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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江蕙已经被皇帝下旨聘为淮王妃, 如果这时候闹出小时候定过娃娃亲的事,那还真的是非常麻烦。好在侯府这边已经知道了,可以提前防备。

“爹爹, 我想见见淮王殿下。”江蕙央求。

安远侯以为江蕙是要向淮王求助, 道:“不用了。蕙蕙,这件事情爹爹会处理。”

“我还是当面告诉他一声吧。”江蕙坚持。

安远侯不大乐意, “蕙蕙,未婚夫妻不宜见面。”

江蕙不好意思了, “爹爹, 我和淮王……我们只是友朋罢了, 他求婚就是帮我的忙,不能当真的……”

安远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蕙蕙, 这陛下的旨意都下来了,你以为这个婚约是闹着玩的么,还要爹爹不当真?

安远侯虽觉好笑,但想想江蕙现在还懵懂着, 对淮王毫无男女之情,又有些幸灾乐祸,心道淮王殿下你任重道远, 想赢取我家蕙蕙的芳心,不知会到哪年哪月了,她以为你求婚只是帮忙……

“见面而已,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安远侯柔声道。

他向来溺爱女儿, 江蕙既然执意要求,他这做父亲的再没有不答应的。

“爹爹真好。”江蕙喜笑颜开。

安远侯欣慰的微笑。

江蕙和安远侯商量好正事,伸手打开房门,笑道:“爹爹,我要回去了,阿若还等着我呢……”

话音未落,被和门外小阿若的目光遇上了。

门前放着张小板凳,阿若正襟危坐,眼巴巴的盯着房门。

见江蕙出来,阿若没有像往常一样跳下小板凳跑过来,而是一脸委屈的瞧着江蕙,那小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阿若,我告诉过你了,姐姐很快会出来的。你看,我没骗你吧?”江略站在阿若身边,眉头微皱,似乎有些嫌弃,但语气却是宠溺的,像哥哥对妹妹一样。

阿若点点头,“嗯,你没骗我。”眼睛一直盯着江蕙,冲江蕙伸出小胳膊。

阿若白天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到了夜晚,到了该入睡的时候,她却有些脆弱,有些可怜。

江蕙忙抱起妹妹,“阿若。”

阿若搂紧姐姐的脖子,眼睛乌溜溜的,盯着从屋里出来的安远侯。

安远侯沉默不语。

阿若从一开始见面就不喜欢他。阿若喜欢江老太爷、苏老夫人,喜欢江峻朗和文氏,喜欢江略和江苗、江蓉,就是不喜欢他,看到他就一脸防备。

江略在训阿若,“蓉蓉都困了,睡着了,你就是熬着不睡觉,明天还上学不上学了?明早要是起不来,看你怎么办。”

阿若冲他扮个鬼脸,“咩,没事的,祖父不打手心。”

江蕙和江略都被她逗笑了。

江略道:“反正你们上学也是玩耍,起不来就起不来吧。以后你要是睡晚了,我不说你,也不管你。”

“谁说我们上学是玩耍了?我们都要做有学问的人。”阿若得意炫耀,“我和苗苗、蓉蓉上学可用功了,祖父布置的功课都能做完,祖父一直夸奖我们呢。”

吹完了牛,阿若殷勤的看着江略,“哎,以后我要是睡晚了,你还陪着我,行不?”

“行吧。”江略并不是个好说话的性子,但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

阿若开心极了,咧开小嘴笑,“那就这么说定了呀。”

江略和阿若拉勾,“说定了。”

阿若被姐姐抱在怀里,高高兴兴的走了。

安远侯摸摸江略的头发,“阿略,睡吧。”

江略目送姐姐走远,轻轻答应了一声,“好,睡觉。”

安远侯当晚便安排人手去了江家老宅。有人在外面监视,有人顶替老宅的仆人、仆妇进了家门。吴氏才搬到老宅不久,那些粗使的下人、仆妇还没有认全,家里换了几个人,她竟全然没有察觉。

江芬和江莲在家务事上更是从来不操心的,那就不必提了。

倒是孙姨娘细心,发现后院扫地的那个瘦瘦的鲁大柱家的不见了,换了一个身材健壮的仆妇。孙姨娘问起来,那仆妇满脸陪笑,“奴婢是鲁大柱的妹子,嫂子病了,不敢担误府里的事,来顶替她的。这件事齐大爷是知道的。”

齐大爷是老宅的管家。孙姨娘想了想,哑然失笑,“也是,管家不同意,你怎么能进老宅的门?”笑了笑也就过去了。

孙姨娘只想着这顶替的不是外人,却不想想,这江家老宅是江老太爷的,也是安远侯这江家长子的。安远侯发了话,这里的管家哪敢不听?那可比江峻博、吴氏说话管用多了,雷厉风行,说办就办。

江家老宅前站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嘴角抿得紧紧的,用挑剔的、嫌弃的目光打量着这里。

这少年中等身材,有些消瘦,脸倒是长得不错,眉清目秀的,但是眉目间丝毫没有少年郎的开朗飞扬,一脸苦相。

门房看到有人来,忙跑了出来陪笑询问,“公子找谁?”

“敢问这里是江宅么?”这少年开了口,说话还算斯文。

“是是是。”门房不知这少年什么来头,一直点头哈腰。

“上去通报一声,说江家的姑爷到了。”少年腰板笔挺,脸色又傲慢又严肃。

“啥?”也不知是太阳太大了还是怎么着,门房有点晕。

江家的姑爷?安远侯那一辈人没有姐妹,江家的姑爷只能说的是江蕙、江芬、江莲这一代人。江蕙已经是淮王妃了,江芬和江莲还待字闺中,这位自称江家姑爷的少年何许人也?是谁的夫婿?

“这是信物。”少年拿出块暗红的东西晃了晃,又迅速收了回去。

“什么啊?没看清楚。”门房糊涂了。

“总之我就是江家的姑爷,你上去通报吧。”少年一脸严肃。

门房抹着汗,“请问您贵姓?”

“江家姑爷。”少年板起脸,不高兴了。

门房嘴角抽了抽。你就真是江家的姑爷,你也得有个姓吧?你连姓氏都没有,让我上去替你通报,我怎么说?

“您,您有贴子么?”门房觉得这少年可能是脑子有毛病,也就没有方才那么紧张了,笑着问道。

“没有。”少年矜持的道。

门房不知道该说啥了。这位公子,你连个贴子都没有,就这么登门拜访了,你还挺骄傲的样子,这是啥意思?

门房便有些不耐烦了。

这个连自己姓什么都不想说的少年看着不像个正常人,门房冷笑道:“这位公子要是连贵姓也不想说,小的如何上去通报?您是贵人,就别难为小的了。”

门房语气轻慢,这少年生平最讨厌别人看不起他,当即吵嚷起来,“我是你江家的姑爷,娇客上门,你个下人敢看不起我!”愤愤举起拳头,便要打门房。

门房哪把这清瘦少年看在眼里?但他正当值,倒也不敢在主人家门前打架,抱头大嚎,“打人了,打人了,打死人了!”

他这么一嚎,立即便有几个仆人围过来了,“谁敢打人?谁敢在江家打人?我们家里可不是寻常百姓,安远侯爷是我们江家的大爷,不是阿猫阿狗都能上门来打人的。”

门房机灵,躲闪得快,而且一直抱着头,少年也没有打到他。这少年身子单薄,平时肯定很少动弹,才打了没几下,门房没事,他先累得气喘吁吁了。

仆人们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凭什么打人?你凭什么打人?”

少年见有好几个人围过来,本是有几分害怕的,这时又神气起来,昂首挺胸,“我是江家的姑爷!”

门房跟众人诉苦,“他自称是江家的姑爷,我也没敢怠慢,问他有贴子没有,他说没有;问他贵姓,他也不说。就说是咱们江家的姑爷。诸位想想,他什么也没说,我如何替他通报?他便要打人了。”

“有这种事。”仆人们都吃惊。

江家老宅是五进院子,也算是深宅大院了,但毕竟和侯府不能比,门前这一吵闹,不久之后吴氏得了信儿,又惊又喜,又忧又怕,满屋子踱步,“这必定是那拿着血玉来讨要亲事的人了。我见他不是见?若不见他怕是不行,我已经收了银票了。若见了他,只怕我日后摘不干净……”

吴氏正在犹豫不决,江芬进来了,“娘,听说门前有人在闹事,您也不管管。”

“娘正在为这事犯愁呢。”吴氏见了江芬,忙招手命她过来,把自己的为难之处低声和她说了说,“芬芬,按理说这事娘不应该让你知道,可这会儿娘也没主意了。这人必定是来讨要你大姐姐的亲事的,娘要是见了他,该怎么说才好呢?”

吴氏确实怨恨安远侯薄情,不提携兄弟,但真要她公开和安远侯作对,她也没这个胆子。

江芬长相和吴氏一样有些寡淡,这时眼眸之中却透出寒凉之意,“娘,您还能怎么说?当然是实话实说了。您是老实人,不会瞎编乱造,事实是什么,您便说什么,俯仰无愧。”

“可娘若是实话实说,侯府知道了怕是会怪罪……”吴氏顾虑重重。

“有什么好怪罪的?爹娘都老实,有什么说什么,难道大伯能一手遮天,实话也不让咱们说了?侯府怪罪,哼,娘您可别忘了,现在我爹爹都进不去侯府,既然进不去,当然有消息也就传不进去了,这难道能怪咱们?要怪就怪侯府无情吧。”江芬冷冷的道。

江芬现在是恨透侯府,恨透江蕙了。为什么江蕙没回京城之前她可以住在安远侯府那样的富贵之地,江蕙一回来,安远侯有了亲生女儿,就狠心把她这个侄女赶出门了呢?老宅什么都是旧的,江芬整天面对着灰扑扑的老宅,心也快灰了,阴沉沉的,巴不得安远侯府倒霉,巴不得江蕙倒霉。

吴氏被江芬劝说着,狠狠心咬咬牙,“反正侯府也不照管咱们,反正我已经收了人家的钱,唉,事情到了这一步,害怕也没用,就这样吧。”

吴氏吩咐侍女去请那自称江家姑爷的少年进来。

侍女眼光闪了闪,曲膝道:“是,二太太。”快步出了门。

江芬满是恶意的笑了笑,“娘,我不便在这儿,到里头躲着吧。”

吴氏心烦意乱,也没多想,“行,你躲着吧。”

江芬命侍女在屏风后摆了椅子,坐到了椅子上。

门前正在吵闹着,吴氏差来的侍女到了,“二太太请这位公子请去说话。”仆人们嚷嚷,“这人连他姓啥叫啥都不说,二太太见他做甚?”侍女板起脸,“你们要造反了!二太太说要见,便是要见,哪有你们说话的份儿?”将仆人们喝开了。

侍女陪着那少年往内宅走。

江莲也得了消息,拉了孙姨娘,躲在路旁花丛后向外张望。

孙姨娘恨恨的,“我倒要瞧瞧,江蕙要嫁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孙姨娘曾经对江蕙满怀希望,觉得江蕙能拉江莲一把,但是现在江莲都被踢出安远侯府了,江蕙一点忙也不有帮,孙姨娘心里哪能不恨?

江莲笑,“我就纳闷了,大姐姐曾经定过娃娃亲,怎么家里从来没人提,就当没有这回事一样?这娃娃亲的事要是被翻出来,大姐姐这淮王妃怕是就做不成了,不定会哭成什么样子呢。”

“就是要让她哭。这种狠心人,亲妹妹也不管,就顾着自己享受荣华富贵,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呢。”孙姨娘咬着牙,也不知心里是有多少仇恨。

江莲叹了口气,“我倒是盼着大姐姐好的。不过,大姐姐本事太大了,人家也不稀罕我的好,现在早把我忘到脑后了吧。”

江莲这话真是酸溜溜的。

她们正说着话,吴氏的侍女带着个少年人过来了。

两母女伸长了脖子向外张望。

“这少年长得倒是不错,就是有点儿苦大仇深……”江莲捂嘴笑。

“还真是苦大仇深。”孙姨娘瞧着那少年人的模样,也想笑。

这个少年一定过得不轻松,看他的衣着也不是太寒酸,他长的也不丑,但就是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好像世上所有的苦难都在他肩上似的。

江莲贪玩,这少年就要走过去了,江莲想看再清楚些,身子拼命向前探,脚下一个不稳,竟然从花丛后出来了。

江莲是个美貌姑娘,这时忽然摔了出来,又羞又气,满脸通红,更增鲜艳。

吴氏的侍女猛地见到江莲,大吃一惊,“三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蓦然看到位衣着华贵的美丽少女,饶是他素来以正人君子自居,也是目眩神迷,脚步也迈不动了,呆在了那里。

这姑娘,这姑娘长的可真好看……

江莲本是又羞又气的,见了这少年的呆样,知道他是为自己的美貌着迷,脸红红的,却不自禁的嫣然一笑。

少年越发失魂落魄了。

孙姨娘大急,什么也顾不得了,忙跑出来拉了江莲,“快走!”

江莲被孙姨娘拉着走了,一边走一边还回头似笑非笑看了那少年一眼,少年以为江莲对他有情,魂飞天外。

“这位公子,请吧。”吴氏的侍女见少年盯着江莲的背影看,不禁皱起眉头。

哪家有教养的公子少爷会这么盯着姑娘家看啊,这也太不知道礼数了。

少年回过神来,理理衣襟,一脸严肃的跟着侍女走了。

江莲跟着孙姨娘走开了之后,眼珠转了转,“不知道这人姓什么叫什么,家境如何?我想悄悄过去看看,探听探听消息。”

孙姨娘皱眉,“你以后可是要大富大贵的,这个少年不行。这人穿的虽不太差,但看起来就是中等人家,况且他和江家多年没有往来,不知根不知底的,你可不是冒冒失失往上撞。”

“知道。我就是闲着无聊,偷偷瞧上两眼。”江莲撒娇。

孙姨娘也就不管她了,“小心点儿,莫被人发现了。”

江莲满口答应,提起裙子跑了。

江莲自后门小心翼翼探进头来,江芬听到声音,警觉的看过去,正好和江莲目光相遇。

“二姐。”江莲讨好的笑。

江芬眉头紧皱,严厉的看着江莲,江莲吐舌,“知道,我不出声了。”假装看不到江芬脸上的嫌弃和厌恶,厚着脸皮在江芬身边坐了下来。

吴氏已经在招待客人了。江芬不能在这时候发出声响来,气冲冲看了江莲一眼,只好暂时由着她了。

原来在安远侯府的时候还不明显,自打搬到老宅,江莲越发的会讨好江峻博了。江峻博也自以为是一家之主,老宅由他当家,但凡有什么好处都会偏向江莲。江莲胆子越来越大,江芬也就越来越讨厌她,姐妹二人彼此看不顺眼,相互不喜欢。

外面,吴氏在盘问少年的来历。少年坐得笔直,“小可姓凌名成,京城人氏,祖父早年间喜欢古董玩器,十几年前和贵府已经过世的老爷子交情甚笃。家祖父留下一物,说是和贵府姑娘定过娃娃亲。”

“既然定过娃娃亲,为何这些年来都没来往,忽然想起来了呢?”吴氏关切的问道。

凌成脸红了红,道:“因家祖父、家父都已亡故,小可和家母仰赖伯父度日。家母自先父亡故之后一直精神恍惚,娃娃亲便一直没提,直到前些天,家母精神好转,提起小可的婚事,方才想起之前的事。”

“原来如此。”吴氏点头叹息。

吴氏看着凌成,露出怜悯的神色,“当年定娃娃亲的时候,是我亲眼所见,这是先人所定下的婚事,自当遵从,只可惜……唉,当年和你定下娃娃亲的姑娘,她现在,她现在……”

“我知道,她背信弃义,嫌贫爱富,现在做了淮王妃!”凌成霍的站起身,大声的、又羞又怒的说道。

自打凌成的母亲赵氏颤巍巍拿出个暗红玉佩,把他当年曾经和安远侯府大小姐定过亲的事说了,凌成便认定了安远侯府言而无信、不敬先祖,更认定了江蕙是个嫌贫爱富、贪恋富贵的女子,可恶之至。

凌成的母亲赵氏以泪洗面,凌成便发誓要讨回这门亲事,让他母亲安心。他要直接去安远侯府,却被赵氏拦下了,“人家都要攀同枝儿做王妃了,还能看得上你么?你去了就是找死,我只生了你一个,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死活不肯放他去。凌成要到官府告,赵氏也不愿意,“官官相护你不知道么?安远侯是大官,他闺女许的又是皇子,你无论如何告不赢的。”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却又整天长吁短叹的,弄的凌成没了主意。

今天凌成到江家老宅来,是赵氏允许的。

凌成终于能见到江家人,跟江家人讲讲道理,激动得满脸通红,如同大红布,振臂高呼,“你江家和我凌家定了娃娃亲,却背信弃义将闺女另许他人,还有何话说?”

“这确实是江家的不是。”吴氏惭愧的低下了头。

凌成眼前出现一个少女的美丽面庞,心里犹豫了下,想着江家大姑娘已经许了人,要不然就要了三姑娘?但只是略一犹豫,便想起他母亲赵氏的话,高声道:“你江家不守信约,我凌家虽然败落了,骨气还在,誓不与江家甘休!咱们官府见!”

凌成放下大话,不管吴氏如何道歉挽留,还是气冲冲的走了。

“这什么意思?”江莲纳闷极了,“这个凌成是特地来找江家吵架的么?”

江芬鄙夷的看了她一眼,站起身,傲然的出去了。

江莲这才想到她是来偷听的,可不能被吴氏发现,忙不迭的站起身溜了。

才出了门不久,便遇到了她爹江峻博。江莲拉着江峻博撒娇撒痴,“爹爹,我就不懂这姓凌的来干嘛?”江峻博喜爱这个活泼美丽的女儿,笑着告诉她,“莲莲,这人没安好心。他想要回他的娃娃亲,可安远侯府势大,你大姐姐定婚的人又是皇子,他直接找着你大伯固然不行,去官府告状也不行,那他怎么办呢?只有剑走偏锋了。”

江莲睁着美丽的大眼睛,显然是没听懂。

江峻博一笑,细细讲给她听,“这凌成直接找着你大伯,你大伯说不定直接就把他的信物夺了,把这事隐瞒了,对不对?所以他是无论如何不敢找你大伯的。他要到官府告状呢,官府肯定问他,你和江家定了娃娃亲,都没找过安远侯,是何道理?所以他肯定是要找找江家的,但不能找着你大伯,只能到老宅来做做样子。”

“懂了懂了。”江莲恍然大悟,“凌成故意到江家老宅来一趟,这不就是他找过江家了么?江家不认帐,他才好告官嘛。”

“我莲莲真聪明。”江峻博笑着夸奖。

江莲亲呢的挽着江峻博,“爹爹,顺天府敢接凌成的状子不?”

江峻博摇头,“一定不敢。莲莲你想,光是你大伯还算了,这还牵涉到一位没过门的皇子妃呢,顺天府尹活得不耐烦了么,敢接这状子?”

“那凌成到哪里告状啊?”江莲好奇。

江峻博这时却卖起关子来了,一定不肯说,江莲磨了许久,江峻博也没告诉她。

江峻博最后哈哈大笑,“莲莲,你明天就等着看热闹吧。”

江莲知道事情明天便会有分晓,快活的点头,“好啊,我等着明天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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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成出了江家老宅,在门前愤怒的大喊大叫,口口声声说江家嫌贫爱富,赖了他的婚事。门房等人都听不下去,要出来辩解,但吴氏吩咐了众人不许出去,不许惹事,只好暂时忍气吞声。

众邻居纷纷出来看热闹。

凌成越说越激动,少年之人,激动得差点晕过去。看热闹的人里便有人打抱不平了,“少年人,你在这里说没用。这满京城之中也没有别人能替你作主了,你唯有到穆王府去,求穆王殿下替你主持公道。”

“是啊,穆王爷是陛下的亲弟弟,严明清正,他一定能替我做主!”凌成一下子看到了指路明灯。

他向围观看热闹的人团团作揖,匆匆奔穆王府去了。

“穆王爷严明清正,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

穆王竟然也严明了,也清正了,这可真是人间奇谈啊。

第二天是平遥大长公主的寿辰之日,大长公主辈份高人缘好,来贺寿的皇室成员、王公贵族不知有多少,公主府门前车水马龙,客人络绎不绝。

江蕙也和丹阳郡主、文氏一起来了。

她们下车换了轿子,路上便有仆妇回道:“穆王爷已经到了,没带项城王殿下,却带了个陌生少年,说是姓凌。”

丹阳郡主不由的冷笑。

这个穆王作威作福多年,一点亏也不肯吃,是一定要和江蕙为难了。

大长公主府和亲王府的规制是一样的,正殿宽宏壮观,能同时容纳数百人就坐。穆王满脸笑容坐在太师椅上,身边侍立一名陌生的清瘦少年。

那少年生平头一回看到这满眼的富贵,川流不息的王公贵族,眼中闪过慌乱之色。

太子和淮王、郑王、潞王一起来了,拜过寿,穆王起身握了淮王的手,乐呵呵的道:“小颎,你的王妃是哪位,快带过来让叔叔看看。”

淮王微笑,“叔叔,侄儿一直以为您对我的王妃有所不满……”

“没有的事。”穆王豪迈挥挥手,“既然是小颎你的王妃,叔叔怎么会对她不满呢?那是一定不会的。”

“我王妃的家人呢?”淮王趁机追问。

“你王妃的家人,就是叔叔的姻亲,叔叔必须要对他们宽容仁爱,便是他们做错了什么事,也既往不咎。”穆王今天大方极了。

穆王心里这个乐啊,李颎,痴儿,你王妃和你王妃的家人当然没事,但过了今天,江家那个可恶的丫头还可能是你的王妃么?定过亲的女子,居然敢另外许给你,这不光是骗婚,更是欺君,别说江家那个丫头了,连安远侯也吃不了兜着走!

“叔叔可是答应了,不许反悔哦。”淮王笑。

“叔叔是什么人啊,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说了既往不咎,一定不会追究什么了。”太子和郑王、潞王异口同声。

穆王就要有大动作了,对太子、郑王、潞王这些话,一笑置之。

大长公主见穆王难得的宽容一回,也觉得高兴,便命人将丹阳郡主和江蕙请过来了。

淮王昨日才和江蕙见过面,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江蕙那窈窕的身影远远出现在阶前,他的目光便温柔似水了。

潞王不服气,伸手去遮他的眼,“未婚夫妻,不宜见面。”

潞王现在已经接受江蕙是他五嫂了,但想想从前的事就生气,遇到机会就想给淮王使绊子。

淮王淡定的伸手拨开他,“阿颢别闹。我昨天见过她,我岳父大人允许的,姑母也点头了。”

“你小子真行。”潞王咬牙。

“以后五哥给你说个好姑娘。”淮王许诺。

潞王气咻咻的,“哄谁呢?我寻寻觅觅这么多年,就遇着一位心动的女子还让你给抢了……”

江蕙美好的身影越来越近,潞王却一直喋喋不休,淮王不爱听,伸手捂了他的嘴。

眼睛却还望着江蕙的方向。

江蕙今天是来贺寿的,穿了水红衫裙,如一片红云般的飘然进殿。

妙龄少女苗条袅娜的身影映入眼帘,凌成停止了呼吸。

他从没见过这般美丽动人的姑娘,从来没有……

穆王眼中也闪过惊讶之色,过了一会儿,怒气冲冲的转头看了凌成一眼。

哼,便宜这小子了!江蕙就算死了也是要埋到凌家祖坟的,便宜这姓凌的小子了!

又有两个人进来了,是一对三十出头的夫妇。这对夫妇不是什么知名之人,殿里大半人都不认识他们,以为是大长公主夫家的穷亲戚,都没在意。

穆王看到这两人,却是兴奋了。

丹阳郡主看到江峻博和吴氏低头站在下面,心中怒极,连连冷笑。

叛徒,这是江家的叛徒。

穆王兴致勃勃,“下面站的这人,是安远侯的弟弟江二爷吧?江二爷,本王昨天听着一件趣事,正好看见你了,要向你求证一番。听说你祖父还在世的时候,很喜欢收集古董?”

众人这才知道是安远侯的弟弟,不禁多看了两眼。

江峻博恭敬的道:“回王爷,是这样的。”

众人大多不知道穆王为什么会有此一问,有些茫然。

苏相和苏馥父女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了,冷眼看着这一幕,不自禁的相互看了一眼,目光之中,满是得意和雀跃。

由穆王向江蕙发难,江蕙幼年定过娃娃亲的事暴露在众人面前,江蕙的未婚夫就站在穆王身边,事情一经摊开,江蕙和安远侯免不了一个骗婚、欺君的罪名,死定了。

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来了,苏馥挺直了腰身,神采奕奕。

穆王继续问着江峻博,“听说你祖父曾经有过一块难得的血玉,上面雕着只飞狼,对不对?本王听闻西域有小国以飞狼为吉祥之物,这血玉或许会从西域传过来的,很想收藏这么一件。”

江峻博一脸为难,“这个,这个……回王爷,这块雕着飞狼的血玉已经不在了……”

“哦,那这块血玉去了哪里?给谁了?快说,本王要跟他买回来。”穆王坐不住了,身子前倾,一脸兴味。

众人听穆王对一块血玉来了兴趣,都摸不着头脑。

大长公主生平经过无数风浪,这时忽然觉得不对,不由的心中暗骂穆王。你想惹事你在你的穆王府惹事啊,跑到我家做什么?我招谁惹谁了,要替你背这个黑锅?

“这血玉我买了,在我库里存着呢。”大长公主笑着对穆王说道:“你想要,回头姑母找找,让人给你送过去。”

大长公主是打定主意了,不能让穆王在她府里闹事。不就是一块血玉么?就此打住,在我这儿呢。将来你找我要?好啊,我给你,我给你找,这库里东西多,我得慢慢找,最后没找着,或是碎了,那也只能说句遗憾罢了。

“怎么可能在姑母这里?”穆王不悦,“从来没听说过姑母这里有块雕着飞狼的血玉。”

大长公主嗔怪,“姑母这里好东西多了,你每样都能知道?好了,不许再往下说了,姑母回头找出来给你就是。”

大长公主经过的事情多了,明哲保身的道理她当然是懂的。江蕙是皇帝看中的皇子妃,穆王这摆明了是要和安远侯府为难,这还是在大长公主府上,她可不能在一边儿干看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和穆王勾结了呢,冤不冤?

眼看着大长公主执意阻拦,穆王大怒,厉声喝道:“江峻博,你说!”

江峻博吓得一啰嗦,早就练了无数遍的话脱口而出,“这块血玉已经送人了!被家祖父当成定娃娃亲的信物,送给男方家了!”

江峻博这话一出口,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不少人面面相觑。

江峻博是安远侯的弟弟,江峻博口中的祖父当然就是安远侯的祖父。安远侯没有姐姐或妹妹,这是尽人皆知的,那么这送给男家的娃娃亲定礼只能是……

想到穆王和江蕙的那桩公案,众人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敢情穆王方才对江蕙的友善都是装出来的,他暗中查到了江蕙曾经定过娃娃亲,当众公布,这可是致命的击啊。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江蕙不光有骗婚的嫌疑,还欺骗了皇帝陛下,其罪当诛……

穆王这是要江蕙死。

众人想明白这一点,心中生出无限寒意。

有不想惹事的便悄悄往后躲,却也有人一脸兴奋的往前挤,想看得清楚明白些。

这些人当中就有赵揽月、赵玉青兄妹。这兄妹俩在江蕙手里吃过大亏,眼看江蕙就要倒霉了,兴奋得仿佛赢了钱似的,两眼冒绿光。

大长公主疲惫的闭上双眼。

还是来了,她竭力避免,还是来了……

这一刻,大长公主仿佛老了十岁;这一刻,大长公主恨透了穆王。

你穆王府和安远侯府的恩恩怨怨,为什么要到我的公主府来解决?陛下如果怀疑到我身上……大长公主越想越气,阴沉沉的瞪了穆王一眼。

穆王毫无察觉,高兴得坐都坐不住了,跳了起来,“给谁定的娃娃亲?你祖父给谁定的娃娃亲?”一边问着话,一边斜睇淮王、江蕙,狞笑起来。

这个丫头固然可恶,李颎因为这个丫头和穆王府作对也可恼,今天就要他俩一个死,一个伤,没一个能站着离开!

气氛严峻,江峻博吓得说不出来话了。

吴氏一咬牙一狠心,上前一步,柔声说道:“这是我家大姑娘三岁时候的事情了。当时先祖父尚在,有一旧友携孙子来访,先祖父和那位旧友相谈甚欢,当场定下了娃娃亲。那位旧友送了块凤凰玉佩做聘礼,先祖父回赠的便是那块雕着飞狼的血玉了……”

众人都听得呆了。

江蕙是定过亲的,淮王妃是定过亲的……骗婚,欺君……

“江蕙,原来你是定过亲的!你为什么隐瞒了不说!”赵揽月第一个按捺不住,愤然说道。

“江蕙,你这是骗婚,这是欺君,其罪当诛。”赵玉青声音阴侧侧的。

“是啊,江蕙,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穆王拍案大怒。

他虽然大怒,但也是意气风发,那幅模样真是得意极了。

苏馥心情澎湃,难以自抑,款款站起身,苏相惊觉,想要去拉她,但已经来不及了。苏馥声音清脆柔美,动听之极,“江大姑娘,你这样做难道不觉得对不起淮王殿下的一片情意,难道不觉得辜负了陛下对你的喜爱和信任么?”

苏相苦笑。唉,阿馥啊阿馥,你虽比寻常姑娘聪慧,还是年幼冲动了。这个时候你冷眼旁观,心里高兴就行了,一定要站出来做什么?多此一举啊。

苏相清了清嗓子。

他这是在提醒苏馥了。

苏馥却浑然不觉。

淮王不知什么时候和江蕙并肩站在了一起。这对未婚夫妻一个俊美,一个明艳,实在是一对璧人。

苏馥目光落在淮王身上,既深情,又忧伤。

淮王身边的那个位置应该是她的,她要把江蕙撵走,自己站过去……

穆王以为胜利在望,激动不已,吐沫横飞,“江蕙,你还不认罪么?”

这个时候本来应该是凌成站将出来,以未婚夫的身份来指责江蕙的,但穆王等了一会儿,他身边的凌成却一直按兵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