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未已,丹田内突然嗡嗡震动,只听林灵素哈哈笑道:“狗屁天意!王文卿,老子正准备出了峨眉,就上蓬莱度你尸解成仙,想不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妙极,妙极!”

  许宣大吃一惊,才知道此人竟是和林灵素齐名的“冲和子”王文卿!此人与林灵素同创“神霄牌”,其“五雷电剑”更被誉为“天下四大气剑”之一难怪这一掌拍下,不但震碎了他脸上的铁罩,就连乾坤元燕壶的封印也一起撞开。

  王文卿微笑道:“二十年没见,灵蔫兄还是舌利如枪,风采依然。可惜这里不是九华顶,也不是武夷山。贫道费十年之功,采东海扶桑木,制成这镇魂棺,为的就是今日。”说着,右手夹起一楼四寸来长的青铜钉,猛地拍入棺盖。许宣一震,像被千钧巨力当头倾轧。

  林灵素哈哈狂笑道:“王文卿啊王文卿,你费尽心思,不就是想要老子的《神霄五雷谱》么?可惜二十年前,九华山下,那秘笈早就被老子连同各派心法一起烧成了灰烬!要想知道怎么五雷合一,度过天劫,就乖乖地放我出来,自断双脚,磕头请罪”……

  “咄咄”连声,王文卿又将十二支铜钉拍入棺沿,道:“灵善兄,既然你都记在心底,那最好不过。等我将这一百零八支,拨神钉,全部钉入,你说也罢,不说也罢,贫道自然有法子知道。”

  林灵素嘿然道:“很好,很好,我侧想见识见识你的新本事。可惜三教各派的龟儿子正满城拨寻老子,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怕不等老子魂魄出窍,那此牛鬼蛇神就全都找上门来了。”

  王文卿摇头道:“放心,这具镇魂棺以扶桑神木,海底混金沙,外加上古一十三种神器瑕烧三年二成,阴阳双隔,神鬼难逃。那此人就算长了千里眼,顺风耳,也看不见,听不着。”

  他双手越拍越快,钉钉入木,四周众道士的咒语声也越来越响,棺材随之急剧摇震,惊涛骇浪似的从四面汹汹桥压。

  许赏煮孪哗吸,却骨得心肿憋涨欲爆,体内的每一根血管了每一条经脉都仿佛要炸将开来。想到自己竟要莫名其妙地死在这棺材里,就连父母最后一面也无法见着,惊怒悲沮,恨不能纵声狂吼。

  “生风,炼火!”王文卿双掌飞旋,猛地往棺盖上一拍,那一百零八支“拨神钉”顿时窜起青紫色的簇簇火焰。

  四周道士齐声念咒,拔剑绕棺飞奔。数十道剑光闪电似的缤纷乱舞,刺得他双眼酸痛,无法睁开。

  火焰越来越猛,镇魂棺虽然纹丝未损,却如鼎锅似的烧得滚烫,刹那之间,许宣的背部了双肩了臀股等与棺木交贴处的皮肉就如被灼焦了一般,青烟直冒,痛得他嘶声大叫。

  也不知是否被他体内反弹的真气所激,那玛瑙葫芦在丹田内“呼呼”飞转起来,与身外的气流逆向,麻花似的绞扭,越发痛不可当。

  林灵素传音喝到。“小子,要想活着救你爹娘,就意守丹田,跟我念诀。”

  到了这等境地,许宣已别无选择,只有忍痛强聚意念,跟着他一字一句地诵道:“意如混沌,气似太虚,炼气化神,炼神化道,三关三田,水火坎离,奇经八脉,息息归挑——…”

  林灵素的声音在脑中“嗡嗡”回震,逐渐与他的声音融合而一,乾坤元煮壶在丹田内越转越快,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涡轮,带着他硬生生地掀卷转动。四周炽热狂爆的压力猛地往外退缩,逼反狭窄的棺材内竟似宽敞了许多。

  渐渐的,意念沉沉,那此火烧火燎的剧痛,憋胀的惊惧与愤怒……全都感觉不到了,心中兀自跟着念道。玄窍元始,无孔之笛,风火云雷,五气聚顶,三十三天,神霄太一……

  迷迷糊糊中,忽听林灵素大笑道:“想炼老子的魂魄,哪有那么容易!你就是叫上一千个牛鼻子钉上一万支拨神钉,也奈何不了你爷爷!”

  许宣头顶一麻,只觉得遍体真气狂涛骇浪似的冲上了泥丸宫,“咔啦啦”脆响,枷锁竟然接连迸裂,神智陡然一清。凝神望去,上方波漪荡漾,光影闪烁,王文卿等人有如水中侧影,急剧晃动摇曳。

  狂风骤起,布幔横飞,大殿外突然亮起数十道闪电,如银蛇乱舞,将青羊宫照得一片蓝紫。

  还不等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大殿屋顶突然亮起一团刺目无比的炫光,“轰隆隆!”惊雷叠爆,隔着镇魂棺,仍觉得震耳欲聋。

  雕梁画栋尽皆碎断飞炸,尘土弥漫,雅伟壮丽的三清殿竟瞬间轰然坍塌。神像了铜鹤,石蜘——…纵横乱舞,两个年轻的道士避闪不及,顿时被撞得口喷献血,翻身飞跌。

  众道士大惊,纷纷挥剑抵挡,咒阵大乱。几根梁木重重地落在镇魂棺上,应声断裂,又被火舌卷着,窜起熊熊火焰。

  王文卿脸色微变喝道:“归位布阵”反手拔出背后的长剑,银光如龙看,直破夜空,高声道:“三十六天罡剑,破风避雷”……话音刚落,黑漆漆的夜空中又串起百十道闪电,交错狂舞,林灵素大笑道:“朱粒之珠,也放光华!”

  许宣脑中嗡的一声,但觉丹田了玄窍了脊柱,泥丸宫……豁然贯通,真气如爆,全都由头顶炸用而出……

  天地聚白,雷声滚滚了夜空中突然荡开一重重殉丽无比的霓霞彩虹,漫天霹雳会成一道巨大的炽光,是如银河奔泻,朝着大殿呼啸劈落。

  众人哗然奔散,就连王文卿也被那银光气波迫的衣裳乱舞,硬生生朝外飘出十来丈远。

  许宣心里剧震,突然想起峨眉山上,妖后那惊天动地的雷霆一击。情景仿佛,但这一次闪电之密集,威力之狂伍,丑一旺日有苏、刁古。

  念头未己,那道苍龙似的霹雳已经夹卷飓风,猛然撞击在棺材上。

  “轰!”他眼前一黑,天摇地动,周身如被历电穿透,从里到外层层跌爆,每一寸皮肉了每一处骨髅,每一条筋脉,都仿佛随着枷锁,铁链,镇魂——炸碎成了万千碎片!

  电闪雷鸣,轰隆之声不绝于耳,众道士争先恐后的飞掠逃散,回头望去,但见烟尘滚滚,烈火熊熊,四周殿宇尽化顾垣。

  众人惊魂未定,忽见霞光喷吐,棺木横飞,一道人影破空冲出,包头怒吼,遍体鼓起一轮虹霓似地刺目光芒。照的夜空光怪陆离,赫然正是许宣。

  众人大海,程钟浦的脸色更是瞬间惨白,想不到林灵素受困神壶,又被封于镇魂棺内,尽然能引借天雷,一举破关脱身!

  王文卿喝道:“结飞刷阵,决不能让那个魔头出来”众道士如梦初醒,纷纷布阵掐诀,御剑围攻。

  林灵素的笑声在道观中嗡嗡回荡。“太迟了!‘王娘子’多谢你助我一臂之力!”

  剑光密集如流星,射在许宣周围的光轮,银华暴涨,激撞期万千朵银花白点,四下反弹抛飞,蔚为壮观。

  许宣仰头狂笑,痛苦至极,“呼”,一个精致的玛瑙葫芦从口中悠悠飞升,缓缓旋转,在眩光与霹雳的交相辉映下,越发显得别透玲珑,闪耀着耀眼而奇持的光芒。

  王文卿眯起眼,也不知是惊是怒,叹道:“好,好!好一个‘五雷轰顶’!没想到我为你持意炼制的棺材,反侧成了你救命的挡箭牌。”他大柚一挥,长剑冲天怒射,闪电接二连三的譬入其中,鼓起一团的幻光,淡淡道:“我倒要瞧瞧你究竟还有什么通天本领,能从这青阳宫逃上九霄。”

  玛瑙葫芦越转越快,突然“砰”的一声,光芒四射,冲出一道人影,哈哈大笑道:“逃走?王娘子,这么多年没见,我对你朝思暮想,叙旧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逃走?”

  闪电乱舞,照的那人脸白如纸,双目灼灼如星,嘴角桂着讥笑,俊朗之中有带着几分桀骜不驯与英霸之气。若不是双膝具断,两鬓又略有斑白,简直就是颠侧花丛的翩翩佳公子。

  被让德目光一扫,众人毛骨悚然,不知不觉的朝后退了几步。

  王文卿双目又复平静如谭,微笑道:“想不到灵素兄受困峨眉二十年,双膝俱断,琵琶骨尽废,脾气却还是一点没有改变。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很好,很好,和你的先人可是大相径庭啊!”捏起法诀,长刷连着闪电,在空中“嗡嗡”狂震,就像一条暴怒的白龙,张牙舞爪,随时会猛扑而下。

  “老子帝胄之身,堂堂七尺大丈夫,自然做不出像你那么贪生怕死、卖友求荣的无耻之事。”林灵素翻身抄起乾坤元煮壶,轻轻巧巧的骑在许宣的脖子上,招手笑道:“来来来,小别胜新婚‘王娘子’咱们这么久没有见面了,不如先亲热亲热。”

  王文卿外贸秀美,冲淡宁静,故称“冲和子”。而门下弟子最恨的便是外人讥讽其为女子,此刻听他口口声声的虐称师尊为‘王娘子’众道士无不面露怒色。

  一个高大挺拔的年轻到人他不上前,喝道:“大胆妖孽!事到临头,还敢对国师不敬!要想死个痛快,就老老实实的说出《神霄五雷谱》的下落。否则这回断的课就不是你的双腿了……”

  话音未落“叮”的一声,他手中妇人青钢剑竟无端端地碎炸成数十截,接着双膝鲜血激射,惨叫着抱腿摔滚在地。

  众道士大哗,骇怒交迸。这受伤的道士年纪虽轻,却是王文卿最为宠爱的三大弟子之一,名叫凌猎,剑术超绝,真气更是修至真人级最高境界。除了王文卿之外,竟无人看出林灵素如何动的手脚。

  许宣自被雷霆轰顶后,浑身火烧火燎,浑浑噩噩如在梦里,听见众人的惊呼与说话声,心中一凛,猜到林灵素已经逃出神壶,又是惊怒又是懊丧。

  又听林灵素哈哈哈大笑道:“龙传龙,凤传凤,老鼠的土地会打洞。‘王娘子’你收了这么多的酒囊饭袋,白白糟践了我‘神霄派’的威名。嘿嘿,老子让你们看一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五雷大法。”

  话音刚落,闪电乱舞,漫天纵横如阵陌的蓝光从天而降,冲入他的头顶,有汇入其双掌,再透过乾坤元煮壶没入许宣的天灵盖。

  许宣头顶如炸,从声狂吼,混身真气再度如火山爆发,两人陀螺似的冲天飞旋,鼓起羊角风似的霓光气浪。

  雷声轰鸣,众道士喉咙一甜,还不等醒来,便被那狂飙似的气浪撞得口喷献血,惨叫着拔地飞起。

  几在同时,空中光芒暴涨,王文卿所御飞剑化若长虹,尖啸着猛撞在林灵素的后心,轰的一声,炸涌起巨大的七彩光波。

  气浪所及,摧枯拉朽,四周草木惊蛰,沙石碎炸,就连二十余丈的铜塔,围墙也轰然崩塌!

  许宣天旋地转,酥麻如痹,仿佛腾云驾雾似的冲上云霄,又仿佛无旁无依似的坠入了渊底,混乱中,听见林灵素哈哈大笑:“‘王娘子’再过片剔,满城僧道必定追寻这闪电的而来,见不到老子,不知道你该怎么向天下人交代!”

  笑声和着雷鸣,在许宣耳边不住的嗡嗡回荡,他气血翻涌,周身如裂,眼前急速旋转的逆光虹彩,殉丽的如同夕阳下璀璨的蜀锦,如同白素贞那嫣然俏丽的笑容……

卷一 云海仙踪 七 脱困(中)

  他想要凝神看个清楚,却突然感到一阵死干裂费的剧痛,接着“哗”的一声,冰冷刺骨,口鼻喉耳接连灌入冷水,胸肺憋闷欲爆,顿时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短短几日之内,他也不知道昏迷了多少次,这一回更如做了场无边无际的梦,昏昏沉沉里,听到了许多噪杂的声音,看见了一此模糊的身影,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剧痛,几次想醒来,胸口却如压了巨石,眼皮更沉郁千钧。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肠胃突然剧痛如绞,许宣“啊”的一声,猛然坐起身来,睁开眼睛望去,骇得魂飞魄散,还不等大叫,已被身旁那人紧紧捂住了口鼻,那人脖子上带着枷锁,蓬头乱发,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正从他破开的肚子里拉出血林佛的肠子来!

  许宣有骇又怒,刚想奋力挣扎,肚子便被牵制的钻心疼痛,冷汗遍体冒出。那人右手猛然的一揪,将他的场子指断,低声道:“小子,想要活命,就老老实实呆着,别动!”

  许宣眼前一黑,痛得几乎晕厥。

  那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取来一团肠子,塞入他的腹中,又抓起针线,飞速穿缝,嘿然道:“他奶奶的,五雷连环轰顶,又挨了那个狗贼一击,你小子五脏六腑全都碎了,居然还能侥幸活命,葛老道儿的金丹果然有点门道。嘿嘿,老子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救你一命,欠你的就算全部还清了。”

  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赫然便是林灵素。

  许宣惊疑骇异,不知道林灵素究竟在做什么,忍痛环顾,四周三面石墙,一面铁栅栏,铁栅栏外事漆黑阴森的走道,一盏昏黄的油灯明灭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