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摇摇头,叹道:“问了也是白问,他绝不可能说的。”

  郭大路道:“但这些风筝……”

  燕七打断了他的话,道:“你有没有想到,问题并不在这些风筝上。”

  郭大路道:“你认为问题出在哪里?”

  燕七道:“放风筝的人。”

  郭大路一拍巴掌,道:“不错,王老大也许知道是谁在放风筝。”

  燕七道:“那些人也许是王老大以前结下的冤家对头。”

  林太平一直在旁边听着,忽然道:“我去看,你们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这句话还未说完,他的人已掠出墙外。

  他平时一举一动虽都是慢吞吞的,但真遇上事,他的动作比谁都快。

  郭大路看了看燕七,道:“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他的消息?”

  燕七不等他这句话说完,也已追了出去。

  为了朋友的事,他们是谁也不肯落在别人后面的。

  风筝放得很高,很直。

  燕七打量着方向,道:“看样子这些风筝是从坟场里放上去的。我小时候也常在坟场里放风筝。”

  郭大路点点头,道:“我小时候也常在坟场里放风筝。”

  “富贵山庄”距离坟场并不太远,他们很快就已赶到那里。

  坟场里唯一的一个人就是林太平。

  郭大路道:“你看见了什么没有?”

  林太平道:“没有,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见。”

  风筝是谁放上去的呢?

  五个稻草人。

  五个披麻戴孝的稻草人,一只手还提着根哭丧棒。

  风筝的线,就系在稻草人的另一只手上。

  稻草人当然不会放风筝。

  稻草人也从不披麻戴孝的。

  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故弄玄虚?

  郭大路他们对望了一眼,已发觉这件事越来越不简单了。

  燕七道:“风筝刚放上去没多久,他们的人也许还没有走远。”

  郭大路道:“对,我们到四面去找找看。”

  燕七道:“他们想必有五个人,我们最好也不要落单。”

  他们围着坟场绕了一圈,又看到山坡下的那间小木屋。

  他们就是在这小木屋里找到酸梅汤的。

  “放风筝的那些人会不会躲在这小木屋里?”

  三个人心里不约而同都在这么想,郭大路已第一个冲了过去。

  燕七失声道:“小心。”

  他的话刚出口,郭大路已踢开门闯了进去。

  木屋还是那木屋,但木屋里却已完全变了样子。

  酸梅汤在这里烧饭用的锅灶现在已全不见了,本来很脏乱的一间小木屋,现在居然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屋子正中,摆着张桌子。

  桌子上摆着五双筷子,五只酒杯,还有五柄精光耀眼的小刀。

  刀刃薄而锋利,刀身弯曲,形状很奇特。

  除此之外,屋子里就再也没有别的。

  郭大路刚拿起刀柄在看,燕七已赶了进来,跺脚道:“你做事怎么还是这么粗心大意,随随便便就闯了进来,屋子里万一有人呢?你难道就不怕别人暗算你?”

  郭大路笑道:“我不怕。”

  燕七道:“你不怕,我怕。”

  这句话刚出口他自己的脸忽然红了,红得厉害。

  幸好别人都没有留意。

  林太平本来也在研究着桌上的刀,此刻忽然道:“这刀是割肉用的。”

  郭大路道:“你怎么知道?”

  林太平道:“我见过,塞外的胡人最喜欢用这种刀割肉。”

  郭大路道:“他们难道是来自塞外的胡人?”

  林太平沉吟着,道:“也有可能,只不过胡人只用刀,不用筷子。”

  燕七日中忽然掠过一阵惊恐之意,道:“这里只有刀,没有肉,他们准备割什么肉?”

  郭大路笑道:“总不会是准备割王动的肉吧。”

  他虽然在笑着,但笑得已很不自然。

  燕七好像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噤,道:“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只留下王老大一个人在家里,我实在有点不放心。”

  郭大路变色道:“对,我们莫要中了别人调虎离山之计。”

  一想到这里,三个人同时冲了出去。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掠过坟场,燕七突又停下来,失声道:“不对。”

  郭大路道:“有什么不对?”

  燕七脸色发白,道:“那五个稻草人刚才好像就在这里的。”

  郭大路忽然也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那五个稻草人刚才的确是在这里的,但现在已不见了。

  蓝天白云,真是难得的好天气。

  但天上的风筝也不见了。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去,到了门口,又怔住。

  五个稻草人赫然在他们门口,还是披着麻,戴着孝,手里还是提着哭丧棒,只不过胸口上却多了张纸条子,上面还好像写着字。

  很小的字,很难看的清。

  风一吹,纸条子就被吹得簌簌直响,又好像是用针线缝在稻草人的麻衣上的。

  林太平第——个赶到,伸手就去扯。

  纸条子居然缝得很牢,他用了点力,才总算将它扯了下来。

  就在这同一刹那间,稻草人手里提着的哭丧棒也突然弹起,向林太平的腹部打了过去。

  幸好林太平经验虽差,反应却不慢,凌空一个翻身,已将哭丧棒避开。

  谁知哭丧棒弹起来时,棒头上还有一点乌光打了出来。

  林太平只避开了哭丧棒,却好像未避开哭丧棒的暗器。

  他只觉右边胯骨上一麻,好像被蚊子叮了口似的。

  等他落到地上时,人竟已站不住了。

  眨眼间一条右腿已变得完全麻木,他身子也倒了下去。

  郭大路变色道:“毒针!”

  他——共才说了两个字,这两个字说完,燕七已出手如风,将林太平右边胯骨上,四面的穴道全都点住,另一只手已自靴筒里抽出柄匕首。

  刀光一闪,林太平的衣裳已被割开,再一闪,已将林太平受伤的那块肉挖了出来,鲜血随着溅出。

  黑色的血!

  郭大路眼睛都看直了。

  他实在想不到燕七应变竟如此快,出手更快。

  “我已死过七次。”

  直到现在,郭大路才相信燕七这句话不假。

  只有死过七次的人,才能有这么快的应变力,这么丰富的经验。

  林太平已疼得冷汗都流了出来,但还是没有忘记手里的那纸条。

  他咬紧牙根,喘息着道:“看这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纸条上密密的写了行蝇头小字:“你若不是王动,就是个替死鬼!”

  风在吹。

  稻草人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好像在对他们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