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清禹顾不上辩驳保康门大街走水案,又惊又怒地质问赵允旻是怎么回事。

“我千辛万苦回到新宋,这些年但凡我在宫里流露出一星半点争储之心都活不到今日。”赵允旻眉梢飞扬,分明在笑,目光却森冷得令人害怕,“幸亏你们都认定我是废物,寇大人,我要谢谢你,若非你帮忙,齐家不会倒得那么快,三位依附你的尚书也不不会心甘情愿摘下官帽,至于我此刻为什么在这里……”

御书房外传来嘈杂的打斗声,赵允旻瞥了眼,“我也不曾想到皇上最信任的龚家人会被寇大人收拢,不过神策军要谋反又如何,我的暗卫不但拿到了龚中尉调神策军的神符,而且监门卫中郎将也换成了我的人。”

赵允旻扶起睿宗帝,不去看满脸不甘心和愤怒的寇清禹,“所以今日在皇宫对皇上不敬的逆臣,一个也跑不了。”

寇清禹暴怒之下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被赵允旻一掌卸下胳膊。

……

凤阳阁外亦响起兵刃相争的声响,为免云岚和菡娘受到惊吓,华琬带二人悄悄藏到凤阳阁里连云岚自己也不知道的一间暗室。

皇宫地形图是殿下给她的,哪里有殿宇楼廊、花园美景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一间暗室和每一条暗道,殿下言会尽全力保护她,可仍要求她牢牢记住皇宫地图。

过了大约小半时辰,外面安静下来,华琬准备出去探动静,走到暗门处听见有人在喊云岚公主。

是安琚。

华琬还没来得及高兴,云岚先自个儿打开暗门跑了出去,扑进安琚怀里。

华琬忙捂住眼睛,她以为云岚和安琚仅是冰释前嫌,将来还有许多障碍、矛盾要克服和磨合,不想已经赶上她和殿下,她可真是白操心了。

“安郎,我舅舅怎样了。”云岚抱着安琚的胳膊,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地问道。

云岚同外祖家还算亲近,舅舅忽然变成反臣,她心里难过。

“龚中尉由萧中郎拿下,已经送去刑部了。”安琚安慰了云岚几句,看向华琬,腼腆地笑了笑,牵起云岚的手递给华琬,“阿琬,麻烦你再替我照顾会云岚,我要赶去寇府帮忙。”

第265章寇家女

金吾卫的亲兵已经撞开寇府大门。

寇府内乱做一团,李仲仁欲带寇妤泠离开,寇妤泠却发了疯般要寻祖父和大皇子。

“祖父要我嫁给大皇子,我嫁便是,缘何闹成这般光景。”寇妤泠哭嚎道,她以为是自己的不嫁惹恼了皇家,令寇府遭受灭顶之灾。

“泠儿,是寇大人胁迫皇上意图逼宫,与你嫁不嫁大皇子无任何关系,”李仲仁无奈地劝道:“大皇子答应寇家之罪不及你,寇大人最疼你,你好好活着,寇大人才能安心。”

寇妤泠惊讶地看着李仲仁,脸色苍白地问道:“你是大皇子的人?你一直在欺骗我祖父。”

李仲仁亦心疼寇妤泠,但寇家为新宋的硕鼠,不除新宋难昌。

“对,我听命于大皇子,因为大皇子会是明君,会是全天下百姓的希望。”李仲仁不打算再欺骗。

自古忠孝难两全,李仲仁不会强迫寇妤泠原谅他,纵是被恨一辈子,也认了。

寇妤泠猛地扑到李仲仁身前,抓起李仲仁的手张嘴重重地咬上去。

李仲仁痛得倒吸凉气,没有挣扎只费力地说道:“对不起,君民大义不能弃,泠儿,若你愿意,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你曾说想去杭州看湖光潋滟,想去黄山看奇峰异石和云海,我都可以陪你去,泠儿……”

不知谁在庭院点了一把火,汹涌的火光映照在格窗,火星子和火舌不时地跳蹿进来,木梁也开始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音。

“泠儿,泠儿……”

李仲仁见寇妤泠双目赤红,知道她已失去神志,火势越来越大,热浪扑到脸上李仲仁开始焦急,不停地喊,希望能唤醒寇妤泠。

忽然一道人影破门而入,李仲仁未看清来人,先有一记手刀砍在寇妤泠脖颈上。

寇妤泠牙齿一松,倒在地上。

安琚瞥了眼李仲仁被咬破的手掌,“真是书呆子,与其说服不如直接打晕,快走,一会你们有什么闪失,殿下和阿琬都得怪我。”

“谢谢你。”李仲仁很感激,背起寇妤泠,紧随安琚朝府外奔去。

……

寇家的大火一个时辰被扑灭,但京兆府和刑部用了整整三日才将寇家财物理出大概。

寇家、齐家,以及依附两家的朝臣倒下,不少人以为朝堂会动荡,不料朝堂不但平静清明,而且原本空虚的国库充盈了。

寇府、齐府内不但搜出百万黄金白银,还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

赵允旻看着刑部记录的抄检清单,密密麻麻,忍不住皱起眉头。

睿宗帝呆愣半晌后抱头痛哭,他很伤心,直说是自己喂饱了奸臣,害苦了百姓。

……

寇妤泠自寇家被救出,暂时安顿在城郊的一处庄子。

寇妤泠醒过来倒是不闹了,只是一直不肯吃东西,不管李仲仁如何劝都不理会。

华琬知道表哥为难,特意前往城郊尝试劝服寇妤泠。

走进厢房华琬就感受到寇妤泠冷厉的目光。

“你是不是将我们视作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华琬淡然一笑,辛苍和辛芜警惕地护在华琬两边。

寇妤泠依然不说话,三日未进食,原本丰润的脸颊已深陷,面色更青白得可怕。

华琬自顾坐下,用手碰了碰桌案茶壶,是温的,糕点亦是新做的,闻着又香又甜。

华琬拈起一块糕点慢慢吃,神色平淡地说道:“你一定在想,为什么目光不能杀死人,若能,你就可以替寇家报仇了,对不对?”

“真是可惜。”糕点吃完,华琬用帕子擦去手上碎屑,“寇娘子,其实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因为我的爹娘、叔父、华家所有亲眷,皆被你祖父害死了,除了华家,还有保康门大街死于大火的百姓,还有无数无缘无故被你祖父利用,利用完再全族灭口的无辜人,寇娘子,刑部已经在彻查你祖父犯下的每一条罪。京城百姓听闻寇家被查抄、朝廷要重新定赋税皆燃放爆竹庆祝,至于你那些失去权势的寇家族人,若不是被关在牢狱中,恐怕已被民愤活活淹死。”

“你胡说,是你们嫉妒陷害我祖父。”寇妤泠终于说出三天以来的第一句话,声音嘶哑犹如锯木。

寇妤泠试图从床榻上爬起打华琬。

辛苍和辛芜要上前制止,华琬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她已经三天没有吃饭,纵是想报仇,想撕我,也没有力气。”

果然寇妤泠刚爬至床沿便栽在地上,痛得她动弹不得。

华琬没有去扶,寇妤泠于她而言只是陌生人,而且寇妤泠曾经享受的奢靡生活皆是寇清禹搜刮的民脂民膏,若寇妤泠不能明白和觉悟,仍自私愚昧地仇恨所有将寇清禹伏法的人,也不配留在表哥身边,她会说服表哥送寇妤泠去刑部。

“证据确凿,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天地间的公道在律法更在民心,寇清禹是罪孽深重,罪无可恕。”华琬面无表情地说道。

寇妤泠缩在锦杌旁,捂住脸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若我是你,绝不会寻死,不但要活着还要尽量活得长久,因为必须多做善事替寇家赎罪,哪怕寇清禹是罄竹难书,而你做的仅是杯水车薪,也能让寇清禹在十八层地狱少受点罪。”

寇妤泠越哭越伤心,华琬皱了皱眉,心里终究有一丝不落忍,“你自己想清楚,桌案上茶水糕点还热着,倘若你一定执迷不悟,我也会成全你。”

说完华琬看了寇妤泠最后一眼,便带辛苍和辛芜出厢房了。

李仲仁一直在廊下等候,华琬说的话隐约听得大半,其实华琬所言亦是他心中所虑。

当初他得殿下吩咐进寇府成为寇清禹的幕僚,从未想过与寇家的任何人扯上关系,是以寇清禹最宠的嫡孙女,何时留意上他他亦不知。

初始寇妤泠纠缠,他置之不理,后来大约是被缠怕了,又或者是被寇妤泠执着打动了。

一步一步地走到今日局面。

“表哥,”华琬朝李仲仁说道:“实在不成也不必勉强,殿下昨日还与我说朝中不少大臣在替府中娘子打听表哥。”

李仲仁笑了笑,“好,阿琬不用担心,若我不能明辨是非,也不配得你和殿下的信任。”

“那我就放心了。”

李仲仁送华琬到庄子外,目送华琬乘上马车远离,垂首用微笑掩去眼底的落寞。

曾经牵着他手登高插茱萸的表妹,性格已变得坚韧,再也轮不到他担心了。

第266章返童

马车行至庄外被拦下,不等华琬询问情况,便听见外面赶车仆僮向对方见礼。

“太子殿下来了。”辛芜反应快,朝华琬调皮一笑,拽辛苍跳下马车。

寇清禹被抓的第二日,睿宗帝下旨请赵允旻回宫,恢复皇长子身份的同时册立为太子。

“阿琬。”赵允旻坐在华琬身边,烧着银炭炉的车厢登时多了几分春意。

“赵郎怎过来了,宫里不是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么?”华琬主动靠在赵允旻怀里,见赵允旻因为休息不足眼底泛起青色,很是心疼。

“差不多了,头绪理清,后面的事情交给郑大人他们,我可以偷得闲。”赵允旻搂紧华琬,嘴唇在华琬光滑的额头和脸颊上游走,“阿琬见到表哥了,那位寇家的娘子怎样?”

“我走时寇家娘子在哭,不过能哭出来是好事,寇家娘子将来怎样尚且不得知,但表哥会明事理,不会犯糊涂的。”华琬心里叹息,感情的事,真的只能看个人造化。

“嗯,我亦相信李兄,现在朝堂缺值得信赖和有能力的人,我希望李兄能尽快回朝堂。”赵允旻笑道。

“好歹让表哥歇息几日。”华琬眯起眼睛,盯着赵允旻看了会,“赵郎今日是不是有欢喜事。”

“阿琬真聪明,”赵允旻道:“杜大人回消息了,齐长利被就地正法,与杜大人同去的莫校尉暂接替西南边陲节度使一职,大约再过一月,杜大人能回到京中。”

听言华琬亦欢喜,顺道又问起云岚和安琚,前几日安琚到凤阳阁救云岚,有宫人看见云岚扑进安琚怀里,这事儿大约要定下。

“赵郎,皇上那般宠云岚公主,怕是不同意安琚尚主。”

“云岚和安琚的事不着急,”赵允旻抱住华琬还不够,干脆将华琬整个人放到腿上坐着,华琬羞红脸的模样格外惹人怜爱,赵允旻忍不住亲了亲华琬鼻尖,“安琚破格进神策军,以后安琚会升为护军中尉,不用求父皇,由我为他两赐婚岂不容易。”

“赵郎所言有理。”

赵允旻揉捏华琬小手,摸到华琬纤细手指上的一处嫩茧时,皱眉道:“阿琬这几日握笔握太多了?”

“我想赶在二月前将花丝工艺编册完成,编完后要手抄一份,担心时间赶不及。”华琬笑道。

“写完不是直接雕版印刷吗,为何还要手抄一份。”赵允旻疑惑道。

“我答应辛苍和辛芜,要给她们一份手写的做念想,辛苍和辛芜在新宋一年了,该教的、能教的,我都教了,两姐妹亦勤快,花丝工艺的所有技法她们已掌握,不知哪日就会被召回北梁。”华琬不舍地说道。

“阿琬念情义,偏又辛苦了自己。”

华琬摇摇头,“不辛苦,师徒一场,辛苍不主动提,我也打算这么做。”

华琬编写花丝工艺卷册的事情赵允旻一早知道,也很支持。

到时华琬原编的会收入皇宫藏书阁,流传在六院和民间的皆是雕印版。

赵允旻陪同华琬回到凝光院,守在凝光院的礼部官员和内侍知道赵允旻来了,慌忙到外院接迎。

京中官员、百姓都知晓太子为了这位凝光院院使可以连皇子身份都不要。

今儿皇上下旨赐婚,太子都必须亲自陪同,真真是感情至深。

内侍念圣旨时,陶学录和罗院使亦陪在华琬身旁,虽然此事一早定下,可圣旨真到了,心里还是难免激动。

原本陶学录为赵允旻和华琬定的全礼吉日是二月初九,结果宫里钦天监合了华琬和赵允旻八字,直接定在二月初六,时间还要更早些。

礼部和内侍离开,赵允旻陪了华琬一会才回宫。

华琬送赵允旻到院外,瞧见穆堂主和陶婶娘站在不远处小巷口说话。

“原来婶娘和穆堂主相识。”华琬开心地说道,要上前向两位长辈见礼,被赵允旻搂住腰。

“阿琬别过去。”见华琬不解,赵允旻解释道:“穆堂主和婶娘原本是夫妻。”

华琬惊讶地瞪大眼睛,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婶娘和堂主怎都未与我提起。”

赵允旻无奈道:“因为婶娘和穆堂主在二十年前和离了,婶娘其实有过一个孩子,可因为穆堂主的疏忽而溺亡,当时他们之间本就有误会,婶娘认为穆堂主和庄上一名孀居娘子有染,恰好孩子溺水时,穆堂主在孀居娘子的院子前,故此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婶娘不可能原谅穆堂主,至于婶娘身边的小陶,是婶娘亲戚所生,孩子出生三四岁现出先天不足,婶娘亲戚不愿养,要将孩子丢到林子里自生自灭,婶娘心里不忍,才留在身边照顾。”

赵允旻刚说完,果然见陶婶娘一甩穆堂主的手,气哼哼地转身走了。

华琬很是心疼陶婶娘,“殿下,穆堂主真的做了对不起婶娘的事?”

赵允旻摇摇头,“我相信穆堂主的为人,不过具体穆堂主缘何出现在孀居娘子屋前我亦不了解,也不知穆堂主和婶娘是否还有可能化解误会。”

赵允旻认真地看着华琬,“阿琬,我会留心,绝不做任何可能让你误会或者让你伤心的事情,而你也要相信我。”

“嗯,我与赵郎心意是一样的。”华琬回握赵允旻的手,心里暖融融的。

赵允旻回到皇宫,睿宗帝、姚沅、靳煜等人已在御书房等他。

几位尚书汇报完事情,姚沅不无担心地说道:“殿下,皇上恐怕真的不适合上朝了。”

睿宗帝在欣赏窗外雪景,听到有人念他,疑惑地回头看姚沅一眼,面上忽然现出惊慌,紧张地喊赵允旻,令赵允旻到他身边来。

赵允旻阻止姚沅继续说下去。

“窗口风大,父皇回矮榻歇息可好。”赵允旻尽量温和地说道。

睿宗帝‘嘿嘿嘿’地笑起来,皇长子说什么他都肯听,立即随连喜在矮榻乖乖坐下。

睿宗帝是病了,并非痰壅和咳疾,而是患上一种罕见的返童症。

一日比一日不记事,漫说十几年前的事情,就连姚沅等朝臣他也几乎记不起,言行举止和孩童一般,胆小易生气,唯有赵允旻、叶贤妃、连公公,寥寥数人说的话肯听。

第267章吃醋

连喜一边替睿宗帝揉肩,一边发愁地说道:“皇上情况适不适合上朝还另说,现在是皇上自己不肯上朝。”

连喜想起昨日劝皇上上朝费的劲啊,就头疼不已,后来还是叶贤妃劝动的。

睿宗帝扯了扯赵允旻衣袖,神秘兮兮地带赵允旻到书橱前,自雕花红木锦匣中拿出一份诏书。

打开诏书,睿宗帝献宝似地说道:“皇儿,我让位诏书写好了,你瞧什么时候合适。”

姚沅等人期待地看过来,殿下越早继位越好。

赵允旻将圣旨放回红木匣,“还要辛苦父皇一个月,待儿臣与阿琬全礼,儿臣再接过父皇肩上重担。”

睿宗帝郁闷地坐回矮榻,嘟囔道:“早知如此就该让钦天监将全礼定在明日。”

旁人听得是又好气又好笑,自从睿宗帝患上返童症,周围人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记忆没了当然不好,可睿宗帝因此忘记了曾经的郁结和悔恨。

愁思少了,心宽体胖,咳疾也跟着慢慢好转,在医官调理下,已经不再咳血。

连公公伺候着呆傻却开心的睿宗帝,心道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

赐婚圣旨一下,筹备全礼的繁杂事摆上日程,华琬的嫁妆亦被赵允旻包办。

金银玉器六十六抬,比赵允旻自个儿准备的聘礼还要多些,这是巴不得成亲后被华琬压一头。

除了嫁妆,还有无数本该由女方准备的绣品。

赵允旻授意绫锦院、裁造院、文绣院帮忙,三院各派了十名匠师专门为华琬准备嫁仪、被面、宝帐、迎枕甚的。

华琬不好意思,打算亲自绣件枕面,不想连陶婶娘都阻止她,陶婶娘言她安生编写花丝工艺簿册,编写完替殿下打条大红丝绦即可。

思及自己确实不得空,华琬也不再坚持。

……

转眼年关至,华琬、陶学录等人应邀前往皇宫用宫宴。

今年宫里人虽比往年少,却比往年多了几分安静平和。

宫宴是叶贤妃操办的,佳肴精致,酒酿醇香,宴会鼓乐热闹而不嘈杂。

向来少拘束的小陶第一次进宫很新奇,陶学录担心小陶会坏规矩,不想睿宗帝格外喜欢小陶,不断命人送点心、送小玩意逗小陶高兴,对小陶的疼爱几乎要胜过云岚。

用过午宴,赵允旻带华琬登郁仪亭赏末冬梅和初春桃。

二人相互依偎,呢喃细语互诉衷肠。

身边桌案摆一枝半开还羞的桃花,一壶梨花清酒,一碟水晶截花糕。

一丘桃花在寒风料峭中沐得春意,映雪抽芽,攀出嫩绿,绽放娇花,一切都温暖、妖冶、瑰丽。

赵允旻和华琬腻在一起不知时间流逝,直到山丘下传来乱哄哄的吵闹声,二人才走出郁仪亭探看究竟。

“哪里来的混小子,看我不打死你,欺负我闺女。”

华琬走下石阶,瞧见睿宗帝举一只糖葫芦追安琚,登时目瞪口呆。

要寻人问究竟,云岚公主又一阵风地从她面前跑过,“父皇,您快回来,别闹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赵允旻也不明白了。

试图阻拦睿宗帝的连公公气喘吁吁地解释道:“殿下,云岚公主和安侍卫在林子里说话,不小心让皇上撞见,不知怎地皇上就生气了。”

华琬掩嘴笑,与赵允旻小声说道:“皇上一定是吃醋了,打小捧在手心呵护的女儿,却要被人抢走。”

赵允旻颌首,“如此让安琚吃父皇几下糖葫芦,也不为过。”

睿宗帝哪里追得上安琚,跑一会累了,叶贤妃忙上前扶睿宗帝回大殿休息。

睿宗帝生气地将云岚唤到身边,骂骂咧咧,“没良心的,乖乖在宫里呆着,不许和外头的臭小子混一块。”

云岚要反驳,见华琬朝她使眼色,才撅嘴坐回案席。

小陶乖巧,从香囊摸出个糖人递给睿宗帝。

糖人是早上进宫前婶娘买给她的,原先小陶只舍得送华琬。

睿宗帝抓着糖人悲伤地说道:“女大留不住,你会不会和那没良心的丫头一样。”

小陶听不明白,摇了摇头。

睿宗帝欣慰地说道:“还不如收你做我女儿,旁的皆没良心。”

“父皇,纵是嫁人,儿亦会每日回宫看您的。”云岚忍不住喊道。