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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用这些东西威胁她让她妥协,门都没有!

  胡秀莲现在敢来找她,她就敢举报给纠察组抓她。哪怕改革开放后乡下人进城不再受到阻碍,只要胡秀莲敢来胡搅蛮缠胡乱闹事,她一样敢报警让警察过来抓她。

  今年年底改革开放会有各种政策变动,思想开放社会宽松的同时,明年国家刑法中也会加上一条流氓罪。凡是聚众斗殴,寻衅滋事,破坏公共秩序,都是流氓罪,警察那边都会管。

  大学这种地方,是他们想怎么胡作非为都可以的?

  宁香宁神静心专注在自己的针线上,绣花针在绣布上走得飞快,一点一点铺开颜色,也在一点一点铺开一幅新的人生画卷。

  ***

  胡秀莲被纠察组押回去接受了调查,在纠察组呆了半天浑身瑟瑟发抖。她以前不是没听过,有人进城丢了介绍信,被突击检查的抓到,跑的时候差点丢了命。

  她一路过来还挺小心的,到了学校也十分安分老实,只在门外默默等着,想着堵到宁香,把她拉到一边逼她给钱就行。宁香肯定不愿意在学校里丢脸,心里有顾忌,所以肯定会给她钱的。

  她没觉得自己会点背碰上纠察组,结果谁知道在大学门外还没等到宁香回来,就先碰上了纠察组出来查人。她当时也是慌了神,心虚得撒腿就跑,不跑可能还不会被抓呢。

  在接受了半天调查以后,纠察组发现她不是什么不良分子,只是没经过大队允许偷偷跑进城来的,也就批评教育了一番,给遣送回甜水大队去了。

  就是这样,胡秀莲也是吓了个半死,回到家卧在棚子里抖半天没出来。

  宁金生傍晚下工回来看到她躺在棚子里发抖,回来了也没做口热饭,外面铁锅里什么都没有。他伸头进棚屋里,压着情绪问胡秀莲:“要到钱了?”

  听到自己男人的声音,胡秀莲心里瞬时踏实了一些,但出声说话声音还是微微颤,翘起头跟宁金生说:“我连人都还没见到,就碰上了纠察组,被按在地上差点没命。”

  那这就是没要到钱了,宁金生憋不住情绪了,憋闷又不耐烦,皱眉冲她说:“那你躺在这里做什么?也不知道烧口热饭,干半天活回来连口吃的都没有。”

  胡秀莲这忙又撑着爬起来,准备淘米做饭。这爬起来一走,那两条腿就一直抖,抖得停不下去。淘米的时候手也抖,抖得淘米水都在盆里晃荡。

  她就是个乡下妇人,根本没怎么出去过,城里没有亲戚,更是没有去过城里。哪知道第一回顶着压力出去,就碰上纠察组被逮起来关了半天,可不怕死了么?

  她还记得她们这里以前斗地主斗渔霸的事情,记得人家讲过的没有介绍信差点丢命的事情,被关起来的半天时间尽是自己吓自己了,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回不来了。

  宁金生看她这样越发生气,嘴里嘀咕:“不知道还能干点什么。”

  胡秀莲确实觉得自己就是个妇道人家,不出趟又没用,遇上一点事情就被吓得没了魂,所以她也没有出声反驳什么。她淘了米倒到锅里生火,准备煮粥。

  然后灶底的火刚生出来,宁波宁洋又带着一头一脸的伤回来了。一看就是又跟人打架了,但宁金生和胡秀莲还没来得及出声说什么,两人走到棚屋前把身上的书包拿下来往地上使劲一扔,先暴吼了一句:“这个书我们不念了!”

  胡秀莲白跑了一趟苏城回来,还被吓成这副鬼样子,本来已经够烦的了,看两个兔崽子也添乱,宁金生没能绷住,上去一人给了一脚,踹得宁波宁洋两人都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踹完了宁金生还狠着目光和脸色盯了宁波宁洋一会,然后也暴躁出声:“除了每天打架惹事,你们还能干什么?不想念拉倒,明天就跟我下地干活去!”

  听到这话,胡秀莲有点急,拨了拨灶底的柴禾,转过头来看向宁金生说:“男孩子不读书这怎么行呢?不读书就不会有出息,难道和咱们一样,在乡下种一辈子地?”

  就算之前高考没有恢复的时候,他们也没说不让宁波宁洋读书。男孩子嘛,以后是要娶媳妇养家撑家的,必须要读书识点字,不然会有很多不方便。

  宁金生现在在气头上,胡秀莲去苏城没拿到钱回来,还浪费了一些钱在路费上,宁波宁洋的学费拖了一个星期了还没交,这书还怎么念?

  开学的时候想着先去学校,等到去城里要了钱回来把学费交上,宁波宁洋读书的事情并不会受影响。结果现在呢,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决了!

  宁金生屏着气还没出口,宁波又暴躁开口:“种一辈子地我也不去了!”

  他这么暴躁一喊,弄得胡秀莲都想上去抽他两巴掌。

  宁金生气得刚脱下脚上的鞋要动手,宁洋又赶紧出声说:“学费拖了一个星期,班级里其他人上星期全部都交完了,只剩下我们两个。班主任今天发火了,在课堂上叫我们两个站起来,问我们学费什么时候交,再不交就收拾东西滚蛋。”

  听到这话,胡秀莲心里蓦地一沉,皱眉看向宁波宁洋,“你们这是什么班主任,为人师表就是这样的?我明天跟你们去学校找他去,问他凭什么这样!”

  宁洋抿抿嘴唇,“他上星期就催过我们几次了,学校也要催他的,学校又不是他开的,你找他有什么用?你再去学校里找老师闹,又让别人看我们的笑话!我们每天在学校都被人笑话,赵家有几个亲戚读初三,没事就来欺负我们,放学后还会在路上堵我们,打架了老师也只批评我们!我们不想念书了,一天都不想去了!”

  听了这些话,宁金生手里握着鞋,到底是没有抽到谁的屁股上,最后实在忍不无忍,狠狠把鞋扔在了地上。然而扔得再狠,也缓解不了半点心头的憋屈愤懑。

  全世界都在跟他们过不去!

  胡秀莲也说不出话来了,看到灶底的火苗眼见着要灭,她回过神忙往灶底添柴禾。添着添着眼泪就下来了,于是一边烧火一边吸鼻子抹眼泪。

  宁金生坐在旁边冷静了一会,没冷静下来忽又冲胡秀莲怒声吼:“哭什么哭?!哭有什么用?!让你去趟苏城,除了扔路费什么也没干成!”

  胡秀莲被他吼得忙紧紧抿住嘴唇,抬手狠擦一把眼泪,不让自己再哭。

  宁金生又气得喘一会气,气血仍逼到发顶压不下来。

  头顶上没有屋顶,有屋顶他都能给顶翻了!

  片刻他让宁波把他的鞋捡回来,等宁洋捡了鞋回来,他接住鞋把鞋穿到脚上,坐着又屏气默声片刻,然后抬起头看向宁波宁洋出声道:“你们大姐那个白眼狼我看是彻底指望不上了,从生产队借的钱还剩一些,够一个人的学费,下来一个下地干活挣工分,另一个去上学。”

  胡秀莲在旁边憋屈得仿佛有刀子在心里绞,刚才被斥过,现在也不敢再哭。   宁波宁洋看着宁金生,异口同声问:“谁去读书?”

第79章

  谁去读书?

  宁金生又低眉思考片刻,似乎面临的是这一生中最艰难的一个决定。

  这样想了许多,思考完他看宁波宁洋一眼,低下眉开口说:“宁洋去吧,宁波你是大哥,你下来跟我和你娘下地挣工分养家还债,宁洋成绩好一点,让宁洋去上学。”

  本来因为在学校被老师叫起来要学费丢了脸,又被人笑话被人欺负被人打了一脸伤,宁波宁洋两个人都不想去上学了,所以回来扔书包暴吼发泄一通。

  但宁金生这会认真了起来,真的要不让他们读书,两人瞬间又没了刚才的那股子怒气,冷静下来了,不再像两头发怒的小狮子,不管不顾嚷嚷着要退学。

  尤其宁波心里不舒服,并且极其不舒服宁金生那句他是大哥。他和宁洋是双胞胎,就比宁洋早出生二十来分钟,怎么就是大哥该让着弟弟?

  宁洋的成绩好一点他承认,可他的成绩也没比宁洋差上太多吧,两个人的学习成绩在班级里一直都是差不多的,宁波稍差点也有限。

  现在高考恢复了,大家全都读书,都想考大学改变命运。尤其他们家就有个大学生宁阿香,宁阿香考上大学以后真的是要多光鲜有多光鲜,谁不巴结。

  看宁波宁洋都不说话,宁金生抬起目光又问:“有没有什么意见?”

  宁波屏着气,转身随便找地方往地上一坐,低着声音说:“宁洋读就宁洋读……”

  宁洋看出来宁波是有情绪了,他站着扣一会自己的手指甲,屏屏气,看着宁金生说:“爹爹,要不让宁波读吧……我可以干活……”

  家里只要有多个孩子,就从来不存在一碗水能端平这种情况。没了宁香和宁兰,现在只看宁波宁洋,宁金生心里其实是更喜欢宁洋的。

  因为宁洋更听话更懂事,平时惹事也都是被宁波给带的。或者又因为很多人本性如此,就喜欢家里最小的那个孩子,会下意识偏心家里最小的。

  宁金生和胡秀莲都没有说话,宁波低眉手里玩一根干树枝,又出声说:“明天我就不去学校了,爹爹让你去你就去吧,咱家以后就靠你了。”

  宁洋吱唔:“可是……”

  宁波突然又有脾气了,站起来把手里的树枝往地下重重一扔,没好气道:“可是什么可是呀?让你去你去就好了呀!”得了便宜还卖乖!

  扔完树枝说完这话,宁波便转身走了。

  宁金生和胡秀莲始终没说话,宁洋动身追了出去。

  在河边追到宁波,宁洋蹲下来对他说:“哥你要是想读你就去吧,我是真的不想再读书了。每天在学校里面抬不起头,赵家的那几个亲戚没事就过来找麻烦,我根本打不过他们。其他人也都知道我们家的事,都瞧不起我们。”

  宁波看着河面上的夕阳的余光,眯着眼道:“我不去,爹爹让谁去谁就去。”

  宁洋看一会他的侧脸,收回目光低下头扣手指,没再说话。

  ***

  胡秀莲忍着一肚子的委屈憋闷煮好粥,宁波宁洋刚好也从外面回来了。现在家里的生活极其困难,欠一屁股的债在外面,晚饭也就能吃口粥就点咸菜疙瘩。

  为了省钱,碗筷只买了两副,所以每次吃饭,宁金生和胡秀莲都是让宁波宁洋先吃。等他们两个吃完了,洗了碗他们夫妻两个再一起吃。

  宁波宁洋吃完饭又出去了,胡秀莲和宁金生两人端着碗坐在砖头上,一边慢慢吃粥,一边夹罐头瓶子里的咸菜吃。

  吃了一会,胡秀莲看着宁金生试探着问了句:“要不要再去找许耀山?他到底凭什么不开介绍信让我们进城?我们进城找女儿怎么就不行了?”

  听到这个话,宁金生深吸一口气,想都不想道:“你可算了吧,要找你自己去找,林家你都惹不起,还找许耀山。他是大队书记他管事,还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如果这村子里谁都能去找许耀山的麻烦,那许耀山还当个什么大队书记?当初会推选他出来当这个大队书记,就是因为他有本事镇得住村子里的人。

  胡秀莲又难受得想掉眼泪,但怕宁金生嫌烦,便硬生生忍住了。她往嘴里刨了一大口米粥,不需要怎么嚼,含着慢慢往下咽,也把苦水和眼泪一起往肚子里咽。

  咽下去了她吸鼻子说:“养了两个畜生。”

  宁金生实在是不想说这话了,他也实在是累了。之前还想着怎么样也得让宁香给钱,赖也得赖上她,拼着不要脸面什么都不要,也得让她供着家里。

  可是折腾了左一番右一番,什么法子都使了,没一番是折腾成功的,宁金生感觉自己现在真的是太累了,没那心力能再去折腾了。

  如果能成功一次尝点甜头也有力气再折腾不是,可偏偏就是一次都没有成功过,一点甜头没有就算了,次次都是咽不完的苦水。

  谁又是个头铁到光撞墙不回头的,撞了这么多次,真的累了,撞不动了。

  累到想放弃这个人生,什么都不想稀里糊涂饿不死活着就成了。

  他和胡秀莲就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见识和智慧。他心里无力,发现他们捏不住宁阿兰,也根本斗不过宁阿香。

  遇到这种铁板心肠的闺女,只能牙齿打碎了往肚子吞,自认倒霉了。

  ***

  第二天清晨,宁家四口在棚屋里醒来。

  胡秀莲热好早饭,一家四口随便洗漱一把来吃饭。吃完饭宁金生往宁洋手里送了六块钱,颓了精气神跟他说:“中午回来家里吃饭,凑不出生活费了。”

  宁洋点点头,接下家里所剩的全部的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在他背着书包走的时候,宁波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当中。等他收回视线转过头来,宁金生又对他说了一句:“去上工吧。”

  宁波闷声应:“嗯。”

  ***

  宁香的大学第二学期生活,比第一学期更无波无澜一些,主要是大家全都适应了大学生活。唯一的一个不稳定因素金文丹,也在开学一周后收拾东西搬离了宿舍。

  被宿舍所有人孤立起来的日子不好过,她不找辅导员协调搬走,接下来三年半的时间都不会过得舒心。没人愿意常年过这种日子,她自己搬宿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最主要的还是宁香她们和金文丹之间的矛盾调和不了,基本不可能再和好了。如果是日常生活中的小矛盾,闹闹也就算了,举报这种事实在让人没有办法接受。

  金文丹走了以后,宿舍里的气氛便更加好了起来。虽然七个人之间平时也会有一些小摩擦,但基本没有什么会闹起来的大问题,互相迁就和包容一下就行了。

  校园里的生活可以说是最快乐也是最单调的,春去秋来每天都是那些事。宁香的生活自然也还是那样,看书学习考试处理班务,剩下的时间做刺绣。

  林建东拿了资料回去以后,琢磨构思几天,画了一稿很简单粗糙的草图出来。

  画好后他拿来给宁香看,两个人在一起琢磨讨论一番,在画面构图、人物姿态神态,以及衣衫头饰和场景背景等方面,都做出了进一步的细化和修改。

  林建东虽然有想法会画画,但在衣衫细节等方面,还是没有宁香了解得多吃得更透。虽说神女不需要对应哪一个具体的朝代,但再创新也不能脱离中国文化。

  和宁香交流完想法,林建东把画稿拿回去,开始进行第二稿的创作。

  除了学习做刺绣和林建东一起搞创作,宁香也没忘记去和周雯洁以及李素芬学习更多的技法,到周末的时候仍然买东西搭车去找两位大师,抽时间学艺。

  她现在最主要就是跟她们学习人物肖像绣,必须要拿下这个刺绣里最难的题材。

  当然了,人物肖像绣和她打算创作的神女图不是一类东西。神女图的底稿来自于画作,颜色搭配和画面风格都可以很自由,古风带仙气的那种,但人物肖像绣必须非常精细写实。

  哪怕眼角的一根皱纹,也要很生动很完美地呈现出来。

  因为放假,周雯洁和李素芬好久没见到宁香了,看到她自然格外高兴。刚好周雯洁今天也没什么事情,于是三个人在一起呆了小半天,全聊刺绣上的事情。

  虽然很想和她们在一起多呆一点时间,多听她们说一说刺绣,多学一点东西,但宁香还是没有过分打扰她们,仍是到了傍晚时分到点就回学校。

  回学校还是坐的那一班公交车,上车后在后面找个座位坐下来,从书包里掏出书本,打算一路上看书看回到学校,把这种时间也都利用起来。

  她因为要做刺绣,平时用在学习上的时间就比别人少一些,所以她必须把能利用的这些边边角角零碎时间都用起来,因为每天都是充实且忙碌不歇的。

  公交车起步过了两个站台后,宁香仍旧低头看书。注意力没有被停车分散,在她看得正认真的时候,头顶上忽传来一声:“这周又出来走亲戚呀?”

  声音很熟悉,宁香抬起头,便碰上了楚正宇的目光。

  熟人见面打招呼,宁香冲楚正宇笑一下,“是啊,你又回家返校呀?”

  楚正宇点头,“我一般都是这个时间段去学校。”

  他话里的意思是他和宁香又是偶遇,但其实这次不是。上个星期他就提前过来等了一个小时,等了三四班车过去没看到宁香,他才上车去学校。

  这星期也是稍微提前一点在这里等着的,这星期让他给等到了。

  车上偶遇嘛就是说说话聊聊天,不方便再看书,宁香也便把书本收回了书包里,和他闲扯了一路。她和楚正宇之间能说的,那都是些简单有意思又好玩的事情。

  聊聊天也就当是放松了,公交车很快便到了学校附近的站台。

  宁香和楚正宇一起下车回学校,进了学校以后,楚正宇又对宁香说:“现在正好是吃晚饭的时间,食堂已经开饭了,我请你吃晚饭吧。”

  宁香确实要吃晚饭,但是不需要他来请。今天他请她,明天她就得想办法还回去,两个人又不是在一个系,还怪麻烦的,所以她说:“就各打各的吧。”

  宁香每次说话语气虽然软,但听起来一样斩钉截铁,根本不给人推让的余地。于是楚正宇也就没再推让,和宁香各自打了饭找地方坐下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他想了一阵,还是问了宁香:“是不是因为收录机的事情,你还在生我的气啊?我也是只是有好东西想分享给你玩一玩,没想坑你的。”

  怎么突然又说到这个了,宁香抬起头看他,“没有啊,这事早就过去了,我们宿舍去辅导员那打小报告的人都搬走了,我怎么还会怪你?”

  那确实是多想了,楚正宇又试探问:“那你为什么老是拒绝我啊?”

  宁香看着他眨眨眼,面露疑惑:“不是很正常嘛,我肯定不能接你的东西,或者没事让你请我吃个饭啊,是朋友也没有随便吃人家东西花人家钱的道理吧?”

  楚正宇看着她清清嗓子,把声音压得更低,“就只能……是朋友吗?”

  听到这话,宁香蓦地一愣,看着他又眨巴眨巴眼。然后她很快就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于是她收回目光低下头,清一下嗓子没说话。

  吃了几口饭咽下去,她又抬起头来,不躲不避也不忸怩不好意思,神色认真开口说:“我每天都很忙,吃饭上厕所都比别人快,没有时间用来谈恋爱。”

  没等楚正宇开口,她又说:“我和你不一样,我家里很穷,也没有人供我上学,每天的吃喝开销都得自己负责,需要费很多的力气才能勉强活得不那么困难。我小学二年级就辍学了,一直梦想再读书,我上学不是来谈恋爱的。”

  楚正宇被她说得噎了一会,片刻才又开口:“我也不是想和你在一起玩,我们不可以一起学习吗?我也可以照顾你,让你的生活不那么困难。”

  宁香笑一下,眼神和语气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无比坚定:“谢谢,我不需要别人来照顾我,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花自己赚的钱,心里才会踏实。”

  楚正宇自己上学花的应该是家里的钱,就算他花的都是自己的钱,那宁香也不需要他来照顾。她不想在这种事情上依靠别人,前世的经历让她很排斥这种事。

  前世就因为她没有工作,一直要伸手找江见海要钱买菜买日用,或者买点自己的东西,所以江见海一直觉得是他在养着她,不给她半□□为人的尊严和尊重。

  老话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就是这么个意思。

  楚正宇又被噎了一下,他上学花的钱确实不是自己赚的。以前他当兵的时候每个月有一些津贴,但他平时并没有攒钱的习惯,有钱就花了。

  当然了,他的家庭也不需要他省吃俭用攒钱,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完全没有吃喝以及金钱方面的焦虑,日常生活还不是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他每天想的问题是,永久牌和凤凰牌的自行车,哪一个更好看,收音机要买哪个牌子的,收录机要什么颜色,手表买个大表盘还是小表盘,方的还是圆的。

  他想接话说一点什么,却又半天没说出来。

  宁香低下头吃饭,一会后放下筷子,仍然目光认真,用不大的声音说:“谢谢你这样肯定我,我挺高兴的,但是不好意思,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和想法。”

  前世被江见海嫌弃了一辈子,这辈子能被人这样喜欢和表白,她是真的高兴。但这种高兴更多的是自己对自己的认可与肯定,与爱情没有关系。

  她这辈子这么努力变优秀,不是为了让别人喜欢她,但也不排斥别人喜欢她。

  说完这话宁香便收起餐盒餐具站起了身,最后又对楚正宇说了一句:“我吃完了,你慢慢吃吧,我先回宿舍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这番说完她便转身走了,留了楚正宇一个人坐在餐桌边。

  宁香倒没有觉得楚正宇有什么不好的,相反觉得他各方面都很好,不管是样貌还是学习成绩还是家庭都甩出别的同学一大截,性格也很好,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能让人开心,学校里对他有好感的女生应该不会少。

  以他的家庭背景,毕业以后他混的也只会比别人好,不会比别人差。

  如果宁香现在真的只是个二十二岁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的姑娘,她可能早就对他动心了。但现在她没有这个心情和冲动,她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楚正宇坐在餐桌边看她走出食堂,心里一阵落冷雨。但他也不是什么特容易忧郁哀伤的人,坐着消化一会被拒绝的低落情绪,又低头大口吃饭去了。

  吃完饭回到宿舍往床上一躺,靠在床头枕着胳膊再次开始出神。

  看他这样,室友过来问他这又是怎么的了。

  他倒是不遮掩,眼睛动也不动说:“被拒绝了。”

  其他室友听到这个话,一下子全都来了兴趣,一个个全都凑过来,凑到楚正宇面前围着他好奇问:“怎么被拒绝的啊?给哥们讲讲呗。”

  楚正宇转头看向他们:“……”   怎么他表白被人拒绝了,他们看起来好像很开心很兴奋呀?

第80章

  楚正宇对宁香表白的事情,对宁香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这只能算是她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小小插曲,把话说清楚也就不必多放在心上了。

  接下来宁香和林建东在一起花了约莫大半个月的时间,宁香提供创作思路和修改意见,林建东在自己的灵感基础上动手绘画动手改,最终完成了神女图。

  依然不是色彩无可挑剔的画作,和正经艺术家创作的东西不是个等级,但这一次的线条处理比上一次精细了很多。从衣服到配饰到神态,都细致了很多。

  宁香对自己和林建东一起翻阅资料创作出来的画作很满意,画好之后也拿给周雯洁和李素芬看了看。周雯洁和李素芬对于绘画创作并不精通,只觉得好看。

  观赏类的绣品,好看便就够了。

  宁香从周雯洁那里借了材料,用从放绣站学习来的方法,自己制作了底稿。

  物料她手里都是有的,暑假的时候去放绣站拿了不少。现在陈站长对她非常信任,也指着她给木湖绣娘长脸,基本她要什么物料全都会给她。

  制作好底稿以后,宁香回到学校就开始了这幅神女图的绣制。当然她手里也有在放绣站领来的给好底稿的几件绣品,利用成稿前的这段时间绣了不少。

  时间一天一天推移,从秋季迈入冬季,校园里银杏黄了满枝头的叶子,在校园中泼洒开一片一片的金黄。金黄又变灰黄,忽有一天来了冷空气,厚衣服便加身了。

  因为忙碌,宁香在学校的时候鲜少出去玩,除了室友和班级同学,以及周雯洁李素芬,或者学校举办活动必要接触的一些人,其他的人宁香都不怎么见。

  她也有心理准备,想着宁金生和胡秀莲会不会上次还不死心,还会抽空再偷偷跑来大学找她。但胡秀莲显然被纠察组吓住了,之后两口子都没有再来。

  王丽珍给宁香写信,用汉字加拼音告诉她,宁兰消失半年也没有回来,宁波在开学的时候退学了,每天跟着宁金生和胡秀莲下地干活挣工分,宁洋继续在上学。

  秋收之后,生产队交完公粮以后给各家分了粮食,宁家领到粮食后不久,赵家又上门扫荡了一回,把他家的粮食抢走了大半,留下宁金生和胡秀莲差点哭死。

  不过这回赵家还稍微手下留情了一些,没有把粮食全部扒走,也没有把宁家那间小棚屋给推了,同样没有砸了宁家现在唯一的家产——小铁锅和两个白瓷碗。

  接二连三遭的难多了,宁金生和胡秀莲好像也怂了认命了,和王丽珍一样在村里开始夹着尾巴小心做人。一家人沦落到这种境地,还能在村里过什么好日子。

  被人欺负多了,也就不敢再张牙舞爪的了,见谁都要让三尺。

  宁香坐在书桌边看完信,心里没什么多余的波动和想法,看完折起信纸塞回信封里,把信封收进柜子当中,和之前收到的其他信件放在一起,当做人生的收藏。

  冬天来了以后,苏城的天气就格外冷。宁香从小到大长在这一带,当然是习惯这种气候的。但宿舍里有几个人受不了,只说这边的冷往人骨头里钻。

  年初开学来上学的时候是柳条抽芽的初春三月,没有体验过苏城的冷。现在入了冬,只觉得走哪脸上耳朵上都贴着冷气,晚上睡觉耳边都冷飕飕的。

  最适应不了的张芳说:“我还以为这里冬天都不需要穿棉衣呢,一直听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还以为四季如春,才考这边大学的。没想到感觉比我们北边还冷,穿多少衣服都没用,这个冬天我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彻骨寒。”

  宁香看着她笑笑,“这边是湿冷呀。”

  天气预报显示多少度那都没什么参考价值,和人体感受到的温度不一致。

  冬天湿冷,夏天闷热,有时候风吹在脸上都是热的。

  而在天气乍冷下来以后,时间也便逼近了一九七八年的年底。也就是在农历年年尾的十二月中旬,作为时代转折点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会在京都召开。

  十一届三中全会将明确提出,停止“以阶级斗争为纲”,将国家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面来。

  这场会议也是改革开放实行的重要标志,此后中国社会会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所有人都你追我赶拼命挣钱,脱贫致富的时代。

  虽然目前会议还没有正式召开,但其实近来社会风气已经更加开放了许多。尤其一些报纸上开始连载一些文章小说,成为了许多大学生娱乐消遣的一种方式。

  大家追小说追得狂热,每拿到一期报纸都抢着看,一个看完立马传给下一个。宁香所在的文科大热门历史系,系里的学生那自然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以前那些革命小说早都看了无数遍了,难得有一些新鲜东西出来,这和仍不被许多人接受的邓丽君的歌一样,一出现就引起了无数人的喜欢痴迷和追捧。

  这一天顾思思又搞到了新一期的小说连载,拿了报纸回来就是一通欢喜咋呼。然后宿舍里的其他人让她赶紧看,她便立马收拾起心情坐下来先看连载。

  看完了忍着找人交流的欲望,把报纸给到许丽姗手里。宿舍里在这方面有一个约定,不管谁先看完都不准透剧,必须要等七个人全部看完,才可以放开讨论。

  于是顾思思便使劲憋着,等宿舍里的其他人看完。

  报纸最后才传到宁香手里,宁香放下手里在收尾的绣活,拿着报纸到书桌边坐下来安心地看。她和别人一样,也是认认真真逐字逐句地看,细细咀嚼。

  等她看完以后,顾思思第一个迫不及待先出声:“怎么样,你们说怎么样,这一期是不是更好看了?看得我都快哭出来了,作者真的是太有才了!”

  宁香手里还拿着报纸,看完后想还给顾思思。但在她正准备把报纸递出去的时候,忽看到报纸背面几个大字——【千丝纺织厂发生重大火灾事故】

  报纸没有递出去,她的注意力被标题上的这几个字吸引,连顾思思她们讨论小说内容也没再去注意听,而是翻过报纸去看反面的新闻报道。

  她之所以会被这篇新闻吸引,是因为江见海当厂长的那个丝绸厂也叫千丝。她仔细看完报纸,对应上所有相关信息,发现报纸上的这个新闻说的就是江见海的厂子。

  重大火灾,这是前世并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报纸上面说,这场火灾不止烧了仓库,让厂子里损失重大,还烧伤了几个工人。好在是没有直接烧死人,但这影响也不是一般的大了。

  宁香看着这篇报道发起呆,心想江见海是不是要完蛋了?

  或者说,他已经完蛋了。

  他是这个厂子的厂长,出了这种事情都得由他负责。报纸也明确说了,这不是有人恶意为之,就是单纯的没防范好的安全事故,那么这种事故的责任必须得江见海这个厂长来承担。

  还有十天不到,十一届三中全会就要在京都正式召开了,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近在眼前了,结果他的厂子在这时候被烧了,他现在怕不是已经疯球了吧?

  前一世没有这种事,改革开放以后,江见海一直还在厂子里当厂长。后来社会不断发展,厂子不断改制,他在工作上钻营得也多,最后厂子变成了他的私人厂。

  他上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拥有了千丝丝绸厂,算不上顶级成功,但比普通人那也好上很多倍,是个正儿八经的有钱人。江家后来再厉害,主要还是江岸江源和江欣有出息。   现在,前世的一切是不是已经都没了?

第81章

  宁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顾思思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她抬起头看向顾思思,不知道顾思思在叫她干什么,忙把手里的报纸递给顾思思。

  顾思思却没接,看着她问:“你在看什么啊?”

  宁香笑一下,“没什么啊,反面有一些本地的新闻,就随便看一看。”

  顾思思这才伸手接过报纸,但她对背面的那些新闻没什么兴趣,看上两眼也就算了。大家还是对连载的小说比较有兴趣,于是又一起交流讨论一番。

  宁香回神后就没再多想千丝丝绸厂和江见海的事情,她也和室友一起讨论刚才看过的小说。从文学创作角度,从人物塑造和剧情发展等各个方面来讨论。

  大家不把新一期连载的内容讨论透了,都是不会停下来的。

  然后在这样思想愈加开放的氛围中,十二月十八日,十一届三中全会准时在京都召开。会议历时五天,结束了粉碎四人邦之后国内两年的迷茫局面,实现了历史的伟大转折。

  全会冲破长期“左”的错误和严重束缚,彻底否定“两个凡是”的错误方针,高度评价关于真理标准讨论,重新确立了党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①全会停止使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口号,决定将全党的工作重点和全国人民的注意力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提出了改革开放的任务。②而十一届三中全会在京举行之后,学校里更加掀起一阵看报热潮。许多学生一反常态,抢着报纸来看新闻版面,和讨论连载小说一样热烈地讨论起时事。

  他们讨论一些会议上确定了的内容,也讨论一些会议上还没有落实的政策。比如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中Y已经决定给黑五类摘帽子了。

  之后在十一届三中全会结束不久,在七九年的一月中旬,中Y果然作出了《关于地主、富农分子摘帽问题和地、富子女成分问题的决定》。

  决定指出,凡是多年来遵守政府法令、老实劳动、不做坏事的地主、富农分子以及反、坏分子,经过群众评审,县革委会批准,一律摘掉帽子。③讨论时事的热潮在学校里还没有过去,这一学期便接近了尾声。于是大家开始紧张复习准备期末考试,考完试之后放松了神经,又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这个寒冷的冬天宁香不想回甜水大队去,但也并不打算留在学校里。

  不管是回甜水大队还是留校,都有再次被宁金生和胡秀莲找麻烦的可能,所以她提前和林建东说好了,还是麻烦他把自己的船撑到别的地方去。

  暑假宁兰搞出事情的时候她撑船躲出去,而不是回到学校,一方面是因为在放假之前没有申请假期留校,中途返校是不行的,另一方面就有这层顾虑。

  麻烦当然是能避就避,所以这个假期她还是打算撑船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不沾染这些繁杂事,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安安心心,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宁家这个烂摊子,她这辈子是决计不会背的。

  于是在寒假开始的时候,宁香和林建东掐着时间回到甜水大队,在凌晨公鸡打鸣之前,撑上船屋往别的地方去,在渐渐亮起的晨光中看冬日的景色。

  赵家和宁家之间因为宁兰而起的那点恩怨,该发生的全都发生了,该闹的也已经闹过了,秋收的时候赵家又扒走了宁家的粮食,现在差不多应该了了。

  所以宁香并不像暑假时候那般紧张,连撑船找新的地方,都是怀揣着游玩看风景的心情。同时这次她也没躲得特别远,离开甜水村的人所能触及的范围就行了。

  林建东看她状态放松心情好,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稍微想象一下这如果是一条乌蓬小船,两个人在河面上泛舟游玩,也别有一般不一样的趣味。

  慢慢撑着船,迎着东方照红半片天空的初阳,林建东脸上蒙上一层霞光,转头看向宁香问:“春节也不打算回来过吗?”

  宁香冲他摇摇头,“安顿好以后我下午去放绣站交绣品,晚上悄悄回来一趟,亲自和丽珍阿婆说一声。等我以后顺利在城里安上家,把丽珍阿婆接过去,平时如果没有十分必要的话,可能就不会再回甜水大队来了。”

  林建东听完话也点点头,迎着朝霞微眯眼,只觉得今天的日出格外好看。

  ***

  林建东撑着船找到一处安静隐蔽的地方,帮宁香绑好船,便先自己回甜水大队去了。回去后自然找生产队的队长说一声,说那条住家船,还是要撑出去用几天。

  宁香在船上收拾了半天,晒了晒船里的东西,接近傍晚的时候去了一趟公社,把手里的做好的绣品全部交掉,随后在天色暗下来后,又回了趟甜水大队。

  她避开所有人去到王丽珍家,王丽珍刚好坐下来正准备吃饭。看到宁香突然回来,王丽珍大大地惊喜意外了一阵,她也觉得宁香现在回来不好,还以为她不会回来了。

  宁香笑着在餐桌边坐下来,跟王丽珍说:“是不打算回来了,但还是要回来看您一眼我心里才踏实。这个春节我也就不回来陪您过了,宁家现在这种情况,我还是离得远一点比较好,开开心心地回来过年,怕惹上麻烦。”

  王丽珍最是不敢惹麻烦的人,只点头,“你不用管我,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

  王丽珍一个人在家,晚上做的饭不是很多,勉强还剩下小半碗的米饭。宁香本来饭量也不大,就盛了这小半碗米饭陪王丽珍一起吃晚饭。

  饭少她就一小口一小口吃,想到点什么,她又问王丽珍:“阿婆,上头已经决定要给黑五类摘帽子了,政策马上就要落实了,许书记在喇叭里通知了没有?”

  目前甜水大队还没得到这个消息,王丽珍听到宁香这么说,心里瞬间有点激动,心跳不自觉加快,捏着筷子冲宁香摇摇头,“没有听说这回事,真的假的?”

  这要是真的,那她不是就可以堂堂正正站起来做人了?再也不会再受人冷眼和歧视了?她夹着尾巴过了十几年的日子,乍听到这种事,下意识有点不敢相信。

  宁香看着她说:“是真的呀,决定都已经出来了,经群众评审,县革委会批准,帽子就能摘掉。您这么多年什么错都没犯,肯定没问题的。现在县里估计在组织摘帽办,等一切全都准备好了,肯定会发通知下来的,您再等一等。”

  王丽珍越听越激动,真不敢相信她这辈子在临死之前,头上的帽子还能有被摘掉的一天。这便又忍不住想,如果帽子都摘了,是不是她男人也有可能会回来?

  她现在和宁香熟,也没有太多顾忌,便握着宁香的手问了这个事。

  宁香知道以后社会会越来越开放,限制会越来越少,如果王丽珍的男人没有死在外面的话,如果他还惦记故乡和老婆孩子的话,那自然是可以回来的。

  但是,在她的前世的零散记忆当中,王丽珍的男人好像并没有回来找她。

  但她还是冲王丽珍点了点头,给她留了个念想,“有可能的。”

  王丽珍看着宁香,激动着激动忽又不激动了。片刻她收了手回去,压了压惊喜的情绪并敛起神色说:“算了,都多少年了,怕不是早就死在外面了。”

  宁香伸手握握她的手,没再多说这方面。

  两个人聊完了摘帽子的事情,又聊了一些其他的。宁香跟王丽珍说说学校里的趣闻轶事,王丽珍则跟宁香说说乡下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