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温烟无精打采的点头,她从未遇到过眼下这般棘手的事,更是担心萧昱谨今晚上又来给她“疏通”,昨晚为了不露馅,她只能放任自己,甚是还喊出那些令人羞.耻的声音……

穆温烟,“……”她倒是很想再被人从身后击晕,索性一直失智算了!如此才能活的轻松自在。

从国公夫人的角度去看,只见穆温烟细嫩的耳垂几乎是顷刻间染成了粉色。

秋风送爽,穆温烟小巧的琼鼻上却是溢出薄薄的一层细汗,面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国公夫人,“……”小傻子可不会害羞。

她忽然“噗嗤”一笑,惊的穆温烟手心冒汗。

“你们都退下去,我与皇后娘娘有话要说。”国公夫人吩咐道。

庄嬷嬷与玳瑁此前都是镇国公府的人,如今对国公夫人也甚是敬重,她二人带着宫婢退出了内殿。

“娘亲?”穆温烟不确定国公夫人究竟有没有看出什么,她如坐针毡,仿佛每时每刻都面临着被人扒了.遮.羞.布的危机。

国公夫人看着她亲手养大的小娇娇,目光落在了她的小腹上,心中五味杂陈,但她不是一个悲春伤秋的人,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那么穆家会竭尽一切资源,稳固穆温烟的后位,以及她腹中孩子将来的地位。

至于穆温烟与萧昱谨之间的纠葛,那就得靠着她自己想通了。

国公夫人并未语重心长的劝说,也没有揭穿穆温烟。

她只是笑着说,“我们烟儿当真好福气,皇上与你也算是相识于微时,一起在西南长大,对彼此知根知底。关键啊,论体格,论身份,世间少有能男子能及。烟儿嫁给了皇上,不知要羡煞多少女子呢。就拿你爹爹来说,即便他从不纳妾,也洁身自好,但容貌与脑子,可不及皇上半分。”

穆温烟,“……”

她诧异的看着国公夫人,娘亲的过人之处,是能看透别人看不穿的事,“娘亲,我……”

国公夫人温和一笑,打断了她的话,“烟儿什么也不用顾,也不必觉得难,只需让皇上宠你即可,不过你腹中怀着皇嗣,也不能太贪.欢。”

穆温烟无言以对,脸红的毛病一发不可收拾,越是回想不久之前的事,越是红的能滴出血来。

国公夫人看着这一幕,心里大约有数了。

***

花菇将马场一事如实禀报,她如今非但是穆温烟的侍卫,更被萧昱谨委以重任,一跃成为一个正儿八经的三品带刀禁卫军。

“皇上,那匹疯马是穆公子从西市所买,微臣已命人将西市可疑之人拿下,眼下正关在暗部,一夜逼问,倒是打探了一些消息,苏家一党在京城暗线众多,甚至皇宫仍有他们的人。不过,只要顺藤摸瓜,不久应能一网打尽。”

萧昱谨点头,觉得花菇是个可用之才,更重要的是,花菇是穆温烟的人,萧昱谨栽培花菇,也是为穆温烟培养势力,

花菇一退下,李德海上前道:“皇上,卫修仪都招了,这几年的确是她故意接近皇后娘娘,不过她倒是帮了皇后娘娘不少忙。”

穆温烟刚入宫那会,在宫里没有任何根基,难免被众妃嫔排挤陷害,倒是卫修仪站在了穆温烟这一边。

这些事,萧昱谨早就知晓。

换言之,穆温烟能安然待在皇宫,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帝王的偏宠。

但卫修仪目的不纯,仅凭这一点她就该死。

“卫家那边呢?可有动静?”萧昱谨又问。

李德海如实道:“大理寺罗大人已经彻查了卫家,并未发现不妥,而且前几日宫变之际,卫家非但没有中立,反而是拥护皇后娘娘的。据罗大人所查,卫修仪入宫之前便与傅恒泽结识,许是傅恒泽用了……美.男.计,让卫修仪听为他所用。”

皇帝的女人,却是心心念念着别的男子,纵使萧昱谨不曾碰过卫修仪,但这也是大忌。李德海暂时摸不透帝王心思。

“皇上,还需继续逼供么?卫修仪说,她想见见皇后娘娘。”李德海又道。

萧昱谨眼眸微眯,顿了顿才启齿,“杀了吧,对外宣称卫修仪暴毙,朕不会追究卫家之责。”

李德海会意,皇上登基之后,一直拒绝搞连坐。

“是,皇上。”

***

地牢,昏黄的火把光随着冷风摇晃,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诡异幻影。

卫修仪缓缓睁开眼,身子的疼痛不及心上的。

这次逼宫事败了,傅恒泽的一腔抱负皆白费了,她心疼、不甘,但又无能为力。

“我要见皇后娘娘!”卫修仪道。

来人是一个穿着宝蓝色太监服饰的阉人,名为李忠,是李德海收的干儿子,他轻笑,“皇后娘娘眼下正在养胎,岂是你能见的?为了家族体面,卫修仪自行了断吧。皇上说了,卫修仪之罪并不祸及卫家,皇恩浩荡,皇上不会对卫家下手,卫修仪还有什么遗言么?”

卫修仪突然怔住。

她没想到皇上会放过卫家。

那个高高在上,冷硬无温的帝王,名义上是她的男人,可卫修仪从不敢接近他,也不愿意接近。

她呵呵一笑,目光落在了李忠递来的一只小白瓶。

李忠道:“这是鹤顶红,服下即死,不会受罪。”

卫修仪闭了闭眼,仰面灌了下去。突然,眼前浮现那年半城花开,那人骑马自长安街路过,对她展颜一笑,风清朗月、温润如玉……

当日,卫修仪“突染恶疾”,后又暴毙的消息传了出去。

***

未央宫这边也听到了消息。

毕竟卫修仪以前是未央宫的常客。

穆温烟倒是想起了她初来宫廷,卫修仪一步步接近她的事。

卫修仪与她算是“共事”过两年,算不得深.交,但此人到底是傅恒泽的人,穆温烟并未真正将她视作好友,不过是在这深宫之中,相互有个依仗罢了。

况且,穆温烟深知,卫修仪接近她,是另有目的。

而她当初也的确需要卫修仪,二人不过是各取所需。

“娘娘,您又怎么了?”庄嬷嬷见穆温烟又走神,不免担心,又说,“皇上命人以修仪之礼厚葬了她,娘娘莫要伤怀了。”

穆温烟并不是伤怀。

而是卫修仪死的太突然,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萧昱谨的意思。

萧昱谨一个个除去了傅恒泽的心腹,那么,他最终会杀了傅恒泽么?

脑子里浮现萧昱谨那个雨夜发狂的样子,他把她摁入怀里,不……确切的说是,恨不能将她嵌入怀中,雨水打湿了两人的脸,分不清是泪,还是水,他求着她,“烟儿,别让我亲手杀了他,倘若真的有朝一日我无计可施,你一定要挡着我!”

他的声音颤抖,一遍一遍的说,“他是我六弟!是我亲六弟!”

先帝派去的杀手是冲着他的。

先帝要让傅恒泽上位。那晚萧昱谨杀光了所有人,也想杀了傅恒泽,可他没有动手……

大概是至少不能死在他的手上吧。

自那日起,穆温烟就到处打探消息,还灌醉过爹爹,这才得知了傅恒泽的真实身份。

她还听说,萧昱谨与六皇子曾经关系甚笃,二人几乎是一块长大,但后来六皇子没了……

她很聪明,当然知道,所谓的“没”了,是另有玄机。

再后来,随着她知道的更多,她对傅恒泽有了一种莫名的同情与爱护。

毕竟,萧昱谨其实也是爱护他的六弟的,不是么?

国公夫人留在未央宫用午膳,萧昱谨过来时,国公夫人见穆温烟略显局促,十分体贴的帮着穆温烟演戏。

她行了礼,道:“皇上,烟儿如今贵为皇后,可到底……心智不全,眼下又怀有身孕,情绪难免不稳,臣妇恳请皇上多担待些。”

国公夫人当即就告辞,离开之前对穆温烟眨了眨眼,递了一个“只能靠你自己了”的眼神。

穆温烟,“……”

她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应对,腰身一紧,突然就被萧昱谨抱在了身上。

他身形颀长高大,她窝在他怀里,恰好可以当做一张椅子。

鼻端都是再熟悉不过的气息,甚至于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身上的轮廓,穆温烟甩了手中帕子,娇羞道:“皇上,你什么呀?”

她此前也是这般矫揉造作的吧?

穆温烟听见自己糯糯的声音,头皮一麻,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萧昱谨立刻将她抱得更紧,“烟儿冷了?不如搬去朕那里,去跟朕一块同住。”正说的严肃稳重,他却突然附耳,轻笑,“朕也方便给你取暖。”

“……”穆温烟又想打哆嗦了。她以前从不敢想象,萧昱谨竟然是这样的男子!

斯.文.败.类!

此前在西南,他倒是装的很像,让她以为这人当真是生人勿进,不喜热闹,整日紧绷着一张脸。

“烟儿,卫修仪死了。”男人突然道。

穆温烟捏着锦帕的手一紧。

萧昱谨告诉她这个,是在试探她么?

显然,萧昱谨必然知道卫修仪是傅恒泽的人了,她若是表现的若无其事,反而会被萧昱谨看出马脚。

穆温烟浑身紧绷,萧昱谨看着她的每一个眼神都仿佛是折磨。

奈何,她无法移开视线,只能无比.坚.挺.的与他对视。

装傻……

现下唯有装傻,才可解忧。

穆温烟酝酿了一会情绪,直接扑入萧昱谨怀里,脸埋入他颈窝,哭了出来,“嘤嘤嘤……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是死了呢?”

萧昱谨低低一笑,哄道:“烟儿,有朕在,朕会陪着你。”

话虽如此,但男人却是突然拧眉,区区一个卫修仪,烟儿就这般痛哭,他心中不悦,“烟儿不哭,朕继续给你疏通,换避火.图.上的姿势,你看可好?”

他以为这是在哄她,毕竟,穆温烟不久之前的确甚是热衷此事。

穆温烟哭的更厉害了,发自肺腑的“痛哭”,她的脸彻底埋入帝王怀中,身子在颤抖,若是能看见的灵魂的话,她的灵魂必然也在颤抖。

“皇上,我也想试试别的……姿势。可……我太悲伤了,今日没甚心情,只怕往后好些日子也没有兴致!毕竟,我的小姐妹死了!”

求帝王别帮她“疏通”了!

她从今往后都没有兴致了!

“……”萧昱谨略显失望,昨晚虽然快活了一次,但对他而言,当然算不得尽兴。

帝王突然有些后悔就这样处死了卫修仪。

不过,小傻子心智单纯,大约不会悲伤太久,萧昱谨默默的算计着日子。

又将请神医替穆温烟看诊的事往后拖了一拖。

作者有话要说:烟烟:《论一个女主角的演技修炼宝典》

萧昱谨:烟儿今日娇羞又端庄,肯定又是在演戏,装深沉,以为朕不知道?

字据君: 再度感觉到自己被召唤了。

穆长风:我喜欢的姑娘,必须能够舞刀弄枪,必须在我之上!

花菇:流氓!

穆长风:???我哪里流氓了???我还是个纯洁的宝宝呐~

花菇:→_→

第68章

温热、潮湿、拥挤……

萧慎想要睁开眼, 但他仿佛是被关入了一个封闭的空间,意识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从数个时辰之前,他驾崩之后, 就处于眼下的困顿之中。

好在多数时候,他都是毫无意识的, 并不觉得无聊。

直至, 他听见了熟悉又久远的声音, 虽然隔着漫漫无限岁月长河,他还是听出了父皇和母后的嗓音。

父皇的嗓音雄厚低沉,只是比他的记忆中要年轻太多。

母后怎么还哭了?

他自己又在哪里?

萧慎好歹是当过一国之君的人,没用多久就破案了。

他重生了。

又回到了母后的腹中。

萧慎困顿之时就放任自己在母后腹中憨憨大睡, 醒来时就开始偷听墙角。

一想到仿佛是不久之前, 父皇与母后的“激战”, 萧慎忍不住“老脸”一红。

此刻,他只觉得很烫……非常烫……

母后的身子仿佛是要着火了。

还能感觉到轻微的晃动,与父皇的郎笑声, “哈哈哈哈!烟儿怎么红成了煮熟的虾?”

萧慎, “……”

母后都红成虾了, 他当然更不好受, 很想提醒一下父皇母后悠着点,这一世他怎么也得安然降世……去完成他未了的心愿。

这厢, 萧昱谨突然一怔,置于穆温烟小腹的大掌一动也不动了, 初为人父的狂喜与懵懂, 使得萧昱谨高兴的像一个俗夫俗子,“烟儿,它动了!倘若是个女儿该多好, 朕就喜欢你幼时的样子,咱们的女儿一定像极了你。”

正在腹中偷听墙角的萧慎,“……”难怪父皇一直对他过分严厉,敢情是嫌弃是他是个儿子?

穆温烟艰难的演戏,“才不要,我要生儿子!皇太子只能是我生!”

这话当真大言不惭,也甚是嚣张跋扈,太符合妖后的秉性了。

穆温烟心里叫苦不迭,天知道,她也想当一个一本正经,舒雅端庄的女子!

萧昱谨又笑,“朕的公主是烟儿生,太子也是烟儿生。”

萧慎用意识冷笑,很想告诉父皇,他最疼爱的小公主,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很快就会后悔的!

***

国公夫人回到宅子,就询问了下人有关穆长风的事,“公子人呢?”

国公夫人身边的婢女皆是她一手.调.教.,会武功不说,一个个聪慧过人,这婢女如实道:“回夫人,公子大清早就饮了酒,现下就在院中呢。”

穆长风会老老实实待在家中?

国公夫人心中又有谱了,看来老大这次是当真情窦初开,铁树开花,大龄男子想娶媳妇了。

穆长风的婚事一直是国公夫人伤脑筋的一桩事,一来是因为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姑娘,二来是因他自己不开窍。

害的国公夫人曾一度以为,他另有癖好,有龙阳之嫌。

“我知道了,去准备几道下酒菜,一会我与大公子喝上几杯。”国公夫人吩咐道。

娶妻当娶贤,女子嫁错人毁一生,可男子若是娶错人,那就是毁三代的事了。

国公夫人不得不重视。

蔷薇院的一株紫藤花树下,花期早过,京城的秋风格外无情,将枝叶也给吹黄了,一片萧索。

穆长风依靠着栏柱发呆,神情呆滞的不行。

只看了一眼,国公夫人就笃定了:穆家的儿媳,必须是个大女子!

否则,以老大这状态,如何能撑起穆家大业?又如何能护着烟儿,给她当后盾?

有了这个认知,国公夫人对那位花侍卫倒是有了新的看法。

“长风。”国公夫人唤道。

穆长风回过神,这才堪堪找回一丝神智,“母亲找我有事?”

还能有什么事?

这个呆子,既然对人家有意,怎的迟迟不行动?

总不能等着人家姑娘找上门?

国公夫人顿觉自己这些年甚是失败,她这般聪慧的女子,怎就没有传授给老大一星半点?

国公夫人清了清嗓子,“也没什么事,我今日从宫里回来,路上见到了嘉宁公主,她是皇上唯一的妹妹,虽说不是皇太后亲生,但好歹也是公主。”

穆长风愣了愣,“母亲,儿子并不认识这位嘉宁公主,您究竟想说甚么?”

国公夫人温和一笑,露出一脸慈母的笑容,“长风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想过与皇家亲上加亲?”

公主?亲上加亲?

穆长风结合国公夫人所言,终于后知后觉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当即大惊,“母亲!您说什么呢?!儿子不喜欢那种娇滴滴的女子,儿子的意中人,那必定是英气飒爽,豪情万丈!也必然与儿子心意相通,我与她一定是天生注定的姻缘!”

穆长风甚是激动,说话时,麦色肌肤滚烫。

国公夫人,“……”

呵呵,真是个呆子!

她若是今日不刺激他,只怕这辈子要当老光棍了吧。

“这样啊……即使如此,那老大你可得抓紧促进婚事,这万一帝王一旦赐婚给你,一切皆都太迟了,毕竟以那位花侍卫的身份,着实有些难以高攀咱们穆家,皇上也无法将你二人联想到一快去,你老大也不小了,该娶妻了,若不……年底就成婚吧。”

这样快?!

穆长风仿佛在做梦,但这一定是个美梦。他顿觉茅塞顿开。

“母亲,儿子这就入宫!”

国公夫人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这桩事若是能成,国公爷也能了了一桩心事。

***

未央宫。

穆温烟看了看堆积在了石案的礼物,又发现兄长的眼神时不时瞥几眼花菇。

穆温烟,“……”

她此前失了智,并未留意到这一茬。

难道……

在看见兄长眼梢的“羞涩”时,穆温烟当即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襄王有意,那神女有.情.么?

穆长风这回甚是直接,似乎生怕萧昱谨当真给他与嘉宁公主赐婚,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花菇,“花侍卫,过几日就是中秋,我可否邀请你出宫游玩?”

花菇觉得莫名其妙,且不说她现在的身份是否可以随意出宫,她与穆长风半点不熟啊。

花菇回绝的也很直接,“……不了,多谢穆公子,我得陪着娘娘。”

穆长风一僵,对方明明倾慕于他,为何会拒绝?

难道是在含蓄?

穆长风得给花菇一个台阶下,他在桌洞底下轻轻踢了一下穆温烟的脚。

换做是失智的穆温烟,可能不会成功接收兄长的意思,但此刻却是心中了然。

讲道理,穆温烟也想给兄长和花菇牵红线。

毕竟,花菇已经进去过穆家的密道,那就只能当穆家人了,穆温烟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依旧掩盖着自己已恢复记忆的事实,她糯糯道:“中秋那日,小姐姐替我出宫,给娘亲送些中秋礼吧。”

既然是皇后吩咐,花菇不得不从,“是,娘娘。”

穆长风舒了一口气,对中秋那日,已经急不可待了。

***

突厥二皇子入京已有些日子。

四皇子几乎就是一个废人了,几月休养,虽然保住了命,但身边的那些美妾再无任何用处。

这一日,宫内设宴,突厥两位皇子与使臣提出比武一事。

大楚是礼仪之邦,一直推崇以德服人,但突厥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民风蛮横野蛮,真要是比起体格,大楚百姓远不及突厥人。

后宫如今还剩下不到十五位妃嫔,宫宴开始之际,除却穆温烟之外,德妃等人也露面了。

德妃态度大变,给穆温烟请安时,差一点就让人以为,她是当真发自肺腑的敬重穆温烟。

德妃以为自己在投其所好,她是个聪明人,知道眼下谁才是帝王的心头肉,而穆家这次立了大功,地位再难以撼动。

德妃与其他妃嫔入宫的目的不同。

别人是为了争宠,也可能爱慕着皇上。

而她却不一样,她的目的简单又坚决,那便是为了家族。故此,即便萧昱谨不曾.宠.幸.过她,只要她能够继续占着德妃的位置,她也照样是家族的功臣。

德妃友善一笑,脸凑到了穆温烟跟前,在外人看来,她二人仿佛是在说悄悄话,“皇后娘娘,您可知,那突厥四皇子已经彻彻底底是个废人了,当真是大快人心呐。”

穆温烟身子一僵。

德妃是在故意与她交好。

但穆温烟笑的实在复杂。

突厥四皇子因何会成为废人,她比谁都清楚……

穆温烟依靠着圈椅,俨然一副无知少女的模样,“这种小事,本宫当然知道,以本宫看,还不如直接废了他!哼!他该死!”

德妃讪讪笑了笑,巴结好这个小傻子,她以后在后宫的路也能走的更顺。

这厢,穆温烟的手突然被帝王握住。

他常年习武,指腹的茧子甚是明显,摩挲在她手背肌肤时,引起一阵痒痒。

萧昱谨在她身侧轻笑,像是不着痕迹的夸赞,“烟儿说得对,今日且看我大楚武将,如何给突厥下马威。”

穆温烟,“……”她小手一抖,当初阿兄怎么就跟着她胡闹呢?!

她敢笃定,萧昱谨一定知道突厥四皇子的事是她和兄长搞出来的,而且是她出的馊主意。

穆温烟自认黑暗历史太多,她以前仿佛就是一图水墨画,黄河之水也洗不清她。

但事已至此,她倒是不后悔对突厥人下狠手,只是这手段……当真有损她的“英明”……

***

今日宫宴只是公布突厥与大楚的比试名单,真正比武是在两日后。

因着穆温烟之故,花菇主动请缨挑战突厥武士。

花菇的晋升过快,加之她曾经是雇佣军出身,与那些通过层层选拔才进禁军任职的同僚大有不同,身份悬殊颇大,甚至于好些禁军还是世家子弟。

花菇倒是不介意旁人的眼光,她只是担心别有用心的人会利用她对付穆温烟。

故此,花菇这一次既是挑战突厥武者,更是想要证明自己值得被帝王重用,而不是因为穆温烟的偏护。

歌舞开始,穆温烟全程不曾看突厥四皇子一眼。

没有其他缘由,仅仅是不忍直视她的“杰作”。

舞姬扭着水蛇腰,薄纱清透,隐约可见肚脐上点缀,勾的当场男子无一不专注歌舞。

穆温烟的手一直被萧昱谨握着。

他像是得了什么好玩的物件,反复摩.挲.揉.捏,,不厌其烦。

穆温烟难以忽视他投来的目光。

她知道出问题了!

失了智的妖后,不可能像她此刻这样,如此安静稳重!

意识到这一点,穆温烟蓦的侧过脸,与萧昱谨对视,怒嗔了他一眼,“皇上!你不准看她们!”

如她所料,萧昱谨当真被这话取.悦,而且还十分溺宠的哄她,“好,朕不好看她们,朕只看你。”

穆温烟,“……”

明明已经揣摩透了帝王心思,但见萧昱谨这般,她还是心肝一抖。

要如何形容呢?

就好像是她蓄意尘封的心扉,突然有一天开了一个小口子,有日光洒入,那口子愈渐扩大,眼看着就要将她的整个心都展露出来。

此时,萧昱谨毫不避讳与穆温烟提及如何对待突厥一事,“烟儿,此番比武,倘若我大楚赢了,你想如何处置突厥?”

穆温烟有自己的想法,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突厥是蛮夷,与穆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但她不能为了报仇,就让大楚发兵,置黎明百姓安危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