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老太爷家,凌太爷一句话都未替凌二舅说。凌二舅实在想跟父亲商量一二,奈何凌太爷一句话就将他堵了回去,“你自家的事,自己看着办。”竟撒手不管。

凌二舅回家,凌二太太正在给丈夫缝过年的袄子,针往鬓间一划,一面缝一面问,“七老太爷找你什么事啊?是不是年下族里分东西。”

凌二舅坐在椅中,道,“七老太爷叫我休了你。”

凌二太太一针戳到了自己的大拇指,顿时血涌如注,连忙塞到嘴里吸吮了几下子,直着脖子高声道,“你说什么?”

凌二舅面色灰白,道,“你把长卿逼得厥死过去的事,七老太爷已经知道了。你又不肯还银子,赵家房长出面,去跟七老太爷问理。七老太爷说,若不解决此事,叫我休了你。”

凌二太太将针往棉袄上一扎,高声道,“这是怎么说的?难道只听他赵家的理?我有什么错处!还闹到七老太爷那里去!我就是不给银子!”

凌二舅叹,“我说不动你,咱家谁也说不动你。家里都让着你,你想想,别人会不会让你!这事已然捅给房长知道,若你仍是没个消停,族长那里也瞒不过的!闹到族长那里没个结果,你信不信她告到衙门!一经衙门,家里丢得大丑!族中要如何容你!你好这样的强,究竟要做什么!你想想,若是族中真的休了你!叫腾哥儿三姐儿如何去做人!腾哥儿打三四岁就学着认字,念书到现在,都说他有前程!若是叫人知道他有个被休弃的母亲,他这一辈子就完了!”话到最后,凌二舅怒吼道,“那是我亲妹妹!长卿是我亲外甥女!你险些逼死她,赔几两银子怎么了!是不是非为了这几两银子闹的咱家家破人亡,你才痛快!”

凌二舅已气的两眼通红,如若颠狂,凌二太太吓得了不得,连忙道,“你这是做什么,赔就赔,赔就赔吧。”凌二太太流泪道,“家里攒得银钱不易,我也不过是想着将银子使在你们身上罢了。难道我就那样不识好歹,将银子看得比我丈夫儿女都金贵。给吧给吧,她要多少咱给多少。”

想到要出的银子,凌二太太如剜心肝儿,抱着丈夫一场痛哭。

凌腾回家后,凌二舅将事情大致与凌腾说了,凌腾脸上并无异色,道,“既然娘没意见,明天我和姐姐同爹娘一道去姑妈家把事情办了。”

凌二太太眼睛红肿,鼻音浓重,道,“这么一点点小事,你去做甚!前些天就耽搁了那些功课,去学里才是正经。行了,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不就是跟你姑妈低头么。我做嫂子的,以前也没少让着小姑子。你去学里好生念书,甭为家里的事担心。我也悟了,你姐也长了教训,咱家自此远着他们些就是。”

凌腾并不多劝,用过饭便去房里温书。

赵长卿日子过的悠哉,她身体已全然恢复,唯一不适应的就是,她力气仿佛较以前大了许多。赵长卿问苏先生,“是不是泡药浴的缘故?”

苏先生挑眉,“若泡泡药浴都有这等本领,我自己早泡了。”沉吟片刻,苏先生道,“兴许是摔的。”

赵长卿目瞪口呆,“摔的?”摔个跤能变成大力士?

苏先生道,“头是人体最复杂的地方。其实,我觉着人类以前肯定有很多不可思议的能力,譬如炎黄时期,战争仿佛神话一样。如今的人当然没有那时的本领,但,武艺超群之人也有着较常人更厉害。只是,武功再如何修炼,恐怕也没有先古时人族的本领了。”

“譬如和尚讲究成佛,有佛法之称。道家讲究成仙,有道法之称。佛法道法,除去名字的不同,其实不论成佛还是化仙,都代表了极其不可思议的力量。这种力量,只有在传说中才有。”苏先生道,“我们再往深里想,传说自何而来?是不是在许久之前,真的有那么一部分人有着超群的力量,为了区分这部分人与寻常人的不同,我们称之为神仙。”

赵长卿看看自己的手,抬脸望向苏先生,“难道,我这是成仙了?”

苏先生笑,“你离成仙还有十万八千里。但,你忽然有这种力量,绝不是泡药浴的原因,除此之处,我推断,肯定是摔的。”

“那怎么办?”

“这样天赐好事,顺其自然就好了。”苏先生道,“有人苦练十几年,也不一定能捏碎茶盏。你忽然有这种本领,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也不要在外炫耀,若有人问,就说做了个梦,是菩萨赐给你的本领。哎,其实练练武功也不错。”

赵长卿眼睛一亮,“先生还会武功不成?”

苏先生笑,“我是淑女。不过,一些简单的事还是能帮你的。”

赵长卿洗耳恭听,苏先生道,“我得好好想一想,等你把凌家的事解决了再说吧。”

赵长卿并不担心,道,“等他们把银子送来就没事了。”

苏先生手里把玩着几颗温润如玉的云子,道,“若是房长出面,凌家犹不受教呢?”

“房长出面没用,还有族长。族长不行,还有衙门。”赵长卿道,“我还真不怕跟他们耗下去。不蒸馒头争口气,要白白的受了这等欺负犹自忍着,真是不用活着了。”

苏先生笑着提醒,“凌家无人可惧,倒是你那位小表兄,小小年纪便天资过人坚忍不拔,日后前程实不好说。”

赵长卿道,“若现在忍了,难免被人小瞧?何况我二舅母那人,最司得寸进尺。她这辈子最在乎的,除了我那表兄,就是银子了。这次叫她出回血,包管她能长些记性。”

“再说,凌腾有日后,我一样也有日后。”赵长卿双眸之中神采坚定,望着窗外纷扬大雪,沉声道,“无可惧之。”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我的心肝儿们~~~~~

第60章

当天下午,赵蓉便把项圈手镯主动还给了赵长卿。

赵长卿问,“明天还有亲戚们过来,你不戴了?”当初死皮赖脸的要借,借了还不想还,如今不知赵蓉又抽什么疯,倒大方的还了她东西。

赵蓉道,“怪重的,我不戴了,姐姐收着吧。”

先前也不见你喊沉,赵长卿并不多说,只是笑,“你什么时候要戴再跟我说,虽然做姐姐的不能送你,不过,你戴着出去撑撑门面还是没问题的。”

赵蓉笑,“姐姐要给就送我,要是不送,只是借,我以后都不戴了。”

好大的口气,赵长卿不客气道,“看美得你。这是老祖宗给我的,起码得值上百两。就是借,也是看在一家子的面子上,不然,这么值钱的东西,我会借你?”

赵蓉倚在母亲身畔,拉拉母亲的衣袖,翘着嘴巴埋怨,“娘亲,你看姐姐多小气。”

凌氏笑,“你姐姐跟你开玩笑的,你先时出去要戴,你姐姐不是二话不说就给你戴了吗?你们是亲姐妹,她疼你呢。”

赵长卿望着赵蓉笑,“就是母亲说的这样,我心里疼你疼的了不得,才好生教你。咱们姐弟三个,你最小,平日里连阿宁都让着你。不过,各人有各人的屋子,也各人有各人的东西。蓉姐儿,你得自己学着攒东西,就是一针一线也不能乱丢。你看我东西多,都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等你到我这么大,自然也有许多自己的东西。”

“我就跟姐姐说句玩笑话,倒惹出姐姐这么一大套的教训。”赵蓉笑,“姐姐真不识逗。”

“你说的是玩笑话,姐姐说的可不是玩笑话。”赵长卿含笑道,“句句金玉良言,只望你听得进去才好。你们年纪小,母亲又怀着小弟弟,我做长姐的,自然对你们要多以教导,省得你们叫母亲操心。”赵蓉无非就是这几件本事,天底下的好东西都应该是她的,她略施舍一些,他人就该感激涕零感恩戴德。不然,就是在凌氏面前一点点的抹黑她,自己占得独一无二的宠爱。

或许是上辈子惯了的,这辈子便视为理所当然。

赵长卿索性直接给她一记大耳光,叫她认清形势。

凌氏欣慰道,“越发有做姐姐的模样了。”

“那是。”赵长卿笑着拍凌氏的马屁,“都是母亲教我教的好,我也就有样学样的教导弟弟妹妹们了。”

凌氏笑,“你弟弟妹妹的有你这样的嘴甜就行了。”

赵长卿笑,“都是一个娘生的,断然差不了。”

凌氏给她哄得呵呵直笑。

赵长卿把凌氏哄乐,便道,“母亲,我去苏先生那里看看,她不喜欢凑热闹,大过年的,也不能太冷清了。”

凌氏笑,“让蓉姐儿跟你一道去吧。”

赵长卿笑问,“阿蓉,你去不去?”

赵蓉摇头,倚着凌氏,软声细语道,“大哥出去玩儿了,我再去,娘一个人在屋里多寂寞。苏先生就在咱们家,我别的时候去也是一样的。姐姐先去吧,以后有空我再去瞧苏先生也是一样。”

赵长卿便自己去了,赵蓉在凌氏身边问茶问水,陪着凌氏说话,无比的乖巧贴心。

苏先生正在屋里给自己的宝贝水仙换水。

苏先生喜养花木,不过,在冬天能过冬又价钱便宜的就是水仙花了。苏先生卧室、书房、小客厅里都摆着水仙。小小的一株,养在小小的粗瓷碗里。花不名贵,碗亦只是粗瓷,不过,苏先生收拾的干净整洁,便很有几分雅趣。

受苏先生的熏陶,赵长卿自己屋里也养了好几盆。

苏先生招呼赵长卿到近前,“你怎么过来了?”

赵长卿笑,“我来看看先生,阿白不在家?”

“下晌阿宁拿着小鞭儿来找他,俩人出去玩儿了。”苏先生笑,“别傻站着,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劳,剩下这两盆你来换水,哎呀,我手都冻僵了。”

把水瓢交给赵长卿,苏先生擦干手,呵两口热气,回里屋烤火去了,还径自念叨,“得煅炼煅炼你的眼力啊,这么没眼力劲儿可不行。”

赵长卿黑线:她也怕冷的好不好,而且,她才刚刚来的啊…

换好水仙碗里的水,赵长卿也进去烤火了。

两人守着炭盆说话,苏先生道,“我想了想,你力气的事,最关键的事,就是学会控制。”

“控制?”赵长卿道,“我现在都很小心,从不敢用力,也没再捏坏东西了。”

苏先生笑,“说控制不只是这样简单。譬如你力气大能捏碎杯子,却也只是捏坏,你要学着均匀的用你的力气。起码学着均匀的把杯子捏碎,碎掉的瓷片大小都差不多。”

赵长卿惊叹,“这怎么可能?”

苏先生笑,“怎么不可能呢?”

“知道衙门里专门行杖刑打板子的衙役吗?”苏先生温声道,“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打板子的衙役也不是简单的,他们无不经过苦练。练习时用一块豆腐摆在地上,拿小板子打上去,只准有响声,不准打破。等到打完,里头的豆腐全烂了,外面依旧是整整方方的一块,丝毫不动。这便是衙役中的第一高手,这样打人,不消二十板便能将人脏脾打碎,可见厉害。”

赵长卿大长见识,“难道我天天拿着豆腐练?”

“哪里有那许多豆腐给你练。”苏先生指指桌上果碟子里摆的苹果,“以后天天用苹果练就行了,要是不小心捏碎,你就自己吃掉。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有的磨。”

赵长卿叹,“先生,你说我这么大力气,其实也没什么用。”

苏先生笑,“怎会没用?只是你现在觉着没用罢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有了用。有许多时候,人们并不是用道理解决事端,而是用武力。”

“也是。”对苏先生的话,赵长卿深以为然。

两人正在说话,就见小梨花儿笑盈盈的进来。大过年的日子,小梨花儿也换上新衣裙,头上簪着一支小小小的红色绢花儿。她长赵长卿两岁,这两年个子蹿的快,人依旧很瘦,尖尖的脸上,一双眼睛明亮动人。

赵长卿起身笑迎,“难得你个大忙人也有空出来。”

小梨花儿笑着一并坐下,伸出手来烤火,细伶伶的手腕上挂着个韭菜叶儿粗细的银镯,“我家少有人来,梨子带着阿白阿宁在院子里放小鞭,吵的很,想个事情都不得清静。卿妹妹、先生,这两天我想了件有件发财的大好事,你们要不要听?”小梨花儿早年就揽活儿帮衬家里,如今也是个小小的小包工头,她常包了手工活儿来,除了自家做,再包给那些家境困窘的人家,从中赚取差价。这也练就了小梨花儿尤其敏锐的眼光,在赚钱一事上,赵长卿甘拜下风。

赵长卿倒挺有兴趣,从茶寮子里倒了三盏温茶,先递一盏给苏先生,再递一盏给小梨花儿,最后自己握一盏,“什么发财的大好事?莫不是还能用到我和先生?”不然凭小梨花儿生意上的精明,不见得会找上她们。

小梨花儿双手捧着姜蜜茶,笑赞,“果然是卿妹妹,一猜就中。”

赵长卿笑,“这有什么难猜的。”

小梨花儿笑道,“那卿妹妹就再猜猜,我找你是什么事吧?”

“这大年下的,能有什么事发财呢?”赵长卿呷口茶,思量片刻,“莫不是跟上元节有关?”

小梨花儿啧啧笑叹,“真是了不得,你这脑袋咋生的,这样灵光。就是上元节的事,我打听了,上元节的灯会足可以摆五天,一个摊位每天一百文到五百文不止。我已经去把摊位租下来了,咱们何不做些花灯去卖?到时卖了银子一道平分,如何?”

赵长卿问,“能卖很多吗?”

小梨花儿道,“现在不能打这个包票,不过,我认识一个大娘,她去年上元节卖灯,五天就足卖了十两银子,就一个上元节,你想一想。”

赵长卿惊叹,“能卖这么多钱?”

“这当然也是她卖的好。”小梨花儿道,“总归应该不会蚀本。到时不用你帮我卖,咱们一道把灯做出来,一样分你们银子,如何?”

赵长卿嘿嘿一笑,“梨花儿姐,你是不是要我和苏先生帮你画灯啊?”

小梨花儿将手一摊,无奈,“这也是念书的好处啦!不然,我哪里会分银子给你们呢?”

赵长卿道,“想做灯的话,除了做的明纸,还有篾条之类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还有什么灯卖什么价钱,这也不一样哪。”

小梨花儿道,“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这些东西容易,就是灯,我也都打听好了。老几样的兔子灯,无非就是一二十个钱一盏。不过,也不能只做老几样的灯,花灯都是看谁的新颖漂亮,谁就卖的好。到时按大小,咱们自己定价就行。也不能只做明纸的,绢啊纱的也得做一些,少做几个就成,这些卖的贵。我早想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卿妹妹,你家的铺子不是春夏卖绸缎,秋冬卖裘皮么?有没有库里积下的绢纱?咱们既是做生意,自然要正经的跟你算银子,如何?”

赵长卿笑,“没问题,我常也扎花使,家里还有许多,一会儿你来挑。”

苏先生问,“钱怎么分?”

见两人并未反对,小梨花儿眉开眼笑,道,“有三种分钱的法子,一种是画一个灯多少钱,画了多少,就是多少。我知道先生和妹妹都是心灵手巧的人,只要你们有新花样的灯,每卖出一个新花样的灯都给你们提钱。第三种就是,咱们三家直接平分。不过,这样的话,你们也得帮着一起做灯,到时也得一起出去卖灯才行。”

苏先生笑,“真是天生做生意的好手。”

赵长卿亦笑,“要是哪天梨花儿姐开铺子,我入股。”

小梨花儿笑,“那你们就是应啦!来,来,咱们商量着都做哪些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有一更,房东的网又坏了,在网吧更的,臭死了~~~~

关于昨天随便写了几句,大家实在脑补过度了。你们都给《千金记》吓着了,其实,石头就是随便一写…好了,把心搁肚子里面去吧,石头篇篇都是HE,有名的亲妈~

第61章

赵长卿同家里说了与小梨花儿一道做花灯的事儿。

凌氏不支持也不反对,道,“家里不差这几两银子,你要是想干就干吧,别累着。只是一样,可不许你跟着小梨花儿出去卖花灯,大冷的天,我不放心,咱家也不是那样的门户。”

赵长卿笑,“母亲就放心吧,我早跟明珠姐姐约好了一起逛灯市的。”

凌氏笑,“也带着你弟弟妹妹一道去。”

“还有阿白苏先生也去。”赵长卿笑,“再叫来福叔和柳儿一起跟着,来福叔帮我看着阿宁,柳儿看着阿蓉,不然灯市上人多的很,年年丢小孩儿,咱们可得看紧了。”

见赵长卿都安排妥了,凌氏连口应好。

赵长卿苏先生小梨花儿三个商量了好些常用或是新鲜的图样,还有花灯样式,花灯的材质,都敲定好了,先在苏先生这里制出各种样式的灯来做个样品,之后再照着各样式由小梨花儿发出去,由她认识的会手工的人家做花灯,待灯收回来,赵长卿与苏先生才开始在上面画画儿。

苏先生还与小梨花儿亲自做了一个大大的走马灯做镇灯之宝,上在画的太\\祖皇帝起义的故事。小梨花儿啧啧称奇,“先生手艺真是好,走马灯都会做。”

苏先生笑,“我刚来边城时接过做花灯的活儿。”

小梨花儿笑,“我要是知道早来找先生了。这几年我年年去逛灯会,心里有些底气,才敢跟你们合伙做花灯生意。”

苏先生笑,“现在来也不晚。”

小梨花儿笑,“咱们今年只是小摊子,明年做回大的。可惜我现在手里银钱有限,不然盘个铺子做生意才好。”一家子吃喝花用,还时不时有烂赌鬼的老爹来要钱,小梨花儿再能干也只是做了几年的小手工,她又秉性好强,愿意叫两个弟弟读书认字。虽有现成的苏先生可以请教,赵长卿也帮她良多,不过,笔墨纸砚,这几样就花销极大。小梨花儿手里还真没存到多少银钱。

赵长卿闻言道,“梨花儿姐差多少银子,要是不够,我借你也无妨。”赵长卿私房不少,这些年她攒的私房,若干年前还坑过凌三姐十几两银子,更兼赵老太太每月还给她一百钱,虽然不多,赵长卿并没有花钱的去处。这些年下来,总攒了几十两。

小梨花儿道,“我借了你的一时半会儿的也还不了。就是做生意,凭我现在,也只能做些针头线脑的小生意。盘个铺子总要几十两才够,我借了你的银子,几十年还不清,岂不是坑了你。”她为人精明,却并非那等唯利是图之人。尤其她一开口,赵长卿便爽快的借钱,小梨花儿更不能坑了赵长卿。

“等梨花儿姐想好了就来跟我说,我信你能挣银子才会借银子给你的。”赵长卿笑,“梨花儿姐这样能干,早晚发财。”

小梨花儿咯咯直笑,“承你吉言啦。”

上元节转眼即到。

苏先生与赵长卿都没跟小梨花儿去卖灯,小梨花儿另找的相熟的帮手,杏嫂子也跟着去了。

李明珠兄妹两个傍晚就来了。

这对兄妹是赵勇顶头上司家的孩子,凌氏相当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因着赵长卿与李明珠交好,凌氏同李太太也常见的,家里女眷们关系亲近,赵勇又不是个笨蛋,自然同顶头上司李百户也处的跟兄弟一般。故此,两家关系很是不错。

李明宝是哥哥,比李明珠大一岁,今年十三,已是个英气勃勃的少年。凌氏一见他就头疼,自从去年开始,李明宝就常寻了机会跟着李明珠往她家跑,就是个瞎子也能瞧出李明宝的心事来。

东穆国民风并不似前朝那般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怕,也没有不叫女孩儿出门交际的道理。边城更是民风开阔,就是凌氏与赵勇,订了亲事后偶尔也常见面的。但是,李明宝比赵长卿足足年长四岁,在凌氏看来,年龄上就不大合适,何况,她家闺女还小呢。闺女这样小的年纪就有臭小子上门,做娘的心里总有些别扭。

赵长卿笑问,“李哥哥也去逛灯市么?”

李明宝笑,“我听明珠说你们女孩子带着几个弟弟,灯市上人多,我跟你们一道去,也护着你们些,人多也热闹。”

“我还以为男孩子都不喜欢逛灯市呢。”边城天寒,赵长卿披着一件大红镶黑色狐狸毛边儿的棉斗篷,鬓边一支海棠绢花,眼角眉梢都含着盈盈浅笑。李明宝不自觉的多看赵长卿两眼,笑,“我今年已经十三,比你们略长几岁,本就该护着妹妹们的。”

李明珠简直要唾弃死他大哥了,对她也没见这么体贴过啊!只是,亲兄妹的,她不好揭自家大哥的老底,笑道,“梨果跟着咱们,梨花儿不去吗?”

赵长卿笑,“今天梨花儿姐出去做生意了,一会儿咱们过去瞧瞧。”

李明珠笑问,“莫不是在灯会上卖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