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梧道:“是哪两件事?”

 

  剪大先生说道:“第一件,我曾和中州大侠徐中岳以及震远镖局的汤总镖头,联名发出英雄帖,请天下英雄前来京师,合力对付飞天神龙卫天元。武当、华山两派想必亦已收到了吧?”

 

  玉真子和天梧道长齐声答道:“收到了。”天玑道人跟着问道:“是否发现了飞天神龙的踪迹,要我们前往围捕?”谁都知道,若然只是为了对付卫天元,是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的,除非要对付的人包括齐勒铭在内。

 

  天玑道人心想,莫非剪大先生就是因为已经知道齐勒铭在此处出现,故此特地赶来?

 

  这个推测也算合理,要知齐勒铭乃是飞天神龙卫天元的师叔,卫天元的仇家自是毫无疑义的要把齐勒铭当作卫天元的靠山的,他们要对付卫天元,当然得先对付齐勒铭。天玑不知道剪大先生是否另外发现了卫天元的踪迹,不过他故意先向剪大先生问起卫天元,目的也正是在于要引出剪大先生要首先对付齐勒铭的说话。

 

  他的推测很合理,但结果却刚好是和他的推测相反。

 

  剪大先生缓缓说道:“有关飞天神龙的事情,我不想多管,甚至不想与闻。我此来正是要向各位说明,那份英雄帖与我无关!”

 

  天梧道人吃了一惊,说道:“那份英雄帖上,不是有你署名的么?”

 

  剪大先生说道:“不错,有我的署名,但却是未曾得到我的同意的。但这也不能怪徐中岳,他以为凭他和我的交情,不必征求我的同意,我还是要多谢他看得起我。不过,我年纪老迈,实在是不想卷入这个漩涡了。”话虽如此,但弦外之音,已是颇有怪责徐中岳“谬托知己”之意。

 

  汤怀义跟着说道:“家兄也要我向各位说明一事,那份英雄帖虽然是由他和徐大侠联名发出,但他现在已经决意退出,英雄帖上他的名字撤销!”

 

  天玑做声不得,半晌好象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样做未免近乎儿戏了吧?”

 

  汤怀义道:“主意是可以改变的,家兄因何退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家兄做事从来认真,有些原因恐怕也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包括我这亲兄弟在内。”

 

  天玑哼了一声,不言语了。

 

  剪大先生接着说道:“所以,那份英雄帖现在只能说是由徐中岳一人发出的,各位若要帮他对付飞天神龙,那只是凭着和他的交情,与我们无关了!”

 

  卫天元与华山、武当两派都没有直接仇恨,武当派甚至连对齐勒铭的仇恨都可以化解,自是更加不愿去和卫天元为敌了。

 

  玉真子首先说道:“我们武当派本来不是为了卫天元而来京师的,而且据我们所知,徐中岳已经有了御林军的穆统领替他撑腰,也用不着我们帮他的忙了。剪大先生,你既然不管此事,武当派自也犯不着多管闲事了。”

 

  武当派的玉真子表明态度后,华山派的代掌门天梧道人想了一想,便即跟着说道:“齐勒铭虽然是卫天元的师叔,但他与敝派的事情无关。我们的目的也只不过想请齐先生跟我们回山,以便查明真相。只要卫天元不插手这件事情,我们自也无意与他为难。”

 

  剪大先生道:“好,那么这件事情就算如此了结了。”

 

  天梧道人道:“请问剪大先生的第二件事情又是什么?”

 

  剪大先生道:“这件事情可就是与贵派有关的了。不过,这件事情最好还是由汤二镖头向你们说明。”

 

  汤怀义站上前道:“我和齐勒铭是今年六月在四川结识的,当时他化名齐大圣,和我一起上京。三天前来到我们镖局。在这段期间,齐先生都是和我同在一起。”

 

  说完之后,华山派的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剪大先生道:“天梧道兄,贵派掌门是在七月间被害的吧?”

 

  天梧涩声道:“不错。”

 

  剪大先生道:“那么,当时齐勒铭已经和汤二镖头同在一起的了。”

 

  汤怀义道:“我还记得,在七月初五到初十那几天,我和齐先生正在四川同游峨嵋山。我听得贵派掌门好象正是七巧节那天被害的,是吗?”

 

  天梧道:“不错,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向令兄汤总镖头说过了。”

 

  “七巧节”是在七月初七,那时齐勒铭正在与汤怀义同游峨嵋山,凶手当然不可能是他了。

 

  天梧面有惭色,向齐勒铭赔礼道:“齐先生,请恕我们错怪了你。”

 

  齐勒铭淡淡说道:“好,那么我大概可以走了吧?”穆娟娟扶着他,便欲离去。

 

  天玑忽地喝道:“且慢!”

 

  汤怀义面上变色,说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天玑道:“不是不相信你的话,也不是要齐勒铭留下。但齐勒铭要走可以,这位穆姑娘可不能走!”

 

  上官飞凤道:“什么道理?这位穆姑娘早已有人替她证明不是你们那天在华山所见的那个女子了。而且,贵派掌门人天梧道长对此已表示没有怀疑!”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天玑道:“不错,玉虚道长是证明了那个女子不是这位穆姑娘。但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

 

  上官飞凤道:“什么事情?”

 

  天玑道:“玉虚道长也曾说过,那个女子的相貌和这位穆姑娘几乎完全一样!”

 

  穆娟娟道:“你不必绕着圈子说话,谁也知道我有一个孪生姐姐。我们姐妹,在江湖上被人称为穆氏双狐,她是金狐,我是银狐。”

 

  天玑道:“那么玉虚道长那日所见,想必就是令姐金狐?”

 

  穆娟娟不否认他这个猜测,说道:“你是不是认为我的姐姐有嫌疑,连带我也有罪?”

 

  天玑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说道:“贫道没有这个意思。不过,令姐有嫌疑则是事实,贫道只是想请姑娘帮一个忙。”

 

  穆娟娟道:“帮什么忙?”

 

  天玑道:“你们既是姐妹,你想必应该知道令姐现今是身在何方!”

 

  穆娟娟道:“原来你是要我担当通风报讯的角色,好让你们华山派的人去捉我姐姐。”

 

  天玑道:“贫道知道这是不情之请,但敝派的大仇不能不报……”

 

  穆娟娟冷然一笑,打断他的话道:“你既然知道这是不情之请,那就不必说下去了。你们的大仇,与我无关!”

 

  天玑勃然变色,把眼睛望向剪大先生,说道:“剪大先生,你评个理。”

 

  剪大先生道:“金狐虽然善于使毒,恐怕也害不了贵派掌门吧?”

 

  天玑道:“不错,天下能够杀害我们掌门师兄的人寥寥无几,所以我们当初怀疑是齐勒铭和银狐干的。齐勒铭是主凶,银狐是帮凶。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不是他们了,但金狐那一天却无缘无故在华山出现。那么最合理的推测,这件案子十九是金狐帮忙另一个高手干的了,你说是吗?”

 

  剪大先生道:“你们心目中的那另一个主凶是谁?”

 

  天玑道:“这人只有金狐才能知道。所以我们必须先找到金狐。”

 

  剪大先生道:“但这位穆姑娘不肯说我也没有办法。不如,不如……”说到此处,把眼睛望向上官飞凤。

 

  上官飞凤心领神会,微笑说道:“我也不知成与不成?”走过去叫道:“穆阿姨!”

 

  穆娟娟抬起头来,说道:“上官姑娘,我已经懂得你的意思,你不必说下去了。”

 

  上官飞凤道:“真的吗?那你说说看,看看是不是我的意思?”

 

  穆娟娟道:“不错,我们姐妹是相同相貌不同心,倘若我的姐姐当真是做了坏事,我也犯不着为她掩护。”

 

  上官飞凤道:“对呀,我正是这个意思。”

 

  穆娟娟道:“但我这人生性倔强,倘若他们一开头用好言好语求我,或者我会答允他们的请求:如今他们用的是恐吓手段,我是宁死也不肯告诉他们了。”

 

  上官飞凤回过头来,对天玑道人说道:“你听见没有,穆阿姨怪你们恃势凌人呢。你先给她赔个礼,让她消消气,再好好求她吧!”

 

  天玑道人面色铁青,哼了一声,却不开口。

 

  穆娟娟道:“现在他们即使向我叩头,那也不行!”

 

  天玑勃然大怒,喝道:“银狐,你也未免把自己的身份抬得太高了!”

 

  上官飞凤道:“唉,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现在是你有求于她,说与不说,都只能任从她的意思,你发这样大的脾气干吗?”

 

  天梧道:“师弟,算了吧。穆姑娘不肯说,咱们自己访查就是,让她走吧。”

 

  天玑道:“上官姑娘,你等一等!”

 

  上官飞凤道:“哦。麻烦找到我的头上了么?”

 

  一点不错,天玑满肚皮闷气,正是要迁怒于她。

 

  “上官姑娘,请问你的剑法是出自家传,还是另有师承?”天玑问道。

 

  “关你什么事?”上官飞凤道。

 

  “本来是不关我们的事的,但你的剑法好得出奇,这就可能和我们的事有关了。”

 

  “你这样说,莫非你认为我也有凶手嫌疑?”

 

  天玑冷冷说道:“当今之世,能够杀害我们掌门师兄的人寥寥无几。上官姑娘,恐怕你还没有这个资格。不过,如果是教你剑法的那个人,那就可能有这个资格了。”

 

  上官飞凤冷笑道:“因此,你要来查我的师承,好吧,我告诉你——”

 

  上官飞凤和天玑说话的时候,语气一直都是十分冷傲,剪大先生甚至担心她就会发作。哪知她的口气一转,竟然愿意告诉天玑道人。这一下不但是剪大先生始料之所不及,武当派的人也都大感意外。

 

  只听得上官飞凤缓缓说道:“你要知道我的师承,好,我告诉你吧。教我武功的人,贵派的前任掌门是还没有资格和他交手的!嘿,你别发怒,我可不是象你那样信口开河胡说一通的!”

 

  华山派的前任掌门天权真人以六十四手混元无极剑法威震武林,是老一辈的天下三大剑客之一(另外两人是有天下第一剑客之称的金逐流和天山派的前掌门人唐经天)。如今上官飞凤竟然说天权真人还没资格和她的师父交手,不但华山派的人动怒,武当派的人也都觉得她的说话未免太狂妄了。

 

  上官飞凤的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即使是光明正大的过招,她的师父都不屑和天权真人交手,哪里还会去暗杀他。

 

  天玑道人手按剑柄,只因忌惮上官飞凤的剑法了得,才不敢贸然出手。他把眼睛望向天梧道人,只待天梧下令。

 

  说也奇怪,天梧道人以华山派现任掌门的资格,倒似乎并没生气,只是脸上有一副迷惘的神情,

 

  他想了一想,用十分郑重的态度向上官飞凤问道:“姑娘,你说这话可有什么根据?”

 

  “有关贵派的掌故,道长想必熟悉?”上官飞凤道。

 

  “不知姑娘说的是哪一桩?”天梧的说话越来越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