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吃惊道:“有这样严重吗?”

 

  汤怀远叹道:“但愿不至如此,却也不可不防!你知道,这两天在我们镖局里发生的事情,恐怕是会给某些人拿作把柄的。比如说,前两天徐中岳的女儿在这里和你的妹妹一同出走,听说穆统领的大公子后来就是为了去追她们回来而失踪的,这件事情若是穆统领追究起来,就可以牵连我们的镖局。”

 

  楚天舒道:“你怀疑他是去向穆统领告密?”

 

  汤怀远道:“我还不敢断定他是否穆统领的人,但必须查明真相,我才能放心。”

 

  说至此处,汤怀远站起来道:“鹰爪王武功非同小可,我手下那些镖师,恐怕没有一个是他对手,我又不便亲自出马,想来想去,只有老弟才能帮我的忙。”说罢,对楚天舒作了一揖。

 

  楚天舒连忙还礼,说道:“汤叔叔,你太看得起我了。小侄本领低微,只怕也是难当重任。”

 

  汤怀远道:“世兄,你莫客气。你的家传点穴功夫,正是鹰爪功的尅星。论轻功,你也比他高明得多。不过,有一件事我不能瞒你,先和你说清楚,去或不去,你再决定。”

 

  楚天舒道:“叔叔请说。”

 

  汤怀远道:“鹰爪王和那陌生人密室私语之时,是有人在窗外偷听的,此人不敢靠近去听,听得不大清楚。但听得那陌生客人好几次提起一个人的名字。”

 

  楚天舒道:“什么人的名字?”

 

  汤怀远道:“齐勒铭!”

 

  楚天舒吃了一惊,默不作声。

 

  汤怀远道:“但奇怪得很,那人的口气好象是要鹰爪王帮他去害齐勒铭的,但因为偷听的人听不清楚,他们在说到关键之处,说得又特别小声,更是模糊不清。所以也可能与偷听者所揣测的意思刚好相反,说不定齐勒铭就是他们的同谋者也未可知。但不管是正是反,齐勒铭也很有可能就是在那个地方。”

 

  楚天舒过了好一会子方始说道:“我不是怕齐勒铭,不过——”

 

  汤怀远道:“你不放心令尊吗?”

 

  楚天舒道:“这倒不是。家父的伤已经好了四五分,家母亦已回来。不过,叔叔,你也知道,齐勒铭是家父的仇人,这件事我想和家父先说一声。”

 

  汤怀远道:“这是应该的。你去吧。”心里却在想:要是说给楚劲松知道,只怕楚劲松多半是不肯让儿子去冒这个险的了。

 

  楚劲松正在房间里和妻子闲谈,他的伤已经好了一半,但眉宇之间,仍是藏着忧郁,并不因为有妻子作伴,精神就比较好些。

 

  他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我真不知道齐勒铭是怎样的人?”

 

  庄英男道:“你觉得他这次肯放我回来是很奇怪吧?”楚劲松默然不语。

 

  庄英男低声道:“你还在恨他吗?”

 

  楚劲松苦笑道:“他打伤了我,又救了我的性命,我也不知是该恨他还是该感激他?”

 

  庄英男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楚劲松忽道:“我想我还是该感激他的。”

 

  庄英男道:“为什么?”

 

  楚劲松道:“因为他不但救了我的性命,也救了你的性命。”

 

  庄英男道:“你怎么知道他救了我的性命?”

 

  楚劲松道:“我怎能不知道,当时你是中了银狐的毒针的,要不是他给你解药,你焉能活着回来?”

 

  庄英男道:“松哥,你只说对了一半。”

 

  楚劲松道:“是哪一半说错了?”

 

  庄英男道:“用毒针射我的是金狐,不是银狐。”

 

  楚劲松道:“金狐不是银狐的姐姐吗?据我所知,她好象是嫁给了白驼山主宇文雷。”

 

  庄英男道:“不错,但他们夫妇如今却是正在京师。”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也是你猜错了的,给我解药的人并不是齐勒铭。”

 

  楚劲松道:“那是谁?”

 

  庄英男道:“正是金狐自己。”

 

  楚劲松道:“哦,真是意想不到!”

 

  庄英男等了一会,没见他说下去,便道:“松哥,你为什么一直没有问我,那天我是怎样能够活着回来的经过?”

 

  楚劲松道:“经过情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活着回到我的身边。”

 

  庄英男道:“你以为是他放我回来的吗?”

 

  楚劲松道:“难道不是吗?”

 

  庄英男道:“要这样说也未尝不可,但事情也没这样简单!”

 

  楚劲松咬着嘴唇涩声道:“我不想知道。”

 

  庄英男对他笑了一笑,摇摇头。

 

  楚劲松道:“你是有些话要和我说的吧?”

 

  庄英男道:“不错,但只怕你多心。”

 

  楚劲松伸手与她相握,说道:“我们已经做了十几年夫妻,你的心是怎样对我,我还能不知道吗。我没问你详情,只是怕你多心。”

 

  庄英男道:“松哥,多谢你信得过我。好,既然咱们都不会多心,那天的事情,你不想知道,我也要告诉你了。”

 

  她把那天的遭遇说给丈夫知道。

 

  那天她中了毒针,本已是不省人事的,后来得到齐勒铭将真气输入她的体内,方始渐渐有了知觉。

 

  “他和那个宇文夫人说话的时候,其实我已经恢复知觉了的,但我仍然装作昏迷未醒,瞒过了他们。那个宇文夫人,就是银狐的姐姐金狐,我也是从他们的谈话之中,才知道用毒针射我的人不是妹妹而是姐姐的。

 

  “后来,金狐给我服下解药,那时齐勒铭已经不在场了。金狐叫一个仆人用马车载我出城,我在服了解药之后半个时辰,方始装作刚刚醒来。我一醒来,那仆人对我说了几句警告的话,就把我推下马车,叫我自己回家了。嗯,你想不到吧,事情就是这样简单。”

 

  楚劲松道:“表面好象简单,其实却是大不简单,对吗?”他顿了一顿,加上一句道:“我想金狐总不会毫无所得,就肯放你回来吧?”

 

  庄英男道:“不错,齐勒铭是在答应金狐的条件之后,金狐才肯放我回来的。”

 

  楚劲松道:“金狐的条件是什么?”

 

  庄英男说道:“我不知道。我是在他们说到一半的时候,方始完全恢复知觉的,前面的话,听得不清楚。似乎是齐勒铭答应为她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由金狐指定。我想,总不会是好事情吧?”

 

  楚劲松说道:“如此说来,他对你可是真的不错,你别多心,我不是吃他的醋。我只是在想,以他这样倔强的人,却肯为了你的缘故,向别人屈服,这对他来说,恐怕是很少有的吧?”

 

  庄英男道:“或许是他平生的第一次也说不定。”接着叹道:“其实,他之所以弄到今日的地步,我也有部分责任的。”

 

  楚劲松道:“我知道,当年他是因为受不住你的冷落才离家出走的。”

 

  庄英男道:“我知道你不会多心,但我还是要多说一句,我只是可怜他,并不是后悔和他分手。当年我逼于父命嫁了给他,本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婚姻。”

 

  楚劲松说道:“我不会多心的,我也想多问你一句,你现在不仅是可怜他,还为他担心吧?”

 

  庄英男黯然道:“不错,当年他最少是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我而离家出走,以至误入歧途,闹得身败名裂。如今他又为了不让我落入金狐之手,以至向金狐屈服,我实在担心,他会不会重蹈覆辙呢?”

 

  庄英男心潮澎湃,不觉暗自想道:“过去这段孽缘,累了他也累了我。不过,我如今已经有了松哥,却是比他幸运多了。”又再想道:“那个银狐穆娟娟其实也不算太坏,要是他们能够结成夫妇,那就好了。嗯,到了那时,只要他不再把过去那段孽缘放在心上,我倒希望有一个象他这样的哥哥。只不知道松哥是否也能如我一般不存芥蒂?”

 

  楚劲松似乎知道她的心思,握着她的手道:“我确是比齐勒铭幸运得多,如今你已回到我的身边,我与他过去的仇怨亦已是一笔勾销了。嗯,说老实话,假如大家都能够忘掉过去的事情,我倒觉得他是个大可一交的朋友。”

 

  庄英男忽道:“如果他有危难,你愿意帮助他吗?”

 

  楚劲松道:“他打伤我又救了我,恩怨已是相抵。他肯让你回到我的身边,认真说来,我还欠他的情呢。我已经说过,我愿意将他当作朋友,当然也就愿意帮他的忙。不过,他的武功如今已是天下第一,远胜于我,又怎需要我帮他的忙。”

 

  庄英男的眼睛闪出喜悦的光芒,说道:“你能够这样想,我已经很欢喜了。话恐怕也不能那样说的,你知不知道,在我的眼中,你比他强得多!”

 

  楚劲松道:“哦,你真的是这样想吗?”

 

  庄英男道:“不错,我指的不是武功。他的武功虽然是比你强,但他的心灵却很脆弱。嗯,不知怎的,我好象有个预感,说不定真有那么一天,他需要我们的帮忙。”

 

  楚劲松道:“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决不会令你失望。咦,好象有人来了,你看看是谁?”

 

  庄英男打开房门,说道:“没有人呀!”话犹未了,就听见脚步声了。庄英男道:“松哥,到底是你比我强,你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就听得见远处的脚步声,是汤总镖头来看咱们。”跟着就听见汤怀远哈哈笑道:“楚大侠,恭喜你复原得这样快。我没有什么事,只是来看看你的。”

 

  楚劲松觉得有点奇怪,心里想:“好象另外还有一个人,难道是我听错了?”

 

  他没有听错,的确是有另外的一个人,这个人而且还是早已来了的。只因这人来时脚步很轻,走时方始给他察觉声息。

 

  这个人不是别个,就是他的儿子楚天舒。

 

  楚天舒也不是存心偷听的,只因他刚好听见父亲和继母谈及齐勒铭,他不好意思进去,又忍不住好奇心,只好躲在外面偷听了。

 

  如今他已经知道父母的心意,而汤怀远也恰好此时来了,他不愿意给父母知道,便即溜走。

 

  “爹爹都相信得过齐勒铭,料想他也不会把我当作敌人了。他是不是和鹰爪王混在一起呢?即使不是为了汤叔叔,我也应该去查个明白了。不过,若是给爹爹知道,爹爹一定会为我担心的。我既然知道他对齐勒铭的心意,这件事就当作是我替他去做吧。”

 

  “还是不要告诉爹爹的好。”他作出决定,便即按照汤怀远给他的那个地址,独自去打听消息。

 

  找寻“谜底”

  齐漱玉也在按照穆娟娟给她的那个地址,独自去找寻“谜底”。

 

  大门紧闭,她怕惊动附近民家,一看这条冷巷里没有人,立即施展轻功,逾墙而入。

 

  她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一路穿堂入室。

 

  她已经知道上官飞凤武功很高,有人进入她的屋子,料想她是应该发觉的。因此她随时准备上官飞凤会走出来盘问她。甚至还想试一试上官飞凤的武功,然后才把自己的来意和身份告诉上官飞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