有两条金龙鞭,一条在许家,被奉在许家祠堂,另一条在陛下手里,你自个儿多想想吧。”见林谨玉看自己,徐嘉击掌赞道,“唉,这位吴大人真是硬气,我看他伤得不轻。想当初,你家先生挨了这个数就晕了,一个月都爬不起来。”伸出手比划了一回,徐嘉摇摇头走了。

林谨玉一回房,吴忧已经自床上起身,准备着走呢,林谨玉慌忙去拦,赔笑道,“子忧,你就养着吧,别动弹了,我已经吩咐人去抓药了。你别担心,徐师傅医术极精的,是太医院的院判,比外头的大夫强得多,你就安心养着呢。”说着将人推回炕上,林谨玉硬把吴忧按倒,拉好被子,“别动了,你现在还发着烧呢,别赌气了。”

吴忧身上无甚力气,也没怎么反抗,只是问,“这是哪儿?”

“我家别院,你别担心了,我替你上折子请假吧。什么要紧的差事也等身子好了再办,我近些天也想休养呢,正好儿咱俩一块儿。”见吴忧阖上眼睛,林谨玉啰嗦道,“先别睡,一会儿饭就好了,吃了饭喝了药再休息。”

林谨玉头一遭做亏心事想弥补一二,絮叨个没完。吴忧给他吵得脑仁儿生疼,拧着眉,有气无力道,“求你闭嘴,让我清静会儿成不成?”

150、谈嗣子睿卓骤翻脸

许子文回府,周管事就把事情跟主子禀:谨玉少爷救死扶伤,弄个人回来,奴才进去伺候回就被撵出来,那人俊得跟张画儿似的,谨玉少爷还死活拦着不叫人家走。弄得许子文都有些疑惑,林谨玉好色的毛病又犯?抬脚先去谨玉的院子,林谨玉命人在院子外头置椅榻,正靠着软靠背看书呢,见到许子文进来笑着翻身坐起,侧身相迎,“先生,您回来了。”

“嗯,听说你救了个美人儿回来。”许子文坐在榻上,林谨玉笑,“定是老周啰嗦。先生,是吴忧,吴大人,今天当差出来他路上晕过去了,我就把他带回来了。烧得厉害,又不停的咳嗽,请师傅来看过,说是伤得有些重。”

“伤?”许子文不解,“吴忧遇刺?”正品大员,谁敢为难他去?

“不是,”林谨玉坐在许子文身边儿,压低嗓子道,“是,是被那个什么龙,哦,金龙鞭打的。先生,那是什么啊,听师傅好像挺厉害的东西。”

徐嘉个长舌妇!许子文轻轻哼个鼻音出来,上下打量林谨玉番,“把他带回来,是要道歉,还是在忏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种马后炮吴忧不定领情。”

“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实话把子忧供出来的。,也没想到他么惨,不过能照顾子忧起码也心安些。”林谨玉唏嘘道,“皇上真下得去手,子忧么俊的人,喜欢还喜欢不过来呢。”着往衣襟上蹭蹭手心儿的汗。)

“是移情到吴忧身上?”

“没有的事儿。”林谨玉倒盏茶递给许子文,道,“汶斐在吏部没个空闲,琳姐姐嫌别院冷清,还姐姐常个人在家,姐姐现在身子笨重,留在京里照顾姐姐,不肯过来。”“琳儿跟姐姐倒是难得的和睦,般的姐妹也少有样亲近的。”

“谁不是,比对都要好。”林谨玉靠着榻板,无奈道,“先前琳姐姐想要个孩子,觉得还是再等个两三年,现在们年纪都还小呢。女人身子发育不好,生孩子也不是好生的。叫姐姐先避孕,根本不听的。”

许子文笑斥,“满嘴的胡诌,如今越发不得,连女人生孩子的事儿都明白?不孕有三,无后为大,又不叫生,操哪门子心。没听过成家,正房太太,倒有避孕不要孩子的?天下女人只怕没孩子,哪里有嫌孩子多的?别在姐姐耳根子边儿瞎嚼弄,穆离都二十好几,没有不盼儿子的。给出馊主意,叫穆离知道也是招人嫌。”

“个也没用,都有。”林谨玉对于姐姐怀孕的事并不热衷,他早千叮咛万嘱咐的跟黛玉

过,等十八岁后再怀孕,结果枉作坏人,人家根本不领情,穆离现在提到未出世的孩子就很有些找不着北的兴头。

王子腾是个消息灵通的人,得知贾政要升任江西粮道,便先到荣国府贺喜。本来并不值得他亲去,只是听是林谨玉在御前赞贾政几句,贾政才得差事。可真是个好兆头儿。

王子腾对林谨玉向来是走拉拢路线,哪怕拉拢不成,没啥交情,彼此也能结个善缘儿。现今,若是林谨玉真的能秉弃前嫌,与荣国府修好也就是与四大家族修好,样好的亲戚,王子腾都觉求之不得呢。所以,他特特到荣国府走趟,省得家子人再搞砸。

即到荣国府,王子腾便先去给贾母请安,又贾政升任的事,“多亏林贤侄在御前引荐存周,不然这样的好差事,多少人眼红,求都求不来呢。”

贾母前儿还为元春的事焦心,贾琏找到别院,只林谨玉身子不大安,连林谨玉的面儿都没见到。没承想二儿子马上就要升任外官,着实是大喜事,登时精神头儿也足,笑道,“是啊,原就说谨玉是个好的,他是个有良心的孩子。先前,在府里的时候,他跟他两个舅舅素来亲热,没有儿的不好。他二舅舅更是喜欢他喜欢的紧,比疼宝玉更胜几分,早就常夸谨玉会念书,以后定是有出息的。现今看来,果真如此。”

王子腾头笑道,“与林贤侄同在内阁,几位相爷起他来,都是交口称赞。老太太,您是林贤侄的亲外祖母,他在世上最近的长辈,林贤侄又是样明白大度的人,谁不羡慕老太太有样出息知理的外孙呢。”让王子腾,林谨玉此举也称得上以德抱怨[/img]。

“前儿只听他到别院去住,身子好似有些不爽俐,差琏儿过去,到底没见着面儿。”贾母含悲忍泪的叹道,“只他母亲个女孩儿,自他母亲随着他父亲出京外任,二十几年临也未能见面。两个孩子到京都投奔,却在里受满心的委屈,如今他为官作宰的,还知道关照他舅舅们,叫…”忍不住握拳流下泪来,“对不住他们哪。”

王子腾劝慰道,“老太太,过去的事儿想着林贤侄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以后,合该好生走动呢。”贾母头称是,这时,外头进来回禀酒菜已齐备,二老爷请王子腾过去吃酒,王子腾便去了。贾母歪在榻上沉思,久久才叹口气,因身边儿只

个鸳鸯伺候,便道,“谨玉孩子心思不比常人,这回二老爷的差事多亏他,他是个仁义的孩子,也知他的情。可若是他真的有心亲近,可是节下,林家的礼又年不比年,到底是什么缘故?如今老,也想不大明白,也替参详参详。”

鸳鸯坐在榻沿儿给握着美人拳给贾母捶腿,闻言柔声笑道,“老太太,奴婢只林大爷在咱们府上时见过两个月,瞧林大爷的脾气,最是刚烈,不过也算是,嗯,丁是丁卯是卯的,中秋重阳的礼薄,可老太太您寿誔的礼跟以前并无不同。再者,自林大爷出去后,阖府里主子们过寿,林大爷人不来,礼也是到的。只有宝二爷过寿,林大爷向不来往,个缘由老太太也是清楚的。再有一件,老太太,如今林大爷已经大婚,府里自然是林大奶奶当家,林大奶奶的亲叔叔是林大爷的先生,因而才保的媒。林大奶奶样的出身、模样、品性、行事,再无可挑之处的,林大爷早先就亲近那位许先生,如今娶林大奶奶,先生成岳叔父,又近一层。奴婢想着,若是自林大奶奶的私心论,也是想着林大爷跟娘家那头儿更亲近不是。”

鸳鸯的话,贾母只是听,叹口气,“只得看以后。”又吩咐去备补品叫贾琏给林谨玉送去补身子。

王夫人如今虽不比以前威重,也较吃斋念佛的时景强太多,只是荣国府进得少去得多,早在盖省亲别墅时银库里的积蓄就尽,如今早寅吃卯粮,王夫人为恢复以前的地位体面,没少拿着自己的私房支应。可眼下真是走背运,亲家被抄,女儿小产,没件顺心的,总算今儿个听到贾政升任的信儿,脸上才有些笑纹儿。又从老太太那儿知道是因林家的关系,贾政才升外任,时间,王夫人心里的喜悦就去三分,酸甜苦辣咸倒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

伺候完老太太用膳,命宝玉回去歇息,王夫人自袖中呈上张礼单,“是给林大爷的礼品,媳妇拟单子,请老太太过目。”

贾母见还算丰厚,遂头道,“看着置办吧。”

“是。老太太,甄家已至于此,眼瞅着宝玉过年就十八,大家公子,再没得耽搁,可…”王夫人着幽幽叹口气。

“何至于怎样?”贾母皱眉,厌倦道,“且待甄家官司结束再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儿,书香大族,难道要因亲家门第凋落就毁亲不成?你那个心意是为宝玉着想,我是明白的,难道我不比你疼他?念么久的佛,怎么还如此沉不住气?咱们是何等的家风,想着给宝玉结门好亲,可凡事脱不出个‘理’字,事处置不好,短不得被人说成嫌贫爱富眼风势力,不能轻举妄动。”

王夫人低头敛眉道,“老太太的是。媳妇的儿小念头儿罢了,再者说宝玉是其次,还有下头探丫头的年纪也到,探丫头只不是肚子里出来的,可待他的心同宝玉是样的。女儿又不比儿子,正是花朵儿样的年纪。就是有东府的事儿,也不与女孩儿们相干,论理,他们小辈的,只有宝玉琏儿按制守九个月的孝就是,并不影响探丫头议亲。兄弟姊妹排行,宝玉又是哥哥居长,甄家个光景,咱们是懂礼守礼的人家儿,宝玉等个二年无妨,可就担心宝玉娶不亲,连后头探丫头也并拖累住。”

“嗯,的也有几分理。”贾母神色有些晦黯,“若有人亲,们好生相看吧,探丫头先定下来也无妨碍的,甄家的事不必急,保管耽误不探丫头。”

王夫人退出去,忍不住幽幽叹口气,贾政当外差,又少不番衣物银两打,想想帐面儿上的银两数目,又叹息回,扶着小丫头的手回院子。房内只几个丫头婆子当值,迎王夫人回房,端茶递水的番伺候,又问是否传饭。王夫人问,“老爷舅老爷他们那边儿可歇?”

“回太太的话,老爷已经回来,去赵姨娘房里,请太太自行安歇。”

王夫人听到贾政又歇在赵姨娘处儿,心里难免不痛快。其实倒想偏,今贾政心里高兴,喝儿酒,到赵姨娘处儿正巧碰到贾环,便端起父亲的款儿,考问起贾环的功课来。

贾环平日去学里念书,不过是混玩儿。贾宝玉科举文章不行,还有些题咏联对的歪才,到贾环儿两样,样没有。待贾政问几句,贾环答得狗屁不通,贾政怒火腾腾的拿着鸡皮掸子就是顿狠抽。赵姨娘又哭又劝,番鸡飞狗跳,贾环趁空逃出去。贾政又想人家的儿子是何等出息,自家两个孽障就是样的不成器,阵气恼心灰,骂赵姨娘几句不会管教儿子,抬脚回正房。

这遭赵姨娘真是有冤无处诉,本是家生子出身,祖宗往上数三代,也没个知书识理的人。到自己这儿,主子抬举成姨娘,又生下儿女,成为赵家最有出息的人物儿,要叫掐尖儿要强骂街骂娘在行,到贾环的功课,正经还不如贾环认的字多呢。所以,贾环功课不好实在怨不得赵姨娘。

王夫人正在用晚饭,看到贾政回来,迎回,贾政摆摆手,“接着吃吧。”无精打采地往卧室去。

贾政直叹半宿气,对王夫人道,“去任上不在家,宝玉那里,会给他留下功课,也要日日盯紧他念书,后年大比,定得考个功名回来才好。”

与王夫人近期的心情相似,徒景辰也觉得背运,他好不容易挤出些空闲到爱人儿来趟,有个拖油瓶林谨玉不算,如今又来个吴忧。还好吴忧是躺着的,眼不见心不烦。徒景辰实在不耐烦人多,按捺不住的跟许子文抱怨,“睿卓,谨玉又不是小孩子,有宅子有庄子有媳妇,总赖在儿算怎么回事?就是郊外没别院,让他住在汶斐那里也是极妥当的,耗在儿,哪里是个长法儿。”“什么叫耗在儿?”许子文眼风扫,拿书签压在页中,合上书整齐的搁在旁,慢慢地,“就谨玉这一个弟子,又没个儿子什么的,以后些不都是他的吗?他理所当然应该住儿。”

徒景辰把玩着枚新刻的鸡血石的印章,闻言手上顿,漫不经心的问,“睿卓,有没有想过继个孩子?”

许子文笑睨向徒景辰,“过继谁啊?既然问,看来是替打算好。让猜猜看,大哥也只有两个儿子,笙儿是嫡长,不可能出继,嗯,筝儿的脾气不大喜欢。要不从孙子辈选?只是他们两个年纪不大,才大婚没几年,弄个奶娃子,第一个受不了。可要瞧出孙子辈的好歹来,起码得再等十几年。其他房里的侄子侄孙,更是连名子都叫不全,不会挑他们。”

“也不定从许家选。”徒景辰揽住许子文的肩,许子文笑,“若不从许家选,还有谁比谨玉更适合,谨玉除不姓许,就是林如海活着的时候,他也是跟更亲近。”

“林谨玉是不错,跟感情也深,唯不足就是与没有血缘关系,”徒景辰温声道,“睿卓,论血亲,承恩侯也只略比跟近些,再往下许子文静默半晌,拒绝道,“是绝对不可能的,荒谬。何德何能,过继皇子为嗣呢?不皇室宗亲,舅舅也不会同意的。”

“如今也不必瞒,”徒景辰沉声道,“觉得吴忧怎样?文科状元,武功也不错,几年在朝中也算稍有作为,相貌出众,只差门好亲事。”

“看来有些事是不知道的。”许子文脸上喜怒不辨。

“子玉生产时不在京都,当年,生下的是对双生子,”徒景辰挽住许子文细长白腻的手指摩挲着,轻声道,“皇室中,向来视双生为不祥,虽不信这些,可若真传出去又是桩是非,就把其中个送离王府。当年的知事人都没,吴忧自己也只是有些怀疑罢。若喜欢,就认下吴忧为嗣。”

“看来西宁是知道的。”

“西宁已经去了。”徒景辰问,“睿卓,除姑妈姑丈,吴忧与的血缘比承恩侯还要亲近,唯性情上有些不足,不过慢慢调教就是,你意下如何?”

许子文淡淡地,“不必了。”

“难道吴忧还比不上林谨玉?”

“不喜欢。”

“睿卓,知道姑丈直一直对你不婚不嗣有些遗憾,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事对你,对许家,都是百利而无害,不是么?”徒景辰早便有此心,只是他不想许子文与吴忧过早接触,便隐瞒下来,不想人算不如算,竟让林家人插脚。

“好!”许子文骤然翻脸,厉声喝道,“这种周到体贴完全不必用在我身上!准备个嗣子算什么,有本事赐两个女人,哪里还用劳烦费几十年的心血!更不必什么血亲,当初要命的哪个不是血亲!还有,对家族的责任已经尽到!”说罢,推开徒景辰,转身离开。

151、吴忧报复睿卓论亲

林谨玉在给吴忧擦药,他生平挨得最惨的莫过于被林如海打几下屁股,从未见过這种真刀真枪皮开肉绽的伤情,拿着药棉的手直哆嗦。

吴忧赤着上身,见林谨玉咬着唇,手足无措傻站着,挑了挑一双桃花眼,嘲道,“要不是亲眼见,我还得以为你是装的呢。面不改色杀赵长史、出卖我,你都做得挺顺溜儿的,這就不忍心看了。既然不中用,叫个丫头进来,天冷着呢,我刚消了热,没力气陪你玩儿。”

“說得真难听。”林谨玉嘟弄了一句,沾了药细细的涂抹,还时不时的吹两口气,问,“疼不疼?好點儿没?重不重,要不要轻點儿?”

“娘们儿兮兮。”吴忧刚說完就惨叫起来,“奶奶的,你想死是不是?”

“你要是不叫唤,我还真当你铁打的呢?”林谨玉放轻手脚,忍不住刺儿了吴忧几句,“你平日不是挺识时务,皇上问,你就說实话呗,挨顿揍,还不是說了,看来也不是傲骨铮铮哪。”

吴忧早便窝着火,以前都是他卖别人,今天头一遭被這么个东西卖了,林谨玉还在耳根子旁嘀嘀咕咕没个完,吴忧回身捏住林谨玉的手腕,冷冷一笑,“我现在内力不济,只剩三成,不过,收拾你完全是小菜一碟。”

“开,开玩笑,子忧,你才好了些,别动怒啊,养着些才好。”林谨玉只觉手腕被紧紧的钳制,一分都动弹不得,赶紧赔笑,“小忧,咱们抓紧时间上药吧,该吃晚饭了。别冻着你,伤了风可不是玩儿的。”

吴忧點了點头,轻飘飘地道,“嗯,现在明白你因何把我供出去了。”音调一转,吴忧笑得不善,“我可不是你說着玩儿的。知不知道,我是怎样被刑囚逼供的,又是怎样跪在地上像条狗一样把帐册一页一页的默出来的吗?你觉得我是菩萨吧,你說几句屁话,赔几个笑脸,就能尽释前嫌?一笔勾销?林谨玉,你是在大白天发梦吧?”

“我,我,這是我的地方,你再不放我可喊人了。”尽管吴忧杀气腾腾,林谨玉也不信他能在這里宰了自个儿,反问道,“你不会以为在這儿能动我吧?赶紧放开,我…”林谨玉终于见识到了传說中的點穴大法,吴忧只是在他身上碰了几下,忽然间就不能动,哑巴了,干张嘴,說不出话。

“太轻敌了。”吴忧唇角一弯,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神彩,有些冰凉的手指细致温柔的抚摸着林谨玉的脸颊,指尖儿所到之处,林谨玉马上不负所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眼睛眨啊眨,带了几分企怜,张嘴說了几句唇语。吴忧一點就通,笑道,“原来你没把我当敌人哪?”

林谨玉眨了两下眼睛,吴忧掐住林谨玉的脸,又撕又拧,“就是這张贱嘴出卖我,是吧?长點儿记性吧!”一面說,一面狠狠给了林谨玉俩耳光!

林谨玉疼得眼泪汪汪,吴忧嫌恶的皱眉,“生得這样丑,还有脸哭,一哭更丑了。听說你姐姐是难得的美人儿,你是你爹娘亲生的吧,你长得像谁啊。”

吴忧看遍了屋里的陈设也没个顺手的物件儿教训林谨玉,披了件袍子就出去了。林谨玉急得差點儿背过气,吴忧這个混帐,早知就不把他带回来,這真是引狼入室,东郭先生的故事重演了。

林谨玉挨了人生中第一次暴打,吴忧可不是许子文林如海动手时留余地,他就为出一口恶气,林谨玉动不得喊不得,觉得自己就是摆在炕上的人肉靶子,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淌。

吴忧打痛快了,方扔了手里的竹鞭,慢调斯理的换了衣裳,拍拍林谨玉的肩,看林谨玉那张小脸儿被眼泪冲泡得有些浮肿,更是开怀,比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还要舒爽,轻咳了几声,“我挨得比你重十倍,到晚上穴道就能解开了,好好反省,以后别這么没戒心了,见谁都当好人。瞧,吃亏了吧!”這位太医的药很不错,吴忧把药方子药膏都收拾好,不客气的装袖子里,抬脚离开。

林谨玉的院子就在主院边儿上,吴忧听到一行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想着应该是侍卫,躲回去定会惹人生疑,吴忧想了想,直接从容大方的走了出去,真正望见這人的脸,想收腿时已经来不及。吴忧愣了一下,恭敬的行礼,“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嗯?”徒景辰挑眉,望向吴忧,不是說病得起不来了吗?吴忧以为皇上是因他在别院生疑,随口禀道,“林学士邀臣过来品茶,天色不早,臣正准备回家。”

“林谨玉什么时候喜欢上品茶了?”徒景辰道,“這个谎话說得可不高明。他既然邀你过来,作为半个主人,客人要走,他不亲自相送就罢了,怎么连个引路的奴才都没有,也不怕你迷了路?”

徒景辰是个很有威仪的人,他甚至没有一个动作,只是淡淡的看着吴忧,吴忧便不自觉的收敛了几分,眼睛看着地面,没敢說话。高松一如既往的躬着身子候在徒景辰一侧,徒景辰道,“去叫谨玉出来。”

高松刚迈脚,徒景辰道,“吴忧,你去。”

吴忧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让徒景辰久等,回屋先堵住林谨玉的嘴,再给林谨玉解开穴道,林谨玉直接瘫在炕上,吴忧低声道,“起来!皇上在外头呢,想见你!你给我撑着些!该說什么,不该說什么,自己想清楚!”

“我,我动不了。”林谨玉眼圈发红,有气无力,仿佛只剩下了半条命。吴忧抽出帕子,往帕子上倒了半盏凉茶洇湿,给林谨玉擦了擦脸,“行了,忍着點儿!别让我听到你第二次出卖我,嗯?哭包!”

“真动不了,疼死了,要不你背我出去?”林谨玉仰起脸问,“我脸呢?肯定给你掐肿了,怎么见人哪?皇上脾气又不好,他问我怎么說啊!說谎是欺君大罪!說实话又得罪你!”

吴忧盯着林谨玉脸上给自己掐出的青紫,肿眼泡儿,哭出来的红鼻头儿,整个一受虐少年。眯起桃花眼,吴忧笑中带了些威胁的意味儿,“皇上若是问,就說你心有内疚,今天看我不舒服接我到别院,为的是负荆请罪。脸上的伤,是你自己打耳光打出来的,明白了没有?”

“哦。”林谨玉磨牙,也太会欺负人了。

看林谨玉一步迈不了三寸远,吴忧怒道,“你能不能像个男人!又没真往死里打你,装什么装!步子迈大些!”

“一动就蹭到背上的伤,疼啊。”林谨玉撇嘴。

“快點儿!敢连累我,饶不了你!”

徒景辰是想派林谨玉回京去劝许子文几句,一见林谨玉脸上带了伤,两只烂桃眼,這副尊容回去还不够许子文上火的,怒道,“仪容!你的仪容呢!在朕面前哭丧着脸做什么!谁委屈了你不成!还是你对朕生了怨望!”没用的东西!

真是用着朝前,用不着朝后啊!林谨玉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哭着告状道,“都是吴大人欺负臣。臣好心救他回来,给他请大夫熬药,他點了臣的穴道,还打臣。”

徒景辰道,“有冤去大理寺吧,朕没时间管你们的闲事。睿卓回城了,朕一会儿派人给你送消肿的药来,把脸养好了,去陪陪睿卓

吴忧勾起一边的唇角,林谨玉斜眼瞪吴忧,徒景辰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冷声道,“你们两个,一个状元一个探花,若是连普通的规矩道理都不明白,要不要朕再教导你们一回!”

神鬼怕恶人,两人忙道,“臣知罪。”

徒景辰没多理会,便离开了许子文的别院。

林谨玉与吴忧一直送到别院大门口,见徒景辰的车驾离去,才回头解决两人之间的问题。吴忧站在风中,淡紫色的官服衬得多了几分雅致,眼睛扫过林谨玉身后的几位侍从,笑中带了几声轻咳道,“怎么着,要不要抓我报仇?”

林谨玉瞅了眼天色,“你的管家已经被我遣回去了,车马也没有,吴大人要是靠两条腿,估计得走到半夜了。还有,吴大人花容月貌,现在内力不济,夜黑风高夜,会不会有人劫财劫色也未可知啊。不嫌弃的话,就留一夜,明天你还得上朝吧。”

许子文一怒之下回城,他一想到徒景辰那张自以为是的臭脸就火冒三丈!嗣子,自以为是的给他安排个狗屁嗣子!他为什么会喜欢上這种人,肯定是脑子昏了眼睛瞎了年少无知才会去招惹徒景辰。

“成亲?”公主吓了一跳,儿子不会病了吧,探手去摸许子文的额头。

“是的,娘亲,我想成亲。”许子文正色道,“身家清白就行了,想要一个孩子。”

公主沉默了会儿,问道,“跟皇上吵架了?”见儿子眉宇间露出几分憔悴,公主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睿卓,你自幼什么都不缺,我对你从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能活得开心。你当初非他不可,为他不成亲不生子,二十几年的光阴都是为他虚掷。你现在忽然要成亲,是对以前失败的反醒吗?”

许俊卿却是截然相反,碰了碰公主的手,笑道,“這是好事,别說這些没用的话,你赶紧想想有没有合适的闺秀,他糊涂了三十几年,现在终于明白过来了,真是祖宗保佑。”吩咐丫环道,“云秀,拿黄历来,我看這个月有没有好日子。”

“许俊卿,你先闭嘴。”公主脸色一沉,握拳在矮几上捶了一下,怒道,“儿子心里不好受,你看不出来吗?成亲不是气头上随便說說的事!你先出去,我来跟儿子說。”

“說什么,都是你把他教得這样任性执拗,他好不容易明白过来,你又要說什么?什么叫对他没有要求,把他养大为的什么,最起码的仁孝总该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别人家的子女到了年纪该嫁的嫁该娶的娶,到他這儿,叫他娶亲生子真是跟父母求着他一样!”许俊卿欣慰道,“现在老天开眼,让他知道是非对错,你还要說什么!非要說得他为个男人,一辈子孤苦伶仃吗?”好不容易听到许子文亲口說出這句想成亲话,许俊卿断不肯放弃,趁热打铁道,“明天就让你母亲帮你去相看,你既然自己提起,再不容你反悔!看好了,我去跟上皇讲请他老人家赐婚!我对你没别的要求,生两个孙子,也不必你带,生出来,我你母亲帮你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