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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悄看了看江蕙,江蕙不自然的转过头,装作在看风景。

“表妹,小火这个小名太幼稚了,我说了不喜欢,但父皇一定要这么叫……”淮王声音低低的,有些委屈。

“蛮好听的。”江蕙安慰他。

淮王精神一振,“真的么?表妹这么一说,提醒我了,我也觉得这小名不错,蛮好听的。”

江蕙心中一阵甜蜜。

这天淮王回宫后找到皇帝,一脸痴笑,“父皇,您爱叫我小火,便一直这么叫我好了。表妹说了,她不嫌弃小火这个名字幼稚,还觉得蛮好听的。”

皇帝无语看了他许久,伸手扳过他的脸,朝向殿外,“傻得不能看了。小火,你脸朝外站着。”

淮王依旧一脸痴笑,眼睛直视前方,飘然而去。

皇帝:……

让你脸朝外站着,没让你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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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峻博和吴氏这一家,闹腾了许久。

江峻博一开始不接受要被驱逐的命运,百般央求江老太爷,想要留下来;后来发现真的留不下来,退而求其次,想回老家;最后发现老家也回不了,一定要去西北边塞受苦受难,胆战心寒,痛哭流涕。

吴氏差一点儿被休掉,她现在倒是比江峻博强多了。发配到边疆虽然受苦,那也比被休回吴家强多了。就凭她做的事,江家现在休了她,吴家连个屁也不敢放,她的下半辈子就真的完了。

吴氏一则心中暗自庆幸,二则见江峻博哭闹都没用,知道江老太爷更不会心疼她这个儿媳妇了,索性闭了嘴。

江老太爷让江备、江申、江畴三个孙子留在身边亲自照看,吴氏还是很感激的,江峻博却急得跳脚,“你傻呀,儿子跟着咱们,老太爷以后不想着咱们也会想着孙子,说不定没多久便把咱们接回来了!不让儿子跟着咱们,咱们说不定得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上十年八年!”

吴氏听了很惭愧,“是,还是二爷想得周到。”

这两口子便改口了,执意要带着江备、江申、江畴一起上路。江老太爷气得把他俩痛骂一顿,“没见过你们这么当爹娘的!阿备就不说了,阿申和阿畴才多大?七岁的孩子和你们一起万里奔波,你们也忍心?”

江峻博素来受宠爱,这时心中生气,大声叫道:“那我也是您亲生的儿子,让我万里奔波,您老人家就忍心了?”

江老太爷这好脾气的人也被江峻博这无耻言辞激怒了,拍案大怒,“我的孙子没有要谋害亲大哥亲侄女!他们若是敢做出这种事,你看我还会不会对他们心慈手软!”

江老太爷多年来极少对江峻博发脾气,江峻博呆了,无力的坐到了椅子上。

安远侯素来孝顺,不忍见江老太爷和江峻博生气,命人把江峻博、吴氏赶出去,不许他们再和江老太爷见面了。

江备、江申和江畴被接到安远侯府,由江老太爷亲自教养。江峻博和吴氏,还有江芬江莲,江老太爷是撒手不管了。

安远侯给了江峻博三天期限。三天之后,必须启程去方盘城,否则便会送官究办。江峻博想想他办的事,知道如果送到官府一定没有好下场,只好含泪点头,“好,三天之后,我一定准时出发。”

静寂深夜,孤灯明灭,江峻博和吴氏面对面呆呆枯坐,备觉凄凉。

数日之前他们还觉得被赶出安远侯府是世上最惨的事。现在知道了,原来那样的日子还是顺利的、幸福的,要被撵到荒凉边塞去受苦,才是惨上加惨。

江芬和江莲都在房中痛哭。

她俩要么嫁人,要么跟着江峻博、吴氏一起去方盘城。方盘城她们是打死不愿去的,但仓促之间要嫁人,哪里能嫁得着好人家?江峻博在大长公主府做的事尽人皆知,莫说高门大户了,便是称得上正经人家的,又有哪一家愿意迎娶江芬江莲这样的姑娘进门呢?

吴氏虽然倒霉到家了,还是心疼江芬的。到了这个时候,吴氏也顾不上丢人不丢人的了,厚着脸皮把之前曾经明着暗着向江芬提亲的人家挨着问了一遍。结果问了一圈下来,没一家同意的。

吴氏羞愤不已。

从前这些人家她是看不上眼的。要么门第不行,要么人才不好,总有她相不中的地方。现在她愿意屈就了,男家却一个一个的不干了,就没一个肯应承的啊。

“这些势利小人。”吴氏心疼江芬,骂了又骂。

可她再骂也给江芬找不着个女婿出来,骂完之后,和江芬抱头痛哭。

江莲也是一样的情形。

孙姨娘还比不上吴氏管用呢,这时只会在房里哭,连出去给江莲想办法也是不能。

江莲柔肠寸断,“弟弟就被侯府接回去了,我就不能,凭什么?大伯不应该是重男轻女的人啊。”

孙姨娘哭得眼睛红肿,“现在别埋怨这些了,快想办法吧。你要是不想跟着去方盘城,那就只有嫁人。”

“嫁给谁?我能嫁给谁?”江莲烦恼之极,“没人愿意要我啊。现在都没人愿意跟咱家打交道了,你不知道?”

孙姨娘趴在桌子上,哭得差点儿背过去。

没办法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是真的没办法了。就算江莲愿意低嫁,也没有人家肯要。

江莲烦燥得不行,“不要,方盘城太远太苦了,我说什么也不要去。无论嫁给谁都行,总之我不离开京城。”

江芬和吴氏说的也是一样的话,“嫁给谁都行,反正不离开京城,不去方盘城。”

吴氏从前是看不上她的娘家侄子的,这时想了想,却只剩下她的娘家侄子可以嫁了。吴氏把这个话跟江芬一说,江芬想起吴家的穷酸相便想哭,“我实在不想嫁到吴家,就不能换别的人家么?”

“傻孩子,别的人家哪里肯娶你?”吴氏鼻子酸酸的。

江芬哭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看看实在没办法,还是点了头,“吴家就吴家吧。”

吴家精穷精穷的,娶个媳妇不容易,吴氏跟娘家哥哥开口一提,她娘家哥哥就满口答应了。

江芬更喜欢相貌好的吴励,但吴勉年纪大,便把她定给吴勉了。

兜来转去还是许给了吴家表哥,江芬万念俱灰。

江莲满怀愁思,独自上了小楼,向下面看着行人来来往往,想到自己就要离开京城远赴朔方,不禁感慨佳人薄命。正感慨着,却见下面街道上有一少年踱来踱去,正是她曾经见过的凌成。

凌成痴痴的向江家老宅张望。

江莲自负美貌,知道凌成是专程来看她的,心中倒也有几分感动,“凌成衣着不差,听父亲说凌家家境也还过的去,只是凌成父亲早死,孤儿寡母的受欺负。如果凌成娶了官家千金,有岳家做依靠,他的伯伯叔叔不敢欺负他,日子应该也不错。”

像凌成这样的人,如果放到平时,江莲也就当成是个乐子。现在是要命关头,江莲走投无路,也不敢再挑剔了,忙把自己的手帕中卷了果子,系好了,冲着凌成扔了过去。

凌成脑袋被砸中,勃然大怒,待抬头看到江莲,眼神却又温柔了。

江莲冲凌成笑了笑,笑容妩媚多情。

凌成便慢慢踱到了江家门前。这时候江家老宅早乱套了,不像平时似的严整,江莲下了楼,亲自打开门,放凌成进来了。

这一见面,江莲便和凌成定了终身。

没办法了,江莲等不起。再等她就要和江峻博、吴氏一起去方盘城了。

“西去阳关无故人”,方盘城和阳关紧挨着,可以想像有多荒凉,江莲想想就害怕。

江芬和江莲,在第三天都定下了终身大事。

这姐妹二人满心以为这样就可以留在京城了。谁知顺天府的判决下来,秦氏和赵氏都判了流放,流放地都是方盘城。凌成是被赵氏蒙骗的,官府已经无罪释放,但凌成是由寡母抚养长大的,一心孝顺母亲,要陪同赵氏一起前去。无论江莲怎么劝,他也不听。

秦氏这边情况就复杂多了。因为秦氏已经极少出门,她和蒋太太所有的来往都是在吴家的。吴氏的哥嫂想要推不知道也不行,官府判决秦氏流放,家人随行。吴氏的哥嫂侄儿,在京城也呆不下去了。

江芬和江莲匆匆忙忙把自己嫁出去就是为了留在京城,现在嫁也嫁了,却还要远赴阳关,姐妹俩都傻了眼。

江峻博、吴氏一家,秦氏一家,赵氏一家,这三家人路上倒是可以做个伴,不寂寞了。

初冬季节,这三家人凄凄惶惶的一起上了路。

这三家人是由西北城门出城的,与之相对应的东南城门这时缓缓驶进一辆马车。

马车的外表朴实无华,驾车的人却是位英俊的小伙子,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脸的精明强干。

“我想出去透口气。”车里传出年轻男子的声音。

声音优美,如风儿吹过林梢,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别,你还是省省吧。”有一女子含笑相劝,“这一路上你惹多少事了?再有人捧着银子过来,我可就不留你了啊。”

“你舍得我么?”男子轻笑。

“好像舍不得。”女子也笑。

两人语气亲呢,听起来感情很好,很融洽。

☆、084

作者有话要说:先到这儿,明天继续。

谢谢大家,明天见。

赶车的小伙子嘿嘿笑, “杜叔叔,京城这天子脚下,贵女多, 贵妇多, 说不定还有哪个邻国的公主什么的。您还是老老实实呆家里别出门了,省得万一又被谁看上了, 惹麻烦。”

“阿留,你也会开我的玩笑了。”年轻男子无奈。

这车里的人便是冯兰和杜陇了, 赶车的人名叫宋冯留, 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他小时候被一位姓宋的壮士收养, 便认了那壮士为义父,自然也就跟着姓宋了,之后重伤将死, 被冯兰给救了,他义父替他取名冯留,这便是宋冯留的来历。

受江蕙所托,把冯兰和杜陇从断崖下救上来的人, 就是宋冯留。

宋冯留哈哈笑,“杜叔叔,我可不是开玩笑, 事实已经证明了,我的顾虑很有道理。上个月冯姨给龙知府的千金开了个美容养颜的方子,那位龙家千金偶尔间见到您,不就芳心暗许, 哭着喊着要嫁给您么?”

“别提了。”杜陇不悦。

好不容易才脱身的,提起那件事,杜陇便觉头疼。

他真是流年不利,不停的遇到花痴。

冯兰笑,“好了,别再打趣他了,要不然他真要买幅面具戴上,从此不以真面目示人了。”

“光遮住脸也不行,身材也吸引人啊。”宋冯留大笑。

说笑声中,不知不觉已到了城里繁华的街市。宋冯留虽然是头回到京城,但他为人聪明机灵,提前看过地图,把方向和位置都弄清楚了,走得居然非常顺畅。

他赶车技术高超,虽然车速快,却不会撞到人。

他没和人撞上,前面却出了意外,男人女人的惊叫声、孩子的哭喊声、马的嘶鸣声,乱成了一团。

宋冯留忙喝住马儿,“吁-----”

冯兰从车厢里探出头,“发生车祸了么?有没有人受伤?”

宋冯留道:“冯姨,您的脾气我清楚,只要看到有人受伤,您是无论如何一定要管的。你稍等片刻,我过去看看情况。”

冯兰点头,“有劳。”

宋冯留把车停在路边,快步走过去了。他个子身力气大,拨开围观的众人,“劳驾让一让,让一让。”进去之后眉头皱了皱,只见两辆车相撞,一辆车是装货的,货物散了一地,另一辆车上坐的却有好几个人,一个小女孩儿受了伤,头上脸上全是血,她母亲抱着她哭得肝肠寸断,她父亲急得团团转,“哪里有大夫?这附近哪里有大夫?”听路人说附近并没有医馆,忧心如焚。

宋冯留回去跟冯兰说了,冯兰毫不犹豫提起一旁的药箱,“救人要紧。”

杜陇和她一起站起身,“我陪你。”

冯兰按住他,“你呆在这里莫动。”

宋冯留低声道:“杜叔叔,您这个身份,不宜公开露面,咱们还没见过蕙蕙,不知道京里是个什么状况,不知道穆王府的事还要不要紧。”

杜陇便依言待在车里了,却嘱咐冯兰道:“有事便吹哨子叫我。”

冯兰笑,“好啊。”轻盈的跳下车。

她已经是两个女儿的母亲,但保养得太好了,身材毫不走形,看背影像二八少女。

若从正面看,她便是美貌少妇了,杏眼桃腮,容颜端丽,如二十许人。

有宋冯留开路,冯兰顺顺当当到了那受伤的小女孩儿面前,“我是大夫。这位夫人,我给令爱看看伤势好么?”那母亲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大夫,全靠您了!”那家的父亲见是位年轻貌美的少妇,面色迟疑,“您真的是大夫么?”冯兰见惯了这种神色,微笑道:“我自然是大夫。这位先生,请你安排一个僻静的场合,不让外人打扰,以便我为令爱治伤。”

那家的父亲心忧爱女,反正急切之间也找不到别的大夫了,狠狠心咬咬牙,“好,我相信您。”

他办事能力还是可以的,指挥着下人,央告着路人,把路边一个茶棚暂时给借用了,客人全部请出去,留出空地方给冯兰使用。

冯兰仔细检查过小女孩儿的伤势,“必须立即做手术。”

孩子的父母这时已经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冯兰身上了,手术是什么意思他们听不懂,却连连点头,“是是是,做手术,做手术。”

小女孩儿很乖巧,弱弱的哭泣,“姨姨,我疼……”

冯兰沉吟,“这个孩子的情况应该使用麻醉剂的,要不然孩子太痛苦,可是麻醉剂已经用完了……”

“那怎么办?”孩子的父亲和母亲一脸惶急。

“会很疼么?”小女孩儿一脸泪痕,气若游丝。

冯兰略一思索,拿起颈间挂着一个哨子吹了两声。

孩子的父亲、母亲不明白冯兰是什么意思,“大夫,您是吹哨子命人取药过来么?”

冯兰摇头,“不是的,我召唤一个人。哦,对了,我请我家相公过来给我帮个忙,你们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这夫妻俩不约而同的说道。

若放到平时,这位太太可能不会见陌生男子,但眼下人命关天,她一门心思全在女儿的伤势上了。如果这位女大夫真能救她闺女,见见这女大夫的相公又何妨?

一位黑衣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夫妻俩都呆了呆。

世上竟然有如此俊美出众的男子……

这夫妻俩真有默契,心里同时冒出一句话,“此人只应天上有。”

这不应该是凡人,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杜陇走到冯兰身边,冯兰向他微笑,“劳驾,你看着这位小姑娘,和她说几句话。”

小女孩儿目光落到杜陇身上,害羞又欢喜,好奇的看着他,舍不得挪开眼睛。

杜陇低下头柔声和小女孩儿说话,小女孩儿更加入迷。

那家的侍女一脸艳羡,满怀遗憾,“为什么方才我没有撞成重伤呢?如果重伤的是我,他便也能这般柔声细语的和我说话了,莫说重伤,就算死了我也值了。”

杜陇温柔看着那小女孩儿,冯兰一丝不苟的做起了手术。

没有麻醉剂,应该很疼,但有杜陇陪着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勇敢的挺过来了。

冯兰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手术过后,冯兰仔细为小女孩儿做了全身检查,微笑告诉那对父母,“这孩子没有大碍了。以后按时换药、调养,孩子应该可以恢复如常。”

那家父母千恩万谢,要请教冯兰的姓名。冯兰身份有些尴尬,不便和他们明言,微笑道:“些须微劳,不足挂齿。”

那家的父亲惊魂甫定,深深一揖,“下官鸿胪寺少卿金辰,夫人这番恩德,永不敢忘,还请夫人留下姓名,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那母亲也请冯兰一定留下姓名住址,冯兰想了想,“这个孩子伤得不轻,明后日我要每天看视她,方才放心。请金大人、金夫人留下住址,明天我便过去。”

金少卿见冯兰和杜陇特立独行,与众不同,知道他们不是寻常之人,便不再勉强,说了金家的住址,请冯兰明天务必过去看看孩子。

冯兰、杜陇和金家人分别了,回到车上,杜陇抱怨,“你又拿我当麻醉剂了。”

冯兰开心的笑了,“你比麻醉剂好使,又有效,又环保。”

宋冯留也笑,驾车去了安远侯府。

江蕙和阿若都在安远侯府,冯兰已经等不及要见两个宝贝女儿了。

到了侯府西角门前,宋冯留停好了车,只身一人走到门前,笑着对守门的婆子说道:“请问哪位宋婆婆?我有事找她。”一边说话,一边拿出锭碎银了递到了那婆子手里。

婆子见宋冯留出手这么大方,喜之不尽,“您稍等片刻,我这就给您叫人去。”

这婆子得了好处,格外卖力气,没过多久,便陪着一位年老的婆婆一起过来了,“小伙子,这便是宋婆婆了。”

“宋婆婆,我是您娘家侄子,名叫阿留。”宋冯留满脸陪笑。

宋婆婆惊喜不已,“阿留,你是阿留。”拉着宋冯留的手上下打量过,拉他到了一边,宋冯留小声的道:“我想见见大姑娘。”宋婆婆声音也低低的,“大姑娘进宫了。”宋冯留一怔,“那阿若小姑娘呢?”宋婆婆道:“阿若小姑娘也进宫了。陛下宣召。”

宋冯留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皇帝要见江蕙和小阿若做什么,“那我稍后再来吧。你把这封交给大姑娘,说我来过了。”取出一封信,交给了宋婆婆。

宋婆婆忙收好了,“大姑娘一回来我便交上去,不敢耽搁。”

宋冯留和宋婆婆告辞上了车,马车缓缓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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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殿里,皇帝接见过几个大臣,接下来见的是淮王、江蕙和小阿若。

淮王和江蕙一起拜见皇帝,皇帝瞧着这小两口格外顺眼,笑着说道:“小火,蕙蕙,起来吧。”

阿若仰起小脸笑得很甜,“蓉蓉舅舅,咱们又见面了。”

皇帝微笑,“像小阿若这般胆大的孩子,朕统共也没少见几个。”

淮王忙道:“小阿若胆子当然大了,养小豹子当宠物的小姑娘,胆子小得了么?”

“阿若,养豹子好玩么?”皇帝把阿若叫到身边,笑咪咪的问她。

“蛮好玩的。”阿若嘻嘻笑,“我还想养只小老虎来着。不过没有白色的,嘻嘻。”

见皇帝有些困惑,江蕙忙替阿若解释,“那阵子阿若养了只雪白的波斯猫。她说小猫是全白的,那大猫也要只全白的,别的颜色不要。杜叔叔跟她商量,问花的行不行,阿若便说了,斑斑是花的,老虎再是花的就重了,不好玩,所以她不要了。”

皇帝嘴角抽了抽。

好嘛,小老虎不是全白的,阿若就不要。小阿若,你知不知道白色的老虎很难得,属祥瑞之物啊。

☆、085

阿若童言童语, 逗得皇帝很开心。

“阿若,没有养着白色小老虎,你会不会不开心啊?”皇帝笑咪咪的问着阿若。

阿若活泼可爱, 无拘无束, 皇帝难得见着这样的小姑娘,蛮喜欢的。

“不会。”阿若快活的摇头, “我有斑斑、灰灰和黄黄,已经很好了, 要是再来只小老虎, 说不定会跟斑斑打架的。”

歪着小脑袋想了想, 她又补充道:“我爹爹说了,老虎比豹子厉害。我要是再养只小老虎,它能打得过斑斑, 斑斑会没面子的。”

皇帝忍俊不禁。

老虎和豹子打架,那可不只是关系到有面子没面子,是谁死谁活的问题了。

“阿若喜欢小豹子,讨厌什么啊?”皇帝递了块千层糕给阿若, 和阿若聊着家常。

阿若接过糕饼,“蓉蓉舅舅,谢谢你。”

谢过皇帝, 她把千层糕放到小盘子里,“我要说我讨厌的东西了,我就什么也吃不下。先放这儿吧,说完我讨厌的东西, 再我说喜欢的,等我心情好了再吃。”

阿若孩子气十足,皇帝、淮王、江蕙俱是莞尔。

阿若绘声绘色,“蓉蓉舅舅,你见过小老鼠没有?长得黑不溜秋很丑很丑的,我最讨厌的就是它们了。有一天我在家里学写字,发现了一只老鼠,家里居然有只老鼠!”

她小脸蛋全是气愤和不平。

皇帝微笑,“那你怎么办?”

阿若家里一定很洁净,所以小阿若见到只老鼠会这么愤怒。

如果司空见惯,那就不是这样的反应了。

阿若:“我很生气呀,我就不在屋里学写字了,跑出来跟我娘要毒-药,要把老鼠毒死。我娘在外面晒草药,那些草药我认不全,不知道哪样是有毒的,能把老鼠毒死。”

阿若对家里出现一只老鼠的事很怨念。

皇帝:“你娘亲给了你毒-药没有?”

阿若摇头,“没有呀。我娘不给我,说区区一只老鼠,用不着毒-药,毒-药很贵的,用来对付老鼠,那就是暴……暴什么物……”

“暴殄天物。”皇帝提醒。

“嗯,大概是吧。”阿若不以为意,“我娘还说了,毒-药最好不用或少用,因为实在不环保。”

皇帝不懂“环保”是什么意思,以为是小孩儿胡乱说话,也没放在心上。

“后来呢?”皇帝随口问道。

阿若眉花眼笑,“后来我爹爹出来了,冲着我和我娘笑,我就不学写字啦,要学画画,把我爹爹画下来!”

皇帝眼角抽了抽。

阿若的爹爹,到底得有多好看。

小阿若见了她爹爹,不纠结毒-药的问题了,也不写字了,要把她爹爹画下来。

皇帝含笑看了淮王一眼。

淮王冲皇帝眨眨眼睛。

“我上学了,祖父是先生,教我学写字,我会写自己的大名了。你想不想看看?”阿若殷勤的问着皇帝。

她的大名不好写,阿若好不容易才学会写这几个字的,遇着机会就想露一手。

“好啊。”皇帝很随和的答应了。

宫女去拿笔墨纸砚,阿若不放心的交待,“纸要大一点呀,太小了不行。不能因为我是小孩子,就给我小纸片儿。”

江蕙抿嘴笑,替妹妹解释,“阿若才学会写她的名字,字有点大,所以她要求纸张也要大一些,不然写不下来。”

皇帝哑然失笑。

笔墨纸砚拿过来了,阿若瞅了瞅,见纸张大大的,满意的叹了口气。

她提起笔,凝神悬腕,认真的写下三个大字 :杜含辞。

这三个字真是挺大的,纸张要是小了确实写不下来。不光大,还写得歪歪扭扭的,横七竖八,如果提前知道她的芳名,还是能认出这三个字的。如果不知道她叫啥,直接看这三个字,那还得猜上一猜。

“怎么样?”阿若写完,得意的举起来给皇帝看。

皇帝满心想夸她几句,但瞧瞧她这一笔字,搜肠刮肚也没想起来怎么夸她才好。

皇帝摸摸鼻子,“阿若,你这个名字……很好听啊……”

字实在没法夸,说别的吧。

“含辞未吐,气若幽兰!”阿若得意之极。

从前她是记不住她的大名的,现在她上学了,江老太爷认真仔细的教给过她,所以她连“含辞未吐,气若幽兰”都能流利的背出来了。

“其实是含辞未吐,一身奶香。”江蕙嫣然。

江蕙把阿若名字的来历讲了讲,皇帝想像了一下阿若年幼之时,若受了委屈,便撅起小嘴,一副有话要话而未说的小模样,不禁笑了,“含辞未吐,一身奶香,哈哈哈。”

“姐姐。”阿若不依,大扑到江蕙怀里。

江蕙笑,抱紧了妹妹。

阿若笑咪咪依偎在姐姐怀里。

皇帝畅快大笑了一番,命童内侍带着江蕙和阿若到永寿宫见庄太后去了。

“小火,你们小两口带了小阿若一起过来,打的什么主意?”江蕙和阿若离开之后,皇帝招手叫过淮王,笑吟吟的问道。

淮王听到“你们小两口”这几个字,脸色如喝醉了酒似的,成了酡红色,“小阿若过来,这孩子天真无邪,活泼可爱,可以逗您开怀一笑。表妹说了,常常欢笑,对身体大有好处。父皇,我们这是一片孝心。”

皇帝:“小火是个孝顺孩子。好,往后你常带小阿若过来,还有峻熙的小女儿蓉蓉,那个孩子朕也喜欢。”

“成,下回带阿若和蓉蓉一起来。”淮王许诺。

皇帝似笑非笑,“小火,你的孝心父皇知道,不过你们小两口带阿若过来,似乎还有别的原因吧?”

淮王笑,“父皇您真是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住您。父皇,想让您开心畅怀是其一,另外还想让您看看阿若有多可爱。用表妹的话说,就是打打感情牌。”

皇帝明白了,“阿若的父母快到京城了吧?”

淮王冲皇帝竖起大拇指,“您太厉害了,一猜一个准儿。”

他凑近皇帝,小声的道:“父皇您想过没有?阿若的父亲异常美貌,李颛之所以会命人把他抓到穆王府,会不会和这个有关?果真这样,那简直是皇室丑闻。”

皇帝眉头皱了皱。

穆王世子李颛如果在街市上看到个年轻美丽的姑娘,硬给抢到穆王府,这样的事虽然说不上司空见惯,到底也是听说得多了。如果在街市上看到个年轻俊美的青年人,硬给抢到穆王府,意图不轨,被这青年人刺成重伤,可就不是普通的丑闻了。

“朕知道了。”皇帝道。

淮王给穆王世子上了上眼药,接着打感情牌,“父后,阿若这么可爱,您忍心让她一直不能和父母团聚么?”

皇帝舒舒服服倚在榻上,“小火,你想要朕偏向你的小王妃,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只要你每天来巴结巴结你父皇,这些事情都好说。”

淮王面不改色,“父皇,这似乎有点为难,孩儿现在要琢磨着怎样讨好表妹,一心不能二用嘛,能用来巴结父皇的时间便少了。”

皇帝:……

淮王:“您有什么讨姑娘芳心的妙招可以教教我。没的教啊?您年轻时候连个喜欢的姑娘都没有么,这么可怜……

皇帝忍无可忍,“小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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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蕙带阿若到永寿宫见庄太后。

庄太后自从被穆王当面顶撞之后,一直不大精神,看到轻盈袅娜、娇嫩妍丽的江蕙却上眼前一亮,“好孩子,快过来让我看看。”

江蕙笑盈盈的走到庄太后面前,庄太后看到少女晶莹明媚的面庞,心中喜欢,“蕙蕙越长越水灵了。”对江蕙这个没过门的孙媳妇很是满意。

安国夫人和宁国夫人陪在庄太后身边,没口子的称赞江蕙,庄太后越觉喜欢。

阿若仰起小脸冲庄太后,“最好看的婆婆,我很想你呀,特地来看你的。”

庄太后听着阿若这话虽然有些没头没脑,但“最好看的婆婆”这话她听起来太顺耳了,慈爱的笑道:“小阿若,婆婆也很想念你。你在家里听不听话?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我还上学了,会读书写字了。”阿若甜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