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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娘,这就是你对待父亲的态度?”张通不由迁怒道:“刘氏,你就是这么教导女儿的?”

刘氏心中一凛。

柔娘自小被两人是视为掌上明珠,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扁了扁嘴,刚想发作,只见刘氏对她使了眼色,柔娘敷衍的起身曲膝道“父亲,您来了。”

张通这才神色稍霁。

“沈惜在咱们家算是怎么回事?”他想起今日同僚的风言风语,声音里不免带了些责备。“如今永宁侯已经回来了,也该让她早些回侯府去。”

当年沈惜嫁进了侯府,外头各色传言并不少。

大抵都是些说他们承恩伯府已经不行了,便想着攀高枝去了。还使出鬼蜮手段来,跟永宁侯府结亲。要知道京中的世家间,彼此家底关系俱是一清二楚,偏生她家跑出个远亲来,沈惜又生得是花容月貌,难免引人深思。

倒不知张家使了什么手段,逼得永宁侯鬼迷心窍,娶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做嫡妻。

张通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纵然永宁侯府显赫,外家亦是有起复之势,可乔湛心里未必不恨她们,不给他们使绊子就不错了,哪敢指望乔湛提携承恩伯府?

这一切的起因俱是刘氏的妇人之见。

想到今日在新收的嫣姨娘处听来的种种关于沈惜的传言,张通便觉得心中不痛快。

“要是真不行了,别让外人觉得是咱们家害死了她!”他的语气中透出些许冷漠和不耐。

刘氏听他这训斥的口吻,便觉得心中不喜。可在这件事上她做得有亏,只得忍气答应了一声。当初她设计乔湛的事,并没有事先同张通商量,想要等到事成之后再声张。

阴长阳错计谋失败,嫁入永宁侯府的是沈惜,刘氏只得赶忙想了补救的法子,只说是她娘家远房侄女。

“伯爷放心,我心里有数。”刘氏不欲在此时与他争辩,只得耐着性子道:“惜娘这样子我岂有不急的?我已经派了人去永宁侯府送信儿,永宁侯答应明日便过来。”

听到乔湛肯过府,张通心里头才松了口气。

总不能让人看了他的笑话。

“明日正是朝中休沐时,伯爷若是无旁的事,便留下来招待乔侯爷。”刘氏眸光微闪,缓缓笑了笑道:“夫妻么,哪有隔夜的仇?惜娘和乔侯爷也是。”

张通痛快的答应,道:“这样最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张通迈步才要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身面色端肃道:“乔湛哪里是好摆布的人?”

若是乔湛真的能被轻易拿捏,嫁到永宁侯府的就是柔娘而不是沈惜了。

刘氏和张通夫妻二十余载,岂会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承恩伯张通并不是个酒囊饭袋之辈,他本就对刘氏攀附永宁侯府这件事不看好。当初是刘氏花言巧语的说,太夫人点头答应让柔娘嫁过去。

殊不知乔湛才是最大的难题。他有好些年没在京中,大家对他都不甚了解。谁都不曾想到,他的态度竟是如此强硬。

有些话不能当着柔娘的面说,刘氏便把柔娘打发走,预备好生同张通说一说这件事。

看着女儿离开时的窈窕背影,张晋不由摇头叹气道:“柔娘的亲事可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刘氏运筹帷幄的一笑,自信的道:“正要同您说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是夫妻两个初次见面惹~

感觉有点怪怪的→_→

第9章 初见

沈惜早早便歇下了,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就像是大考前她捧着崭新的课本,一样的茫然无助。

夤夜时,沈惜才朦朦胧胧的睡去。等到天光大亮,沈惜已经完全清醒了。

然而兰香比她还要激动紧张。

“大奶奶,您看要穿哪套衣裳?”兰香从昨晚便翻箱倒柜找出几套衣裳来。这回沈惜回来的匆忙,且又是在病重,带的东西不多。如今想要打扮起来,自然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还有头面首饰……兰香放下衣裳,去看妆奁匣子时,暗暗咬了咬下唇,替大奶奶觉得委屈。

大奶奶手里的好东西不少,却都被刘氏派来的妈妈把持着,大奶奶竟做不得主。尽管大奶奶出门交际的时候不多,可每次需要时竟还要看她脸色,兰香只觉得气愤不已。

有刘氏的人在,她们处处被掣肘。

沈惜看到那些衣料贵重、做工精致,样式和颜色却显得有些老气的衣裳,俱是摇了摇头。难为原主空有如花美貌,竟是这样的审美。不过,这也怪不得她……

“就底下那件白底撒红花的罢。”总算有一件颜色不那么沉闷的,虽然不算奢华配不上侯夫人的身份,倒也多了几分清爽秀丽。

她本就是生病的人,再穿一套暮气沉沉的衣裙,简直是要入土的感觉。

兰香依言捧过裙子来。

沈惜这几日趁着没人来时,都是尽可能锻炼锻炼身子骨,起来扶着床柱走动几步。

本来原主便是心病更甚,被大夫诊断出命悬一线时,那是她一意求死。或许这具身体真的死过了一次,等到自己成了沈惜,感觉这具身子虽然虚弱,却没什么大碍。

只是为了不被刘氏母女发现,她才一直“卧病在床”。

躺久了才一起来便觉得有些头晕目眩,险些没站稳。兰香忙把衣裳扔下,手忙脚乱的过去扶她。

沈惜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无碍的。”

扶着雕花的床柱站稳了身子,沈惜慢慢的走到了落地穿衣镜前。

她还从未认真打量过这具身体。

一张如花似月的精致面庞映入镜子里,纤细婀娜的身段,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饱满的胸脯。先前一直卧床,沈惜倒是忽略这具身体。

原来沈惜是这样的大美人,简直是妖娆美人的配置,偏生内芯儿却是小白花。

真白花。

“大奶奶,您小心别着凉。”兰香见自家大奶奶只穿着亵衣,便对着穿衣镜出身,脸上神色几番变化,还以为是勾起了她的伤心。忙劝道:“奴婢服侍您先更衣?”

沈惜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面色微微泛红。

她能说自己是被震撼到了么?

兰香忙捧过衣裳来,手脚麻利的服侍沈惜换好了衣裳。

沈惜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还未梳起来,随意的披散在身后。

待到更衣后,兰香不由眼前一亮。

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大奶奶穿颜色鲜亮的衣裳是什么时候,甚至连大奶奶苍白的脸色,都透出几分红晕来。

虽然这件衣裳更像是小姑娘们的样式,却比那些所谓的侯夫人该穿的衣裳,要好看上太多了!

长得好就是占优势。沈惜自己都觉得赏心悦目。

沈惜不由咋舌,就这么一张脸,这么一副身段,竟没有把乔湛迷得神魂颠倒?

兰香扶着沈惜在梳妆台前坐下,自己轻手轻脚的去端热水。

碧波院里头静悄悄的,刘氏特特给沈惜拨过来的那四个丫鬟都还尚且在睡梦中。兰香前一日拿了个银锞子给院中的粗使婆子,让她弄些热水来。

适应了一会儿,沈惜觉得头没那么晕了,便扶着兰香的手去了净房洗漱。

等到再次在梳妆台前坐下,沈惜看着那张未施粉黛便已经足够惊艳的面庞,满意的暗暗点头。

她让兰香挑了个样式简单大方的发髻梳好,只戴了两根赤金衔珠的凤钗。

沈惜很清楚在这张脸的优势在哪儿,故此并未涂粉,只是在唇上点了些口脂,面颊上轻拍了些胭脂,一张娇艳的面庞便出现在镜子里。

虽然到底沈惜这些日子亏了身子,气色差了些,脸也愈发显得小了,终究有些病弱之气在,可用来应付今日是足够的了。

病美人也是美人。

“大奶奶,您真漂亮!”兰香停下手,看着镜中的沈惜喃喃的道。

大奶奶生得极好她自是知道的,可这些日子来,像是日渐凋零的花朵般,一日日枯槁,从未如同今日这样,脸上绽放出动人的光彩来。

沈惜微微一笑。

“兰香姐姐,姑奶奶要起了么?”突然帘外传来绿枝的声音。

兰香忙扶着沈惜回到了床上,并放下了帐幔。

“我已经服侍大奶奶梳洗,这会儿大奶奶有些累了,你们切不可打扰她。”兰香端着铜盆出门,压低了声音对绿枝等人说道。

四人倒是没有质疑兰香所说的话。

沈惜的身子骨弱,大家都是知道的。甚至在最不好过的时候,说一句话都是要停两停的。若是梳洗一番,恐怕要花掉她大半力气。

“衣裳我服侍大奶奶换好了,一会儿子你们只管把早饭端过来便是。”

理论沈惜卧病在床,一个丫鬟做不到独自帮她更衣。可四人都见识过兰香的力大无比,轻松搬起炕几都不是事,金莲还亲眼见她搬起过一张花梨木嵌大理石的圆桌。

看起来同兰香苗条的身段并不相称。

听到不用她们上前服侍,四人正高兴呢,只听到刘氏派了人过来问候,金莲便抢上前去回话。

她干娘说了,若是办好这件差事,让夫人高兴,将来便有希望提拔她做二等丫鬟,她年纪尚小,以后能做到一等也是极有希望的。

“妈妈您放心,我们已经服侍惜姑奶奶梳洗完毕,这会子惜姑奶奶正在歇息。”金莲完全是复述了兰香的话,把她的功劳全部都抢了去。仿佛这些都是她做的一般,“我正要去给大奶奶拿早饭呢。”

金莲的话音未落,兰香尚且神色未变,另外三个丫鬟听了,心中便有些不喜。

本就不是她做的,却一个人把所有的功劳都抢了。

果不其然,孟妈妈赞许的点头。

“那我且先去瞧瞧姑奶奶。”刘氏交代的事情总得去办,孟妈妈抬脚便往里屋走。

只见精致的雕花拔步床上垂着轻柔绵密的纱帐,从外头隐约能看到一个不真切的身影。

一行人进来的动静不算小,里头的人竟没动静。孟妈妈犹豫着想上前,兰香摇摇头,拦下她道:“大奶奶夜里没睡好,这会儿才盹着了,还是让大奶奶养养精神好。”

沈惜能睡得好她们才奇怪呢。

孟妈妈没有怀疑,又叮嘱了几人些话,便回了刘氏处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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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伯府,聚芳院。

柔娘今日一大早便起身了,精心的装扮起来,只为让乔湛的目光能停留在她身上。

何娘子为柔娘裁了三套衣裙,皆是样式别致、做工精美,柔娘自己最中意一套品红色织金的衣裙,可刘氏并不许她穿。

毕竟沈惜还在病重,她们名义上好歹是她的亲戚,总不好装扮的过于喜庆。是以柔娘退而求其次,挑了件鹅黄色的广袖收腰上裳,底下配了条明蓝色织金流光缎马面裙。

行走起来,马面裙流光闪动、熠熠生辉,少女身姿婀娜,端得是摇曳生姿。

至于发髻上佩戴的头面,更是一套贵重的赤金珍珠头面。最出彩的是珍珠发箍,上头整齐的排列着莲子米大的珍珠,淡淡的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等到柔娘妆扮妥当,足足快用了两个时辰。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柔娘满意极了。一旁的丫鬟婆子们也不住的奉承。

她连早饭都没用,直接去了刘氏院中。承恩伯已经去了外书房,刘氏见柔娘过来,不由眼前一亮,拉着女儿在身边坐下。

刘氏毫不吝啬的夸奖了几句,又叮嘱道:“你先去碧波院候着。一会儿若是见了永宁侯,该怎么说知道罢?”

柔娘早被刘氏教导过其中的厉害轻重,乖巧的点头。

“去罢。”刘氏满意的点了点头。

柔娘袅袅娜娜的起身告退,才出了正院的门,便有小丫鬟飞奔过来道:“大姑娘,永宁侯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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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惜没想到乔湛会来得这么快。

兰香满脸激动的进来时,她尚且有几分恍惚。

“大奶奶,侯爷这早晚就过来。”兰香见沈惜仿佛有些心不在焉,忙焦急道:“您可要打点起精神来,还是早些回侯府的好!”

她回过神来,歉然一笑。

只听一阵脚步声响起,丫鬟们的请安问好声此起彼伏,旋即帘子被撩了起来。

一张年轻的俊美面庞映入眼帘,身姿如白杨般挺拔,步伐利落,威仪十足,端得是龙行虎步、仪表不凡。

沈惜站了起来。

她仿佛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沈惜定了定神。自己气势上可不能输了。故此她在心中暗暗较劲儿,连床柱都没有扶着,稳住身子后,姿态优雅上前敛衽。

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说不出的好看。

乔湛乌黑的眼珠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端肃的神色未改,心中却是微愕。

她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沈惜语笑嫣然,仪态万方。

“侯爷,您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喜闻乐见的初见来啦~

第10章 认错

乔湛有片刻的恍神,很快便恢复平静。

他渊渟岳峙的站在那儿,目光沉静的看着沈惜,无端让人感到无形的威压。

沈惜如今也会玩手段了?他在心里笑了笑,冷意不断上涌。先前派人去说自己病入膏肓,可今日见了,却并非如此。虽说她通身仍旧透出几分病弱之气,可绝非虚弱到什么最后一面。

其实惊讶的不止乔湛一人,跟在乔湛身后进来的金莲等人,也是大吃一惊。

她们还记得沈惜面如金纸、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怎么突然今日沈惜竟能站起来,恢复了几分往日动人的光彩?

金莲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是她眼花了吗?

“兰香,你带着人下去罢。”沈惜被乔湛看得有些不自在,想起自己要说的话,便吩咐了兰香一声。

在乔湛面前,沈惜若说能坦然以对是假的。

或许旁人看来,这不过是夫妻两个又一次见面。可对于沈惜来说,乔湛完全是个陌生人。

她不能露出端倪来,防止被乔湛瞧出不妥。

沈惜强压下心中的忐忑,面上却是镇定自若。

她原本以为乔湛会由刘氏母女陪着过来,倒不知乔湛是怎么避开两人径直过来的。尤其是柔娘,岂会错过能在乔湛面前表现的机会?

沈惜试图通过胡思乱想减轻下压力,却不期然对上乔湛的目光。

对上乔湛冰冷得似乎毫无感情的双眸,沈惜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要被他吓到。

金莲等人先前得了刘氏的吩咐,说是侯爷来时,更要好生服侍在沈惜身边。是以当兰香给她们使眼色,要她们出去时,四人都没有挪步。

“奴婢们就在这儿服侍罢!”金莲仗着自己年纪小,沈惜又素来对刘氏言听计从,搬出她来一定管用。是以金莲便涎着脸道:“夫人一再嘱咐我们要好生服侍姑奶奶,若是姑奶奶有吩咐,我们也好及时服侍。”

刘氏这是有监视之意了?

还不等沈惜有任何反应,乔湛眼底已然染上寒意,然而他强忍着没开口。

知道沈惜在承恩伯府的身份尴尬,乔湛向来不会让沈惜下不来台,哪怕是她再糊涂,乔湛从不当场发作。

“这么说来,我的话竟是一点儿不管用?”出乎在场人的意料,沈惜突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来,她眉梢挑了挑,隐隐透出些凌厉之意。

“开口闭口都是姑妈的名义,莫非这就是姑妈的好生服侍?”

沈惜把刘氏这顶大帽子压下来,金莲等人也无话可说。

先前之所以连她们都能欺负到沈惜头上,是沈惜好性子不计较。若是沈惜摆出侯夫人的款儿来,刘氏都要让她三分的。

金莲等人满脸愕然。

她们何曾见过这样强势的沈惜?

兰香见自家大奶奶如今挺直了腰杆,已然有了几分世家贵妇的气势,心中大为快慰。不是带头的金莲要讨好伯夫人,做那出头的椽子么?

那好,她自有法子让大奶奶满意。

金莲尚且还想分辩,兰香却不再给她机会。好容易大奶奶性情回转过来,断不能让这起子小人给耽误了。

还不能她开口,兰香便抓起了金莲的胳膊,口中说着:“奴婢们告退。”之后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硬是把金莲给拖了出去,她的力气极大,金莲压根儿没有挣扎的余地,眼睁睁的看着姜黄色的帘子在眼前落下。

兰香把金莲给拖出去后,挽了挽袖子,眼神扫过余下的三人,威胁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绿枝三人则是飞快的走了出去,放下了帘子。

终于清静了。

沈惜的眼神从开始的微愕到后来的赞许欣慰,原先竟没发现兰香竟是个人才。

不过,也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缓过神来的沈惜,发现乔湛看向她的目光似乎变了些,从初时的近乎冷漠,此刻却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今日的头等大事便是说服乔湛让她回侯府,纵然乔湛对她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但让他改观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她得慢慢来。

“侯爷,您请坐。”沈惜定了定神,请乔湛在一旁的花梨木大圈椅上坐了,又要去倒茶。

周到一些总没错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