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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

凌厉的声音呼啸而去,几乎是在同时,那几个人黑影噗通一声掉进水里。

“拦住那辆马车!”

放下弓,君卿舞飞快的朝西边奔去,而对方反应亦非常快,一批人牵扯着烟雨山庄的护卫,另外又有几个人继续铺硝石。

“轰!”

连续的巨响,让巨石桥摇摇欲坠,君卿舞不得亦停下,再度拿出箭。

为了不浪费箭,以及短时间的阻止人炸桥,他的每一箭都必须用尽全身力气,甚至明明知道弦割破了手指,都不敢松懈!

如果桥断了,那他们根本就追不到对方,更怕的是,下上的路上,对方也一定埋好了硝石。

现在不断的往桥上捕,看样子是他们没有料到桥如此坚固?

只是,为何马车不先走?

君卿舞突然觉得事情不对,而就在同时,烟雨山庄的另外一端,亦发出连连的巨响,这一次,几乎是整个山林都开始震动摇晃起来。

君卿舞丢往爆炸处一看,在火光之中,一辆马车犹如火舌一样冲出来,而方向则是他刚才来的那条路。

调虎离山?!

君卿舞心里一紧,“追那辆马车!”

说着,冲过呛人的烟尘,就狂奔向马车的方向。

于此同时,对方竟然还有杀手朝自己扑来,暗卫们当下一凛,与那些人展开交战。

脚下到处是乱石还有残火,几乎是举步维艰,马车越来越远,他根本就追不上。

站定,一直箭从手中飞出,直接瞄准了那三匹马。

听到马一声痛苦的嘶叫,那狂奔的马车剧烈一震,当即停了下来。

又抽出一只箭,几乎是用尽全力,他敢保证,这一箭出去,可以同时射穿两匹马的咽喉。

如此一来,对方就只有步行下山了!

可就在这时,停下的马车后面突然打开,,一道雪光犹如闪电般刺向他胸膛。

那一瞬,他看到的是一把匕首,一把他再熟悉不过的匕首。

而月光之下,一个女子坐在马车里——她面容秀丽,犹如初春的小雪,朦胧而美好。

然而她的眼神,却冰冷刺骨,带着狠厉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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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地眼神,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似乎流光回转,他回到了与她初见的时候。

那种果断甚至让人害怕,而更可怕是这样的眼神。

那时候,她眼神犹如现在一样,出手狠历,不带一丝犹豫。

那是一个杀手才有的眼神,冷情决绝。

鲜血沿着指尖滴答滴的落下,周围的火焰和爆炸好似在那片刻都静止了,唯有那匕首迎面刺过来,还有鲜血滴落的声音。

他紫色的双瞳深深的凝望着那远去的马车,眼底充满了悲切和绝望,手中的箭亦在片刻收了回来。

但是,收不回的却是对方的匕首。

对方凌厉的匕首虽然快如闪电,但是按照他的身手只要点足一个后空翻,便可以轻轻的躲过去。

而那样,女子就会连同马车消失在视线中。

不想错过看到她的每一眼,他怔怔的凝望着她,希望她能记得他。

亦希望在她脸上看到另外一种情绪,甚至想要喊一声,但是声音却被生生的卡在喉咙。

“皇上!”身后追上来的暗人突然发现凌空而来的匕首,手中的剑柄赫然丢出去,打在君卿舞的膝盖上。

重心赫然不稳,在身子偏离的瞬间,那匕首偏离了胸膛,插在左肩之上。

然而,依旧血溅三次。

君卿舞单腿跪在地上,眼睛依旧没有离开马车,然而,马车后方硝石再度爆炸开来。

那刺目的火光之中,女子和马车彻底的消失了。

“九…”

九儿…你不认得了我?

还是我晚了一步?

还是,你忘记了我一遍遍的告诉过你,我是你的夫君,我的名字叫——君卿舞。

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那专门为她穿的雪色衣衫在瞬间变得绯红,犹如烈火中酴醾盛开的罂粟,悲伤而妖娆。

他的发丝垂落在地,烈火带起的风,扬起他屡屡发丝,那一瞬间,似乎的错觉,那紫色的眼角闪过一丝碎光,随即,他整个人重重跌倒在地。

暗卫上去,慌忙将他扶起来,赫然发现,皇上的手并没有握着伤口,而是紧紧地抓住那把匕首。

那种姿势,不像是要将匕首从拔出来,更像是,握着某个人的手。

君卿舞,你还记得我对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吗?

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在耳边响起。

吃力的睁开眼,似乎在血红的光中,看清她消失的方向。

他记得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但是,醒来后的阿九,你还知道吗?

一生一死一双人…他苦笑,感觉到身体被封住的筋脉似乎瞬间都崩裂开来,腥味聚集在胸口,然后突然变成黑色的血渍涌出。

阿九…

他再度握紧匕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手心的温度。

我不仅记得一双一世一双人的故事,我还知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马车在摇晃中,再度变道,随即快速换了马车,堙没在林子里。

女子靠在马车里,一身雪白的衣衫,给人一种冷情和距离。

她低着头,一手放在小腹之上,一手紧握着拳头,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微凌乱的发丝垂落在她颈部,随着马车的前进而摇晃,因为低着头,只看到她细长漂亮的睫毛,无法看清此刻她眼底的情绪。

“没想到,你还真下得了手。”马车里传来一声叹息,慕容屿苏看着阿九,疑惑道,“难道你不担心,那万一你的匕首稍微偏离,说不定就真要了他的命…”

马车里有些昏暗,因此,说完这个话,慕容屿苏没有注意到身前的女子身体一震,那紧握成拳的手亦在颤抖。

马车里出现了片刻的沉默,半响,女子冷冷的声音传来,“他不会死,至少现在不会。”

“恩?”

慕容屿苏疑惑的注视着她,想知道,为何她口气这么坚决。

“不然…”阿九抬起头,脸上挂着清冷的笑,“两年后谁来统一六国!”

慕容屿苏眸色一沉,然后叹了一口气,“两年…如果说十年我或许信,但是两年,除非,君卿舞是疯子,才有这等魄力。”

“说不定,他就是疯子!”

阿九够唇一笑,复又低头看着隆起的小腹,手轻轻的放在上面。

“若不是疯子,他怎么会会容忍的下苏眉那个女人,也只有疯子,才将会反咬自己一口的毒蛇捧在怀里。”

“你在记恨秋墨的死?”

“秋墨该死吗?”

提到这里,慕容屿苏不再开口,他知道,阿九在乎的人不多,但是,一旦伤害过她在乎的人,她一定数以十倍奉还。

“现在初春,冰雪融化,若走水路,我们十天便可以离开君国。”

“我现在不能走!三皇子,这一次多亏你相助,但是,我得留下。”

“你留下?你觉得,君卿舞会放过你?”

“他不会放过我。但是,既然我能从他手里逃脱,自然有办法让他永远都找不到。”

凝目看着远处,手心不知道何时出了一层冷汗,应该是刚才匕首飞出去的那一瞬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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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想着离开,甚至能从这里逃出去,她更是有把握,君卿舞找不到他。

手放在隆起地小腹之上,阿九面色依旧平静,干净的眼瞳清澈的犹如从不起涟漪的湖面,甚至隐隐反射出某种清冷。

马车继续前行,许久,阿九掀开帘子,看着马车外的天空。

第一次竟然觉得如此广阔,甚至空气都好了甚多。

原来,并不是君卿舞将她囚禁了。而是她将她自己囚禁在了他身边。

深吸一口气,她唇边有淡淡的笑容,慕容屿苏赫然一呆,似乎,很久都没有看到她有这样的笑容了。

“再过几个郡县,我在那儿停留,这一次,麻烦三皇子来楚国。但是,阿九自认为,君国并非一个能呆的地方。”

“阿九,你在劝我回去?”

“恩。”

阿九点点头,“这一次是三皇子的相助,才得以这么顺利,但是你若是本人在君国,恐怕对您的影响不好。”

一直都有慕容于屿苏的相助,心中本就过意不去,却没想到对方这一次竟然亲自来了。

但是,若是君卿舞知道此事和他有关,她很担心,第一个君卿舞要下手的则是楚国。

虽然知道这是不可更改的历史,但是,到底,心里还是不想看到三皇子受到牵连。

慕容屿苏只得叹一口气,“碧公子他倒希望,让我将你一起带走。看样子,我是怎么也没法将你带走了。”

说完,不禁揶揄一笑,、企图缓解马车里的气氛。

“若是有一日,三皇子需要帮主,阿九定然舍命相助。”

看着眼前神色凝素的女子,慕容屿苏笑容微微一滞,。

天下人人皆知有一个神秘的杀手叫阿九,亦知道,这杀手冷酷无情。

而她的确如此,但是,说冷酷无情么,却太过武断。

实际上,她才是他见过的最重情重义的人吧。

轻轻叹一口气,突然感觉阿九的眼神似乎带着某种凝肃。

“三皇子,上次麻烦您帮我查的事情,为何还没有结果?”

“这…”慕容屿苏一顿,转而扯出一丝笑容,“碧公子在十三岁以前的确是在君斐争手下当过书童。那个时候,月离人还在被当做奴隶买卖,当时和他一起入王府的还有苏眉。后面,是君卿舞去君斐争府上,遇上了十三岁便才华惊人的景一碧并且亲口要人从君斐争身边带走”

“哦?”阿九一惊,“景一碧他真在君斐争王府呆过?只是是书童吗?”

慕容屿苏脸色微微一白,笑道,“虽然消息不够细致,但是我觉得暗格的消息从来不会错的——只是书童。不过,你知道,那个时候月离人的地位,所以在府中自然会受到排挤。”

只有这样解释,才能让她安心点吧。

“苏眉七岁就在落花楼,看样子那个时候,君斐争就开始培养她了。”叹了一口气,阿九不由看向远处,“如此说来,还是君卿舞带走了十一。”

一碧身上如此年久的伤痕,那定然是在出王府之前被人欺负所留下的。如此以来,君卿舞算是救了景一碧。

于此同时,景一碧又不得不担负起,带领着族人回家的重任。

相比较起来,君卿舞和君斐争,其实君斐争应该更能帮助他回到月离。然后,到最后,苏眉投靠着君斐争,而景一碧却一直支持着君卿舞。

这其中,一定包含着内心对君卿舞的感激吧,以至于,这些日子君卿舞的各种刁难甚至刺杀,他都一一忍受。

将疲惫不堪的身子靠在垫子,阿九侧头看着窗外,眼眸闪过一丝忧伤,似乎才真正了解,第一次看到景一碧时。

那种心痛,原来,她是在心疼他身上流露出的那种置之生死于度外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